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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祭崇祯文
2009年04月06日 星期一 21:09己丑之年，寒食清明，夜雨侵阶，烟漫诸野。寂凉无月，愁寄于何。心悲难禁，望北而叩。
吾处吴风所沐之地，身受楚韵相引之人，立于江左，遥想帝陵，帝寝于妃陵，而魂附于煤山；亡于社稷，而思及于苍生。寒食之日，各悼祖茔，烈皇之有天下十又七年，不知今日可有奉香卮酒之一人？
呜呼！吾皇千古！
昔熹宗暗聩，朝昏日衰，魏客弄权，兰芝难栽。党争不抑，众正逝然。阉假帝威而凌士臣，佞附权奸而媚主上。内《点将》欲除东林为后快，外建祠遍颂千岁以配孔；欺上矫旨肆害内廷，擅威构诬尽戮异己，篡修伪史意衍《春秋》之义，私效赵高心念九锡大礼。至时国运渐颓而良弼无，宗庙飘摇而社稷荒。
及熹宗大渐，立嗣信王，是为思宗，年号崇祯。帝以冲幼少龄，承继大统，即登九五，意气奋发。是时魏党尤炽，帝忤圣心而加阉党爵，及至时机渐成，则以雷厉霆击震群奸。帝不动声色，有洪武先祖奠国基之影。乾纲独运，而旁无一人所助，此间英武神明，可谓尧舜有时之风。
枚卜阁臣，疑复党祸而损益遭温；平台之议，心忧失土而双崇急诺。帝心甚傲，非有攘外先安内之思，加征三饷，故视平辽为中兴之举。辽事久矣，非时逞意气而一刻平者，然帝意由此，外廷莫敢言。
己巳之变，建虏临城。崇焕督辽，非有廷弼之持重而行私权；宁远前卫，难截满清之迅疾以遏入蓟西。崇焕虽有二疏立陈蓟门之兵薄弱，帝未有纳其言而固蓟门以备蒙古。及至事发，则急斩帅，罪或当诛，然国当用人，可思晋欲存而必忍桓温，唐欲续则定碎玉环。
崇焕即去，辽事愈窘，卧榻之侧鼾声如雷；秦陕之民，苦三饷征，从流兵作群峰四起。帝难用命，少子房之帷幄；实有将才，多儒士之牙慧。流民终成迫胸之石，三饷难抵国难之需，终成宗庙之危，始有覆亡之祸。
甲申之日，洪武之业毁于须臾；槐树有伤，吾皇之躯白绫难负。“苦我民耳”，我君殉难仍怀苍生；“亡国之君”，吾辈何忍烈皇之殇。
呜呼！帝殚精竭虑以思中兴，忧劝惕励而欲哺生民，旰食宵衣，恭俭勤德。少冲幼而登大宝，过而立鬓发皆白，躬于国事而疏女色，忧于四患而废宫乐。贵为汉之君父，蔬食布衣，吾实不忍睹。然意气过盛，尤多猜疑，昔汉祖刘邦忌淮阴侯，太祖洪武疑诸功臣，尤以忍而徐图之以谋，然帝之朝处存亡之秋，操之过急甚矣。万历之废弛、天启之荒堕，以千斤重担于吾皇之肩。朝多奸相，而少骨鲠，或有骨鲠，帝且不用，或有用之，则又生疑。终至膏肓难救，终了煤山。
思及吾皇，潸然涕下，杜宇化鹃，啼血不已，苌弘化碧，此心不移。惟自神伤，惟己泪长，遥望吾皇，乃于妃陵，暗思吾皇，树有鸦鸣，或草丛生，或光荏苒。沧浪之水，难濯吾恨，甲申之事，实难忘怀。
呜呼！吾皇宾天，吾族亦亡，今扶桑之存唐风，高丽之有明礼，惟昆仑巍巍之中华，民尽失其本而学步邯郸，嬴政大揽之八荒，心各卑而屈膝外夷。今之汉人，实乃秕糠，非有古礼，不复汉冠。外则媚洋以谄，内则惧狄祈安。议古礼则群曰之为迂腐，倡汉风则众唾之为分裂。
吾皇在上，三百年国殇，民为狗彘；孝陵于旁，九万里扶摇，难诉衷肠。惟卮酒以寄哀思，惟拙文以请君魂，吊君神伤，哀君心愁，念君尽忧。
举觞北首三叩，吾皇万岁千古。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伏惟尚飨！
大明崇祯三百八十一年寒食后一天，烈皇死社稷前八天，孝宗弘治皇帝下御史贡安甫子嗣后辈、阎应元公江阴东乡同乡后辈撰拙文以祭庄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