董卓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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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少帝刘辨,是灵帝的儿子。生于公元172年,卒于公元190年。终年18岁,在位一百五十七天(189年四月十三日至同年九月二十)。史称“少帝”。

中平六年(189)四月,赚足了钱的灵帝病死在嘉德殿,那亿万卖官的脏款被他的宠臣宦官私吞。这样的皇帝死有余辜,只是害了后来人:

 

进既秉朝政,忿蹇硕图己,阴规诛之。袁绍因进亲客张津,劝进悉诛诸宦官。进以袁氏累世贵宠,而绍与从弟虎贲中郎将术皆为豪桀所归,信而用之。复博征智谋之士何颙、荀攸及河南郑泰等二十馀人,以颙为北军中候,攸为黄门侍郎,泰为尚书,与同腹心。攸,爽之从孙也。

蹇硕疑不自安,与中常侍赵忠、宋典等书曰:“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但以硕典禁兵,故且沉吟。今宜共闭上阁,急捕诛之。”中常侍郭胜,进同郡人也,太后及进之贵幸,胜有力焉,故亲信何氏;与赵忠等议,不从硕计,而以其书示进。庚午,进使黄门令收硕,诛之,因悉领其屯兵(《资治通鉴》中平六年四月)。

票骑将军董重,与何进权势相害,中官挟重以为党助。董太后每欲参干政事,何太后辄相禁塞,董后忿恚詈曰:“汝今舟张,怙汝兄耶!吾敕票骑断何进头,如反手耳!”何太后闻之,以告进。五月,进与三公共奏:“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等交通州郡,辜较财利,悉入西省。故事,蕃后不得留京师;请迁宫本国。”奏可。辛巳,进举兵围票骑府,收董重,免官,自杀。六月,辛亥,董后忧怖,暴崩。民间由是不附何氏。(《资治通鉴》中平六年五到六月)。

 

无能的何进掌握了朝政大权,他怨恨蹇硕想谋害自己,阴谋将他杀掉。袁绍因亲近何进的门客张津,让张津劝说何进将所有的宦官一网打尽。何进认为袁氏历代受到皇帝的宠爱而富贵,袁绍与堂弟虎贲中郎将(相当护卫皇帝的特警队队长)袁术,为天下豪杰所拥戴,因此信任并重用他俩。又聘请博学多才的士人何颙(yóng)、荀攸(157—214。字公达,河南许昌人。三国时期魏国的大臣,曹操著名谋士荀彧的侄儿)及河南人郑泰等二十人出来当官;任命何颙为北军中侯,荀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部长(尚书),把他们都作为自己的心腹。

当何进有了这批人才之后,蹇硕心里疑虑不安,写信给中常侍赵忠、宋典等人,挑拨离间说:“大将军何进兄弟控制了朝政,并独断专行,如今何氏与天下的党人策划,要诛杀我们这些先帝左右的亲信(这里特指宦官),他们一时犹豫没有下手,只是因为我统率着皇宫禁军。如今我们应该关闭宫门,紧急捕杀他们。”

蹇硕的这封信,是要煸动宦官团结起来除掉何进,保自己的一条狗命。再说宦官内部的中常侍郭胜,他与何进是同郡,何太后与何进能有今天,是郭胜从中帮了很多忙,因此他亲近信赖何氏。郭胜与赵忠等人商议后,拒绝蹇硕的提议,而把蹇硕的信送给何进看。四月二十五日,何进命令宦官队长(黄门令)逮捕杀了蹇硕,连忙把禁军的指挥权夺到了手。

别外,票骑将军董重与何进互争权力,宦官见此投靠董重作为党援。董太后(应该是灵帝的母亲,应当称太皇太后)每次想要干预朝政,何太后就加以阻止。董太皇太后对此怒骂道:“你现在气焰嚣张,是依仗你兄何进!我如果让票骑将军董重(董太皇太后的侄儿)砍下何进的头,只是举手之劳!”

董太皇太后的怒骂,失去了理智。何太后听了告诉何进。为了清除董太皇太后干扰朝政,到了同年五月,何进与三公共同上奏,说:“董太皇太后派前任中常侍夏恽等人与州郡和官员相互勾结,搜刮民财,都存到了其所住永乐宫。按照历史的贯例,藩国的王后(灵帝没有即位前,董太皇太后只是桓帝的贵人,是河间国的王后)不能留在京城,请把她迁到封国去。”何太后批准了这一奏章。五月初六,何进带兵包围了董重的票骑将军府,逮捕了董重,免除其职务,董重自杀。六月初七,董太皇太后又忧又怕,突然死去。从此何氏一族失去了民心。

六月十七日,何氏安葬灵帝于文陵。何进因在灵帝死时发生蹇硕骗他入宫一事,这时他不敢抛头露面,只好自称有病,不入宫去陪丧,也不送葬。

由此可见,何进既没有胆略,又没有文韬。到了七月,在何进的操纵下,改封勃海王刘协为陈留王。司徒丁宫被免职。

历史在扭曲,东汉的政权在震荡,主要是宦官与士大夫争权。这时,出身士族的袁绍再次提出要与何进解决宦官问题:

 

