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沉重的谷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6/03 10:16:10
一.铭记战争的城
法国一位名叫切尔西的女记者走访了在二战中遭受浩劫的一些城市,下面是她对中国南京和日本广岛的有关比较。
广岛至今完好地保存着被原子弹轰炸的残骸,而南京难以找到当年的屠城遗址;南京大屠杀死难人数36万人以上,可是纪念馆的“哭墙”上只刻有3000个死者名字,而广岛公布原子弹死难者221893人,数字精确到了个位。每年8月6日,广岛举行悼念大会,8月15日汽笛钟声齐鸣,工厂,学校,机关停止一切工作,全城哀悼;可是南京大屠杀纪念大会从1985年才开始,1997年才有了拉响防空警报和车船汽笛的做法,除了哀悼大会会堂,鲜见肃立默哀场面。更鲜明的对比是,南京参加纪念大会的人数2000左右,最多不到1万人,占全市人口1/2800或1/500;而广岛参加纪念大会5万多人,占全市人口1/21。
两个城市对历史的铭记,差别是如此之大。
南京于中国人来说,已经不仅仅是铭记战争的城市,它尽述了一个民族的灾难和耻辱。我不希望它能激起一个善忘民族的的仇恨,但是我希望它能让人们记得一段历史的衰落,一个民族的创伤。至少,我们不要再看到又一个明星去裹着一面太阳旗骄傲地照一张纪念照,然后恬不知耻地向国人哭诉自己的无知。
虽然考古学家已经考证了秦时的阿房宫并不存在,但项羽火烧阿房宫却写进了历史。“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项羽成了诗人笔下的草莽英雄。而北京的圆明园呢?断墙颓壁,废墟残柱,八国联军一把大火,点燃了仇恨,也烧毁了仇恨。有多少人,为此肃立?
也许,我们看到电视剧中那个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人指着仇人的背影对儿子说:”你要永远记得他的样子!“那时我们也会血气翻腾,也曾得到久未涌起的感动。而生活中,我们却忽略了太多,遗忘了太多。包括历史。
二.沉重的谷穗
国庆长假回老家。当火车穿过一片原野的时候,许多的农民正在田野里收割稻谷,小孩子们也跟着不停地忙。那扬起的谷穗落在斗沿上,发出重而充实的声音。
“妈妈,他们在做什么啊?”邻座一位女孩问道。“这就是收割庄稼呀,看吧,这是水稻。”旁边的母亲说。这女孩子大约20岁,看着窗外一脸的好奇。后来我听出来她们母女是从天津来省亲的,母亲是当地人氏。以前我听说过有人不识粮食,不知道大米是怎么来的,觉得好笑,今天见了,却沉默了。
不是么?今天的人们记住的大都是被虚构了的英雄和救世主,敢爱敢恨而并不现实的电影角色,而更多值得关注的人群,却被忘却了,最终将不为人知。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就因为我是来自农村的孩子,同桌的孩子不愿意和我坐一桌。经老师的协调,他坐下了,但是第二天就在桌上多了一条粗粗的三八线,强占了我的大片领土。当时我的自尊极受伤害,终于还是揍了他。事隔多年,看到那些来自农村的孩子们被叫做乡巴佬的时候,我莫名的就想到了某种歧视与遗忘。
我想若不是因为省亲,火车上的女孩也许一辈子也不知道粮食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会有一种人会那么辛劳,会在烈日下赤着脚在田野中艰难地流汗。然而,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火车开过去了,一节又一节的车厢疲倦而沉重。远去的谷穗在田野里木讷地晃动着。岁月无声。
三.我们的爱
当一艘《泰坦尼克号》载着一个极动人的爱情故事沉入海底的时候,观众席上人们的情感全都被海水湿透,不少的人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那一刻,每个人都渴望着爱,渴望着死,每一个人都是为爱而生。但是,当我们撇开剧情本身,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时,那份真挚而狂热的爱并不存在,现实中的一切依旧熟悉而又陌生。爱情没有降临。
物欲在急剧的膨胀,精神的领域却在不断地残缺,最终一贫如洗。电影中美丽富有的女子勇敢地爱上了身无分文的艺术家。“等船靠了岸,我就跟你走。”不幸的是,一场灾难在导演的安排下突然袭来,也如现实中一样,爱情是如此的脆弱。但是,如果没有这场灾难,相爱的青年男女又能飞越爱情的海洋么?
