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对挂钟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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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对挂钟瞥一眼

2010年8月5日   14:朝花   稿件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宋跃辉

  宋跃辉

    两双手握在了一起。她用了很大的劲,好像一时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们已经32年没有见面。我们读书时,是个读好书也没有什么用的年代,但谁的学习成绩好,还是受到同学尊敬的。平时,她几乎不吭声,从来没有和任何同学有过冲突,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

    她自然成了我心里非常羡慕的对象。我一直试图接近她,想请教她课文上的一些问题,但她似乎很戒备我走近她。也许我是一个男同学,她怕被人说闲话,才不愿搭理我吧。

    这些年老同学盛行聚会,有一次我接到聚会电话,因为觉得人多太杂乱没去,但我也想过,她会去吗?会回忆班级里有我这样一个胖乎乎傻乎乎的同学吗?

    昨天晚上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她在那头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非常高兴:没想到,你至今还能这样清楚地说得出我的名字。这个月19号老同学聚会,听说你又不能来?

    我心里说,其实我很早就已是你的粉丝。然而让我也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也一直记着我,而且主动打电话给我。

    当知道我就住在她同一条马路上的一个小区里时,她说,那就不在电话里多说,我马上过来。

    我说还是我过来,让女士这样赶过来不好意思。她却不由分说地道:你就不要再客气,等着,我一会就到。

    “你几乎没有多少变化。”一见面她就甩过来这句话。

    也许我真的变化不大,但是她的性格好像变了,不再是过去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了。什么原因使她变得这样干脆、开朗?就因为我们曾经是32年的同学?

    她兴致非常高,话像开了闸门的水一样多。听着听着,我似乎有点倦意,又好像没有什么倦意,但是却向客厅墙上的挂钟瞥了一眼,正好北京时间22点准。但是我立刻有些后悔,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这都会引起对方的反应。现在只希望她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动作。

    还好,她似乎并没介意我这个动作,继续和我说着话。不过三二分钟后,她突然起身对我说:我走了,以后再找时间聊。

    这时,我马上意识到,我这个动作,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或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她决定早早结束这次32年后重逢的谈话。可是也许她根本没有这样敏感,也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这个动作,而确实要走了,因为明天她还要去商务中心打工,老板是不允许迟到的。

    虽然我一直送她至马路边,而且看到她骑上车才走,也算是一个弥补,然而,我还是感到很对不住她,为什么要对挂钟瞥一眼呢?如果没有这样的动作,她会这样突然站起身就走吗?回去的路上她会想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