袁绍复说何进曰:“前窦武欲诛内宠而反为所害者,但坐言语漏泄;五营兵士皆畏服中人,而窦氏反用之,自取祸灭。今将军兄弟并领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也。将军宜一为天下除患,以垂名后世,不可失也!”进乃白太后,请尽罢中常侍以下,以三署郎补其处。太后不听,曰:“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事乎!”进难违太后意,且欲诛其放纵者。绍以为中官亲近至尊,出纳号令,今不悉废,后必为患。而太后母舞阳君及何苗数受诸宦官赂遣,知进欲诛之。数白太后为其障蔽;又言:“大将军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太后疑以为然。进新贵,素敬惮中官,虽外慕大名而内不能断,故事久不决。

绍等又为画策,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进然之;主簿广陵陈琳谏曰:“谚称‘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要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此犹鼓洪炉燎毛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而反委释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只为乱阶耳!”进不听。典军校尉曹操闻而笑曰:“宦者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至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资治通鉴》中平六年七月)。”

 

袁绍再次向何进建议说:“从前窦武、陈蕃之流想灭宦官,反而被宦官所杀,这是因为他们谋划不周,消息泄露,导致北军府五营将士一向畏惧宦官的权势。窦氏反而利用北军府五营将士,所以自取灭亡。如今将军兄弟同时统帅禁军,部下将领全是俊杰,这些人都乐于为您效力,消灭宦官之事就在你的掌控之中,这是天赐的良机。将军应该一举为天下除去大害,这样就会垂名后世,不要错过了这一机会!”

袁绍是一个多疑而不善于用人的人,只会夸夸其谈,何进听了向妹妹何太后建议,请求全部撤换中常侍以下的宦官,委派三署郎官(指:中郎将、五官中郎将、 左右中郎将、虎贲中郎将等)代替他们的职务。何太后又重蹈窦妙皇后的覆辙,她不肯答应,反而竖起娥眉说:“从古至今,都是由宦官来管理皇宫内的事情,这是汉朝的传统制度,所以我不能废掉。何况先帝刚刚去世,我怎能衣冠整齐(这里指何太后在宦官面前可以服饰随便)地与朝臣在朝中相对共事呢!”

何进听妹妹如此一说,没有用窦妙皇后的故事说服她,而是成了结巴,就没有违背太后的意思,只是想暂时诛杀最跋扈的宦官。袁绍认为宦官最亲近太后和皇帝,百官的奏章以及皇帝的诏命都由他们传递,现在如果不彻底清除掉,将来一定会有后患。但是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和弟弟何苗多次接受宦官的贿赂,知道何进要消灭宦官,屡次向何太后进言阻止,并且袒护宦官,说:“大将军擅自杀害左右近臣,这是独断专行,其结果是削弱国家。”

到了这时,何太后心存疑虑,认为他们的话有理。何进又刚刚掌握重权,但他一向对宦官既敬重又畏惧,虽然羡慕得到除去宦官的美名,但心中又不能当机立断,因此这件事就拖下来。

面对清除宦官的事久而不决,袁绍心急如焚,他再次劝说何进多召各地的猛将和英雄豪杰,让他们率领军队以讨伐宦官为名,向京城进军,以此来威胁何太后,何进同意了这一计划。何进的办公室主任(主簿)陈琳(?-217。广陵人。建安七子之一)劝阻说:“民间谚语说‘隐蔽网子扑麻雀’。像捉麻雀这样的小事都要用欺诈的手段,何况是国家的大事呢?抓捕宦官是要用欺诈手段才能成功的呀!如今将军拥有皇帝的权威,加上手握重兵,其气势高雅,可以随心所欲,消灭宦官就像是煽火炉里的火去烧毛发。尽管如此,但是还得当机立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使职权立即了断,这样则让苍天民心顺服。而你反而放弃手中的权力,另外去征求外援,等到各地的大军聚集时,强大的军阀就会称雄,这就是倒拿武器的把柄,把武器交给他人,如果这样必定不会成功,只会带来大乱。”

陈琳说完,让何进听了觉得不可行。典军校尉曹操听说后笑着说:“在宫中服务的宦官,古今都有,只是君王不应该给予大权和过宠,使他们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既然要惩治他们,应当除去首恶,只要一个狱吏就足够了。何至于大张旗鼓地征召各地的军阀呢?假如要想将宦官一网打尽,事情必然会泄露,我现在就可以看到将来的失败。”

也就是说,何进因畏惧宦官的势力,自己又说服不了妹妹除掉宦官,只好听袁绍的计谋——招各路军阀进京,这将为董卓进京埋下了祸根。

 

公元189年夏天的时光啊!你像一颗铀235压缩的元子弹,随时都有毁灭性的灾难:

 

初,灵帝征董卓为少府,卓上书言:“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言:‘牢直不毕,禀赐断绝,妻子饥冻。’率挽臣车,使不得行。羌、胡憋肠狗态,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慰。增异复上。”朝廷不能制。及帝寝疾,玺书拜卓并州牧,今以兵属皇甫嵩。卓复上书言:“臣误蒙天恩,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为臣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北州,效力边垂。”嵩从子郦说嵩曰:“天下兵柄,在大人与董卓耳。今怨隙已结,势不俱存,卓被诏委兵而上书自请,此逆命也。彼率京师政乱,故敢踌躇不进,此怀奸也。二者,刑所不赦。且其凶戾无亲,将士不附。大人今为元帅,杖国威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凶害,无不济也。”嵩曰:“违命虽罪,专诛亦有责也。不如显奏其事,使朝廷裁之。”乃上书以闻。帝以让卓。卓亦不奉诏,驻兵河东以观时变(《资治通鉴》中平六年七月)。