柏杨先生入狱,很多天后他的妻子来看他。就在人生最无助最需要爱的时候,她却开始不止一次地向柏杨提出了离婚。柏杨先生悲痛欲绝,可是看到昔日的夫妻情义已远,便立一纸条与其妻,叫将她认为是属于他的东西尽数扔出窗口,任人拾捡。爱如果被嫁接在一种物质的事物上,就已经变了质,谁又苦于还去用心血浇灌呢?郁达夫结婚十年,日日厮混。他自以为“死后神魂如有验,何妨同死化鸳鸯。”谁知道一次远行,几个月的离,悲剧就发生了。回来妻子已经二心,倾倒于居官的许君。
一位电台节目主持人说,“人心是流动的。”那么,是因为流动而永恒,还是因为流动而无法永恒呢?美丽的事物与情感都是孱弱的,在现实中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王开岭说:”如果说经典的爱情表达了一种献身精神,现代爱情则暴露了一种赤裸裸的占有欲望。经典爱情是亏损的,而现代爱情是赢利的。”更可悲的是,我们的爱在遭遇放逐之后会变得漠然。有一对昔日的恋人多年后相遇了,在四目相碰的瞬间,他们都知道了已经改变模样的对方就是当年的彼此。但是双方随即避开了彼此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问道:“你是--------------”多么尴尬,但这是事实,是更多现代爱情故事结局的模式。爱之后纵然是恨,我们亦或不枉。可是,我们面对的,往往是令人痛心的漠然。
还能说什么呢?
也许我们都会慢慢的习惯于漠然,而最终习惯于痛心的遗忘。
【散文诗——送别】04年11月
我就这样,轻轻地松开你的手。岸边杨柳已经枯条,风长驱而入,扑进季节虚落的内心。青苔湿透,送你到秋的尽头;你扬起帆,深不可测的江上你划下一道痕,越过冬天,到彼岸去。诗人说:泅过茫茫的冬天,却害怕掉进春天设下的陷阱。而你,要到渡的彼岸去,你说那里有绿色的激情。
我没有祝福,只用两眼萧索的阳光为你送行。不知觉中,我也要步入冬天。褐红色的野草,荒芜了曾经的足迹。寂然坐在陌生的岸边,看你离去。我没有走,我等待着吹绿河岸的第一缕春风。
我等待着被岁月无情地吹绿。
你说依稀记得有一扇遥远的窗,流浪的日子里,有一个女孩双手托腮,凝望在多风的窗口。而你,始终走不出情感的界限,想那么一扇窗,指明回家的路;也只有那么一扇窗,才能锁住流浪者积满尘埃的灵魂。
于是,小船满载你的轻,你的重,去寻一扇窗。我一直看着你,直到你在远方成为一个点,最终消失在一片滔滔的迷惘。
然而,无风的飘摇与无浪的颠簸同样令人心力交碎。我木纳地站在秋的尽头,挥动一只手,送别,亦或是呼唤。
涛声消退,惟有风继续吹~~~~~~
【漫论笑之种种】05年11月
人都会笑话人和被人笑话。比如有的文人喜欢对社会丑恶现象嬉笑怒骂,横竖看不习惯,于是冷讽笑骂了;而另一些人则一脸深沉与不屑地笑其迂腐不圆滑,没有深悟人情练达的境界。当然我也没有达到这样高深的处世境界,因此经常是不满则谩骂,重则“恶语”伤人;恬然则会心一笑,狂喜时忘却所以,几欲引吭高歌,四座惊起。
不过我惊诧的还是诗人笔下女子的笑。最美的笑当推《诗经》中女子美目相盼时的巧笑,可谓含蓄、娇羞、纯洁恬美,如春水涟漪层层荡漾,明静如月,意韵无限。我想这笑一点也不比诗句“一双笑靥才回面,百万精兵尽倒戈”的倾国倾城的笑靥逊色吧,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那该是多么的美啊。《红楼梦》中多处写到其中女子的笑,给人很深的印象。“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这是王熙凤出场时的描述,就这笑声已经知道这个人的不一般,人未至,声先闻,一点泼辣、一点嚣张,跃然纸上。
