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聪插图鲁迅小说(艺海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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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 人民日报 》( 2010年05月20日   16 版)

 

孤独者(插图)
丁聪
丁聪先生一直与鲁迅小说有缘。
早在1943年,他就曾画过一本《阿Q正传插图》。这些插图,是他画好后经老刻工胥叔平先生再刻成木刻发表。茅盾在序言中对丁聪称赞有加,但他认为丁聪对鲁迅先生创造的阿Q这个“典型人物之复杂与深刻,矛盾而又统一”的性格,没有画出来。不过,许多年过去,再看丁聪笔下的阿Q形象(见上图),其外貌与造型仍简练而生动之极。阿Q手持烟袋,脚踏草鞋,昂头斜视,不可一世的神态,表现出这个人物的妄自尊大与麻木。另一幅木刻中,当他跪在地上,手紧紧握着毛笔,认真而用力地画圆圈时,可笑中透出可怜与可悲。不少人画过阿Q,但在我看来,似乎还是丁聪的笔下造型最传神。
丁聪再画鲁迅小说,要到三十几年之后。“文革”结束之际,他还是“右派分子”未获平反,仍在中国美术馆接受监督改造。他说,画鲁迅小说既远离当前政治,又能满足自己对鲁迅的热爱,可谓保险之举。从《狂人日记》开始,他按照小说发表顺序,将鲁迅小说逐篇各画一幅插图。这就是1978年结集出版的《鲁迅小说插图》。
与当年的木刻版《阿Q正传插图》不同,此次《鲁迅小说插图》的作品均以水墨绘就,笔触细致,更有层次。《阿Q正传》的一幅插图,仍沿用当年木刻构图与造型。其他作品的插图中,我最为欣赏《孔乙己》、《白光》、《祝福》、《肥皂》、《孤独者》五幅。
《鲁迅小说插图》于1978年11月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扉页刊有茅盾题签。时隔多年后,茅盾与丁聪又有了一次特殊合作。这本书第一次印刷7万多册,一本插图书发行数量竟能如此之多,在今日难以想象,可谓天方夜谭。
几年前,买到一册《鲁迅小说插图》,特请丁聪题跋。他简述当年创作与出版过程如下:
画这套画时,我正在“美术馆”劳改。挤早晨、中午的空,偷偷在废标签卡的背面画成的。七八年十月,正等待“四人帮”开批判会时,它们自己被揪出来了!于是这套画才见了天日。而且在很短的日子里就被印了出来。
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我出版了好几十种作品集,算是我的“外快”。
顺便提一句,这本集子给我的编稿费是二百二十多元。
二○○四年七月十一日,八十八岁矣
这里,88岁的丁聪,把1976年误写为1978年。细节虽有误,其中背景与感慨却真切。
再过几日,2010年5月26日,即是丁聪先生周年祭。草此小文,简述丁聪与鲁迅小说的缘分,并遥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