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冤魂

----写给深爱我的那只小猫
三滴热泪，念你活生生叫于眼前；五杯烧酒，祭你亡魂上九天。生之时历历在目，死之状永难相忘。我发誓要保护你一生一世的，却亲手酿制了这死亡的悲剧。已无从后悔，只不免心发堵、泪生眶，忍不住思从前、念你顽皮样。坐卧行谈，你之形影直晃眼前，我幻觉这不是真的，可眼前你小小的坟堆又是何等的真切！我假设世间真有轮回，你的离开只不过是去了另一个我不熟知的地方而已！如果真有轮回，权当写一篇祭文于你，愿你一路好走。
我不该当真的，你的顽皮是天性，要是不把你拴起来就好，虽说偷吃不是你的习惯，拿餐巾纸当球踢也不是你一向的淘气方式，然而这些又都是些什么大事呢？你不好好吃东西，挑肥拣瘦，惹我生气，可是你挨了打还只往我怀里钻，我看书时你在旁咕咕打盹念经，这种种情形又何至于我忍心惩罚你呢?可是我着了魔了，求全责备的心思被你一天数次犯错激发得不可收拾，你喜欢自由乱窜，我拴你；你喜欢吃瘦肉，我看你肥肉没吃完就偏不给你；你饥饿的哀求的眼神我假装看不懂，只给你一块馒头，还假装要打的样子吓得你只哆嗦。一想到这种种情形，加上你半夜惨叫而我以为没事、以及你死后被绳子勒得身形怪异、面目全非的样子，我的心就止不住的收缩发紧。这些天一点胃口都没有，不想上街，不想见人，感觉时间过得太慢，生活一下子少了许多意思，真不知如何打发这些什么都不想干的时间。我只有来到你小小的坟堆前，用平常的口吻骂你，你知道诺大的房子里走了你只剩我的情景是什么滋味吗?你的性子太像我，你不服管束乱跳乱窜，宁肯勒死自己也不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待着，是我低估了你，现在倒好，你一闭眼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留下我独自为你感伤，忍受突然失去依伴的孤闷惆怅，你真的太狠心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太拘束你，可你难道不知，我对你的凶三分是真七分是假，我只想教你如何做一只安分守己、人见人怜的猫咪呀！我错了，可是太晚了，你冰冷的身子是对我最好的惩罚，我看到别人家的小猫时，忍不住想起你在我面前捉尾巴的样子，你遇到危险匆忙逃回家跳入我敞开着的上衣的样子，还有你淘气的跑出去玩到半夜被我关到门外喵喵叫的样子，一切都太晚了、太迟了，一个以我为终身信赖的小家伙，一个我发誓要好好保护终身照顾的小生命，竟然就这样被我的任性和大意活活的弄死了，我只要看到一个活物，就想到你这可怜的家伙，你原先是那般惹人怜爱，白天坐我怀晚上憩我旁，可是现在你去了哪里呢？你恨我吗？你要恨我就好了，但我知道你不会，你要是会就该咬伤我这可恶的家伙一根手指头才对的，可是你从来不会咬伤我的，你懂得如何敬重这个收养你、给你容身之所裹腹之餐的主人的，你只是禁不住顽皮的天性搞出一小点动静而已，毕竟你还未长大，还是个孩子，孩子的心性是幼稚的、易变的，我真不该呀！你如今去了，我越明白了这些就越觉着惭愧，于是只托有来世，我又一次宁肯相信有来世了。我隐隐觉着这个谎言于我来说并不高明，但若非真是谎言，祝你来生好兆。
我曾考虑有一天你长大了，怀孕了，我该如何应对那场面，但现在一切都是空空，万念都不能引起我兴趣。咪咪，我的咪咪，你不懂我的，你若懂我，就让我写首诗给你：
你生来就不是什么高贵的血统，
却具备了一切叫人怜惜疼爱的秉性，
你来得突然去得匆忙，
把一切惭愧与悔恨留给你生存过的地方。
你的性情是高傲的，
你没有怨悔惆怅，
只因你一生善良、不求回报。
你是我一生的后悔，
我将带着你的影子，
游荡在世界的最边缘，
把我欠你的还给和你同样的命运，
愿你的灵魂安然长存！
我将你傍河而葬，那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会常来看你、听你、骂你的。从此以后，河声就是你的叫声，蓝天就是你的披风，而我则是你忠实的祈祷者和守护者，我们的灵魂相伴相随，不离不弃，你说好吗？
你若不嫌烦，再写一首给你：
孤雁密云天，黄昏大漠雨，人到无奈处，把酒不知杯数。夜深沉，似梦却成真，伤痕重，不堪回首，狂风吹不去。歌消愁，哽噎不成句，恨无常，天道莫若无道，闷中行，何时醒？一缕青烟上西天，半生彻悟笑云边，罢、罢、罢，生死不记凡人怨，晓风吹来又是春，若得同路行，来生必相逢。