《菜根谈》上说:与其曲谨,不若疏狂。中国第一号狂人李敖一向是笑嘻嘻的,可算是个老不正经的了。他声称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搞女人了,还是继续搞政治”,并戏说那东西不成气候,已经“永垂不朽”了,令人忍不住的笑,不过那“垂”字挺生动形象的。这笑,是他体现出来的,洒脱,也不羁。另一个狂的是诗仙李白,得到个官,于是“仰天大笑出门去”,以为自己就不再是蓬蒿人了。但是我觉得这种笑多少得到了些内心苦闷不得志的释放,最悲哀的笑应该是鲁迅先生的冷嘲,王小波的讥讽,这是淤结在灵魂的内伤,“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谁知道呢?但愿先生是这样豁达的,对敌人、对朋友,也对自己。
我最厌恶的是生活中的大多数人的皮笑肉不笑,绵里藏针,脸上堆满了讨好与奉承,背地里却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干脆落井下石。这种市侩的嘴脸一般都很松弛,风忽地一吹,那谄媚的笑就掉下来了。所以我还是喜欢说一些轻松的笑,虽然我写这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咧开了嘴,我是个不善言笑的人。何况写这东西很苦,寻欢和海瑶都说要写写的,只得硬了头皮,“强不笑以为笑了”,长笑当歌吧。就模仿谭嗣同君,“我自纵指向键盘笑”一回了。
记得一个做销售的朋友要去和一个客户商谈,临行前端立穿衣镜前傻笑不止,众人大笑,问为何。没想到他语出惊人: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于是起身而去,众又愕然。良久,明白他是在镜前练笑。或许我们的生活原本有些被动,有些戏剧性,但是,为了生活,还是选择笑着去生活。有时候我们把一曲《笑傲江湖》唱得跑了调,可是回到现实中,我们又遵循了原来的调子,跟着节拍一板一眼的走下去。生活有着许多的快乐,这不是靠“烽火戏诸侯”换来的,那些久远情节中惊艳的一笑,在今天流露出来,也不过是一脸倦倦的善良罢了。
我也这样。谁又不是这样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不说也罢。
【爱·没有爱】05年11月
如果这辈子我们没有像相约的那样牵手,我会后悔的;但是如果我们牵手了,我就会珍惜。因为我们都渴望着彼此的爱,我们深信相爱着的人会永远幸福;因为我们可以为了爱守侯一生,宁愿执著地和一个人共同哭泣,在冬天里深情拥抱,并以此相依为命。
——算是题记
■说到爱
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一些悲凉。为鲁迅先生,为先生的爱;也为许广平,为了朱安。
面对一个备受尊崇的人,我喜欢绕过他的崇高,到他的背后去。无论什么样的人,内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难言的隐痛,而那些隐藏的,才是真实的,可以触摸的。鲁迅先生也是这样。
一直喜欢着先生的文字,感受先生的忧思、感受他对可憎可怜人群的彻肤之痛。我不想说先生是一个旗手、一个战士或者革命者,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博爱的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不喜欢用所谓崇高的旗帜来雕饰一个思想者的生活,而我现在想写的就是先生的另一面,关于他的情感,或者婚姻。
