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奇遇记---大国末日

    前几年忘记是哪个相声演员,是已故马季还是姜昆说了个关于在文革中出差人员住宾馆的离奇遭遇的相声,结局的包袱是预定的一碗面条在出差离去之时才见到，没有经过那个时代的人听了无不捧腹，而经历过文革之人回忆起那个时代，则真有恍若隔世之感了。    在文革结束十五年后，我有幸重温了历史，在苏联最后的时光中，在莫斯科一家大概并不出名的饭店里再次见识了纯正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    到了莫斯科几天，有人陪伴和独自闲逛之后，发现了一个好奇怪的现象，那里几乎没有饭店！中心政治区没有，还是情有可原，就连商业区和大型住宅区也难见其踪，就真正让我们纳罕了，莫非这里这些人高马大的苏联人都不食人间烟火。其真实原因是我们以后才知道的，但是在那时，越是没有，我们越是稀罕，越想一试究竟，尝尝我们心目中的俄国大餐。    终于有一天，我们熟悉的山东商人L逛街回来，激动的告诉我们，经过他数种语言单词的拼凑合问，终于打听到在离我们一站地铁的出口，那间我们多次进去过的电影院后面就有一家不小的饭店，我们决定立即行动，去开开洋荤。    下午6点时分，按国内习惯恰是晚餐开始之时，我们来到那饭店门前。不识俄文的我们看到那个门面后有点怀疑L提供的信息了，这是个饭店吗？方方的两层楼，外表与大厦另一面的电影院并无二致，紧闭的大门的玻璃里雅致的白窗纱使我们看不见内里的情形，高高的宽广门台使我们联想到国内的政府办公机构，这似乎是个很庄重严肃的所在。    我们站在门前，既看不到其他食客到来，也闻不到丝毫饭菜之香，L看到我们怀疑他的侦察结果，气的不得了，再次向我们保证，绝对错不了的。考虑到他比我们早到这个国家十天半月了，我们决定相信他一次，随着他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进去后是一个宽大的显得空空荡荡的门厅，也像极了国内早期的电影院的前厅，并无一人。门厅朝里面的门也像我们刚刚进来的门一样，厚重、玻璃、窗纱，里面既无灯光，亦无人声。站了下来，看到并无什么人出来后，我们使出了绝对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招数---大声喧哗，以期引出服务人员。    果然奏效，出来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人，向我们而来，但有并没有要引我们入座的意思，目光中还似乎在询问我们有何贵干，使我们进一步强化了这里不是饭店的印象。为首的L连忙冲他做出了向嘴里扒饭的样子，还一连串说着俄语的吃---古沙、古沙，那样子我现在想来还忍不住笑呢。古沙？那人略带疑惑地重复到，我们一看有戏，一起点头，有人还用英语询问这里是不是饭店以及说我们是来吃饭的啊，这人看似明白了，点头后把我们引入一个宽广的走廊。    走到尽头，还拐了个弯儿，来到一间不小的接待室，他请我们坐在宽大的苏式沙发上，然后问了句什么，我们没有闹清其意，互相看着，看谁比较聪明能够理解他。他见我们不解，又重复，终于搞清楚是在问我们里面谁负责。    具有很强的手势交际能力的L出来比画了，那意思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要请他们吃饭，看到您这里不错，所以想在这里吃，急切之情跃然手上。    那人看来领悟能力不低，几乎马上就明白了我们的来意。说了声：恰斯，米闹特（稍等），就从后面一小门走了出去。我们正在面面相觑时，真的他是一分钟就回来了，手里还捧了一个很大的布皮的纪念册一样的大本子。怎么？还要签字留念啊？因为吃饭有望，我们轻松起来，互相开起了玩笑。    他重新入座，庄重地翻开了本子，开始问刚才跳出来做我们代表的L了，姓名？护照号？住址？电话？等等我们实在想不出与吃饭何关系之有的信息，L苦笑着一一作答。终于结束了，那人像讲演一样打着很好看的手势向我们说了不少话，然后做出优雅的手势请我们起身。    我们觉得终于可以吃到传说已久的俄国大餐了，就毫不犹豫地跟他又到了走廊上。他快步引导着我们，到了一个门口，为我们打开大门，做出请的手势，我们进了门一看，气的差点儿炸了！原来是出了饭店另一个大门了，我们又回到了街上！    我们不干了，趁送客者还没有走远，又涌了回去。他一看我们又回去了，竟也大为不解，急切的说了好多，说的越快，我们越是不懂，最后他终于明白了我们是在哪个重要的环节上不清楚。    他带我们到了门厅右侧的挂衣处，那里有一幅很大的挂历，他指着15天后的九月十几号，对我们比画着吃饭的样子。    啊！？莫不是让我们半月后来吃？我们再次核对，证实是这样的意思。我们一时无言以对了，因为我们里面谁也没有想到会遇见这等样事。    这时，L拉了那人，一指那个半月后的日子，一指脚底下，说了句莫斯科，然后做出展翅飞翔的动作，那人明白了是我们很快要离开莫斯科了，他一边嘟哝着一边带我们又回来接待室。看来我们的俄国大餐又有希望了！    他皱着眉头，很认真的翻看了那本登记簿，然后合上，冲我们耸耸肩膀，拉着L到了室内挂历前，指了十二天之后的日子，说了好多。那意思我们明白了，最早我们也得十二天后才能到这里来吃上这顿饭！    我们稍事商量，决定问问他，不吃大餐的话来点儿便餐怎么样，加个桌子也可以吃一点儿啊！总要让我们别饿死吧？先解决个温饱问题如何？总不能在这一点上发达的社会主义还不如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我们国内吧？    我们纷纷做出饥饿的样子，那意思很明白就是现在就想吃点儿什么。那人似乎顿悟，也开始用我们的方式说俄语了：现在？想吃？在得到我们首肯后做手势又带出了我们，向走廊另一方向走去。    孺子可教啊，正在觉得吃饭再次有望时，哪知他带我们出了后门，来到另一条街上，向我们指了远处一间小小的黄色房子，示意我们去那里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我们以为这个小房子是大饭店的分店呢，到了门口巴头一望，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我当时杀了这小子的心都有了，这不是涮我们吗？！    那小小的黄房子是一间普通的冰激凌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