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与太平军的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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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霍尔杰·卡希尔 著
王纪卿 译
1859年夏天,一名骑士从纽约策马向西,向太平洋海岸驰骋。他穿过俄亥俄州和密西西比州,驰上了大平原。他肤色略黑,个头矮小,两眼射出水手特有的敏锐目光。荒芜人迹的大平原吓不倒他。他习惯了大海,知道如何保持正西方的航向。对于单身旅行者要面对的恐惧,对于印第安人和野兽的敌意,对于饥渴,他丝毫都不放在心上。他在追逐一个梦想,他的眼睛盯着一个遥远的国度。
此人向西驰骋。他跟随一些带篷的四轮马车越过平原。他在密苏里踏上了圣菲的小路。从圣菲开始,他沿着掘金者的踪迹,越过沙漠和荒山,前往加利福尼亚。他很少注意土地与河流。他沉浸在自己的梦想中。他认为他不会碰到任何阻碍,因为他历来不会轻易被难倒。他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而且一定会到达那里。他在旧金山把坐骑卖了,直奔港口,寻找一艘即将开往远东的轮船。
那时的旧金山是一座喧嚣而繁荣的城市,采矿者在挥霍狂挖地球而获得的财富。那些比矿工更精明的男人们,在贸易和铁路建设中扎下财富的根基。1859年,一些大手笔的策划与行动正在加利福尼亚进行。那一年人们计划修建一条铁路,10年后它将把东部和西部连接起来。这一切没有唤起这位旅行者的兴趣,对他而言,旧金山不过是他通往一个更大世界的中转站。
这人就是弗雷德里克·汤森·华尔,他正要前往中国,去拯救那里的一个王朝。
华尔是美国北方人。他的大多数记忆都是围绕着大海,以及新英格兰的那些海滨城镇。他记得破败的塞勒姆老镇,那里的轮船正在从深水区消失。波士顿修了一条铁路,抢走了塞勒姆的海上贸易。纽约正在插手波士顿的航运业。生活在前进。新英格兰开始衰退,从其与现实的实际联系,跌入了对于过去的梦想,跌入了对一度令它变得富有的遥远国度的幻想。如今召唤着华尔的是一个遥远的国度——中华帝国,西方人对她的了解,比水手们所讲的浪漫故事强不了多少。
那时候从中国传来一些奇怪的故事。南方各省发生了一场大动乱,向北扫荡,即将蔓延到上海与宁波,甚至危及北京。造反者在广西的山寨内悄悄崛起,然后像急流一般冲向北方,在三千里的进军中击败官军,在明朝的古都南京安顿下来。造反者的首领是一个沉默寡言并且从不露面的男人,但他名下的大军已开进了中国的十六个行省。据说他是一名基督徒,他揭竿而起,向满人展开一场圣战。他的每一步行动都有预兆。他在1850年起事,根据一个古老的中国预言,那一年清朝将被推翻。在造反初期,他非常穷困,但仍希望在一块宗教纪念碑上刻上他起事的这一日期。他指派工匠执行这一任务,他们在挖掘中碰到一些很重的鹅卵石,其实那是一些含银量很高的铅。这位领袖用鹅卵石给士兵支付军饷。传教士们遵照他的命令,日夜教导将士们崇拜唯一的真神,并且服从这位神秘的统治者,他是万能上帝的家人,耶稣基督的弟弟。这就是华尔当时根据传说了解到的太平天国领袖,这个形象中既有勒斯特·约翰的影子,又能看到霍拉桑先知的轮廓。
在1859年以前,这场运动进入了僵局。清廷分兵跟英法两国打仗,无力镇压这场运动。太平军则无法把他们的占领区推广到长江以北。这两股势力左右着中国的命运,各方阵营都有千百万名追随者,战火摧毁了一些城市,甚至摧毁了一些省份,上海、宁波与香港的欧洲武装力量袖手旁观,严守中立。但是冒险家和雇佣兵并非如此。这些闯荡一族在敌对双方都能找到差事。流言四起,都说中国有很好的职位,有大钱可赚,甚至有可能赚到一个帝国。这就是引诱华尔前往中国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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