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最后一支骑兵部队的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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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回忆:共和国最后一支骑兵部队的沉浮
来源:环球网 发表时间:2010-05-25 11:04:12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中国
离地三尺的空军
1973年10月,我们一行百余名陕南青年被批准入伍,跟着接兵的军队干部登上了西去的闷罐子列车。一路上我们见来往的新兵、老兵很多,却唯独我们的军裤显得很特殊:上面粗大呈兜状,下面细窄紧口,钉有三只扣子。
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骑兵专用的马裤。
那时候,我们一帮陕南娃从小连马都没见过,更别说骑马了。因为对这种军裤感到很新奇,我们就缠着接兵干部问:“我们的部队是啥兵种?”
接兵干部起先不肯说,被我们问得紧了才说:“是空军,离地三尺的空军!”
我们受“空军”二字的鼓舞,漫漫河西路上激动得难以成眠。当然,一到部队营地,我们才知道是离地三尺的“马背空军”。
两个月的新兵集训结束后,我被分配到新疆军区独立骑兵营二连五班当战士,不久被调任连文书。我们连对外称疆字215部队62分队,驻地在奇台县水磨河畔,被老百姓亲切称为“钢铁二连”。由于是畜力化的骑兵部队,营连排班的基数都很大:一个连队有4个排,每排有3个班;每班分为3个战斗小组,战术训练时由正副班长和战斗小组长各带一个小组,呈前三角或后三角队型战斗编组。这种编组在当时的战术、战略形势下
所配军马来自两个地域:一是内蒙古军马场的
因此,骑兵部队给战士配备军马时有讲究:给军事干部、战斗班排配备伊犁军马;给部队后勤部门如卫生所、炊事班及连队的司号员、卫生员等则配备蒙古军马。
于是战士们把伊犁马称为“老伙计”,而把蒙古马称为“蒙古蛋子”。
酸甜苦辣的生活和训练
而这时,值夜班喂马的战士则挎着斗,把料和食盐撒进每个马槽,让吃了一夜草的
列队唱歌进了连队食堂饭厅,各张桌子上已打好了咸菜和素炒洋芋片,玉米糊糊在大盆里,小馒头在笼里,自己拿。这一刻什么都顾不得了,人人都扑上前去,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不这样不行,因为吃过早饭就要扑进马厩,把军马牵到外面的大棚下,把马头高吊在铁链子上――助军马消化,行话叫“吊马”。
如果哪位战士天天早晨落在后面,你就是落后分子,周末班务会上就不太光彩了。
然而不论
如此三番搞得新兵们吃不饱早饭,到中午就往饱里吃,大约50克一个的小馒头,伸出左臂来把馒头从手腕处排到肩膀上,不下10个吧,能一口气全吃完。
这样长时间下去,到新兵当了老兵,这胃病也就落下了。
吃过早饭,以排为单位各派出一人去替换喂马、看马的,派出一人去换哨,再派几名去割草或跟了马车去县粮食局购马料,剩下的人就是训练了。
骑兵训练分马术训练和步兵训练两大内容,中午和下午的正课时间
骑术训练的第一课最为艰难。一班战士由班长、
这种不让踩镫的骑法,连老兵也受不了,更何况我们这些从小连马都没见过的陕南娃呢!几天下来,有的战士的裤裆里都磨坏了,只好用纱布缠住。晚上坐床上,身边放一碗水,用手抓水敷在裆里,一层层轻轻地往下揭被血凝固的纱布……
晚上值班喂马也不轻松,前半夜还好些,轮到下半夜人太困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在草窝里睡过去,睡过去就有军马可能卧下来,次日天明及至发现,这匹马轻则结肠,重则死亡,那么值班战士就轻而易举地背上一个处分。
这并非耸人听闻。要知道,一匹马从入伍到退役,是建有和战士一样的档案的。那时候全国性的穷日子穷着过,一个战士每天的伙食费标准是0.65元,实际开支中要求每天节余0.05元,就是说一日三餐包括节日加餐,实际每人每天开支只能控制在0.5―0.6元之间,而每匹军马一天的生活费是1.75元,吃多少草、多少料、多少
