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模手机的发展及前景分析

李俭伟
对于从GSM向WCDMA演进的3G运营商，GSM/WCDMA双模手机的存在与发展有一定长期性，而GSM/WCDMA/CDMA多模方案对解决国际漫游问题上也有现实意义。在多种制式正面竞争的区域市场中，PHS/GSM与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则往往是手机自由发展时代中运营市场竞争不充分的产物，由于自身的局限性及矛盾性，这类双模手机将有它具体的生存空间，而难以成为市场中长期存在的主流产品。
一、双模手机的发展现状
双模手机就是指支持两种制式网络的手机，从这个含义上看，GSM/GPRS/EDGE手机就不能看作双/多模手机。在PHS/GSM与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出现前，全球市场上的双模手机仅仅是指GSM/WCDMA双模手机，除了目前全球最大的WCDMA运营商——DoCoMo实行单模策略外，这类GSM/WCDMA双模手机已经被从GSM向WCDMA演进的3G运营商广泛商用。截至今年7月底，已经在公众市场商用的GSM/WCDMA双模手机还不到20款（见表1），手机用户超过200万户。
除了GSM/WCDMA双模手机外，还主要有GSM/PHS与GSM/CDMA两种双模手机，其中GSM/PHS手机目前仅有Sanyo的PDG-G1000（即台湾大众电信销售的J100与UT的UT818），GSM/CDMA双模手机则主要是国内上市的三星、LG与摩托罗拉三款型号。
整体上看，除去GSM/WCDMA双模手机正在加速发展外，其它制式组合双模手机的发展规模仍然比较有限，而且发展热点都在国内市场。下面将围绕双模手机的产生背景、商用动机、发展趋势等对这一现象做出分析与探讨。
二、双模手机的分类及商用动机
虽然双模手机都是支持两种制式，但根据两种制式的不同关系可以把双模手机划分为两大类：补充协调发展类与替代竞争类。
（一）补充协调发展类型
在目前的GSM/WCDMA手机上，GSM对WCDMA起的是补充发展作用。由于初期投资高额网络规模发展往往需要一定过程，现有从GSM向WCDMA演进的3G运营商无一例外都选择了孤岛式建设WCDMA网络，并利用原2G网络实现话音全覆盖的网络建设策略，以解决3G话音覆盖的难题，GSM/WCDMA双模手机则成为了实现这种策略的终端保障。
从欧洲WCDMA运营商的各种经营行为综合判断，依赖现有2G网络实现3G话音全覆盖的双模策略有其长期性。西欧许多国家的原2G牌照在2006年就要到期了，包括Vodafone与Orange在内的运营商都在争取延长2G牌照的使用期限，而且从目前已经获得批准的结果看，延长后的2G牌照使用期限都非常长，例如Vodafone持股的法国第二大移动运营商SFR就获得批准把2G频率使用年限延长到2021年，而Vodafone葡萄牙子公司也在积极申请把2G牌照延长到2021年。
由于全覆盖成本与运营商投资能力有限，美国WCDMA发展过程中对2G的依赖将可能比西欧更明显。CDMA2000是一种叠加式的演进，无论CDMA20001XEV-DO还是CDMA20001X EV-DV，3G话音业务仍由目前的CDMA2000 1X网络部分承载，现有的CDMA2000 1X投资实际上已经是3G的前期投资。WCDMA对GSM本身则不是平滑的演进，尤为不利的是，由于美国的IMT-2000频率已经被占用，因此美国至今没有发放3G牌照，包括Cingular等往WCDMA演进的运营商都已经决定在原2G频段商用WCDMA。由于WCDMA阵营一直强调利用IMT-2000频段实现全球漫游，美国这种在全球市场中较特殊的WCDMA商用需求，不仅会延误商用进程，而且容易造成较高的发展成本。以今年7月AT&T Wireless在底特律等四城市开通了WCDMA手机服务为例，AT&T Wireless在这四城市的网络投资就超过了2亿美元，而这四个城市的人口只占全美总人口1%左右，即使考虑到未来设备价格的下降规律，按照Cingular、AT&T Wireless、T-Mobile等三家GSM运营商年均30亿美元的网络投资能力计算，如果单靠个别运营商的投资建设，近年内难以在美国市场形成一个人口覆盖率超过50%的WCDMA网络。因此，缺乏双模方案支持的WCDMA业务在美国市场是难以保证服务质量并顺利启动的。
