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 皈依「阿它玛」

引用 皈依「阿它玛」

引用东方归鸿 的 皈依「阿它玛」

文 [葡萄牙]路易斯·卡罗斯

       对美的追求是人之常情。为了使自己显得漂亮、美丽，无论是初恋少女，艳丽少妇，还是那些年龄稍大却又不服老的女人们，都在或多或少地打扮着自己的躯体。我没有统计过全世界的女人们每天花在打扮上的时间是多少，但可以肯定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岁月无情，它用皱纹、白发等将躯体的美丽令人心碎地夺走。即使人们拼命与时间、衰老抗争，尽可能延长躯体的健康和美丽，也不免显得苍白无力。曾不知多少女人对镜感叹自己绝世美色像凋谢之花随岁月飘落而去……

        难道我们所追求的“美丽”竟是如此令人痛惜地稍纵即逝吗？真正永恒的美丽又在哪里呢？在孟加拉有一个流传千古的故事。

        很久以前，在恒河下游有一个强悍无匹的王国，人们安居乐业，一片繁荣景象。国王有一个健魄俊逸的王子，他对这个儿子非常满意，这是他和自己最宠爱的王妃所生。由于王后无儿子，所以王位无疑是传给他了。

        一天， 王子在恒河岸边打猎，无意中来到岸边的芒果林，远远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摘芒果，粉红色的长裙紧裹着丰满浑圆的臀部，如粉红的瀑布倾泻而下与绿荫交辉。肩上的莎莉（披肩）与秀发随风飘动。王子立刻被她吸引住了：均匀纤细的腰肢，碧绿的眼睛，粉红的嘴唇，美丽的脸蛋在飞散的头发与耳环的闪烁下越发迷人。风追随着她的芳香吹来，将馥郁的芒果之香、河岸野花的清香向她献上。面对如此美景佳人，王子完全变得情乱意迷。

       他双手合十，用优美的诗句赞叹着姑娘的美丽：噢！美丽的姑娘，你是天堂星宿的歌仙吗？或者你也许是恒河女神？……他急切地向姑娘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并告诉她他是国王的儿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希望与她结为伉俪。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个姑娘很有智慧，因而未被王子的甜言蜜语所动心。她知道王子被她躯体的美色所吸引而堕入情网。她向他说道：“尊贵的王子啊，我只是一个农夫的女儿，地位低贱，不能与你相配！”但王子总是对她百般纠缠，她想教训一下这个被躯体的美色所迷惑而失去理智的王子。她说：“尊贵的王子啊！您是一个伟大国王的儿子，我知道你爱上了我的美丽，我为您的真情所动，希望一周以后我们在这芒果树下见面，我一定将我的美丽毫无保留地献给您。”

        王子听后高兴极了，乐癫癫地跑回宫。王子在宫中每天都想着她，一天就像十年一样难数，终日忍受着炽烈情火的焚烧。

        终于，相约的日子到了。那天早上王子细心地打扮了一番：穿着最华丽的贵族服装，戴着金制的项圈和手镯，骑着高头大马，比平时更加英俊，更加勇武。王子快马加鞭来到芒果树边，他左等右等不见那个姑娘。只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太婆”，将一个似乎很重的水桶放在那棵芒果树下，然后站在那儿看着他。王子匆匆走上去急切地问道：“尊敬的大娘，您见到一个漂亮姑娘没有？她是我心爱的人，一周以前我们约定在此见面，没有她我可活不下去了。”那个老太婆看着他，吃力地笑了笑，说着：“尊贵的王子啊！我就是一周前与您见面的姑娘，今天我是来赴约的。”王子大吃一惊，向后跳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周前是一个美丽的姑娘，而此人如此瘦弱丑陋。他说道：“这不可能，大娘您真会开玩笑，您应该体谅一位像我这样痴情的人，请不要捉弄我！”她平静地对王子说：“您不要白费一片痴心了，她不会来了，她只是您的一个想象而已，我确是一周前与您相约的那个姑娘，只是我将躯体的美丽脱了下来。”又接着说：“一周以前我曾许诺将我的‘美丽’给予您，看！我已经将我的美丽从身上卸了下来，装在那个桶里，您现在可以拿走！”王子感到莫名其妙，他几乎认不出这个女人和一周前与他相约的是同一个，他随着她的手指的方向走近桶边一看，一股刺鼻的臭味袭来，他捂着嘴扭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原来水桶里装的全是秽物、粪便、尿、污水、痰……一周前那个美丽芬芳的姑娘和现在这个老态龙钟的女人形成的鲜明对比使得王子有些清醒了：这个姑娘以这种令人心酸的方式似乎在向他说些道理……接着她向王子解释，那天他被自己躯体的美色所动心是不明智的，一周来她不吃不喝任何食物，只吃些泻药和呕吐剂，将所吐的，所泄的全放在桶里，现在所有的美丽就随这些秽物荡然无存……

