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若桃花二十六、撕破-女人怕鬼-情感阵营-搜狐社区

二十六、撕破（1）
　　文/羽井缺一
　　
　　
　　玉儿给大家都端来了茶，每个人的心事，像茶杯上的蒸汽，氤氲在一团雾气中。
　　这是大家在宫莲的阁楼聚会后的第一次集中，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迟早都得面对面，见一些不想见的人，或见一些本想回避的人。
　　宫莲看到二太太的脸，老得更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却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二太太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时，就像一只在爱恨过多的泥窑中，被烧制过头的泥俑，开裂、发黄、干僵。
　　宫莲突然对二太太，产生了极强的怜悯感。
　　有的时候，哪怕对立，也只有女人能懂，另一个女人的挣扎、痛楚。
　　“二太太，你今天怎么也来我这了？”老太太关切地问道，“你身体还没怎么好，有什么事情托下人传一声也就是了。”
　　“老太太，我也很久没来请安了，也是仰仗着老太太疼媳妇的病。”二太太虚弱地笑笑说，“今天听翠妞说，大家都来老太太您这了，我再不来，就真的是我的不是了，所以……”
　　“可你的精神，我看还是不大好。二爷已经走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撑住自己的身体，你还有儿子啊！”
　　二太太听闻老太太这么一说，红了眼圈，一时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奶奶！”严思汝突然不识时务地插话道，“如果宫莲没什么事情，我带她先走了。”
　　严思汝的话，让宫莲目瞪口呆，她转头看看严汉真，只见严汉真不说话，却皱了皱眉头。
　　“思汝，你何必这么心急，虽说是一家人，但我们几个总是难聚到一块，今天在这里，陪奶奶说说话，不是挺好吗？宫莲，你说呢？”二太太停止了啜泣，态度顿时改变了。
　　宫莲只好仓促地点点头。
　　严思汝刚想站起身来，坐在旁边的严汉真悄悄伸手按住了思汝的手，严思汝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汉真眼神里颇为复杂的，暗示着他稍安勿躁。
　　这次，出人意料的是，严思汝竟然安静了下来，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坐了下去。
　　“二太太，今天大家都碰到一起，也是好事。有些事情，趁你们都在，我都说说清楚，免得日后大家都心生芥蒂，反而生了外心，这样可不好。”奶奶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应道。
　　“我知道，你们都在怀疑宫莲，以为是她杀了二爷。”老太太不开口则好，一开口顿时令在座的人猛然一惊，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宫莲身上，宫莲顿时如坐针毡。
　　“不过今天我也把话放这里——二爷的死，的确与宫莲无关！”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太太……”二太太脸色骤变，她直着声音，问，“兹事体大，请老太太不要轻易下了结论……”
　　“也请二太太不要轻易下结论——”老太太抢过二太太的话，丝毫不给对方留任何余地，冷冷地道，“死的是我的儿子，我难道会包庇别人不顾儿子的死因吗？”
　　二太太开了开口，看看老太太的脸色，终是忍了下来，不敢再说话。
　　“说实话，我最先怀疑的也是宫莲！”老太太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看了一眼严叔，后者也是很慎重的神情，她叹了口气道，“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们明白，的确不是宫莲做的。”
　　“是什么事情？”二太太紧追不舍地问道。
　　老太太挥挥手，说，“你们不必知道那么多。”
　　一屋子人的脸色又凝重又疑惑。
　　“难道以自杀来示自己的清白，就能开脱罪责？老太太的心很软，我们都知道，可是你不能被人这么蒙蔽了，你……”
　　“母亲，你说得太多了。”严汉真走了过去，用手按住了二太太的肩膀，眼神里有着无尽的痛苦。
　　“不，我要说！”二太太的情绪并没有安抚下来，相反就像越烧越烈的火焰，到了爆炸的顶点，此时，理智尽丧，伪装尽撕，心中燃着最烈的恨意。
　　“老太太，您的儿子在生前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这，您知道吗？”
　　宫莲闭了闭眼，她知道，二太太无法再控制再伪装，那些陈年旧事的恨，与最终的不可得，残忍的将二太太的所有幻觉所有的梦全打碎了，她把持着那个有分寸的外壳还有什么用？
　　等待，是无期了；追求，是无望了；哭泣，是无声了；欢笑，是无凭了；沉默，是无涯了；辱骂，是无论了；回头，是无人了；远望，是无终了……
　　爱，无影无踪；恨，无边无际！
二十六、撕破（2）
　　　　文/羽井缺一
　　
　　
　　
　　“母亲！”严汉真痛苦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抑或是，不知该如何阻止母亲泛滥的痛苦。
　　“二太太，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什么！”老太太半是斥责半是痛心地喝道。