 

当初,灵帝可能想夺董卓的军权,征召董卓入京担任少府(九卿之一。掌山海地泽收入和皇室手工业制造,相当是皇帝个人府库的库长),董卓为了推卸进京,上书找借口说:“我所率领的湟中县(位于青海省西宁市西部)的义军以及羌、胡兵都来见我,说:‘军队粮饷没有到位,加上上下的通信中断,导致这些将士的妻儿饥寒交迫。’他们堵截我的车子,使我无法动身。这些羌、胡人心肠险恶,像疯狗一样的态度,我一时没有办法阻止,只好先留下来进行安抚。如果有新的情况,将会随时汇报。”朝廷无法制止董卓不听诏令的行为。到了灵帝病重时,再次下诏让董卓担任并州牧,命令他把军权交给皇甫嵩。董卓又上书说:“我得到陛下的信任,掌握兵权达十年之久,全军上下久已培养了感情。他们顾念我的恩德,愿意为我效命。请陛下准许我把这支军队带到并州,为国家守卫边疆。”

也就是说,董卓一直不肯让出军权,说明他有野心;加上陈仓一战他与皇甫嵩有了矛盾,他不肯听命。在这种情况下,皇甫嵩的侄子皇甫郦向皇甫嵩建议说:“天下兵权主要握在您和董卓手中,如今您们双方已经结下怨恨,这样势必不能共存。董卓接到让他交出军权的诏书,但他却上书请求带走军队,这是违抗诏令。他认为朝中政权混乱,所以敢于拖延时间不到并州上任,这是心怀奸诈。从他不听诏令到不到并州上任,两者都是不能赦免的大罪。而且此人凶残,不受将士拥戴。您现在身为元帅,倚仗国威去讨伐他,对上表示您的忠义,又为下面消灭了一个祸根,可以说是一举二得。”

皇甫嵩听完侄儿的陈述,反对说:“尽管董卓违抗诏命有罪,但没有朝廷的诏令,你让我擅自讨伐,也应该有罪。我看不如公开上报朝廷,由朝廷来决定。” 皇甫嵩说完,连忙向朝廷写信。灵帝看了他的奏折,下诏责备董卓。董卓仍然不肯听命,反而驻军河东郡(治山西省夏县北),观察着时局的变化。、

由此可见,董卓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这为袁绍建议何进派人请军阀进京,逼何太后清剿宦官创造了条件:

 

何进召卓使将兵诣京师。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厌,若借之朝政,授以大事,将恣凶欲,必危朝廷。明公以亲德之重,据阿衡之权,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宜假卓以为资援也!且事留变生,殷鉴不远,宜在速决。”尚书卢植亦言不宜召卓,进皆不从。泰乃弃官去,谓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进府掾王匡,骑都尉鲍信,皆泰山人,进使还乡里募兵;并召工郡太守桥瑁屯成皋,使武猛都尉丁原将数千人寇河内,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诛宦官为言。

董卓闻召,即时就道,并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臣闻扬汤止沸,莫若支薪;溃痈虽痛,胜于内食。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今臣辄鸣钟鼓如雒阳,请收让等以清奸秽!”太后犹不从。何苗谓进曰:“始共从南阳来,俱以贪贱依省内以致富贵,国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收,宜深思之,且与省内和也。”卓至渑池,而进更狐疑,使谏议大夫种邵宣诏止之。卓不受诏,遂前至河南;邵迎劳之,因譬令还军。卓疑有变,使其军士以兵胁邵。邵怒,称诏叱之,军士皆披,遂前质责卓;卓辞屈,乃还军夕阳亭。劭,暠之孙也(《资治通鉴》中平六年七月)。

 

此时,何进召董卓率部进驻洛阳。皇帝身边的监察官(侍御史)郑泰劝阻何进说:“董卓生性要强,残忍而不讲仁义,加上他还贪得无厌。假如借他的势力来安定朝政,授以重权,他将会恣意放荡,凶残地为所欲为,这样必然会危害朝廷。您作为皇帝的国舅,掌握阿衡(商代官名。师保之官)大权,可以根据您的意愿独断专行;诛杀有罪之人,实在不应该依靠董卓作为外援!况且事久生变,不久前窦武的教训可以说是前车之鉴。鉴于这一历史的教训,大将军应该速决。”

郑泰说完,尚书卢植也认为不应召董卓进京,可是何进就是不听。郑泰怕惹祸烧身,连忙辞职远去,临走时,他对荀攸说:“何进是一个不容易辅佐的人。”

另外,何进的下属王匡与骑都尉鲍信(?—192,字允诚。东汉末年济北国的丞相,后来成为了讨伐董卓的军阀之一)都是泰山人(山东省新泰市),何进让他们回乡去召募军队。又召东郡太守桥瑁(?—191。河南商丘人。董卓入京,袁绍出奔冀州,桥瑁借三公之名,要求州郡兴兵讨伐董卓,关东州郡都纷纷响应)屯兵成皋(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西北的虎牢关),让武猛都尉丁原(董卓入京,让吕布诱杀丁原,并且兼并其兵)率领数千人进军河内郡(治河南省武陟县西南。司马氏晋朝迁到河南沁阳),焚烧黄河的孟津渡口,火光直照到洛阳城中。这些行动都是以消灭宦官作为借口。

再说董卓接到何进召他进京的命令,立刻上路。同时上书说:“中常侍张让等人,利用皇帝的宠幸扰乱天下。我曾听说搅拌开水可以阻止沸腾,如此这样还不如釜底抽薪;疮痈溃烂虽然疼痛,但是胜于让细菌向内部入侵。从前赵鞅统率晋阳的军队清除君王身边的恶人,如今我则敲响钟鼓向洛阳进军,请求逮捕张让等人,用以清除奸邪!”

