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落魄中被萧军拯救而婚的不幸结局(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7/08 06:07:42
萧红爱不爱萧军?当然爱,深爱,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一见钟情(她自称热爱粗大、宽宏的灵魂)。那萧军呢?爱不爱萧红?当然也爱,只是这爱的成分,或许更为复杂,并且这种复杂性,在他们相遇之初,便已经奠定。

  萧军曾经用第一人称写过篇小说,叫《为了爱的缘故》。小说中,一个知识青年,因受过军事训练,便总憧憬着去参加抗日军,但这时,他“不幸”遇到一个有文学才能的女子,他必须拯救她,而且必须要同她结合到一起才能拯救她。他的内心,有矛盾,有痛苦,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爱情,忠于他的爱人,决定留在她身边,等她身体恢复了再说。

  这样一个故事,无疑有着二萧初期爱情生活的影子。为了爱情,把自己搭进去,缩小了自己理想的广度,这在萧军看来,或者在他的潜意识中,会觉得这是一种爱的牺牲。

  这种牺牲,在爱侣关系比较和谐的时候,尚可以得到自我的认同,可一旦他们的爱情遭遇不和谐的音调,这样的牺牲,必然会被认为是无谓,爱情,也必然遭到冲击,进而破裂。难怪萧红看了这篇小说后,也会觉得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芹,“简直和幽灵差不多了。”

  那么,“二萧”的爱情,究竟是因为遭到了怎样的冲击,才最终走向破裂的?有人解释为,在萧红因写作享有盛名之后,萧军没有及时调整自己对萧红的态度和看法,这才导致了二萧感情的破裂。这样的解释,真近乎于居委会对夫妻不和的判词,缺少了一种深入的体察。

  1935年,“二萧”的代表作《八月的乡村》和《生死场》在鲁迅先生的帮助下,作为奴隶丛书的重头戏,由上海容光书局出版。当即震动文坛。萧红凭借自己的哀沉深重的文学主题和质朴清新的文学手法,迅速在左翼文坛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建立了声名。

  此时的萧军,即便心里有些许不平衡,也属正常。昔日那个躲在自己身后,自称“悄吟”的女孩,如今一夜长大,一跃成为文坛备受瞩目的新新力量,并且在文学理想上,萧红的大写意式的创作方式,也同萧军相去甚远,她比萧军起步晚,却比萧军走得远,可谓开创了一条有萧红特色的文学道路。

  萧红这种在文学上的飞速进步,在萧军心里,或多或少,我想都会形成一个落差。这就好像原本一个全靠丈夫养活没有收入的家庭妇女,一个转身,竟成了一个日进斗金的富婆,女性的进步,使得家庭中那种固有的男上女下男尊女卑的关系被打破了,丈夫的权威性和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家庭矛盾,这便像是强压的水里的木块,一旦释放压力,它必然会慢慢浮上来。

  “二萧”的争吵,乃至于最后的分手,原因为何,萧红曾经做出过解释,她说“问题还是老问题,就是到底为了一个考虑,还是为了更多人考虑”,言下之意,萧军要去参加抗战,那是为了更多人的考虑,萧军若是留在她身边,那就是单为一个人考虑。可走到这种结果,绝非一朝一夕,如果此矛盾一直都在,那么最终的爆发,我想还是和二萧对于这段感情的认定程度有关。

  当初为什么能为了一个人考虑?现在为什么又不能为了一个人考虑?抗战固然是不可忽视的大环境,但在这之前,两人经历的内心挣扎,也格外引人注目。

  1936年7月15日,鲁迅一家为萧红饯行,几天后,萧红远渡日本创作、疗养。萧红的这次为期近一年的旅行,无疑是二萧矛盾激化的产物,我们知道,在临行之前,萧红甚至有过一个短时间的离家出走,两团苦闷,仿佛两片浓雾,压在二萧各自心里,无处诉说。

  远渡日本,是短暂的分离,也是软化矛盾的一个缓兵之计。有了空间上的距离,有了二人相对冷静的思考,“二萧”希望这次的分离,对两人恶化关系有所弥补。然而,从出发之始,萧红就展现出了对萧军的强大向心力,而萧军则像一个想要脱离轨道的小小星球,时刻准备往更自由的空间飞去。

  在渡海途中,萧红写道:“海上的颜色已经变成黑蓝了,我站在船尾,我望着海,我想,这若是我一个人怎敢渡过这样的大海。”从东北到上海,一路都是相依相伴,乍别离,萧红的痛苦,难以复加。这种孤独之苦,思念之痛,使得萧红似乎根本无心发现日本岛的各处新奇,取而代之的是她每日纠结的相思和身体的病痛,她把这种思念付诸文字,写在纸上,用信传递到海那边的青岛,风筝飞远,线永远在手上,萧红保持着她在精神上,对于萧军的依赖。

