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开普敦绿点球场 最昂贵的比赛

        国际足联暗示开普敦市政府，如果不新建绿点球场的话，将把开普敦的比赛压缩到5场。为了这额外的3场比赛，开普敦多投入了4.36亿美元——这笔钱，本可以为超过25万南非人提供家园。   南非开普敦绿点球场。   绿点球场在建时就曾遭遇罢工事件，世界杯结束后，靠它拉动经济的希望仍渺茫。   　　文_felix   　　开普敦的大雨没完没了。   　　6月14日，世界杯小组赛E组的重头戏，意大利和巴拉圭在开普敦的绿点球场相遇。阴冷、湿滑，雨中夹杂着雪粒，双方替补席都裹得严严实实，手套、帽子、毯子，全副武装。   　　当地政府的首选是Athlone球场   　　开普敦，南非最古老的城市。位于好望角北端，濒临大西洋的这座海滨城市以其美丽的自然风景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国际足联（FIFA）主席布拉特也算其中一位，只不过他的开普敦之行却别有深意。   　　2005年11月22日，时任西开普省省长的拉苏尔（Ebrahim Rasool）前往阿拉贝拉喜来登酒店跟布拉特会面。布拉特首先称赞了开普敦的美丽景色，并称开普敦应该成为2010年世界杯的窗口和两场半决赛的举办地。但他随后转入正题，表示比赛场地既不会是申办时设想的Newlands球场，也不应该是开普敦市政府倾向的Athlone球场。布拉特希望在绿点（Green Point）兴建一个全新的场地。   　　布拉特随后又与时任南非总统的姆贝基（Thabo Mbeki）进行了会晤。一天之后，总统府的帕哈德部长（Essop Pahad）致电给拉苏尔，称总统府认为开普敦应该考虑在Green Point新建一座可容纳65000人的球场来承办世界杯半决赛。   　　当竞办世界杯时，南非足协（SAFA）准备了砖头厚的投标书，以证明南非承办大型赛事的能力，并传递南非政府对赛事设施，赛事安全以及国际足联商业权益的承诺。根据书中对相应政府支出所作的预算，南非足协预计世界杯的总支出约为4.05亿美元，其中包括比赛场馆以及相关设施升级的费用1.59亿美元。   　　现在南非仅用于新建绿点球场一项的支出就接近6亿美元。而如果是对Newlands或Athlone进行改造的话，费用将不会超过2.3亿美元。   　　开普敦市最初并没有被列为半决赛的举办地。在南非足协看来，已有百年历史的Newlands球场是举办世界杯前两个阶段比赛的最佳场地。Newlands球场拥有40000个座位，刚好满足国际足联对四分之一决赛场地的容量要求。国际足联的一个检查小组在访问过Newlands之后也对其表示了认可。   　　但开普敦市以及西开普省的官员却有自己的考虑。他们的计划是把另一座Athlone球场改造成开普敦的足球家园和世界杯的比赛场地。Athlone球场位于开普平原区，那里还保留着一些南非种族隔离政策时代的印记，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有色人种仍然生活在贫困当中。对Athlone球场的投资不但可以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举办世界杯比赛也能带动当地的商业发展。   　　事实上，政府已经先期投入了约2600万美元在Athlone球场的改造上。开普敦市的体育与娱乐主管巴姆（Gert Bam）说，在南非正式申办世界杯之前，他们就为确定足球基地和国际比赛地点四处征求意见，结果每个人都认为Athlone是最合适的。   　　在保证城市综合发展规划的同时，通过举办世界杯比赛推动欠发达地区的发展是开普敦市首选Athlone的重要原因。连接开普敦市区以及广阔的卡雅利沙贫困乡镇的克勒普方丹走廊，和N2高速公路经过的非正式定居点，都是城市发展的优先项目。Athlone球场则是这一地区的中心。   　　2005年7月，国际足联的技术代表先后视察了Newlands和Athlone。在听取了开普敦市对Athlone的设想之后，技术代表表示，修改比赛地点需要经过国际足联和南非世界杯组织委员会（Local Organising Committee）最终裁定。同时，国际足联的代表表达了对绿点的浓厚兴趣。   　　国际足联高层强势介入   　　南非组委会是由南非足协设立的机构，主要职能是代表国际足联全面负责世界杯的赛事组织管理工作。组委会的成员不仅包括南非足协以及商界的代表，还有南非各级政府的安全、通信、运输、体育等部门的高层官员，甚至有总统办公室的部长以及财政部副部长。   　　