2007.12.30
外一篇
再寄冤魂
---写给我深爱的那只小猫
时间已过了十多天，我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但脑海中一直是你卷缩着身躯而我无能为力的样子，真不敢多想你从前的样子，只怕禁不住伤感起来。我依旧不想待在家里，却又不知去哪里才好，于是选择在外面读会儿书，不知不觉我的脚步已挪到你的坟前。看到你小小的坟堆，想象你在另一个天地的生活，我不知能为你做些什么。想到中华民族千百年的宗教活动，我猛然有种想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若得道，你便可得到解脱。这种想法的幼稚度、可行性我都无从考虑，我恍惚间更喜欢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反正我想，积善行德的事于家于民都不至于是坏事，你若有知，就成全了我这近乎愚蠢的自我解嘲吧！说实话，这一切想法、做法的最底层就是心存侥幸，希望我的虔诚能感天动地，使你获得超渡。再给你写首诗吧：
夜深沉
这山、这水何等熟识，那猫、那样遥不可见。这人、这心追悔莫及，那猫、那心可否感知？
心寒不知霜已重，
风啸方觉冬更沉。
流年无人恋旧月，
余我空怅对孤沙。
没有人理解我的心情，你其实是被当做一个孩子来养的，我曾设想他日我漂洋过海、纵横江湖之时你该怎么办，但每一次的设想都是如何带走你，而不是留给谁。可是现在，你静静的躺在高原大河的沙滩上，我再也无法将你带走，你可知这是我最心痛的事情？有许多熟识的人问到你时，我吱唔着不知该如何答辩，我唯恐他们说出“不就是只猫么”这种不知深浅的话来，这话扎心啊，你傻蛋可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没有任何希望了，这才是作为人的最可伤心的事。我不能再为你伤心下去了，你要原谅我的狠心，你要相信，你永远是我梦里那只叫声最最甜美样子最最可爱的咪咪，我是深爱你的，正如你深爱我一样！
再再祭冤魂
——写给我深爱的、曾经深爱我的那只小猫
今天再次读到写给你的东西时，我的眼眶忍不住又湿润了。我感觉不到作为一个男人如此多愁善感的任何不好意思，为你感伤，谁说我脆弱我跟谁急。
曾经有人劝我，时间会解决一切的，可是我要说，只要是真情所系，一辈子的时间都解决不了，只要睹物就会思人，我是一生一世都忘不了你的。
前天，看到一个跟你初入家门时一般大的小家伙，瞬间你的一切是那么清晰的浮现在我的眼前呀，我的心情真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想仔细看看它，却又忍不住想起你以前的种种陶气，我偏过头去不看它，眼前仍是你楚楚可怜种种样子，顿时不管我走到哪，眼前身后都是你的影子，趋赶不走，逃避不及，当然还有我下意识里不愿趋赶、不想逃避的原因。
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对你的愧悔之情依然，允许我再婆婆妈妈几句吧，你不要烦我，好吗：
那是一只狸猫，
肢体矫健，
面容清秀、
目光良善，
她的内心装着一个人，
不管她走多远，
都会记得回家；
那只猫敬重热爱她的主人，
只要主人在家，
她便两眼放光、
无忧无虑，
乐此不疲的玩起捉尾巴的游戏，
无拘无束的玩起小猫捉“老鼠”的游戏，
或者微眯着双眼、心平气静的念起祖传的经咒；
主人与小猫，
如同一对父女，
主人回家晚，
小猫在外面陶气未归时，
主人的心一直都在悬着，
因为只要主人在家，
小猫一般不会外出，
即使主人迟归，
小猫也守候在家门；
那只猫是如此的依恋信赖着她的主人，
如同小孩面对自己的父母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
只知道主人的家就是她的家，
主人或许正是她的父母吧；
如今主人时常独自徘徊在小猫的坟旁，
那里有他永远心爱的小猫，
那里有他难以言表的伤痛，
那里是一道禁咒，
里面锁着一个人的心，
心上有岁月之刀的刻痕，
流着泪、
滴着血，
无止无境，
无怨无悔！
我会抽空时常去看你的，你是我的，你不要忘我，好吗？
