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定制汽车消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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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专栏作家：丁之方
2007年2月27日 星期二

我曾经不止一次参观过欧洲的汽车制造装配线，看着一辆接一辆从流水线上开下来的新车，几乎每一辆都有所不同——或者内饰特别豪华，或者是敞篷车、高尾旅行车，或者加装了天窗等，感觉就像是每一辆都经过定制一样。如此的情形，在中国汽车制造厂的生产线上是看不到的，在中国那些国际领先的“柔性”装配线上，虽然确实有普通三厢轿车、旅行车以及MPV先后驶下同一条生产线，但类似欧洲那样有大的配置变化的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怪不得如今的中国人依然对于“定制汽车”感觉十分神秘，其实依造自己个人意愿定制汽车并不十分困难。但是出不同的价钱，定来的东西品质当然是天差地别的。
这里先讲一个30年前有关买车的小故事，据说当时一夜暴富的阿拉伯“石油富翁”们，很快掌握了一个诀窍：订车时间越长，车越高档。如奔驰500需要等一个月，而劳斯莱斯幻影要等上半年甚至一年，两个同样属于“顶级”的车在这方面就显示出微妙的差别。不过，当某位“石油富翁”得知在原东德买一辆柴卡牌轿车——前东德高官专用的轿车，不仅需要严格的身份检查，而且可能等3—5年以上后，当即让人火速下订单——当然按照西方的逻辑这肯定是一款豪华到极至的轿车了。这是“柴卡”首次收到海外的订单，尽管国内的生产计划早已经排满，深受感动的厂方依然安排最好的工人为这位阿拉伯富翁赶制了一辆车专送府上，结果阿拉伯富翁以为收到的是一辆样车，还开心地向朋友炫耀：“德国人办事就是讲究效率，我才下了一个月的订单，他们就把样品模型都送上了门！”
是否确有其事，难以考证，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传统的欧洲奢侈品消费中，想买到与众不同的顶级货，寻找合适的厂家去定制是不可少的。无论是汽车还是戒指，选准款式以后，等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年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尽管美国式的“刷卡”取货走人如今越来越流行，但真正讲究的人还是不厌其烦地——定制。那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能够物我合一。
“美国人一般喜欢马上提货走人，不管这东西多么复杂昂贵，都不太愿意花时间等。欧洲人则相反，会提出一大堆细节方面的要求，然后耐心等待。”说这话的IAN SHAW在20世纪七八年代曾是日内瓦的劳斯莱斯汽车欧洲销售公司的财务经理，因为不满于公司产量越来越大，转行开设了一家珠宝公司，专门为自己以前那些开劳斯莱斯轿车的朋友们制造设计独特的珠宝与手表。“劳斯莱斯来自海外的订单越来越多，他们大多像美国人一样，希望马上就提到现货。公司为了满足这些人的要求，开始扩大产量制造一些毫无特色的普通款汽车，而不是花功夫改进技术与工艺，让自己的产品满足特别顾客的特别需求，后者才是别人无法与劳斯莱斯相抗衡的原因。如果这样持续下去，人人多花些钱就能够买辆劳斯莱斯轿车，这个品牌肯定不会有前途。”说这话的时间是90年代中，不久以后像是证实IAN SHAW的不满似的，劳斯莱斯轿车就被母公司维克斯集团卖掉，而且是一分为二，一半归宝马，一半归大众。
不少劳斯莱斯恋旧的车迷会怀念90年代以前的老款旧车，因为它们更加有性格——在七八十年代以后刮遍全球的空气动力学流线风潮下，只有劳斯莱斯能够不为时尚所困，昂首阔步于大街之上。深究一下，高人一头的做派其实有着更加深厚的背景作为支撑：引擎虽然古老巨大，但平滑安静，绝对不出故障。车首高昂，那出自珠宝级做工的女神雕像却实在足以自夸。车内从地毯到座椅，都出自顶尖工匠之手。尤其让车主们自豪的是，几乎每辆车在内饰甚至是外观上都会有所不同，有车主想让车内的颜色完全布置成自己的幸运色，比如说粉红等也没有问题。至于在车身上漆出自己家族或者公司的徽记，或者把市面上最新型的电视装进车内都没有任何问题。最为夸张的是，一些阿拉伯富翁甚至将车头、车尾与腰际线用钻石等珠宝装饰，让车辆所到之处富贵闪耀，金光逼人。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耐心等待。因为工匠的精工细作需要比普通的豪华轿车多花几倍的时间，有些安装电视机、音响或者粉红内饰、防弹装甲之类的工作甚至还会被送到其它更为专业的小厂去完成。对于大多数顾客来说，这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在他们的生活里，早已习惯了这种花大价钱的等待，从自己那条Van Cleef & Arpels红宝石项链，到Breguet制造的能够为手表上链校准的座钟加手表，没有一样不是出奇的昂贵，同时还需要等上相当一段时间的。七八十年代以后，这类定制的传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老的欧洲客户在逐渐消亡，而新生的富豪还没有学会怎样去定制，于是才会发生类似于前东德计划经济体制下必须“排长队”才能等到的车，也被人误作为奢侈品来定制的笑话。
其实，如今的中国车迷倒没有必要学习欧洲已经濒临灭亡的老贵族的“做派”，首先从目前风行欧洲的个性化定制开始，让自己的车有一点与众不同。假以时日，觉得有必要提升，那么类似于劳斯莱斯、宾利、梅塞德斯·奔驰旗下的新品牌迈巴赫还是颇有一些“欧洲老贵族”风范的，只不过个人也许应该在随车的标准配备之外增加一些更加个性化的细节，如为开宾利车买一款出自百年灵的陀飞轮表，方能够更加彰显出个人别具一格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