从西欧与美国的WCDMA网络发展趋势看，GSM/WCDMA双模手机已经成为其3G服务提供过程中的必需手段，GSM对WCDMA起的是非常重要的补充发展作用。
（二）替代竞争类型
如果利用GSM/CDMA手机解决国际漫游问题，那么两种制式实际上也是一种补充发展的关系。然而在不同制式直接竞争的区域市场中，PHS/GSM与GSM/CDMA这类手机上两种制式之间更主要的是替代竞争关系。
无论PHS/GSM还是GSM/CDMA双模手机，两种制式不仅在市场上处于竞争关系，而且在市场份额上往往强势与弱势分明。发展这类手机的目的都是通过提高手机的制式支持能力，降低用户在两种制式服务间切换的难度与成本，推动基于弱势制式的业务进一步发展。对于PHS/GSM手机，由于可以用一部手机随时在GSM/PHS之间作出切换，用户在本地活动时将可能更多使用PHS接听电话，从而进一步分流GSM运营商的话务量。联通GSM/CDMA双模手机的选择范围更多，手机上预留的两个SIM卡槽能够使用户在两家移动运营商的三种SIM卡中作出最多六种选择。联通GSM/CDMA手机的发展战略主要有三大方面：1.在单一手机上提供最全面的全球漫游服务，除了日本PDC、美国iDEN等少数2G制式外，理论上用户可以漫游到所有GSM与CDMA制式的国家；2.为CDMA/GSM业务协调发展提供新的发展思路，由于用户可以随时对联通的两种网络服务作出自由选择，这有利于发展部分联通GSM转向CDMA的潜在用户；3.吸引竞争对手GSM用户使用CDMA或自身GSM业务，通过扩大双卡用户群规模来进一步分流竞争对手的话务量。
三、双模手机的产生背景与条件
无论是哪一类的双模手机都是近两、三年发展起来的新产品。概括起来，双模手机的发展与日益壮大有以下几方面的背景与条件。
（一）移动电话制式的多样化
在2G时代，GSM与CDMA居于统治地位，截至今年7月底，全球移动电话用户已经超过14亿户，其中GSM/GPRS用户超过12亿户，CDMA用户也达到了2亿户。除了这两种主流制式，还有日本PDC与美国的iDEN等等。PDC这种日本自有制式在去年9月发展到历史最高的6227万户用户，有力推动了日本移动通信产业国际竞争力的提升。而在具体区域市场中，多种技术制式往往处于共存或直接竞争状态（见表2），即使在2G时代完全被GSM统治的西欧地区，随着WCDMA的加速商用及德国、瑞典450Mhz牌照发放，移动电话制式单一的格局也已经被打破。
网络技术制式多样化直接带来的后果是用户终端的差异化，随着多卡用户的增多，这些用户自然产生增加终端制式支持能力以减少终端携带数目的需求。双模手机很大程度上就是这种需求的产物。另外，双/多模手机对解决全球漫游问题也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实际上已经有芯片厂商提出了GSM/WCDMA/CDMA的多模产品研发方案，并计划于2005年实现商用。
（二）手机技术的发展
由于屏幕、键盘、电池等配件是与手机制式支持种类无关的，双模手机技术发展的重心是在解决方案（核心套片＋软件等）方面。虽然目前GSM/WCDMA手机在通话时间、体积等基本性能方面仍存在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客观上这类手机技术仍在持续加速发展中。例如，第一代的GSM/WCDMA双模手机的核心套片往往需要6块芯片——GSM/WCDMA数字基带、GSM/GPRS模拟基带、WCDMA模拟基带、GSM/GPRS的RF器件、WCDMA Rx器件与WCDMA Tx器件，而随着第二代核心套片的集成度提高芯片数量已经减少为四块——GSM/GPRS/WCDMA数字基带、GSM/GPRS/WCDMA模拟基带、GSM/GPRS的RF器件、WCDMA RF器件。核心套片集成度提高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手机体积缩小与功耗下降。GSM/CDMA双模手机发展过程中也面临过类似的技术挑战，如果以2003年前的手机套片集成水平，是无法保证这类双模手机在体积、重量与功耗等方面达到商用要求的。
（三）市场竞争格局
对于PHS/GSM与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其较大规模出现和发展也与区域市场的竞争格局有关。