  这时节,自小便开始毁坏的身体,让萧红痛苦不堪,到了日本,她的这种痛有增无减,加上医疗条件的缺失,萧红根本无处医治,日后那些致命的苦病在萧红赴日期间全都显露出来,头痛、胃痛、发烧……可就这样,她还是总想着写作,希望自己能多创作点,这是她全部的骄傲和趣味所在,她怎能放弃?

  萧军曾经这样形容过他与萧红的关系:健牛和病驴。如果是共同拉一辆车,在行程中,总要有所牺牲的,不是拖垮了病驴,就是要累死健牛!很难两全,若不然,就是牛走牛的路;驴走驴的路……

  身体条件的不匹配,让萧军也很难捕捉体会到,身为病人的萧红的那种敏感和神经质。即便远在日本,萧红还总是不忘叮嘱安排萧军的生活,她会去命令爱人吃一个鸡蛋,买一条毛毯,换一个枕头,吃一点阿司匹林,晚上不要吃东西(可以吃一点西瓜)等等--这样温柔的“强迫”,加大了爱情的密度,压迫彼此间应有的空间。这对于已经有了厌倦情绪的萧军,无疑只能是促使他更加远离(吃鸡蛋萧军遵命了,她便很高兴)。如果当时萧红洒脱一点,轻松一点(但这几乎不可能,环境也不允许),“二萧”的关系,大概也不会这么快恶化。

  此时的萧军,独居青岛,过着一种单纯的、有规律的写作生活,在这期间,他写完了小说《第三代》的第二部,也写了两篇散文《邻居》和《水灵山岛》,创作成绩不可谓不丰厚。那种从繁难的两性关系中,暂时超脱出来的轻松,让萧军感到一种身心的爽适。多年以后,回忆起在青岛的那两个月的日子,萧军仍倍感怀念,摆脱了各种思想和感情的烦扰,他找到了自由的呼吸。

  都说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但萧红和萧军的这段小别,却引出了萧军的一次对萧红的“不忠实”。这次点到为止的感情出轨,在现在看来,也许并不算是多大的错误(更何况出轨双方都做了急刹车),但另一个角度看,它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二萧”关系的恶化程度。

  那一年,萧红还远在日本。萧军在青岛度完了两个月的假,便返回上海,寄住在好友H家里,H夫人是一位美丽温柔的女性。她对萧军的照料很周到,也很赞赏萧军的男子气概。相互久了,他们产生了爱情。但恋爱的双方清楚地意识到为了道义上的考虑彼此没有结合的可能。为了结束这种“无结果的恋爱”,他们彼此同意促使萧红由日本马上回来。这种“结束”,对于萧军和H夫人,都不能说是没有痛苦的(此过程为萧军先生自叙)。

  可更痛苦的是萧红。她从理智上,想要宽恕萧军,可在情感上,却很难做到,如此一来,“二萧”那原本已在毁坏的关系,雪上加霜。“二萧”一路跋涉走到这里,当然依旧有爱,可两人之间的心结,似乎已经无法解开。

  1937年,抗战爆发,萧红与萧军都很兴奋。十月,他们一起去了武汉,和胡风、聂绀弩等人一起共办《七月》文艺月刊。当时他们是住在武昌水陆前街小金龙巷二十一号,诗人蒋锡金家中,DM也住在这里。十二月,武汉形势恶化,应山西民族革命大学李公朴先生的邀请,萧红和萧军、聂绀弩等人一起去山西临汾任教。

  1938年2月,日军准备进攻临汾,民族革命大学准备撤退到乡宁。萧红和萧军在路上发上严重分歧,萧军决心留下和学校一起撤退,必要时准备和学生一起去打游击战,萧红主张仍然从事写作……二萧结合之初便有的那个究竟是“为了一个人,还是为了更多人”的矛盾,在这时,终于找到了袭击“二萧”关系的机会,长期的感情纠葛,让二萧在婚姻的道路上无法继续前行,结果,萧军留在临汾,萧红随当时丁玲所领导的“西北战地服务团”与聂绀弩、DM等人乘火车去了西安。

  初夏,萧军由延安到西安,萧红当即向萧军提出离婚。萧军同意了。1938年4月,萧红和DM回到武汉。他们走到了一起。萧红开始了另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