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智海拾贝》·《一、命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10/02 20:32:52

讨论“命运”原本是哲学的使命,但哲学几乎无法对其进行解释,因此,命运概念常被哲学所忽视。

    形成命运概念不能脱离主观因素。动物和上帝没有命运,因为动物缺少自我思想意识,不能装入外来的那种即可实现又可受挫的因果式事件。而对上帝来说,一切生活事件均为先知,均超脱自身而存在。人生有其两面性:一方面,人人有其生活的意义、感受、价值和目的,另一方面,人生是属于宇宙中被运动着的事物,并为此而付出代价(如生、老、病、死)。我们称之为命运的东西意味着有这两个方面之间的某种特殊关系。

    我们常常滥用命运这个字眼,我们把有些称为命运的现象,实际上取消了存在于生活事件和生活感受之间的偶然性(如某些宿命论者),并非我们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命运,这些遭遇只涉及到实际生活的外围,并不触及富有特色的个性的自我。举例说:某人的父亲被杀,其母与凶手姘居,这种事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令人震惊的大事,但为何此事恰恰成为哈姆雷特的命运,是通过他本人的性格而决定的。

    凡被称为命运的东西,不管是好运还是恶运,不仅不能被理智所理解,而且,即使被接受也未被彻底领悟,我们的生活意图是如此地不可驾双,无法触动命运的潮流。

    命运既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人类面临命运,不外乎两种色彩,一是拜倒在命运之下,一是凌架于命运之上,这完全取决于人本身。谁凌驾于命运之上,谁就不是悲剧的主角。当贝多芬在第五交响乐中描述的命运之神来敲门的三个强音后,是一连串反复和变奏,主题都得到了发展,最后的结局是显示了贝多花战胜了耳聋的痛苦。这使我们有幸地能欣赏到随后他写的田园交响乐和合唱交响乐。贝多芬的天才使他成为作曲家中的英雄。

    命运包含着人生的彩票因素,它与人类生活紧密相连。命运可以超越自身,但生活总是在我们存在的共性和个性所形成的界限上下波动,也许这是生活的最深远的感受吧。

    希腊神话中专司命运的是三个女神,是三个纺线的老太婆,他们是:克罗托(Clotho),专纺生命之线,拉克西斯(Lachesis),使生命之线通过各种命运的波折,阿特洛波斯(Atropos),她剪断生命之线,使生命终结。顺便说一句,药物阿托品(Atropine)就是以此命名的,多吃了会死人。

    命运有好坏二种,好的命运,是构成幸福的要素(在下一章中讲到),本章中只讲如何对付坏的命运。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书中,一开头就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海涅在一首诗中说道:“假如幸福来到您的身旁,您要拉住她的衣裳。”机会是不可再得的,要不失时机地把握事实,掌握命运。假如不幸来临,那该怎么办呢?下面是种种对付命运之神的办法。

    对付命运之神:反抗

    先讲一个关于西西弗的故束。西西弗是一个聪明、狡猾和恶劣的人,是传说中古代科林斯城邦的国王。他用欺骗手段使死神戴上镣铐(博主注:采用经典骗术,跟死神打赌,说能让死神戴上镣铐,赌得很大。过一会儿,装模做样对死神说,他做不到,可是,如果死神戴上镣铐,他就打赌可以打开镣铐,结果死神戴上了镣铐。这会儿,他不打开了,说:我让你戴上镣铐了,我赢了!),以至于好几年世间没有人死去。后来死神被释放,为了报复,将西西弗打入地狱。但是在地狱中,西西弗仍然使用计谋使众神上当。他推说要回人间去惩罚破坏神圣风俗的妻子,于是众神将他放走了,成为死人中唯一的还阳者,但是西西弗不肯回地狱,所以不得不派勾魂使者去捉他回地狱。在地狱中诸神处罚西西弗,让他不停地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石头由于自身的重量,又滚下山来(博主注:准确描述应该是,天明之时开始,必须在日落之前,要尽全力把石头从山底推上山顶。而每每一到山顶,巨石又滚回山底。如此,以一种无意义的劳动,来惩罚一个太聪明到能骗尽众神的人。这是古希腊最著名的几个人与神的传说之一,另两个是英雄坐大缸渡海去救盗天火给人类的普罗米修斯,是说“勇敢”的喻义。再一个,就是,普罗火修斯盗天火之后,被用铁链锁在悬崖上,由一个巨鹰每天白天去叼食他的肝,晚上,再长上,让他永受肉体的苦难。是说“痛苦和磨难”的喻义)。诸神认为再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和无希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

    但是,西西弗坚定地走向不知尽头的磨难,他意识到自已荒谬的命运,他的努力不复停歇,他知道他是自已命运的主人,他要永远前进。他的行动就是对荒谬的反抗,就是对诸神的蔑视。他朝着山顶所进行的斗争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西西弗对荒廖的清醒意识给他带来了痛苦,同时,也造成了他的胜利。应该认为西弗是幸福的。