由于电信改革路径选择与竞争引入过程的相对特殊性，国内移动电话市场整体上仍处于严重不对称的竞争阶段。作为国内第二大移动运营商，中国联通与中国移动在整体实力仍存在较明显的差距（见表3）。在用户市场占有率方面，联通用近8年的时间取得34%左右的市场占有率，但在2003年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尤其是无线市话的全面发展，联通市场占有率的上升速度已经明显放缓。这种较悬殊的竞争地位差异成为联通选择通过GSM/CDMA手机加强争夺竞争对手用户的重要背景。
同样是GSM/CDMA双模手机，最先提出这一需求的VerizonWireless与中国联通的发展策略就存在较大差异。VerizonWireless发展双模手机的唯一目的是满足其CDMA用户漫游到VodafoneGSM服务区的需求（Vodafone持有Verizon Wireless45%的股份），而且其双模手机CDMA部分是机卡不分离的，而且在美国无法使用Cingular、AT&T Wireless和T-mobile等提供的GSM/GPRS服务。这种发展策略差异是Verizon Wireless在美国移动电话市场领先的地位所决定的。
因此，在竞争已经比较充分的发达国家移动电话市场中，运营商是不太可能在本国市场中大力发展并推动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的。国内不对称的市场竞争格局是这类手机出现的重要诱因。
（四）手机市场的发展模式
与国内手机市场发展模式类似的环境是PHS/GSM与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存在的重要条件，这点往往容易被业界所忽视。
目前，国内市场中的手机与网络服务仍处于较独立的平行发展状态，即运营商专注于网络与业务的发展，手机厂商则专注于满足消费者对手机的需求；运营商不仅对手机发展基本上不做控制，也不对SIM卡做垄断性的限制。因此，只要手机产品获得信产部的入网许可，GSM/CDMA双模手机就可以在市场上销售并在不同运营商的不同制式网络中正常使用。
然而，在国外的CDMA市场，CDMA手机都是机卡不分离的；在日本市场，运营商传统上对手机进行全面定制，机卡也是不分离的；即使对于曾经被GSM垄断的西欧市场，运营商出于品牌营销、差异化竞争等考虑，也往往通过各种措施限制手机在不同运营商之间使用。这些都是PHS/GSM与GSM/CDMA这类手机没有在国外市场发展起来的重要原因。
因此，国内目前的手机市场发展模式也是GSM/CDMA这类手机得以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条件。
（五）小结
移动电话制式多样化与手机技术发展都是双模手机出现与发展的共同前提，手机自由发展时代中运营市场竞争不充分则成为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得以生存的重要条件。
四、国内双模手机的前景分析
虽然PHS/GSM等这类双模手机有利于消费者在多种制式服务之间做出选择，终端厂商也并不拒绝这一产品的发展，但由于双模手机的出现降低了部分用户的转网难度，往往受到主导运营商的抵制。另外，国内手机市场发展模式的演变、双模手机自身的局限性及矛盾性等，都可能限制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在国内的生存与发展空间，使其难以成为手机市场的主流产品。
（一）国内手机市场发展模式的演变
正如之前分析中所指出的，国内手机产品与网络服务较独立的平行发展模式是双模手机能够在多运营商之间使用的市场前提。但这种发展模式存在业务需求与终端需求容易脱节、运营商规范渠道成本高、手机间互操作性问题日益突出等缺陷，实际上除日韩移动运营商传统对手机进行定制外，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后西欧运营商出于品牌营销、提高差异化竞争等考虑，也已经对手机实行了不同程度的定制，以控制手机环节的发展。无论是最简单的品牌形象定制还是全面定制，其后果往往是打破了手机在各运营商之间的通用性。