董卓要向京城进军,可是何太后仍然不答应。何苗对何进说:“我们当初一起从南阳出来,出身贫贱,都是依靠宦官扶持才有今天。国家大事,又谈何容易,覆水难收,请你深思。鉴于目前的局势,你应该暂且与宦官和解。”

正当何氏兄妹闹腾时,董卓已经到了渑池(位于河南省西部),这让何进更加犹豫不决,只好派谏议大夫种邵(是东汉义士种暠的孙子)拿着诏书去阻止董卓。董卓好不容易有了进京的机会,他岂能接受诏命?所以他一直进军到河南(河南省洛阳市迤西一带。也就是逼迫首都洛阳了)。种邵见此,只好尉劳他的军队,并劝说让他退军。董卓疑心洛阳政局已经发生变动,命令部下用兵器威胁种邵。种邵大怒,称自己是下诏的特使,如此一来,将士才明白真相闪开,反过头来上前当面质问董卓,董卓理屈辞穷,只好撤军回到夕阳亭(故址在河南省洛阳市西)。

也就是说,历史一错再错,机遇让董卓有了走进洛阳夺权的机会。明天会怎样,我想:夏天的阳光只能是让人郁闷得窒息。

 

烈日下的洛阳城如一个火炉,大街小巷看不到昔日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蝉声此起彼伏,各种树叶都被晒蔫下垂,唯独雪松的针叶好象仍然锋芒毕露:

 

袁绍惧进变计,因胁之曰:“交构已成,形势已露,将军复欲何待而不早决之乎?事久变生,复为窦氏矣!”进于是以绍为司隶校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绍使雒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驰驿上奏,欲进兵平乐观。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唯留进素所私人以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皆诣进谢罪,唯所措置。进谓曰:“天下匈匈,正患诸君耳。今董卓垂至,诸君何不早各就国!”袁绍劝进便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进不许。绍又为书告诸州郡,诈宣进意,使捕案中官亲属。

进谋积日,颇泄,中官惧而思变。张让子妇,太后之妹也,让向子妇叩头曰:“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唯受恩累世,今当远离宫殿,情怀恋恋,愿复一入直,得暂奉望太后陛下颜色,然后退就沟壑,死不恨矣!”子妇言于舞阳君,入白太后,乃诏诸常侍皆复入直(《资治通鉴》中平六年七月)。

 

袁绍怕何进改变召集军阀进京的主意,因此威胁对方说:“事情闹到如此的地步,军阀进京的迹象已经暴露,将军还想等待什么,而不早作决定呢?事久会发生变化,否则,就会重演窦武的惨剧!”

袁绍说这话时的语气夺人,让何进只好连忙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相当首都公安局局长),手持符节,这样袁绍就有了不需请示,就能逮捕或处死罪犯的权力。又任命从事中郎(汉魏时,三公及将军府均设从事中郎,职参谋议。相当参谋室中将主任)王允为首都洛阳警备司令(河南尹)。袁绍派洛阳的武装警察(方略武吏)去侦察宦官的动静,又催促董卓等人派邮差(驿使)赶紧上奏,打算挺进到平乐观(皇帝看戏的地方)。何太后听到这一消息大为恐惧,把中常侍、小黄门等宦官都罢免回家,只留下一些何进所亲信的人守在宫中。各个被罢免回家的常侍、小黄门,见自己的末日到来,都到何进面前请罪,表示只要不让他们回家,以后一切都由何进处置。何进对他们说:“天下动荡不安,根源就是你们。如今董卓进京,你们为什么还不早点回到自己的封国去?”

何进的话,让宦官们很失望,加上袁绍此时劝何进趁机将宦官一网打尽,以至再三申明理由。但是,何进想到自己家的发家史,又想到弟弟何苗与妹妹的劝告,就没有听袁绍的。袁绍见何进优柔寡断,只好又用公文的形式通知各州郡,假借何进的名义,要各地逮捕宦官的亲属。在这一过程中,由于何进的密谋因拖延太久,导致一些机密泄露。宦官听到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密,感到恐惧,想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为此,张让向儿媳(儿媳是何太后的妹妹)叩头,求情说:“我现在犯了大罪,应当与你这位新媳妇都回到乡下。只是我家几代蒙受皇恩,将要远离宫殿,但心中仍然恋恋不舍,我希望你想尽办法让我再次入宫,得以看望一下太后与陛下的机会,然后退到沟壑,死而无憾!”