    但是西西弗的命运毕竟应该说是悲剧的,只不过悲剧从本质上讲是对苦难的反抗。痛苦和幸福本来就是同一大地的两个产儿。荒谬是能够产生幸福的(博主注:经常,有一种悲壮的凄美,就是典型的荒谬中产生的幸福)

    西西弗的神话是一首含着微笑的悲歌,他明知不能根治世上的邪恶而仍以西西弗下山的坚定步伐走向荒谬的精神。

    还有一个普罗米修斯的故事。

    普罗米修斯偷天火给人类,天神宙斯为了征罚他,将他捆绑在高加索山巅,派鹰鹫啄食他的心肝,啄食完了,明天再生出来继续给它们啄食。普罗米修斯蔑视这种痛苦,他或许认为这种痛苦能使他忘记另一种更难受的内心的痛苦,更或许在他的心肝被鹰鹫啄食之中感到幸福(博主注:如,某些为了宗教或信仰而死的人,在死时,是出奇的宁静,甚至,在火中,一直有着一种超乎定力,而似乎是一种幸福升华的快乐和愉悦,是带着微笑,没有一丝痛苦的,在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中,慢慢地死。如,好像是印度近代的一位名人,为了反对是殖民主义还是什么,在街头自焚,并且,照片得到普利策新闻大奖),因为他知道人类将永远感激他,他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西弗弗和普罗米修斯都是反抗的战士,成为文艺创作中经常出现的题材。“西西弗式的劳动”“西西弗的石头”已经成为西方常成用语,意思是:繁重的,无止境的,徒劳的工作,沉重的、无边的苦难。

    西西弗的劳动是荒谬的。荒谬和哲学上所说的“悖论”在世界上无处不在。法国伦理学家加缪认为:非理性因素、人的怀念以及二者同时出现的荒谬是造成人生悲剧的三位主角。

    荒谬实际上是一种感受,类似于厌恶。是由于人的主观意识对外部世界(自在世界)的非正题的领悟而造成的(博主注:就是心理理疗及调节技术中所说的,是由于对同样的现象,做出了“不合当”的“反应结构”,而在大脑中形成“印痕”,并由这种“错误的模式”,对以后生存过程中的某些事情,产生“不适当”的“反应”)。便如在失恋状态中,一个平时非常熟悉的女人(男人),突然间变得非常陌生,比失去的天堂还要遥远,再也不能理解和接受这个现实。由荒谬而引起的自杀,实际上是一种逃避行为而不是反抗。他想消除荒谬,但荒谬却永远不会被消除。

    人们要一个人认识他的罪恶,而他觉得自已是无辜的。由于这种无辜,他按“我行我素”去做。有点像《哈姆雷特》中的一段台词:“别人的批评要接受,个人的看法要保留……”他知道他自已是对的,但是不作无希望的反抗。他凭借这种信念想要证明,在毫无希望的条件下生活是否可能。

    要对生活回答“是”,要对未来回答“不”。在加缪看来,没有任何一种命运是对人的惩罚,只要竭尽全力去穷尽它就应该是幸福的。对生活说“是”,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反抗,就是在赋予这荒谬世界以意义。

    在与荒谬相遇之前,芸芸众生是为着某些目的而活着,他们关心未来,并打算证明自已的想法是对的。升学、调离、退休生活,以及子女的前途等等,相信在自已的生活中,会有某些顺利的事情。他们自由地行动着、幻想着、希望着,而在意识到这些荒谬之后,一切都被动摇了。纯粹的自由是没有的,死亡是唯一的真理,人只可能是永恒的奴隶,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死。但是人们从荒谬中推导出三个结果:反抗、自由的激情,把死亡的邀请改成生活的规则,拒绝自杀。

    许多人都同意,人生就是一场战斗。我们一生下来,就好比是进入竞技场,到死方才走出来。若不是为生活而忙碌,便是为死亡而铺平道路。人生下来的时候为什么要哭,以后的生活都在不断地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通常是不满意,“未来”是不可预卜,“过去”则已无可挽回。个体的生存从形式方面来看,是不断地被埋葬在死亡的过去中,是一连串的死亡。我们可以说,所有的传记都是一部“苦恼史”,是大小灾难的连续记录。这就是叔本华在《爱与生的苦恼》中的一段话。叔本华通常被称为悲观主义的哲学家,但是,他认为悲观有其积极的一面,乐观倒反而有害的,它使人看不清人生的意义,一遇到锉折和失败,就自认命运不济,从叔本华个人的经历来看,他的生活情调也并不是悲观末世,而是积极向上的,他在世时获得很大的成功和荣耀,长寿而终。