        难道真正的美丽是随时间和一些粪便、秽物、尿的混合物的消失而消失的吗？难道我们不是希望青春和美丽永存永在吗？又有谁不希望自己永远年轻、美丽，没有灰发和皱纹呢？我们希望自己和所爱的人永远年轻美丽，因为我们都想享受美丽的人生，直到永远！但是，这个故事中的姑娘却用自己的健康和美丽似乎在说明一个问题：真正的美丽不是短暂、易变的躯体的美丽。那么，真正的美丽又是什么呢？

        在印度有一本很古老的经典《博伽梵歌》，成书于五千年前。书中提供了有关真正的美丽是什么的讯息，这是一本充满着至高智慧的书，是至尊人格魁师那（Krishna）在库茹之野的战场上向武士阿尔朱那（Arjuna）宣说的有关超然灵性真理的智慧。这本书在印度人心目中就像《圣经》在西方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样神圣无比。印度人世世代代追寻着《博伽梵歌》智慧的训谕，过着快乐、平和的生活。书中谈到躯体的“美丽”仅仅是一个“玛雅”（假象），是对我们的一个欺骗而已。人们不可能通过这个躯体的美丽获得真正的幸福和快乐，无论我们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改进躯体都没有用。真正的美丽是使这个躯体看起来“美丽”的活生生的生命力，《博伽梵歌》称这种生命力叫“阿它玛”。阿它玛具有永恒的形象，美丽无比；而且充满永恒的知识和快乐。在《博伽梵歌》中车夫魁师那对武士阿尔朱那说：“阿它玛永无生死，一旦存在，即无毁灭；阿它玛无生无死，永存永在，源于太初；躯体可杀，而阿它玛不可杀。”

        真正的美丽是不随时间和这个短暂躯体的消失而消失的。《博伽梵歌》中说，人类生活的意义在于追求这种真正永恒的美丽，获得真正幸福和快乐的生活。只有真正的美丽才会带来真正的幸福和快乐。现代西方文明认为人们只要通过发展技术，使经济得以发达，物质享受的水平提高越大越幸福、快乐。现代西方教育只是教授怎样更好地去谋求物质利益，更好地维持这个躯体的安逸。人们获得了硕士、博士等高学位，但对解决人类的幸福、快乐帮助并不大。事实说明企图只通过高水平物质享受来获得幸福、快乐的努力是徒然无用的。滚滚浓尘不仅遮蔽了我们这个星球上越来越少的绿色，而且给人们的灵性带来越来越多的阴影，人们变得越来越暴力、疯狂……失去了判断真、善、美的能力。这个仅有科学、教育、 经济发展的文明，只是像一具只有装饰而没有生命力的躯体的美丽一样毫无吸引力，也不能带来快乐。《博伽梵歌》认为这种文明叫“玛雅”（假象）文明。真正给人类带来幸福快乐的文明叫“阿它玛”文明，在《博伽梵歌》中多次提到，这种文明建立的追求永恒美丽的“阿它玛”与至尊“阿它玛”之间的关系上。给人类以真正的智慧去了解真正的快乐和幸福是短暂的躯体的美丽之外的。

        实际上，我们不是这个看起来“美丽”的躯体，而是永恒美丽的“阿它玛”，人的追求只有满足了“阿它玛”的欲望，才会有真正的幸福。而白费心思地为短暂躯体的满足，为短暂躯体的虚幻美丽所吸引而东奔西跑，是不会满足永恒美丽的“阿它玛”的，这就是人活在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痛苦的原因。

        但愿那些热爱生活，热爱世间一切真善美的人获得真正的幸福、快乐、美丽的人生。
                 

                                                                                                （原见载于《女友》珍藏本第13卷，199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