国际足联在世界杯中的收益主要来自于出售电视转播权和市场营销许可权等，而组委会的收入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球票销售。在最好地段的高科技球场显然更有助于吸引到最大数量的现场球迷和电视观众，从而增加国际足联和南非组委会的经济收入。至于赛事结束之后的状况如何，这都跟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南非组委会称，是否达到国际足联的球场要求是他们选择比赛举办地的主要标准。在开普敦市提出Athlone方案之后，国际足联决定在三个月之后派出另一支代表团来考察。9月5日，开普敦市、西开普省和南非组委会进行了先期会谈。组委会主席乔丹（Danny Jordaan）暗示，国际足联正在考虑把开普敦承办的比赛削减到5场，因为他们觉得Athlone球场的大部分座位都在球门后方，很不利于球票销售。   　　9月30日，省府与市政府的官员再次会面，以讨论乔丹提出的问题。这次会谈一方面再次确定了Athlone作为世界杯比赛的首选，另一方面则开始调查绿点的可行性。Newlands成了最后的选择。   　　开普敦大学商学院教授斯坦迪什（Barry Standish）受雇对绿点做调查。他比较了绿点和增加到45000个座位后的Newlands或Athlone。结果显示，绿点造价远远高于维修后两者的费用。在考虑旅游收入，所创造就业机会和社会持续价值等因素之后，Athlone仍然会是最佳选择。但是这份调查报告还是没能够打消南非组委会对Athlone的顾虑。   　　2005年10月18日，由竞赛部主任布朗（Jim Brown）和市场部主任瓦尔克（Jerome Valcke）带队的国际足联代表团再次抵达开普敦。开普敦市政府在会议中提出把Athlone列为比赛场地，而把绿点现有的一个田径场作为训练场地。随后，国际足联的代表们在南非组委会的陪同下，先后察看了绿点和Athlone。   　　国际足联的态度很快就变得明确，他们不接受Athlone。这里面有技术上的不利因素，像球门后面的座位太多，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球场的地理位置。西开普省的政府协调官员普拉茨基（Laurine Platzky）说，国际足联认为在Athlone或Newlands承办比赛将会有损开普敦作为大型赛事、旅游和投资最佳地点的潜在形象。而靠近旅游胜地桌山（Table Mountain）的绿点则是个理想地点。   　　尽管国际足联的代表们一开始就对Athlone兴趣不大，但他们显然也看出开普敦政府对Athlone的偏向。他们意识到要改变开普敦政府的决定，就需要更有权势的高层介入。在他们离开一个月后，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亲自来到开普敦。布拉特与南非总统姆贝基的会晤以及随后从总统府传达出来的信息足以证明这次造访不是偶然。   　　布拉特的说法是，开普敦不应只限于承办四分之一决赛，还应该考虑半决赛。而Newlands和Athlone都无法增加到国际足联要求的60000个座位（如果加上贵宾席和媒体席这一数字将是65000个）。尽管如此，修建新球场的巨额资金仍然让当地政府迟迟未能作出改变比赛地点的决定。开普敦市长姆费凯托（Nomaindia Mfeketo）认为这么重大的决策必须经过市长委员会的讨论。   　　一份提前签署的法律协定   　　但在南非组委会明确表示不再考虑Athlone的情况下，开普敦市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到2006年1月份，修建绿点球场的决定没有经过任何民主程序就匆忙做了出来。   　　1月24日，拉苏尔写信催促姆费凯托成立工作小组，立刻开始准备一份证明绿点的可行性与费用的提案。3天之后，在与南非组委会和中央政府代表的三方会谈中，这份提案被交由中央政府的代表来做最终决定。   　　绿点的提案毫无意外地得到批准。这个所谓中央政府代表的决定，事实上就是代表国际足联的南非组委会的决定。与会的政府部长帕哈德和斯托费莱，副部长莫莱凯蒂等人都是组委会的成员。   　　2月6日，南非政府的体育与娱乐副部长奥斯图森（Gert Oosthuizen）在议会媒体发布会上公布了包括绿点在内的建议性球场。但在当时，开普敦市还没有与国际足联签署正式的法律协定。随着3月1日市政选举的日期临近，南非组委会也给市政府施加了更大压力。组委会称，国家足联将在3月16日审议协定，因此需要提前两星期收到签署过的协定副本。   　　十天后，姆费凯托批准了缔结承办地与球场使用协定。