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的博客 -- 腾讯博客 - “周老虎”申诉与诉辩交易的风险 - Qzone

“周老虎”申诉与诉辩交易的风险

　　
　　2002年4月，被称为“国内辩诉交易第一案”的孟广虎故意伤害案在牡丹江铁路运输法院审结。这个案子没什么复杂的，但为了尽快结案，公诉机关与辩护人协商：只要被告人认罪，并自愿承担民事责任，控方同意建议法院对被告人适用缓刑从轻处罚。最后法院采纳了控辩双方的交易结果，以故意伤害罪判处被告人孟广虎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8年前的中国，辩诉交易还比较新鲜。在一个曾经固执于“客观公正”的国家，通过辩、诉双方的协商来简化程序、并在被告人认罪的基础上从轻判处的做法，还很难被接受。一个最有力的理由就是：司法公正怎么可以拿来交易？辩诉交易就是对司法的污辱！更早些时候，一些主流的民法学者反对精神赔偿的理由也是一样的逻辑：精神是无价的，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精神赔偿就是对精神的贬低！
　　所以，当年这个“国内辩诉交易第一案”虽然引起了不少的反响，但其中批评和质疑却是压倒性的。最高检认真研究了这事，并很快就对辩诉交易喊了“cut”。
　　但面对社会转型期不断飙升的犯罪数字，司法资源捉襟见肘。作为主要疏诉渠道的辩诉交易对于不少基层司法机关来说，诱惑力实在不少。最高司法机关无法回避，在几经研讨之下，最后弄出了几个有中国特色的同类产品，如“轻案认罪协商程序”，还有“检察官量刑建议”。这些产品目前还在小范围试验期，推广速度缓慢，也满足不了基层司法机关的需要。于是，被“cut”了的辩诉交易仍在不断潜滋暗长，只不过它不再作为“司法改革创新点”被公开贩卖。
　　轰动全国的“周老虎案”正可拿来作为一个例证。近日一些媒体纷纷报道周正龙委托律师提出申诉的消息。据周本人透露，“在看守所的时候，法官曾到看守所告诉他，如果承认虎照造假，就可以缓刑回家。”当年“周老虎大审判”，周正龙确实承认造假了，他也真的回了家。但周正龙不服呀，他认为老虎没假，当年承认造假只不过是想早点回家。这下法官是有苦说不出，在多数网民的心中——不管是打虎派，还是挺虎派——这交易都是板上钉钉了。
　　当然，周正龙说的还不太象。法官怎么会亲自跑到看守所去与他“交易”呢？那不成“审辩交易”了嘛！如果真有，那绝对是有中国特色的“首创”式司法制度。所以我又在想，如果在周正龙身上发生的是“诉辩交易”呢？如果——当然这只是假设——检察官利用在看守所讯问被告人的机会跟周正龙说，你就认了吧，我会向法官求情，给你弄个缓刑让你回家的。
　　再如果——当然还是假设——法官还是判了周正龙罪名成立，并减刑至一年半，但不是缓刑。这周正龙铁定在宣判时当庭就喊冤了！实刑，你XX的。剧本里的台词不是这么写的嘛！但，阿龙哥有证据证明“诉辩交易”的存在吗?这交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控方不认，能奈何！你“正龙拍虎”的偷拍技术玩得再好，在看守所也用不上了。到时侯，阿龙哥还不得在看守所里老老实实讲大局。
　　所以说，阿龙哥其实挺幸运的。你已经缓刑回了家，镇坪的华南虎还在喊你上山拍照，你还申什么诉嘛！是不是那次的交易还有些别的内容，对方还没兑现？真没兑现，也没办法。如今司法潜规则有变，当年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而今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牢里过年。”这就是私下交易的风险。
　　这终究不是“诉辩交易”。诉辩交易不是控方和被告人在看守所里的暗中交易。而是检察官和辩方律师在法庭走廊里的交易，这交易达成后还得直接呈递法官。没有制度保障的交易，失信毁约随时都可能发生。

　　(今日《南方都市报》个论版，刊发时删除了倒数第二段的最后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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