很多时候,过往的情感是一块疤,长在记忆的角落里,不经意间揭开了,往往会鲜血淋淋,被一阵又一阵的风刺痛。爱,或许应该是轻松的,恬然的,但是说到爱,我们都变得无比的凝重和无措。每日每夜,我们在一个相同的梦里溢着泪光,喃喃地呼喊着一个遥远的名字。
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
因为我们还在渴望着——
■风子是我的爱
鲁迅一生中真正的爱情体验是许广平给他带来的。说到鲁迅的情感生活,人们想到的就是许广平,这几乎是一种必然和理所应当。是的,对于他们的爱情,毋庸置疑,我们都把它作为一种美谈,一种对封建婚姻作出抗争的模范。因为爱情的归宿是婚姻,婚姻是每个人(正常人)都要经历的,那么它就是世俗的。如果用世俗的眼光来看,“鲁迅跟许广平的结合存在着诸多障碍:论年龄,双方相差十八岁之多;论外貌,鲁迅身材矮小,并无特殊魅力;论金钱,鲁迅不但家庭负担沉重,而且因购置北京西三条21号寓所而债务在身;论地位,鲁迅固然在文坛享有盛誉,但当时却因支持进步学生运动而被北洋政府教育部免去职务,甚至面临被通缉的危险。最大的障碍,还是鲁迅有着一位形式上的太太。”以鲁迅的人格,他是不会休妻的,按照当地的旧习,女子被休会受到人们的歧视,可能一生青灯相照。鲁迅宁愿陪做一世牺牲,也不会伤害无爱的,却也无辜的女子。
然而,许广平是大胆的,勇敢的,可能是感同身受,也可能是志趣的相投,她果敢地向鲁迅献出了纯真的爱情。许广平刚生下三天,就被酩酊大醉的父亲“碰杯为婚”许配给恶少子弟,后来逃婚离家,北上求学。为了解除时代的苦闷,探讨中国女子教育的前途,她主动给鲁迅写出了第一封信。这开始以后,他们在斗争中相互支持,在事业上相互帮助,在生活上相互关怀。他们相爱了。那天,27岁的许广平首先握住鲁迅的手,鲁迅同时也报许广平轻柔而缓缓的紧握。她的脉搏在剧烈跳荡,他的呼吸在逐渐急促;她羞涩的笑,他紧张地说“你战胜了”;然后是热烈的吻。(参阅许广平《风子是我的爱》)
爱是向上的,它能给人更多的灵感。刚写完〈孤独者〉四天的鲁迅在这之后的第二天,又一气呵成了一篇以婚恋为题材的哲理抒情小说〈伤逝〉。1927年10月3日,他们在上海开始同居。一种新的生活来到人间,那种毫无女性温馨气息的日子慢慢远去。但是,在他们美好的故事背后,又有多少人知道,还有一个人独守青灯,红颜空老?
■故事背后的女人
这个人就是朱安,一个旧社会里任凭命运摆弄的弱女子,一个嫁鸡随鸡的封建传统女子。她不声不响地蜷缩在封建婚姻的阴影里,最后孤独地死去。
朱安,她没有爱情,或者说她也没有婚姻。虽然他是鲁迅的太太,但是她没有像许广平那样得到鲁迅的爱,她不能够和许广平相提并论,那些她得不到;她得到的,不过是鲁迅不忍心伤害而给予的怜悯罢了。
1906年,日本留学的鲁迅接到母亲的反复催促的电报,终于不情愿地回到中国。其实母亲想让鲁迅回家完婚,鲁迅回答说让姑娘另嫁他人为好。但是母亲却发电报说:母病速回。回家后的第二天,鲁迅和朱安就举行了婚礼。当天晚上鲁迅彻夜未眠,朱安数次小心的说“睡吧。”鲁迅一字不答。接下来的两天里,鲁迅都睡在母亲屋中。第四天,鲁迅和二弟周作人以及几个朋友东渡日本,一去三年。
1909年8月,鲁迅回到中国,在一些学校任教。虽然他此间人在绍兴,但是他很少回家,有意避开朱安,不和她接触。周末回去了,也通宵批改学生的作业、读书和整理古籍等。他甚至沉郁和颓废,不断的抽烟饮酒,近于自暴自弃。后来,应蔡元培的邀请,鲁迅北上,到北平后,经济状况渐渐好了些,他完全有能力把朱安接去的,但是他没有这么想,他独自翻阅黄卷,14年,鲁迅尘积荒凉,一直到与许广平相恋。而朱安则在这样的背景下,背负十多年的青春行走在婚姻的荒漠里,默默无闻.