狡诈的张让,说得理深情长,让儿媳不得不与母亲(舞阳君)说情,舞阳君又入宫向女儿(何太后)说情。何太后听了,觉得合情合理,就下诏允许各个常侍重新入宫。

也就是说,何家人都在矛盾之中,导致后患无穷:

 

八月,戊辰,进入长乐宫,白太后,请尽诛诸常侍。中常侍张让、段珪相谓曰:“大将军称疾,不临丧,不送葬,今欻入省,此意何为?窦氏事竟复起邪?”使潜听,具闻其语。乃率其党数十人持兵窃自侧闼入,伏省户下,进出,因诈以太后诏召进,入坐省阁。让等诘进曰:“天下愦愦,亦非独我曹罪也。先帝尝与太后不快,几至成败,我曹涕泣救解,各出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但欲托卿门户耳。今乃欲灭我曹种族,不亦太甚乎!”于是尚方监渠穆拔剑斩进于嘉德殿前。让、珪等为诏,以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尚书得诏板,疑之,曰:“请大将军出共议。”中黄门以进头掷与尚书曰:“何进谋反,已伏诛矣(《资治通鉴》中平六年八月)!”

 

八月二十五日,何进入长乐宫奏告何太后,请求杀死所有的中常侍。中常侍张让、段珪相互商议说:“大将军何进谎称有病,既不守为先帝灵,又不参加送葬,如今突然入宫晋见何太后,究竟是什么意图?这岂不是让窦氏事件重演吗?”

张让、段珪相互商议之后,连忙派人偷听到了何进兄妹的谈话。于是,张让、段珪率领几十人偷偷地从侧面窗户上的小门进入,埋伏到何进办公的地方。等何进出来时,就假传何太后的诏书,说是要召何进入宫。等何进进入皇帝的会客厅坐下,张让等人斥责道:“天下大乱,也不唯独是我们宦官府的罪过。先帝曾经与何太后闹得不愉快,几乎要废黜,我们流着泪进行解救,各人都献出了千万的家产作为礼金,才让先帝容忍了太后,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要委身于你们何氏的门下。如今你竟然想灭我们宦官的种族,难道就不觉得太过分吗!”

宦官斥责之后,尚方监(皇宫用品制造局党委书记)渠穆拔出剑来,在喜德殿前杀了何进。张让、段珪等人写下诏书,任命前任太尉樊陵(?—189)为司隶校尉,皇帝私人金库的库长(少府)许相为河南尹。中央组织部部长(尚书)看到诏书觉得可疑,用计说:“这些任免还得请大将军何进出来,共同商议。”中黄门将何进的人头扔在地下,说:“何进谋反,已被处死!”

可悲的何进,可叹的袁绍,终于让窦武的悲剧重演。好在何进的部下为主报仇,袁绍与袁术从中相助,何太后才没像窦妙皇太后一样,被宦官杀害:

 

进部曲将吴匡、张璋在外,闻进被害,欲引兵入宫,宫门闭。虎贲中郎将袁术与匡共斫攻之,中黄门持兵守阁。会日暮,术因烧南宫青琐门,欲以胁出让等。让等入白太后,言大将军兵反,烧宫,攻尚书闼,因将太后、少帝及陈留王,劫省内官属,从复道走北宫。尚书卢植执戈于阁道窗下,仰数段珪;珪惧,乃释太后,太后投阁,得免。袁绍与叔父隗矫诏召樊陵、许相,斩之。绍及何苗引兵屯硃雀阙下,捕得赵忠等,斩之。吴匡等素怨苗不与进同心,而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即车骑也,吏士能为报仇乎?”皆流涕曰:“愿致死!”匡遂引兵与董卓弟奉车都尉旻攻杀苗,弃其尸于苑中。绍遂闭北宫门,勒兵捕诸宦者,无少长皆杀之,凡二千馀人,或有无须而误死者。绍因进兵排宫,或上端门屋,以攻省内(《资治通鉴》中平六年八月)。

 

何进的部将吴匡、张璋在宫外,他们听说何进被杀,打算带兵入宫,但宫门已经关闭。保卫皇帝的特警队队长(虎贲中郎将)袁术,他与吴匡共同用刀斧劈开宫门,向宦官发起进攻,皇帝中宫的太监(中黄门)手持兵器守卫在宫中。这时已经日暮,袁术只好纵火焚烧南宫的青琐门,想以此威胁宦官交出张让等人。张让等人进入何太后宫中,禀告说:“大将军何进的部下谋反,正在纵火烧宫,并进攻国务院的办公楼。” 张让等人说完,连忙将太后、少帝和陈留王(刘协)作为人质,还劫持了宫内的其他官员,从复道(南宫与北宫相连的空中走道)逃向北宫。尚书卢植手持长戈守在阁道边的窗下,抬头斥责段珪;段珪见阁道窗下有忠臣卢植,感觉害怕,于是放开何太后,何太后从居住的阁楼跳下,得以幸免于宦官的谋害。

与此同时,袁绍与叔父袁隗假传圣旨,召来宦官的扶持的傀儡樊陵、许相杀了。另外,袁绍与何苗带兵驻扎在朱雀门下,抓捕并杀了赵忠等人。再说吴匡等人一直就怨恨何苗不与何进同心,而又怀疑他与宦官有勾结,于是在军队中大声说:“杀总司令(大将军)的人,就是车骑将军何苗!将士们能为大将军报仇吗?”