    对付命运之神:忍耐

    安徒生童话中最有意思的是《丑小鸭》。

    丑小鸭命运不济,出生在鸡窝里,受尽煎熬。安徒生说道:要是把丑小鸭在冬天里的遭遇都写出来,那就太惨啦。当然,只要丑小鸭能够活下去的话,迟早会变成天鹅的,但是,不一定会变成一只高尚的、幸福的天鹅,而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天鹅。但是丑小鸭在不幸中没有怨天尤人和自暴自弃,而是勇敢地接受考验,忍耐地等待着时来运转。当受苦受难的丑小鸭变成天鹅的时候,当他瞧着水中美丽的影子时,竟然幸福得不好意思起来,把头埋在翅膀里,他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快活和幸福。他是这一群美丽的天鹅中最年青和最美丽的,他一点也不恨错待过他的人。

    对付命运之神:等待

    在极度的悲痛中,人往往丧失理智。伏尔泰通过他的哲学小说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有位哲学家的邻居妇人,她不幸死去了最疼爱的女儿,痛苦得不想再活了,哲学家就走过去安慰她,他列举了历史上许多死去女儿的不幸母亲的例子来安慰这个妇人,但这丝毫也不能减轻她的痛苦。

    不久,哲学家的最喜爱的儿子也突然死了,他痛不欲生,别人也毫无办法来安慰他。

    过了不久的一段时间后,哲学家发现那位妇人和他自已都已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哲学家于是认为,只有时间才能安抚一个人的精神创伤。

    对付命运之神:忘我的劳动

    随便哪个心理治疗医生都能告诉你:工作(让你忙着)是精神病最好的治疗剂。上班的时候,日常工作忙得团团转的时候,精神大概没有多大问题,问题往往出在下班的时候。人在悠闲的时候,种种情绪会进入空闲的头脑中。

    作曲家威尔弟在中年的时候,遭受过沉重的打击,在很短的时间内死了妻子和二个孩子,更为惨的是他必需在此时期内写出他早已与人签约的喜歌剧总乐谱,否则就会失去生的基本保证。试想一下,面对这三口棺材,如何能有心情去写喜歌剧?可是威尔弟挺过来了,而且活得很好,长寿而终,这样的寿命在音乐家中是少有的。也许正是因为威尔弟为生活所迫,只能聚精会神地从事歌剧创作,根本没有时间忧虑,因而避免了精神崩溃的危险。从心理学来说,不论一个人多么聪明,人的思想不可能在同一时间里想一件以上的事情。

    对付命运之神:忍受

    生活中有许多忧虑的事情,有许多实际上是一些小事情,或者是可以克服的,或者是情绪是可以转变的,不足挂齿。

    生命太短促了,不要再为小事烦恼。我们经常所担心的事,有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发生。担心将来是没有用的,不要去看模糊的远方,而要去做手边清楚的事;不要憧憬未来,而要把握住今天。万一遇到麻烦的事情发生了,要考虑接受最坏的事情,然后镇定地想法去改善最坏的情况。要能够接受发生的事实,就是能够克服随之而来的任何不幸的第一步。

    布斯·塔金顿最怕的就是瞎眼,他说:“人生中所有的痛苦都能承受,除了瞎眼以外。”然而,在他六十多岁的时候,他最怕的事情有轮到他了,他的眼睛真的瞎了。但是他发现他能承受瞎眼,就像能承受别的事情一样。最后,他领悟到,瞎眼并不令人难过,难过的是你不能忍受瞎眼。

    碰到我们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已去解决。当我们不再反抗那些不可抗拒的事实之后,我们就能节省下精力,去创造一个更丰富的生活。在暴风雨下弯下身子,或者在抗拒下被摧折。

    在生活中付出忧虑的代价,要得出到此为止的限度,如果付出太多,就是傻子。不要没完没了地忧虑和生气。只要敌人不再攻击我,就不要再记他的仇。要知道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来征罚自已。

    对付命运之神:理性

    忧虑是一种情绪,是非常主观的东西。同样的环境下,人的情绪差异很大。孔子曾称赞他的弟子颜回道:“一箪食、一瓢饮,住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博主注:哈哈,嘻嘻,怎么博主自觉,跟颜回可以PK一下哟,哈哈。。。。。。)

    我们有一半以上的病床上,躺着患有精神病的人,这些都是由恐惧和忧虑造成的。他们多半不能适应现实世界,他们的精神太脆弱。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的思绪往往迷失在纷杂事务的混乱之中,使头脑不清楚。长久在此气氛中,会使神经不正常。在“文山会海”面前,我们只得人云亦云,应付差事。

    纽约市西蒙出版社的许孟津董事长,在开会讨论问题的时候,要求每个人回答如下的问题: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问题的起因是什么?这个问题可能有哪些解决的方法?你建议用哪一种办法?这样一来,大概有四分之三的问题,都不必再来找他商量,更不会陷入没完没了的扯皮现象中去了。

    人的一生中,有许多决定是要靠自已的理性来作出的,别人的意见只能作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