朱安对鲁迅,甚至包括许广平都没有怨恨之意,但是她的内心深处是痛苦的,因为她是善良的女性。当然,她也是绝望的。岁月老去,鲁迅走到明亮中来了,可是朱安,永远停留在阴暗之中,她只能越来越走到暗影里去,一直到被暗影所吞没,而且不为人知。鲁迅的历史里曾经没有朱安这个人,她成了一个忌讳,被有意删除了。朱安实际上是鲁迅为母亲雇的一个忠实的保姆,为鲁老太太养老奉终的是朱安,如果没有她,谁去替他照料母亲呢?在朱安这件事上,鲁迅是错的.我不同意人们一遇到困苦就指责社会的不公和慨叹个人的渺小。
鲁迅和朱安几乎一直分居,如果说鲁迅寻到了或者是等到了自己的爱情,那么朱安只是一个旁观者,她内心的疼痛,无法说出,没有人知道.祥林嫂一遍又一遍的向人们述说阿毛,说她的悲哀,而朱安,她却没有.她像一匹受伤的母狼,在荒野中舔食自己的伤口,她无法完成自我的救渎,最后孤独的死去.
看到这样一段记载:”鲁迅和周老太太去世后,由于社会动荡,物价飞涨,朱安的生活十分清苦,每天的主食是小米面窝头、菜汤和几样自制的腌菜。即使这样也常常难以保证。朱安的状况传到社会上,各界进步人士纷纷捐资,但朱安始终一分钱也没拿。还有的以赠送她一笔钱的方式,想从她那里取得鲁迅的遗作、墨迹等等,也都被朱安婉言谢绝了。据说这是鲁迅在北京的故居和遗物得以保存的一个重要因素。朱安之所为,意在努力自证她在周家的合法身份,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百年后,能葬在丈夫墓旁,以免死后做孤魂野鬼。这真是一个低得不能再低的要求了:活着不能伴夫侧,死后与伴亦大安。”朱安悄悄的走了,谁与悲切呢?
■伤逝
我们无法去责怪一段婚姻,或者社会.他们都是无辜的,鲁迅是,朱安更是.情感是如此的脆弱,朱安藏在暗影里,面对伤痕累累的生活无所适从。许广平没介入的时候,鲁迅总是回避她,许广平来了,一切依然没有改变。她还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生活每天都在进行着,但是她的一切与生活似乎毫不相关。鲁迅也是一个受害者,对朱安,他尽着一种责任和参透着可怜的成分。他错了,但是面对一个自己无法爱的人,又怎么做才算是对的呢?
写到这里,想到通州诗丐的诗句:两脚踏翻尘世路,一肩挑尽古今愁。过去了,许多苦难都过去了,爱,也将有一个明媚的归宿了吧!为了生活的要义,我们何必沉沦在一段过往之中去无尽缅怀呢?只是——
人生愁恨何能免,
销魂独我情何限?