随着这一声呐喊,何进的部下都流着眼泪响应,说:“愿拼死为大将军报仇!”这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震撼着人们的心魄,吴匡听了率兵与董卓的弟弟董旻(时任奉车都尉)一起进攻杀了何苗,并把何苗的尸体扔在宫苑里。另外袁绍关上北宫门,派兵捉拿宦官,不论老少,共杀了二千多人。在这二千人中,有些人因为没有长胡须而被误杀。袁绍乘胜向禁宫发起进攻,有些士兵爬上端门屋顶,以便攻打嫔妃们居住的内宫。

这就是公元189八月的一场政变,它席卷了洛阳皇宫。张让与段珪等人挟持着少帝与刘协还没有落网,这是怎么回事呢?

 

189年八月二十七日,张让、段珪等人挟持着少帝与刘协一时好像到了穷途末路,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带着少帝、陈留王(刘协)一行几十人徒步逃出了洛阳城北面的谷门(谷门位于北邙山方向)。到了夜晚,到达小平津(河南省孟津县东北,为古代黄河重要渡口)。皇帝所用的六颗印章(玉玺)没有随身带上,所以没有公卿跟随,只有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通典》记载:“洛阳亭长九人,赤车,驾一,分三道。鼓吹,正二人引。次洛阳令,皂车,驾一,中道。次河南中部掾”。根据这一记载,说明皇帝出行时的随从人员中“河南中部掾”的职位在洛阳令之下)闵贡夜里到达黄河岸边。闵贡见张让、段珪等人挟持着少帝与刘协,厉声斥责张让等人,说:“你们现在还不迅速自杀,我就要动手杀你们了!”

随着闵贡的怒斥,他用手中的剑顺势砍死了几名宦官。张让等人见此又惊又怕,拱手连连拜求不要杀他。接着又连忙向少帝叩头辞别,说:“我们投河死后,请陛下保重!”说完投向黄河自尽。

这就是张让,一个有虚荣心的张让。他曾经因这种虚荣心保护过一批党人,这时他为了死得全尸,没有让闵贡杀他,而是跳进了滚滚的黄河;那黄河的夜涛也发出了怒吼!

再说闵贡见张让等人投河自尽,连忙扶着少帝与陈留王徒步追逐萤火虫向南回宫。走了几里得到了农民的一辆敞篷车,然后大家坐了上去,直到洛舍停下住宿。

第二天(八月二十八日),这批人在洛舍找到马匹,少帝独自骑一匹,陈留王和闵贡共骑一匹,从洛舍向南行,这时才逐渐有少数公卿大臣赶来。

接着史料介绍宫廷政变时,另外一个间接的重要人物——董卓。在宫廷政变时,董卓率领军队到了显阳苑,远远地望见宫中起火,知道发生了政变。于是,他率部火速前进,天还没有亮,他就来到了洛阳城西面。此时他听说少帝去了北边,就与大臣一齐到芒山北芒阪山脚下迎接少帝。少帝见董卓突然率大军前来,吓得直哭。大臣见此,对董卓说:“皇上有诏让你撤军。”

董卓听了不服气地说:“你们这些国家重臣,却不能辅佐王室,导致国家动荡,现在要我撤军有什么理由!”

董卓说完,上前参见少帝,少帝吓得语无伦次。董卓见少帝胆怯,只好问陈留王刘协宫廷政变的经过,刘协侃侃而谈,自始至终没有遗漏。董卓听了刘协的介绍十分高兴,心想:刘协贤能,而且又是由董太后养大,他认为自己与董太后同族,于是有了废黜少帝、改立刘协念头。

由于董卓有了这一想法,当天少帝回到宫中就大赦天下,改“光熹元年”为“昭宁元年”。

此时,传国玉玺丢失,余下的五玺都找到。任命丁原为中央警卫团团长(执金吾)。

另外,骑都尉鲍信到泰山郡去招兵,恰好这时回到洛阳,他见董卓有野心,对袁绍说:“董卓拥有强大的军队,将会有不轨的行为,如今你袁将军如果不早作打算,将来必然会被他控制。你应该趁他刚到,兵马都很疲惫,发动突然袭击,就可以生擒董卓!”

尽管鲍信有远见,可是袁绍畏惧董卓,不敢发起进攻。鲍信见袁绍如此无能,连忙率领自己的部队返回了泰山郡。

 

原文参考:

 

庚午,张让、段珪等困迫,遂将帝与陈留王数十人步出谷门,夜,至小平津,六玺不自随,公卿无得从者,唯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闵贡夜至河上。贡厉声质责让等,且曰:“今不速死,吾将杀汝!”因手剑斩数人。让等惶怖,叉手再拜,叩头向帝辞曰:“臣等死,陛下自爱!”遂投河而死。贡扶帝与陈留王夜步逐萤光南行,欲还宫,行数里,得民家露车,共乘之,至雒舍止,辛未,帝独乘一马,陈留王与贡共乘一马,从雒舍南行,公卿稍有至者。董卓至显阳苑,远见火起,知有变,引兵急进;未明,到城西,闻帝在北,因与公卿往奉迎于北芒阪下。帝见卓将兵卒至,恐怖涕泣。群公谓卓曰:“有诏却兵。”卓曰:“公诸人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卓与帝语,语不可了;乃更与陈留王语,问祸乱由起,王答,自初至终,无所遗失。卓大喜,以王为贤,且为董太后所养,卓自以与太后同族,遂有废立之意。是日,帝还宫,赦天下,改光熹为昭宁。失传国玺,馀玺皆得之。以丁原为执金吾。骑都尉鲍信自泰山募兵适至,说袁绍曰:“董卓拥强兵,将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乃其新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乃引兵还泰山(《资治通鉴》中平六年八月)。

