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卢斌：大地醒了 人依然沉睡(南方都市报 201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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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醒了 人依然沉睡
类别:国内新闻 浏览量:60 版次:OT08 版名:深度周刊 后窗 稿源:南方都市报 2010-04-30作者:卢斌 华璐 原创 手机看新闻 全国订报编辑此文
啊 这些满是欢欣的眼睛/静寂地观照着/永恒的澄明
但是我们却失去了/栖息的家园/人性的崇高/盲目地一点点沉沦/消失/就像撞落在悬崖上的浪花/又无知地扑向另一个悬崖/年复一年/没有目的
———荷尔德林《许贝利翁的命运之歌》(宋非译)
阿旺才仁一个人站在那儿，似乎就是为了等待我的到来。我爬到半山腰出现在他面前时，对此前看到的景象仍心有余悸。
“你从哪儿来？”他问。
“广东。”我回答。
“很远的地方啊！”他说。
坛城又称“曼陀罗”，是用彩沙塑绘而成的佛之宫殿，喇嘛们呕心沥血创作完成这一精美艺术品后并不留存，而是将其毫不犹豫地毁掉，细沙将被导入溪河或装入瓶中，对于亡者则是超度的必备圣物。
“你有家人去世吗？”我问。
“没有。只有一个亲戚死了。”阿旺才仁说。
“你来这里为他送行？”
“不是。我为所有的死者祈祷。”
阿旺才仁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和我说话的间隙他便念经。
我问他如何看待地震这样的灾难。“是命到了。”他说，谁生谁死全由自己的“业”所致，“这次地震有些牛棚完好无损，而有的钢筋水泥的房子却倒了。”
我意识到自己和阿旺才仁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不论在海拔还是在精神上，让我惊奇的是，通过交谈沟通，我完全理解他，而我们的不同都是基于对同一个问题的认识———他相信：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
阿旺才仁对野蛮与文明有着不一样的定义，他不认为科技和物质的力量能解决一切。“生活比以前富有了，但人心却没有。我们在熟睡时遇到了地震。”
“现在的人不注重环保。”阿旺才仁对自然保持着敬畏。“玉树有座神山，传说里面藏有金银，地震前些天有人在那里采到了矿，说明祖宗的认识是对的，山里的确有宝藏。”
阿旺才仁令我惊讶，他不像一个普通藏民，比起我在玉树遇见的其他人，他更像一个智者。这个55岁老人身上还流有着汉族的血液，他的爷爷是汉人。地震后，他见到了喇嘛们在废墟上救援，也见到了解放军在废墟上救援，还见到了喇嘛和解放军携手救援“重要的是都很用心。”
我不是一个佛教徒，而且被培养成了一个怀疑主义者，但我断定阿旺才仁是一个虔诚的人，不只是烧香拜佛、磕头念经，他是在践行着自己的信仰。我和他道别时，他没有回应，只是拨动手里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坐在从玉树返回西宁的车上，窗外是绝美的风景，见过大自然的暴戾可怖之后，她又将壮丽与平静呈现给我们。我想，我对这片高原的了解还是太少。当车载广播里传来明星们朗诵诗歌的声音———“结古镇千年寺庙的钟声撞击出历史的传奇”，我无奈地笑了笑。
南方都市报记者 卢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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