　　“不，老太太……”二太太突然扑通跪了下来，扑到老太太的脚下，然后整个人委顿在地上，扯着老太太的衣服，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带着压抑的哭声，声音几近走样地哭诉着，“你让我说吧，我再不说，我是要活活给憋死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伸出枯枝一样的手，颤抖着摸上二太太的头，说：“我知道你苦，可是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我一心待他！”二太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老太太说，“我以为，我会挽回他的心，原本一切都要好了……可是，谁会想到是这样……”
　　宫莲看着她，明白她所说的“原本一切都要好了”的意思，是的，二太太以为只要宫莲撞见了大太太和二爷的奸情，他们两个会收敛些……而老天偏偏让大太太又上吊自杀……这一切，难道还会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男人再次离开自己呢？
　　可是，偏偏机关算尽，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给自己男人构筑的回头之路，遽然崩塌。
　　二太太转过头来，看着宫莲，此时二太太的脸像换了个人的脸，陌生得可怕，冷漠的，凶狠的，怨恨的，仇视的……二太太有太多该恨的事与人，不敢光明正大的恨，如今，她怎能不抓住一个可以供自己凌迟供自己发泄无边怨火的人，抓住她，放胆地咬，一口，两口……鲜血淋淋……宫莲被她眼神中的杀气给惊吓住了，她觉得，如果此时没有别的人，二太太或者真敢扑上来，一口咬死她。
　　“我敢肯定，就是她！”二太太用手指了指宫莲。
　　“不，母亲！”严汉真一把搂住了宫莲，用警觉的眼神提防着他自己的母亲。
　　二太太一看这个情形，脸色一僵，接着便笑了起来。
　　“呵呵……”二太太指指宫莲，笑得简直有些癫狂，“命！我们家长房媳妇的命啊！，哈哈……”
　　她摇摇头，转回头来，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老太太说：“必须处决她，她是凶手！”
　　老太太叱责道：“二太太，你疯了，无凭无据，怎能定人罪断人命？”
　　“因为，咱们二爷……”二太太边说边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流露出嘲讽的神情，冷冷说道，“……是个风流鬼！他从不放过身边漂亮的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只要他想得到，他一定就能得到。”
　　严思汝的眼睛睁大了，他张大了嘴巴，愕然地看着二太太，声音却是虚弱的：“二婶，你在胡说什么？”
　　“不信吗？呵呵，你二叔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思汝！你同我一样的委屈，记得宫莲被袭的那个晚上吗？我也是通过这个事情，才知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你母亲的丑事。既然你二叔能做出这等不顾廉耻不顾伦理的事情，难道还会在乎再多一桩吗？”
　　严汉真的脸色已经煞白，扶着宫莲的手指有些颤抖，尽管如此，他仍是稳稳地说：“走，宫莲，不用听这些疯话。”
二十六、撕破（3）
　　　　　　文/羽井缺一
　　
　　“汉真！”二太太厉声喊到，“你不信吗？”
　　严汉真没有回头，仍旧扶着剧烈颤抖的宫莲往外走。
　　“玉儿！你问问玉儿，你爹有没有得到她？”二太太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恰好，严汉真和宫莲正好走到正立在一边的玉儿身旁，二太太的话，让玉儿一惊，他们三个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玉儿盯着严汉真的眼睛，仿佛被什么灼烧了，她倏忽闭上眼，拼命地摇着头，一步步往后退。
　　“二少爷……”玉儿的嘴唇翕动着，就像有一团不为人知的羞耻，正在冲破她的内心大白于天下，它就像邪恶的光芒，逼得她无法与严汉真的眼睛对视，她终于无法再强撑住自己，就像面临一个自己再也无法掌控的灾难，她绝望地看了严汉真一眼，大叫了一声，冲出门去。
　　“快去，追她。”宫莲预感不祥，情急之下喊到。
　　严汉真点点头，追了出去。
　　“二太太，你闹够了？”老太太忍着气，她沉沉道，“看来你是要逼我说出真相来。”
　　二太太抬头看老太太。
　　“那个给大太太守灵的晚上，二爷遇刺身亡。原本我也怀疑是宫莲所为。但是发生了另一件更蹊跷的事情，让我和严叔才明白，宫莲是无辜的。”
　　“什么事？”二太太急忙问。
　　老太太看了看严叔，有些疲乏地点点头，严叔明白了老太太的示意，才开口说话，这不开口倒好，一开口，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听懵了。
　　那个晚上，当全家人被吵醒之时，几乎是混乱一片，救宫莲的救宫莲，哭天喊地地叫二爷的……当灵堂只剩下老太太和严叔时，当一切都清静下来，让人恍然以为做梦时，严叔原本想要扶着伤心欲绝的老太太回房时，严叔回头看了一眼灵堂中大太太的棺材，突然一个激灵，他觉得不对！
　　空气中弥漫着无法说清的怪异的氛围。
　　严叔看到那个棺材的盖，似有移动的痕迹。
　　他请老太太留步，他走了上前，想看出个端倪。
　　此时，蜡烛的微光正照在棺材上，在光的反射下，棺材的红漆发出鲜艳诡异的红光，一股令严叔毛骨悚然的寒意幽幽袭来。
　　严叔大着胆子，往没盖严实的棺材内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严叔呆住了。
　　一缕寒意，伴随着直钻内心的恐惧，从脚底直涌到全身。
　　躺在棺材中的大太太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棺内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