 

也就是说,董卓有霸气,连袁家公子都如此怕他。这是历史的悲哀,还是袁绍的悲哀;是少帝的悲哀,还是鲍信的悲哀?笔者一时用这多“悲哀”,是因为此时的董卓,所带进洛阳的士兵并不是很多:

 

董卓之入也,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恐不为远近所服,率四五日辄夜潜出军近营,明旦,乃大陈旌鼓而还,以为西兵复至,雒中无知者。俄而进及递苗部曲皆归于卓,卓又阴使丁原部曲司马五原吕布杀原而并其众,卓兵于是大盛。乃讽朝廷,以久雨,策免司空刘弘而代之(《资治通鉴》中平六年八月)。

 

董卓进入洛阳,手下只有步、骑兵三千人,连他自己都嫌兵力太少,担心不能让远近的军阀慑服。于是,他每隔四五天,就派军队夜里悄悄地出发到军营附近处,第二天早上,再严整军容,大张旗鼓地返回,让人们以为又来了一批西凉的军队。他的这种伪装,洛阳城中没有人知道。不久,何进与何苗的部下都投靠董卓,董卓又暗中指使丁原手下的司令员(司马)吕布杀了丁原,并吞并了丁原的军队,从此董卓的兵力才增强。于是他暗示朝廷,以大雨不停为理由,让皇帝颁发策书罢免司空刘弘的职务,由自己接任。

这就是董卓夺权的第一步,接着董卓启用了东汉名臣蔡邕:

 

初,蔡邕徙朔方,会赦得还。五原太守王智,甫之弟也,奏蔡邕谤讪朝廷;邕遂亡命江海,积十二年,董卓闻其名而辟之,称疾不就。卓怒,詈曰:“我能族人!”邕惧而应命,到,署祭酒,甚见敬重,举高第,三日之间,周历三台,迁为侍中(《资治通鉴》中平六年八月)。

 

当初,蔡邕被流放到朔方郡,遇到大赦后得以返回。接着五原郡(古城遗址位于内蒙古包头市九原区麻池镇西北)的太守王智(中常侍王甫的弟弟),他又指控蔡邕诽谤朝廷,再次让蔡邕流亡,前后达十二年。董卓听说了蔡邕的名声后,就征召他做幕僚。蔡邕见董卓没有好名声,自称有病,不肯接受征召。董卓一时大怒,并且威胁蔡邕说:“我能把蔡邕全族杀得一个不留!”蔡邕感到恐惧,只得接受命令。他到洛阳后,被任命为教育部部长(祭酒),并对蔡邕十分敬重。接下来董卓又以考核成绩为由,三天内连升蔡邕三次,最后被任命为皇帝的机要秘书(侍中。其地位到后世相当政治局常委)。

安排好了蔡邕,董卓就向袁绍提出了更换皇帝的事:

 

董卓谓袁绍曰:“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欲立之,为能胜史侯否?人有小智大痴,亦知复何如?为当且尔。刘氏种不足复遗!”绍曰:“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公欲废嫡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卓按剑叱绍曰:“竖子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绍勃然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引佩刀,横揖,径出。卓以新至,见绍大家,故不敢害。绍县节于上东门,逃奔冀州(《资治通鉴》中平六年八月)。

 

董卓对袁绍说:“天下君主应该贤明,每当我想起灵帝就非常愤恨。现在少帝懦弱,我看董侯(刘协)不错,因此我想改立刘协,你认为能否胜过史侯(少帝刘辩)?有的人小事聪明,大事糊涂,谁知道他又会怎样?如果他也不行,刘氏就不值得再留种了!”

董卓的话,说得锋芒毕露,让袁绍听出了他的不臣之心。因此袁绍反对说:“汉朝统治天下快要四百年了(从刘邦称帝的公元前202年到公元189年),其恩德深厚,让万民拥戴。如今皇上年幼,还没有什么过失向天下人说明。你董公想废嫡立庶,恐怕众人不会赞同!”

董卓听了袁绍的这番话,气得手按剑柄,呵叱袁绍,说:“你小子胆敢这样放肆!天下大事,岂不是我说了算!我想这样做,有谁敢不服!你以为我董卓的刀不锋利吗!”

等董卓说完,袁绍也不客气地说:“天下的英雄豪杰,难道只有你董公一个人吗?!”

袁绍说这话时,把佩刀横过来,向众人作了一个揖,径直而出。董卓因新到洛阳,见袁绍家族世代为高官,所以没敢杀他。袁绍知道有董卓,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于是,他把司隶校尉的印章(符节)悬挂在上东门,离开洛阳逃到冀州去了。

也就是说,袁绍当了逃兵,那么,董卓又是怎样废除少帝立献帝的呢?公元189年九月的秋风在评说。

 

 

189年九月十五日(原文“癸酉”疑误。笔者根据历史发生过程调整),董卓召集文武百官,挺着肥胖的大肚子,激昂地说:“皇帝昏暗懦弱,不可以继承宗庙为天下的君主。如今,我想依照伊尹、霍光的先例,改立陈留王,你们觉得怎样?”