【吾谁与归】05年12月
目睹阵阵的潮水从秋后的眼睛里褪去,我在虚弱的音阶里举起目光。山长水远,夜色漫漫,听不到候鸟离去后苍凉的回音。
一段路和另一段路之间,穿过一段漂移的桥,或者一条跟黑夜一样明亮的隧道,在一阵疼痛和恍惚中完成逃离和追逐。有的梦,只能在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涌动,又毁灭。
无法想象一个故事的完好,从黄昏回来,梦就陷入了夜和音乐的流放之中。
除了岸,没有什么可抵达;
除了岸,没有什么不可抵达。
直到“可怕的黎明”逼近,整个城市还浮在爱尔兰的河面上,而我寻问的季节,仍然不知所终。
其实,深埋在歌声里的不仅仅是我的手指,当所有懦弱的诗句落荒而逃,我和电脑同时用指节寂寞地喊出:雪!
孤独是那么的荒谬。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们走过去了,留下街道和灯盏。我藏在窗户后面,看见一个人的城市,写满了飘摇的影子。
谁知道今夜的风如此凌乱?
一路上谈到村庄,遥远的是一个憧憬,也是一个回忆。我从远方来,想着另一个远方。我没有忘记那个家园。怀抱冬天坐在山脊梁上,听见遥远的河像火车一样奔跑。石头依然温暖,一直误以为花朵熄灭之后,再没有一棵树可以读懂一声骏马的嚎叫,它喊出地球内部的麦子、喊出嫩绿的火焰和冬天最冷的温度。这些都不属于某一个人,我坐在山冈上什么都不属于,我只是一只寻觅的鸟。
或许会在一个夜晚,梦着一个梦,
或许也在某个季节,悄然地归去。
有些遥远,与人结伴就可到达。一段路开始的时候,穿过阑珊的灯火,每一个夜归人都如此疲惫苍老。旅途中无须携带任何行囊,我是这样的轻松。
一条路,一个人,一个永远——
此时黎明稀薄。唯斯人,吾谁与归?
【关于那个城堡(散记)】08年8月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关于那个城堡,我们都很熟悉,但是都记得不太清楚了.现在夕阳落下,一群鸟正在树桠上商量着归去,去处就是那个城堡.
城堡是个美丽的地方,每个人都那么浓烈地向往过.每个人的内心都修建着一座城堡.我向你说起的那个城堡,它站在山岗上,任由岁月把它的故事遗忘在春去秋来的风烟里.
所以我们的城堡一直模糊不清.
一代代的人在城堡外孤独老去.我来到城堡的时候,夏天正在离开,你们也都听见了:隆隆的雷声刚好从城堡上空滚过去,等它再滚回来,必定是下一个夏天,那时麦子成熟,鸽子们在炊烟里升起,一片片纯洁如久未谋面的信仰.
而现在夏天刚好离开,秋天未到,我知道,这时有许多人都在寻找他们自己的城堡.我们一圈子人坐在酒杯面前,预测到一个青黄不及的年轮来到村庄.一个老太婆独坐在石头上,看见一些云朵远远飘走,欲言又止.关于那个城堡,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再说她残缺不全的牙已经无法跟你说出完整的情节.我们只有揣测它的美丽和完整,当我哼着跑调的歌曲路过,我会觉得自己很惬意,像一个书香十足的传说引人注目.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的.
沿着青石阶梯上去,难免会踩到一些误入传说的名字.名字在时间里就像流水,久之沉静,舒于伸展弯曲,最终模棱两可.
而我们始终没有到达城堡,在时间的河里,我们和那个城堡相距遥远,无法企及.我们在去城堡的路上,收获传说并将步入传说.路边的大树里嵌着一些名字,我们都不认识,我们也无从去想起.只记得那是一棵松树,它容纳了太多的年轻和衰老,装着许许多多的名字.而我们在它的影子里乘凉,直到鸟们回来,月亮倒进酒杯,我们开始陆续走开,走向亲人的呼喊.
生活在别处.城堡只是一种传说,它在山岗上或者在某个高处照亮我们的梦境.
关于那个城堡,我似乎到过,又似乎没有到过,我也见到过好多人,包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