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后的世界——谈洛夫的《午夜削梨》和余光中《民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8 07:05:06
民歌
余光中
传说北方有一首民歌
只有黄河的肺活量能歌唱
从青海到黄海
风  也听见
沙  也听见
如果黄河冻成了冰河
还有长江最最母性的鼻音
从高原到平原
鱼  也听见
龙  也听见
如果长江冻成了冰河
还有我,还有我的红海在呼啸
从早潮到晚潮
醒  也听见
梦  也听见
有一天我的血也结冰
还有你的血他的血在合唱
从A型到O型
哭  也听见
笑  也听见
意象后的世界
——谈洛夫的《午夜削梨》和余光中《民歌》
诗,言志。依传统的解释“志者,心之所之也。”因此,诗也就是“心之所之”的表现。台湾的现代诗也受这一传统诗观的影响。尽管应用了许多现代派的手法,欧化的句子,但种种意想后的世界仍是,以诗言志。
《午夜削梨》是台湾现代派诗家,“诗魔”洛夫的作品。初读此诗,令人摸不着头脑,作者是乎只是在描摹一次削梨的场景,但隐隐又觉有某些东西藏在此“梨”的后面。由于诗的最后一句“我那黄铜色的皮肤”配之以副标题“汉城诗抄”,使人恍悟,那梨后的世界不正是朝鲜半岛(韩国)吗?一场战争,将韩国分隔,就象“一刀剖开”只完整的梨。国是分开了,民族的传统文化、人文心理仍是源于一个母体。洛夫发现了,他的诗中剖开的

胸中
竟然藏着
一只好深好深的井
此“好深好深的井”指示着整个朝鲜民族的传统性。
战栗着
拇指轻轻捻起
一小片梨肉
这里“拇指”与“食指”寓示南韩与北韩的对抗,尽管是“战栗着”“轻轻的”还是捻起了“梨肉”。紧结着“白色无罪”,突现此句很是突兀细细品位,白色是梨肉的颜色,而“白色无罪”即是“梨肉无罪”。如果说“梨”意味着整个朝鲜民族,梨核即诗中的“井”意味着朝鲜族的传统性,那么“梨肉”毫无疑问,示意着朝鲜族的人民。因为战争等诸多客观原因使梨肉分裂了,而非人民之罪,就象诗人细细关摹的梨,梨分开,那是刀之罪而非梨肉之罪也。“白色无罪”。诗人在削梨,刀子不甚跌落,诗人
弯下身子去找
啊!满地都是
我那黄铜色的皮肤
诗的最后一句如落日返照,诗意全部显现出来。诗人的愤愤之声,诗人对于整个民族的哀叹,跃然于纸上。有人评洛夫的诗,说他的诗阴冷。而此诗从表面看,似乎也是冷气逼人。诗的首句“冷而且渴”就带入一个冷的世界。而最后一句感叹词“啊”又显示了诗人的心热,满目的“黄铜色皮肤”令诗人心痛。
洛夫曾言“诗必须以小我暗示大我,以有限暗示无限”《午夜削梨》也正如此言,诗人以削梨为意象,用了冷静、理智、客观的描写,以表现出整一个削梨背后的意义与价值的存在本质。诗中的“梨”也已不是日常生活的梨,而是拟人化的了。诗人用了精约凝练的词句,暗示性的手法,制造了一些貌似简单的迷宫(梨),而读者是渴的,有捕捉的兴趣,人仍需吃“梨”。而此梨又并非那么简单,犹如在弯弯曲曲的迷宫中走路,每进入一个拐弯角须进行判断,而转对了,又象是开启了一扇门,令人欣喜,于是又走入下一个弯角。终于将“梨”吃完,却没有了欣喜。打开了房门,房间内的东西不如你想象中的丰富。嚼此“梨”,因其后面并不容有很深的哲理,能令读者细细品位,颇为惋惜.
做为诗人,创作之心是相当灵妙精致的。洛夫的《午夜削梨》显示了诗的精约凝练,沉潜隐敛的一面,而余光中先生的《民歌》则显示了诗的浑厚丽密,昂扬奔腾的一面。
《民歌》作为一首现代诗,在形式上用了中国传统民歌的形式,章节复叠,流出了民族的声音。“只有黄河的肺活量能歌唱”
如果黄河冻成了冰河
还有长江最最母性的鼻音
如果长江冻成了冰河
还有我,还有我的红海在呼啸
有一天我的雪也结冰
还有你的他的血在合唱
层层逼进,气势锐不可挡。
《民歌》在整体表现结构上用了民歌的形咏,但在语意的表达上却增加了欧化的色彩。把《民歌》中的诗句,一句句提炼出来了,就其句型而言,颇似洋腔,你可以对为译成英语。如在诗中反复咏唱的
风,也听见
沙,也听见
龙,也听见
鱼,也听见
醒,也听见
梦,也听见
哭,也听见
笑,也听见
但就其内涵而言,却又是古色古香的国调。风与沙的对应,寓示着自然。从高原到平原/鱼,也听见/龙,也听见诗中“鱼”的出现,不由使人联想至博物馆里陈列着的原始河姆渡时期,那条印在瓦盆上的鱼。“龙”毫无疑问代表了整个中华民族。而,据一些学者考证,龙形是由鱼形变化而来的。无疑“鱼”和“龙”的意象,象征着历史,中华民族的文化有着长长的历史渊源。
从早潮到晚潮/醒,也听见/梦,也听见  无不喻示着民族的声音时刻都在。“从A型到O型”“A型、O型”是人的血型,每一个人“哭,也听见/笑,也听见”中华民族的文化不仅是在血液且已深入骨髓。尽管诗中有“还有长江最最母性的鼻音”纯系洋腔的句子,但这丝毫不能减弱诗人所洋溢的强烈的追慕中华民族文化的情愫。诗歌语言极具浪漫,如“还有我,我的红海在呼啸”。以红海喻血,比喻大胆瑰丽,激扬豪迈之情溢于言表。随着诗歌的铿锵的节奏,和清新凝重的意象,诗人的大中华意识自然意识流露出来,也使我们每一位中华儿女听着余光中的《民歌》,自豪之情顿生,随着诗人同咏《民歌》。
听老师上课论之《民歌》,说此诗在台湾的广场上,万人咏唱,不由心向往之。现代,爱国,爱民族的诗也不少,但有哪一首能与此诗相媲美。也许很多诗人为高额所惑而作诗,自然也少了份真情。儒雅的余光中先生,诗作却如此豪迈,只缘他心中有颗真的“爱中华之心”。
同样是咏唱民族性的诗。洛夫的《午夜削梨》在初读时,有一种困惑而又不易抓到,产生了一种追捕的兴趣,而追捕的结果,却是外表装饰华美的房子,打开后仅有一桌一椅。诗本身所具有的内涵量太少,只是在语言的表现上,追求技巧,但细究诗意却又嚼之无味。而余光中的《民歌》,整体的诗意氛围就酿造了大中华的情绪,气势磅礴,是民族传统精神与现代艺术意识的联姻,是民歌形式与现代诗手法的合壁。运用了现代派直觉表现的手法,象征手法,间或以时空的跳跃、间断,使大中华之气,磅礴宇内,令读者心灵的四壁激荡,以此更激发想象,去体会,去领悟“风、沙、雨、龙``````”到底涵着多少能量。
仅以诗歌语言意想背后的世界,《民歌》优于《午夜削梨》。《民歌》以高度简约的形式而包涵巨大的内涵,以有限的字面运动释放出巨大无限的能量,使中华之心振之宇内。(行者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