由于市议会当时为了竞选活动正处于休会时期，法律允许市长在与市政经理协商之后，代表市议会作出决策。开普敦市政经理姆高齐（Wallace Mgoqi）也于2月22日在协定上签了名。南非组委会理事会2天之后批准了该协定，随即把它递交给了国际足联。   　　根据国际足联的新闻声明和南非组委会的说法，3月16至17日的执行委员会议将讨论并最终决定世界杯比赛承办城市。但布拉特在开普敦的协定上签名的日期却是3月15日，也在同一天，南非民主联盟（DA）的施莉（Helen Zille）以微弱优势战胜非洲国民大会（ANC）的姆费凯托，成为新一届的开普敦市长。   　　这可能并非完全巧合。或许是布拉特对施莉的不放心，以致提前签署了协定？施莉随后的一些措施证实了布拉特的疑虑。   　　上任不久，施莉就委托了Bayette发展咨询公司和iKapa Envirplan公司对绿点和其他5个场地进行了比较研究。她认为，如果要启动如此巨大的一个项目，所有的研究数据和相关费用成本计算都应该先到位。事实却并非如此。所以她认为修建绿点球场只是因为布拉特喜欢它，而不是因为它对南非人最有利。   　　最初的研究结果表明，修建绿点的费用将高达4亿美元，而改造Athlone和Newlands的费用分别为1.48亿美元和1.01亿美元。在考虑地区发展因素之后，Athlone得分较高，绿点和Newlands得分最低。但在衡量负担能力后，Newlands和Athlone并列第一，绿点依然排在最后。因此，研究报告把绿点列为在社会经济层面上最不适合的地点。   　　Newlands无法突破55000个座位，国际足联又不可能批准Athlone，而且当时已经来不及获取其他场地的土地使用许可，所以，如果开普敦要承办半决赛的话，绿点是唯一可能。   　　无论如何，修建绿点已经在所难免。施莉市长称，开普敦市只能争取中央政府承担主要的开支，因为他们自己的投入将不会超过5200万美元。   　　2006年10月31日，市政府把最终的商业方案提交给了中央政府，结论是绿点将带来2.88亿美元的赤字。说得好听点，“修建绿点球场是个战略性和政治性的决定，而不是建立在严格成本效益分析上。”   　　绿点的实际建筑成本远远高于最初的估算。2007年3月市政府正式批准的预算是3.72亿美元，两年之后只剩下1630万美元。南非各级政府不得不追加2.15亿美元的拨款，使得绿点工程的总造价达到了5.87亿美元。其中开普敦市的总投入达到1.58亿美元，超出原预算的两倍还多。   　　假设Athlone和Newlands的改造成本也需要相应增加50％，分别达到2.22亿美元和1.51亿美元。修建绿点所带来的额外的3场比赛实际上让开普敦多投入了4.36亿美元。这笔钱如果用于房屋建筑，可以为超过25万人提供家园。   　　一直坚持Athlone方案的市体育与娱乐主管巴姆也表示，修建绿点所需资金的一半就足以给开普敦平原地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他看来，没有利用这次机遇来促进开普敦的发展是一个真正的悲剧。   　　巨额修建的绿点在世界杯结束后的商业价值也令人忧虑。市政府的商业方案中设想了三种可能：要么承办其他足球和橄榄球比赛，或音乐会等非体育活动，盈亏难说；要么让西省橄榄球队迁往绿点，每年产生130万－240万美元利润；或者承办一些特殊的足球比赛，每年亏损60万－70万美元。   　　但事实是，Athlone和Newlands本身所吸引的球迷都没有接近球场的最大容量，而拥有很大球迷团体的西省橄榄球队也声明拒绝迁出Newlands球场。开普敦当地的两支足球俱乐部平均每场比赛吸引到的球迷不会超过5000人，无法想像这么少的人数零星散落在可容纳60000人的绿点球场看球的情形。   　　事情还没完。5月25日，总部位于约翰内斯堡的一家报纸Mail & Guardian，终于把南非组委会告上南非高腾省南区高级法庭，并指出南非组委会应该公开与绿点球场有关的工程招标文件材料。他们怀疑布拉特和国际足联官员，在绿点球场施工中，涉嫌不正当谋利。证据是，另一案件中多份当地政府官员的法庭证词提到，布拉特和组委会官员的联合阻击，让开普敦市政府最终放弃了低价改造球场的计划。   　　与容纳9.1万人的北京奥运的“鸟巢”相比，6.6万人的绿点规模小了不少，但折合人民币，它比造价23亿人民币的“鸟巢”还贵了17亿。   　　目前，官司进展尚不明确，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整个世界杯期间，大西洋的积雨云还将让开普敦继续笼罩在寒风冷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