董卓问最后一句话时,神情有一种渺视众臣的意味,让公卿以及以下的官员听了都十分惶恐,没有人敢正面回答。董卓见此,又大声说:“从前霍光定下废立的大计后,田延年手握剑柄,准备诛杀反对的人。如今有谁胆敢反对,都以军法处治!”

董卓说到“都以军法处治”时,双拳紧握,大眼圆瞪,样子十分凶狠,吓得在座的人无不震惊害怕。只有尚书卢植反对说:“昔日商朝的太甲继位后昏庸,西汉的刘贺(昌邑王)有千余条罪状,所以有废立之事发生。如今的皇帝青春年少,加上行为没有失德,并非能与太甲、刘贺相比。”

卢植慷慨陈辞,让董卓气得离座而起。他将要杀掉卢植,可是蔡邕为卢植求情,加上国会议员(议郎)彭伯也劝阻董卓,说:“卢尚书是全国有名的大学者,受人尊敬。现在如果先杀了他,将会使国人都陷入恐怖之中。”

彭伯的话,让董卓听了怒火下降,他觉得自己不能先杀名臣,否则将来就会背上骂名。想到这里,他停止动手,只是免去了卢植的官职。

卢植见董卓如此专横,知道天下将会大乱,他思来想去,连忙逃到上谷郡(治河北省怀来县东南)过起了隐居生活。

董卓见卢植北逃,派人把废立皇帝的议案送到太傅袁隗批示,袁隗见董卓专横,侄儿袁绍、尚书卢植都逃走,为了不吃眼前亏,只好在方案上签下“同意”

 

原文参考:

 

九月,癸酉,卓大会百寮,奋首而言曰:“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公卿以下皆惶恐,莫敢对。卓又抗言曰:“昔霍光定策,延年按剑。有敢沮大议,皆以军法从事!”坐者震动,尚书卢植独曰:“昔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罪过千馀,故有废立之事。今上富于春秋,行无失德,非前事之比也。”卓大怒,罢坐。将杀植,蔡邕为之请,议郎彭伯亦谏卓曰:“卢尚书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之,天下震怖。”卓乃止,但免植官,植遂逃隐于上谷。卓以废立议示太傅袁隗,隗报如议(《资治通鉴》中平六年九月)。

 

也就是说,董卓这时已经有了绝对的权威,连太傅袁隗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董卓见自己达到了目的,连忙改立刘协为皇帝:

 

甲戌,卓复会群僚于崇德前殿,遂胁太后策废少帝,曰:“皇帝在丧,无人子之心,威仪不类人君,今废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协为帝。”袁隗解帝玺绶,以奉陈留王,扶弘农王下殿,北面称臣。太后鲠涕,群臣含悲,莫敢言者。卓又议:“太后踧迫永乐宫,至令忧死,逆妇姑之礼。”乃迁太后于永安宫。赦天下,改昭宁为永汉。丙子,卓鸩杀何太后,公卿以下不布服,会葬,素衣而已。卓又发何苗棺,出其尸,支解节断,弃于道边,杀苗母舞阳君,弃尸于苑枳落中(《资治通鉴》中平六年九月)。

 

九月二十日(原文“甲戌”按照年历应该是九月初一。这与前面的时间和故事的发展过程不符,所以笔者调整为九月二十日),董卓又在崇德前殿召集百官,威逼何太后下诏废黜少帝,何太后在诏书中说:“刘辩在为先帝守丧期间,没有尽到儿子的孝心,而且仪表缺乏君王应有的威容。如今废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皇帝。”

何太后一直专横,现在遇到比她更专横的董卓,她苦心为儿子经营的皇位,不得不忍心让出。这叫恶有恶报!

董卓有了何太后的认可,让袁隗把刘辩身上的玉玺与绶带解了下来,进献给陈留王刘协。然后扶弘农王刘辩下殿,向坐在北面的刘协称臣。何太后看到这一幕,哽咽流涕,群臣含悲,但都不敢上前去安慰她。

这是报应吗?笔者认为是报应,何太后总认为自己聪明,其实是愚蠢,想当初她逼死王美人,赶走公婆(董太皇太后),就没有想到自己有今天。更残酷的一幕接踵而来:

董卓为了杀何太后,找了一个理由,说:“何太后曾经逼迫永乐宫(当年董太皇太后居于此宫,何氏逼走董氏后,自己居住于此),导致董太皇太后忧郁而死,这违背了儿媳孝敬公婆的礼制。”董卓说这句话时振振有词,仿佛他是救世主,于是,他把何太后迁到永安宫,然后大赦天下,改“昭宁”年号为“永汉元年”。

九月二十三日,董卓毒死了何太后。公卿以及以下官员不穿丧服,在参加丧礼时,只穿白衣而已。董卓又把何苗的棺木挖了出来,取出尸体砍为数段,然后扔在路边。接着又杀了舞阳君,把尸体扔在御树篱墙的枳苑中。

告别了刘辩,让我迷茫,在他执政的一百多天里,仿佛就是为了请董卓进京。这一切都是他母亲与舅舅造成的,其中袁绍是直接的祸首!试想:如果当初何进听陈琳、曹操的,会有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