因此骑兵部队就有“两套班子”,即营里有一名专管军马生活的副营长、参谋和助理员,还有一个军马卫生所;连里有军马生活管理员(称马干
拍摄电影的经历
1974年,邓小平重返中央军委,部队生活又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真是没想到啊,几部涉及重大军事题材和军旅生活的影片开拍,八一电影制片厂派出
于是我们有了拍摄
我们带着几卡车服装、道具,骑着自己心爱的
那时不像现在排戏,只顾吸引眼球,而是一切都要服从实战实况要求,最后才在摄制人员的指导下,演练几个应景动作。摄制组要从我们中间抽调一部分人化装成敌军,可我们谁也不愿当敌人,最后只好由指导员点名,才确定了穿敌军衣服的人选。
我们换上战争年代敌我双方的服装,准备好烟火等一应道具,等导演一声令下,我们就在连长的带领下,从山头高举战刀向下冲锋。一时间炮声四起、浓烟滚滚、杀声震天,仿佛真的置身在激烈交锋的战场上……
一连十几天,我们按照摄制组的要求,重复着那几个反攻、冲锋场面与动作,终于完成了协拍任务。遗憾的是,在以后多年里,不论眼睛睁多大,我们也从来没在电影里看到过自己的影子。
倒是装成敌人的战友中,有人在一部影片中偶而露过面――那是在我军的追击下,敌人从马上掉下来,被我骑兵战士挥起战刀砍杀时惊恐不堪的镜头。
虽是“昙花一现”,可我们还是被这难得的镜头乐得屁颠屁颠的。
野营拉练的情趣
那时候,骑兵部队的拉练在乌鲁木齐以东的
当时的情况是,国民
全连战士没了军马,就发挥拥有很多马粪的优势,开荒种草、种料、种菜。秋后草料收了,就赶紧把马赶回来,抓紧时间训练战术、马术,把荒废几个月的军事技能捡起来。
军马的饲草,主要是奇台和木垒、
临走时,再派几名战士给老乡装满满一马车马粪拉回去。部队知道,这样做生产队就多了份肥料;再者,也能使送草社员多挣几个工分,有利于调动送军草的积极性。
在物资极度贫乏的年代,生产队的军草也是有限的。每到农历11月初,部队的军草垛眼看剩底,细细一算,要熬过春节前那几个月,就得赶紧率部外出野营拉练,顺便给军马混口“饭”吃。
于是,冬、腊两个月的野营拉练就开始了。选点
我们当年所走过的路线是:第一站,
要说那时的军民关系,确实令人难以忘怀。每到一处,群众就为我们烧好了热炕,准备好了草料,收拾好了棚圈。而我们每每赶到,一下马就帮老乡挑水、清理积雪、挖柴火等;遇到队里冬天搞水利,我们也参与其间,弄来炸药开山修渠,这比老乡烧麦秸化冻挖渠可快多了。住下后帮着训练民兵,与党团支部一起联欢,用我们自编自演的节目给老乡们演出,跟老百姓打成一片,亲如一家。
更使人难以忘怀的是,我们那时野营拉练一般是以班为伙食单位,一个班住到一户老乡家。我们白天出去帮老百姓干活,而老百姓就铡了自家的草喂我们的军马。我们的战士做饭笨手笨脚,房东大妈、大嫂就做好拉条子、揪片子端到面前,起初我们怕违反纪律,坚持不吃。后来首长见这成盆的饭剩着也不是个事,就下命令说“先吃了再说”。我们这些吃惯了糊糊、馍馍的大兵一下子吃到这么可口的家常饭,简直把生日年节都忘了呢!
临分手时,军队和老百姓恋恋不舍,眼睛潮乎乎的――如今想来这的确是极真诚的。我们把吃了饭的钱执意留下,但是被房东再三推辞,推到情急之下,房东变了脸:要给钱你们明年别来了,到饭馆里吃去!
于是我们默默无言,只好悄悄地把我们随身带的大米、清油留给房东――要知道,那时当地老百姓想弄到一斤大米是很困难的,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凭粮本每月才能买到一斤米、半斤油。
一年一度的野营拉练下来,我们的军马度过了饥荒,然而老百姓的牲畜却常常要到野外去啃草根度命。我们虽然照价补偿了草料费,然而在那个年代区区几个钱又能派什么用场呢?那份真诚、那份情义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呀!于是,在全国仅有的骑兵奉命全部下马的1975年,军区在讨论退伍后的军马向何处去时,部队党委首先想到的是奇台、木垒、吉木萨尔三县的老百姓,无任何代价地捐献给三县人民支援农业生产。
1976年,我们下马后的原骑兵营与驻守北塔山的边防独立步兵第十营合编,与从
于是,这支共和国最后的骑兵部队,走完了她历史的最后一站,这个古老而又辉煌的兵种永远告别了当代军事序列。(摘自《新疆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