2008.6.13
又祭冤魂
——写给那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小黄狗
又是一篇祭文。谨以此篇献给在灾难中逝去的魂灵。
一年前我养了一只小猫，取名叫咪咪，半年前她真的“咪咪”了，一“咪”就是半年，至今未醒；三个月前我收养了一只小狗，取名叫黄黄，今天她又“黄”了，是被那该死的中巴车撞的。不管是半年，还是三月，其死都痛彻心肺。
黄黄并非名种，大概是被谁遗弃了。她跑到我家后死活不走了，我便收养了她。她居然要顿顿吃肉，伙食费与我的相当，渐渐的才开始一顿肉一顿素食。她初到时并不活泼，渐渐的眼睛有了光彩，开始撒娇打滚，舔我的手，蹭我的腿。她竟还有与我同眠的愿望，被拒绝后，乖乖的睡在了地板上。她起初有点不讲卫生，在我的引导下居然能蒙头一爬就一宿，一夜也不大小便。她实在太乖觉了，我又开始拿它当孩子养了，这才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呀！
一位自称养狗多年的老先生看到她后，怜惜的爱抚多时，临走时告诉我，她是非纯种的金毛巡猎犬，俗称金毛，并描述了一大堆她如何乖巧、灵敏、驯良等等习性，竟与我观察的一般无二。不管是真是假，她爱我，我也爱她，原本就打算同生死共命运的！她的乖让我放松了警惕，任由她街头游荡、闲情漫步，反正她知道回家的。她回家后，静静的伏在我的脚旁，用那双带水的大眼睛瞅着我，一副满足享受的样子。我习惯于拍她的头抚她的背捋她的尾巴，甚至已经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可是今天，她只出去了一小会儿，就大叫了起来，我赶到时，她已经两眼无神、混身无力，只一个劲的盯着我看，渐渐迷雾的眼睛里充满留恋与不甘，最终闭眼后就再也没有睁开。
我又错了，先前太拘束咪咪，她勒死了，造成我一生的遗憾；这次太过放纵黄黄，她被撞死了，悔恨万分。生命呀，怎么说没就没呢，苍天呀，你到底还有多少灾难要降临这个世界，你有时候真是不分青红皂白、不知谁是谁非、不懂人情冷暖！这是如何的道理，一个早上还活生生的生命，晚上已不知道被高原大河的浪涛冲到了何处！她还没有长大呀，可是我又没有机会看她长大的样子，看她哺育儿女的样子，还有她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和依偎！
真恨呀，生命太过短暂，来去皆无征兆，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却无能为力，瞬间如同心与肺调换了位置一般，疼啊！没有比亲眼目睹心爱的东西被毁而自己无能为力更心痛的事儿了。
你先去流浪吧，每个生命都是这个世界的流浪者，你是，我也是。我已将你的形容音貌都刻在了脑海，我想你也是。我会在梦里倾听你的歌声，做你最忠实的听众，正如你是我最忠厚的依伴一样。
2008.6.15
又又祭冤魂
----怀念我的咪咪
我的咪咪，你坟头上的草已经有我半身高了，那里原本是沙滩荒地，凭空长出这么一丛草来，真是太显眼了。我知道这是你留给我的最后记念，却又怕居心不良者因此而破坏你的坟地。谢谢你给我的礼物，我没带酒水以祭奠你，就让我再洒几滴热泪，权当祭奠你的酒水好吗？
你走后的这些日子，又发生了许许多多不如人意的事情，天灾人祸不断，人的生活被无端的破坏，人的生命被无情的剥夺，人活着的意义被不断的拷问。那个时候你要是活着，或许我并不能完全保护得了你，因为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不能保护我自己。当然，如果你活着的话，我会全力保护你的，这是我发过誓的，我信得过自己，你也信得过我，是吧！可是，你在哪里呢？我剥夺了你的自由，你剥夺了我保护你的权利。你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惊险你就不用再受了，这大概是我至今能找出的唯一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除了保护像你这样的生命以及类似的生命不再过孤独无依的生活，让我的亲人朋友因我的存在而感到一些快乐外，我不容易找出自己的位置和存在的价值呀!