在国内，无论是中国移动还是中国联通，实际上都已经开始了手机定制工作。目前，中国移动对手机进行定制主要为了强化品牌营销及提高2.5G业务的互通性，而中国联通定制CDMA手机则主要为了解决CDMA手机的发展与供应问题。今年5月中国移动上市的定制手机——“心机”，一个比较重要的特征是对手机进行了锁SIM卡设置。虽然这种设置目前更多的是针对手机，但不能排除中国移动在未来通过更大规模的手机定制等加强对手机环节的控制，并加上锁SIM卡的设置，使其SIM卡只能用于中国移动的定制手机上。未来国内3G市场的制式竞争格局将更为复杂，一旦现有的主导运营商出于强化产业链竞争的考虑而加大锁SIM卡与手机的规模，那么非主导运营商利用双/多模手机加强争夺其它运营商用户的策略将逐渐失去发展前提。
（二）双模手机自身的局限性
双模手机自身局限性主要有以下两大方面。
1. 技术发展难度与技术垄断
虽然GSM/WCDMA双模方案是WCDMA产业的共同需求，但技术难度仍使GSM/WCDMA手机落后于CDMA2000 1X EV-DO手机一年以上。对于PHS/GSM与GSM/CDMA这类在全球市场相对有限的需求来说，发展难度与成本将更高一些。另外，CDMA技术的高垄断性限制了多模CDMA手机的发展，这是目前只有一家公司能够提供GSM/CDMA整合性核心套片的重要原因，竞争的不足也造成了套片成本比GSM/WCDMA还高。
2．手机上两种制式不能同时工作
从技术角度看，手机上的两种制式是能够同时工作的，但在高度整合而且支持两种制式同时工作的核心套片商用前，要实现这一功能就需要在手机上配置两个支持不同制式的独立套片并同时工作，这将直接带来严重的功耗问题，在目前手机电池技术发展仍相对滞后的情况下，这种手机的待机时间与通话时间是难以达到商用要求的。除技术发展难度外，需求的规模也是发展这类手机套片的重要挑战。对于GSM/WCDMA双模方案，GSM对WCDMA起补充作用，WCDMA覆盖区域内GSM功能部分没有工作的必要，而且这种方案将是较长期内全球WCDMA产业的共同需求。在PHS/GSM与GSM/CDMA双模方案中虽然两种制式同时工作有现实意义，但根据之前的分析，这类方案将仅仅存在于国内等运营竞争格局与手机发展模式都特殊的市场，而且往往是市场份额有限的非主导运营商进行推动，这些都决定了此类全球市场的非主流需求是相对有限的，难以吸引芯片厂商付出巨大的研发投入。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芯片厂商明确提出类似的产品计划。
（三）双模手机发展中的矛盾性
在国内，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发展中的矛盾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
1．对运营商影响的矛盾性：
双模手机的出现将淡化网络制式的差异性，使双模手机用户更容易在网络服务间做出切换，虽然双模手机可能有助于中国联通争夺竞争对手的用户，并为自身GSM/CDMA协调发展提供新的思路与手段，但双模手机带来的直接后果将是用户转网加快与用户挽留成本提高，这对包括中国联通在内的所有移动运营商都是挑战。因此，双模手机对推动这类手机发展的运营商的影响是存在矛盾性的。
2．对市场影响的矛盾性
网络制式的差异是不同运营商服务差异性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不同制式直接竞争的市场中，运营商所构建的自有产业链也往往以制式来区分。双模手机的出现实际上是对包括网络制式在内不同运营商差异性的一种淡化，从而不同程度的加速市场竞争的同质化。一旦双模手机得到普及而且不同制式运营商的服务都实现了同质化，那么双模手机实际上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GSM/CDMA这类双模手机以差异化为生存基础，但其出现与发展却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市场同质化，从而在削弱着自身的生存基础。这种矛盾性实际上也可以从侧面证明：在区域市场中这类双模手机只能存在于一定市场阶段的某些细分市场中，而难以成为市场中长期存在的主流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