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之一（台北红玫瑰）

浮光掠影之一（台北红玫瑰）

自序

    很久以来，一直想为大佑先生写些什么，但往往在提笔之际就犹豫起来，因为罗大佑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内涵太过厚重，深恐自己单薄的笔锋无以刻画他在我心中的形象。2005年5月26日，友人在告诉我，8月26日，大佑先生将在首都体育场开演唱会了，那瞬间，心头流过的是种用狂喜都无以形容的感觉，恰似大佑先生在【恋曲2000】中唱的——“等待了千年终于见你到达”。用几乎颤抖的手拨响了订票电话。

    近百日的期盼。这个日子已经超出了它本身的含义，甚至悄悄的在心中竖立起一个倒计时牌，每过一天，都会下意识的想到，离能见到先生的日子又近了一些。可是，从我真正的想见到先生的日子开始，到现在，又已经有多少个年头已经悄然逝去？无法追溯。

    8月26日18点25分，离入场还有5分钟。站在首体旁边的一家肯德基门口等待同行友人的到来，却发现近百日的沉淀结晶，自己的心情已不那么浮躁。形形色色的人等来往于我的身边，心里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或许我们操着不同的口音，分布在不同的生活阶层，年龄的跨度也如此之大，但是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是大佑先生的歌迷。

    一团涌动着的不屈火焰出现在舞台的背景屏幕上，当激昂的鼓点带着改自【京城夜】的【上升火焰】的旋律冲进我的耳朵，我终于决定，一定要写些什么，为了大佑先生，为了在他歌声中，生命年华里流过的浮光掠影。

                 浮光掠影之一：【台北红玫瑰】

    用这首歌作为这一系列的开头，其实心里并无把握，此次演唱会中也没有这一曲目。在大佑先生的众多作品里，这是一首被卫道者所诟病的糜糜之音。

    印象中，无论哪里的KTV，都少见大佑先生的歌，这一家也不例外，就连耳朵里也是隔壁传来的【老鼠爱大米】以及【两只蝴蝶】。我认为不管什么音乐，如果连不该唱的人也在唱，就是一种恶俗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陪唱的女孩是属于不说话会闷死的类型，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不过至少还算乖巧，每次都在酒杯空了的时候为我斟满。起初在众人中挑选了一袭绿裙的她，或许只是因为那时她低着头，眼中还流露着一抹稚气，在周围那些刻意打扮成不同类型的老于世故的小姐中显得有些自卑，但是真的没想到……感觉到头有些大。

    她帮我在厚厚的点歌本寻找歌曲，但是其中所收录的选择实在有限，而且让人哭笑不得：【你的样子】是林志炫版的，【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是张学友版的，就连【海上花】也是甄妮版的。硬着头皮唱了一首【恋曲2000】，却发觉自己的音域唱它实在有些勉强。本身就不是适合对唱的歌曲，而且用胳膊肘也能想的出来，这个才16岁的女士连罗大佑的名字都很陌生。一时提不起唱歌的兴趣，坐在那里一杯杯的喝酒，听着同行的另外几人升华或者糟蹋着各类歌曲。

    “大哥，我给你点首【小薇】吧，咱们一起唱好不好？”看着她那还带着一丝清澈的眼睛，我点了点头，虽然这首歌在我心里也已经可以划入恶俗的范围了。虽然我在音乐上没什么天份，嗓子更是乏善可陈，但是唱这首也曾充斥着大街小巷的歌也不至于跑了调，而她也明显不够专业，谁也不用笑话谁。“大哥你唱的真好，”，她欣喜的抱着我的胳膊，我苦笑，看来她说的干陪唱这行才三个星期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

    她的酒量不小，我每喝一杯，她都能陪上半杯。闲聊中，得知她与我一个姓氏，我顺口说了一句五百年前没准儿在一个树杈上翻过跟头，把她笑的前仰后合，心里暗叹一声，象她这么大的年龄，本该在回荡着朗朗读书声的校园里，而不是在这灯红酒绿的暧昧场所里陪酒唱歌。虽然在此之前，很少有与这个行业的人聊天的经历，但向来我对这个行业没什么歧视，甚至抱以一定的同情，因为我觉得人的尊严作为一种财产，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是不会轻易舍弃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该由谁来负这个责任的问题，实在是太沉重了，本身就是个俗人的我，没那么高的境界来怜天悯人。

无聊的翻着歌谱，却发现了这首【台北红玫瑰】。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大佑先生的歌在我去过的KTV里虽然都很少，但是哪家都无一例外的有这首【台北红玫瑰】，可谓惊人的默契。默默的我咀嚼这那些句子：“不要扫兴，人生已足够乏味，如此的付出我问心无愧”“开心的关心的真心的变心的成败未知的是谁？……欢心的伤心的痴心的负心的爱恨交织又是谁？……”一瞬间，面对着这个16岁的淡妆的好酒量的初入此行的京城绿玫瑰，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挽过她的肩，震而欲聋的【青藏高原】中在她的耳边告诉她说“我送你一支歌。”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欣喜。

“今晚的我不早睡

台北红玫瑰

再来一杯

你的酒量也可贵

请饮入你那动人的嘴

不要再皱你的眉

别管他兄弟姐妹

不要扫兴

人生已足够乏味

如此的付出我问心无愧

开心的关心的真心的变心的成败未知的是谁

多亏在生命中化身作救主的你早已做了准备

欢心的伤心的痴心的负心的爱恨交织又是谁

多谢在生命中化身做知己的你为我做个奉陪

到此已经无所谓

今晚我不醉不归

你的怀中体香随心思浮动

不外是深情比酒浓”

    同行的友人之一，也拿起了另一只麦克，跟我一起唱了起来，他的心思与我一样，两种声音，一种苍凉。我们的生活，许多时候，是否带着另一种意义的卖笑？许多平素里所谓适应这个社会的一些选择，是否也是一种屈服？那么，什么时候，我们是否也在一点点的出卖着尊严？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小的时候，可以为一个理想而高贵的死去，长大了之后，可以为一个理想卑微的活着”。我们有什么权力去嘲笑，去看不起这些陪唱的人，尊严之后，至少还有付出，对于现实生活中的某些人渣，我真想说句，你们还不如婊子。扫视四周，每个陪唱都一脸的肃穆。

    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已有回去之意。我与她握了握手，用这个动作把小费交给了她，我不想让自己和对方表现成在做什么交易，虽然，这就是交易。随即起身去洗手间，毕竟好几瓶啤酒总随身携带是件很不好忍受的事情。从灯光明亮的洗手间出来，迷幻色彩舞动时亮时暗的走廊里，一袭绿裙的16岁女士站在包厢的门口在等我，脸上写着悲伤，她迎了过来：“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讨厌我？为什么还没走就给我小费……”声音有些哽咽。我凝视着她，一种很复杂的感慨从心中泛起。拉起她的手，我笑了笑：“没有，只是因为我们都要走了，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嗯，大哥你真好。你刚才唱的歌，虽然我没太听懂，但是你唱的很好听……”

    “没关系，懂不懂无所谓，只要你知道是送给你的就行了。再见了，小妹妹。”

    或许，祝福你，不再相见，京城绿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