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善良稳妥的人，可是你因我而死；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于民有用的人，可总是被排除在正式工作人员行列之外；而我现在做的事情，不做并不影响什么，别人会替换了我，别人照样能做得很好。咪咪，我至今仍是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我如同你寻找老鼠一样寻找着属于我的、适合我的、能够发挥我最大热量的位置，可是这些年，我还是没有找到。我仍然努力的学习着、寻觅着。我能做的我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也不是十分令人满意，因为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别人，也不能使我的亲人过上我想让他们过上的好日子。
作为一个人，和你作为一个猫相比，你曾经的存在比我现在的存在要有意义的多，你的忠实可靠、乖觉可爱赢得了我的赏识尊重，你的矫健优美将永恒的刻入我的灵魂。你死了，我是如此的念念不忘；我呢？会有多少人因为我的不存在而感到生活的不一样呢？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想我找到了一个考量人与人之间真感情的办法。这种考量对于现代的人类来说，或许已经太过苛刻了，似乎已经变得不太可能和有些多余。
咪咪，不知不觉已对你倾诉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大概好朋友之间就是这样，总是做一些没有多少意义、但彼此感到快乐舒服的事情。我这样自私自利的胡说八道，已是这个世界留给我的唯一一个与你交流的方式了，你傻傻的长大了没有啊，能听得懂吗？我对你的倾诉，的确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我就是想对你说，甚至只想也只能对你说。天又冷了，清晨的雾气缭绕在山头，你卧眠的河边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你坟头的草已是那般的无精打采，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的孩子？我太怀念你依偎身旁的感觉了！
2008-10-15
还祭冤魂
---写给灾难中逝去的同胞们
每个有良知和同情心的人，都会为这些埋在废墟下的、死在暴乱中或车祸中的魂灵感到不安。面对善良的人被欺凌、被毁灭，自己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心里是那么的堵得慌，真想发了疯的狂奔一通，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该奔向何处，能够奔向何处！
谨以此篇献给在灾难中逝去的冤魂们！
灾难
你这个魔鬼
我鄙视你的无情、残忍和冷酷
你是上帝的贱奴
你不知道好好的
珍爱情义
救赎自己
只知道把怨气
发泄给那些
无辜的
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人们
你可知
那些被剥夺生命的冤魂
一旦他们团结起来
他们的力量
也足以将你毁灭一万次
灾难
你这小人
只知道投机取巧的
在人们还没有足够的清醒时
偷偷的占点小便宜
你这目光短浅
孤独无依
一个朋友也没有的家伙
迟早有一天
你会被联合起来的
发达起来的
人民的力量
像扔垃圾一样的
永远的扔出
属于我们的世界
暂时安息吧
我亲爱的同胞
等着我们的胜利
我亲爱的同胞们
我们再也不会
傻傻的
一切听天由命
我们彻底明白
团结的博爱的力量
足以战胜一切妖魔鬼怪
一切不合理的
一切需要处理的
我们会坚决的
毫不留情的解决掉
逝去的魂灵们
等到我们合力打败
这个万恶不赦的
注定灭亡的恶魔时
一定用结着花环
飘着彩旗
载着歌声的生命之舟
接你们回家
你们肯定已经看到
那个魔鬼呀
他颤抖得
坐卧不宁
寝食难安的样子了
他是无处可逃的
2008-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