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策马羌寨》

2010-06-01 23:55:13 作者：李资富 来源：天涯博客 浏览次数：19 网友评论 0 条

　　四月，油菜花已开过了，麦苗嫩嫩地深绿着，整个川西北大地，因少有的干旱，山野之间多了一份秋天的凝重。天气也是怪怪的，进入春天不多久，就有那么几天，穿上了衬衣，可以，进入四月了，还不得不穿上毛衣。听说大概是前天吧，广元地区下了一场雪，东北的雪竟然也下了一尺多后。难怪有人说，昆明的四季如春有哈稀奇的？我们四川是春如四季。

　　好久都没有看见冯飞兄弟了。那天下午在德宝的办公室看见冯飞时，一身从内到外的疲倦和憔悴一览无遗，冯飞浅浅地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讲了些思念的话。我们握了握手，抽起烟来。冯飞把冯翔兄弟的两本书——《策马羌寨》、《风居住的天堂》递给我，说：瓦哥，这是送给你的。这两本书我在这之前已经简单地浏览过了。那是一个有点浅浅阳光的下午，安昌河打电话说来绵阳了，一起喝喝茶。我们在人民公园的一个叫樱花屋的坝坝里，喝清茶。老安把冯翔的书拿出来，说着是样书，只有一套。我翻了翻，内心很激动。因为这是冯翔兄弟的书。书印制效果很好，对内容，也很期待。

　　与冯翔认识，是因为文学，也是因为地震。那是08年10月末的一天，绵阳作家协会组织一群作家，去北川老县城缅怀上万掩埋在废墟下的羌族同胞。走出安昌大概10来里的地方，与北川宣传部的干部汇合后，接待我们的是副部长冯翔先生。冯翔先生礼仪性地回答着一大群作家的一个又一个问题。我相信，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回答，对冯翔先生来说，是一遍又一遍地复习了。冯翔先生的果敢坚毅顽强，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但冯翔先生的眼睛了，有湿湿的泪水，他最爱的儿子埋在了废墟下。我不忍心问什么，就张望四周的羌山羌水，唉，山河破碎。在望乡台望着滑下的翁家岩那一大片土石和一片废墟的县城时，内心的震撼和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冯翔一个人躲到旁边擦眼泪。相望不到2里路，距离却是阴阳间。早已是父亲的我，岂有不知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呢。后来，一大群文友接触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冯翔的真诚坦率，冯飞的义气聪慧，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知不觉间，大家有了兄弟般的感情。

　　去年四月，暮春的亮丽色泽涂抹着大地，劫后余生的人们逐渐修复着内心的伤。而冯翔兄弟，留下一批遗稿，寻找他最亲最爱最依恋的儿子去了。冯翔兄弟走得坚决，走得幸福。

　　在深爱弟弟的冯飞先生的努力下，这一套书终于问世了。拿着这套书，内心无限感概。冯翔真的离开我们了吗？应该没有，你看那同样是浅浅地笑，头微微向右后倾斜的冯飞，不就是自己弟弟的影子吗？冯翔真的离开我们了吗？应该没有，你看这厚厚的两卷书，不就是冯翔爽朗的说话声吗？

　　读《策马羌寨》，因没有心理准备而有些惊慌，因为这是羌族历史上第一位自己的作家写自己历史的长篇小说。在这本书里，我会近距离感受和领略到一个伟大民族最精髓的文化，走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开始读这本小说，却是惊喜不断，让人爱不释手。昨天晚上读完全书的时候，已是凌晨1点24分。1和24，也许是一个隐喻吧。在意犹未尽之时，还有许多期待，期待了解小说里更多人物的命运，了解他们背后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了解他们在历史和岁月中，如何抗争自然和不法势力。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梦乡后，梦见了在一大片山林中，找到了许多珍贵的藤蔓，挖开后，下面有许多块状的茎。

　　一般的小说，都是强烈的爱恨矛盾推动情节的发展。《策马羌寨》中，有爱恨，但其中的爱大于恨。小说以青冈堡为背景，塑造了一位羌山雄鹰格西英勇机智善良豪爽的英雄形象。围绕格西这条线索，写出了羌族特有的民风民俗，写出了很多鲜活的人物形象，写出了羌族历史上一些晒人眼睛撩人心弦的传奇故事。真是惊喜不断，实在好看。

　　这部小说是一部好小说。冯翔通过外婆的讲故事这一角度，来写这段跨越数十年的历史，在大故事里又套进好些小故事的方式进行叙述，这让我想起了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叙述方式。在逻辑上，这部小说处理得很好，给人一种首尾相连一气呵成的感觉。在语言上，冯翔是很有功力的。冯翔以前写过诗歌，诗歌讲究词句精炼。在这部小说里，语言是干净利落，让人佩服的。

　　这部小说的看点很多。

　　格西是一个传奇人物，在青冈堡的燕子垭、东山寨、西山寨，格西本就是一个传奇人物，武功好，枪法准，人格魅力强，很有号召力。柴禾成天跟在屁股后面转，少女们想法设法追求，索德、索饼子一直嫉妒。在对付艾林土司和刘豁子的战斗中，格西的运筹帷幄勇敢机智已经让人拍手称快了，但在清朝倒台，进入民国的时候，格西大手笔地在石泉县东街买店铺，做红火的生意。到这里就行了吧，但他却在大灾之年，跑到绵州找段二爷买药材种子，到片口发展药材业，组织袍哥保护地方，到千佛山打败棒老二索饼子。这一切，让我们看见了一个在混乱年代叱咤风云侠肝义胆的英雄形象。

　　独特的民风民俗非常好看。“体育大会”、“祭山会”、“婚嫁”等活动中，独特的民风民俗让人拍手称奇。还有里面的什么野草“籽笼包”、制作烧二哥土酒、碉楼、描女红更让人耳目一新。

　　鲜活的任务形象，是这部小说里的大亮点。潺西老爷的嗜武如命、四处看阴阳的，柴木老爷四处当支客师的忙碌，索德的阴险又处处碰壁，索饼子的前后变化，柴禾从英雄到颓废的变化，柴草为爱的大胆热烈，大刀儿为报仇雪恨的忍辱负重，艾林的垂死挣扎，刘豁子的狠毒，廖革命的阴险等等，都是血肉丰满，非常好看的。

　　川西北的袍哥和棒老二（土匪）文化，让人似乎又回到了“傻儿”系列的电视剧，想起了就在我们身边，几十年前的社会组织形式和人们的生存状态。

　　颇具地方特地的羌族土话（川西北方言）和让人十分熟悉的地理名，读起来给人十分亲切的感觉。

　　读完这部小说，对冯翔的才气和文学功底又有了新的认识，可惜啊可惜，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再过四天，就是冯翔兄弟的周年忌日了，从策马羌寨的格西身上，我仿佛看见了羌山雄鹰冯翔兄弟在羌山羌水奔走的身影。格西是个完美主义似的人物，这种完美，也许就是冯翔兄弟心中的一个梦吧。

　　愿冯翔兄弟在地下安息。愿天国有一片羌山，冯翔兄弟继续做一只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