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生死墙 “冷战”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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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生死墙“冷战”不归路
南方报业新闻 时间: 2009年11月06日 来源: 南方都市报

“跃起的士兵”   1961年8月15日,19岁的东德士兵康拉德·舒曼肩背长枪大步跳过还未修建完的柏林墙铁丝网,投向西德。这个瞬间被当时在场的摄影师拍下,震惊了全世界。

2009年9月18日,以东德士兵舒曼为原型的雕塑亮相柏林。

1982年秋,伯尔瑙厄大街上修筑的柏林墙。这条街下面被人挖了不少隧道用来逃亡。

2008年的伯尔瑙厄大街,现代化的有轨电车驶过。



柏林墙倒塌20周年·翻墙篇
1962年,18岁的东德公民彼得·费希特尔在翻越柏林墙时,被东德军队打死,他是柏林墙下第一名被枪杀者。而就在柏林墙被推倒当年的2月,20岁的克里斯·古夫伊成为最后一名越墙逃亡被枪杀者。
柏林墙到底有多少逃亡者被枪杀,他们又各有怎样的个人经历,对很多人而言是个谜。可幸的是,最新调查证实至少有136个有确切姓名的人死于柏林墙。每一个死者的逃亡故事都不同,但都有同一个悲剧结局。关于分裂时期整个东西德边界逃亡故事的整理,在柏林墙倒塌后的20年还未结束。
1961年8月13日中午12点37分,以最后一个路口宣布封锁为标志,一堵实体的冷战“铁幕”从天而降。
其后的28年间,柏林墙将柏林一分为二,活生生地将一个国家撕裂。任何试图翻越柏林墙的人都被视为叛逃者,格杀勿论。柏林人的命运从此围绕一堵墙展开,他们用血肉之躯与之展开长达28年的搏斗。
墙,总是要被翻越,被打破。从柏林墙建立的第一天起,就不断有人采取各种方式前仆后继穿越死亡地带。柏林墙建起后的第6天,出现了第一位罹难者:东德人鲁道夫·厄本从靠近柏林墙的一座建筑的窗户跳下试图越过柏林墙,不幸遇难。之后又有了柏林墙下第一位被枪杀者——18岁的东德青年彼得·费希特尔。此前有数据显示,28年间共有5043人成功地逃入西柏林,3221人被逮捕,239人死亡,260人受伤。没有人知道这些数字是否准确。
被分隔的柏林人渴望改变,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时任美国总统的肯尼迪身上。1963年6月25日,在柏林墙建立两年之后,美国总统肯尼迪在西德发表了著名的柏林墙下的演说,“柏林墙既是对历史也是对人性的冒犯,它拆散家庭,造成妻离子散骨肉分离,把希冀统一的一个民族分成两半。”肯尼迪在柏林墙下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自由是不可分割的,只要一人被奴役,所有的人都不自由。”人们期望肯尼迪的到来会带来改变,但柏林墙依旧,一切依旧。
翻墙者越来越有创意,他们与筑墙者展开竞赛。东德政府不断改造柏林墙,1974年至1976年间,柏林墙由一道墙变成两道墙,设置了报警系统、自动射击系统。东德当局沿着柏林墙修建了很多瞭望塔,柏林墙也升级换代更难被穿透。
这一切没能阻止越墙者。这期间发生了又一起惨剧:两名西柏林少年在边境的施普雷河游泳时遇险,但东德边防士兵阻止救援者靠近,最后当东德士兵准备自己施救时,一切已太晚,两名少年在众目睽睽下失去生命。
1977年,东德人对执政党的不满情绪升温,东德青年成为反抗政府的主力,1977年10月7日的国庆节,东德青年与警察发生冲突,抗议人群大声喊出:“推倒柏林墙”。3名东德青年在血腥镇压下身亡。
枪杀和流血在继续,柏林墙下的“死亡开阔地”湮没在血色中。多年以后,东德前领导人曾否认他们下令对越境者格杀勿论,而2007年公开的一批历史文件说明了一切。标明日期为1973年10月1日的一份文件这样写着:“即使越境者采取他们过去惯用的伎俩,携带妇女和儿童,你们在开火时也不要犹豫。”
历史的转机出现在上世纪80年代,在戈尔巴乔夫领导下,苏联国内政治出现变数,东德在政治、经济上均出现困难。危机中,东德人看到了希望。1987年6月12日,里根访问西柏林,在柏林墙前发表极具煽动性、预言性的演说:“戈尔巴乔夫先生,请推倒这堵墙!”
彼时,距离柏林墙倒塌只有两年。
本报记者 周勇进
数字新说
136条生命死于柏林墙 他们都有名有姓,部分死者只是误入“禁区”也被射杀
德国之声9月27日的报道称,经过最新研究,柏林墙纪念馆和波茨坦现代史研究中心的专家们确认,至少136人在试图翻越柏林墙时遭枪杀,他们都有名有姓。现在有关这些受害者生平和死亡经过的资料已整理成册。
出书重还尊严
伊达·斯克曼于1961年8月22日,也就是她59岁生日的前一天,从她所住地苯纳尔街48号公寓第三层跳下,重伤致死。柏林墙的建造把她和她的姐妹隔离开了,尽管她就住在不远的西柏林。
斯克曼是136名柏林墙的牺牲者之一。这136名被害者的生平由历史学家汉斯-赫尔曼和他的同事们搜集并汇编。长年来,这个研究队伍搜集了数据与真实情况,询问了被害者的家属朋友,对东德国家安全部(秘密警察)的档案做了搜索,产生了一本绝无仅有的出版物。
德国政府文化国务秘书本德·瑙曼认为这本书搜集了照片与文章,“是为了让死者有名有姓,以此来重还他们的尊严。”
这些历史学家一方面揭露被东德掩盖美化的事实,另一方面要使大家不忘记当年的被害者。这也是波茨坦现代历史研究中心院长马丁·萨布勒夫教授的初衷。他表示,东西德边界暴露了极权国家令人震骇的一面:“他们向手无寸铁的、失去知觉的和流血的人们射击。自己的手枪不够用后,还要用卡拉什尼科夫机关枪。”
政府隐瞒死因
每一个逃亡故事都不同,但都有自己的悲剧结局。他们其中大多数人是与民主德国(东德)统一社会党(SED)发生了矛盾,或者无法忍受国内的生活了。比如,年轻夫妇克里斯蒂与埃卡德长期以来不能在一个地区工作,更不用说住在一个公寓。几乎放弃夫妻团聚希望的他们决定于1970年3月10日在东柏林施内费尔德机场将飞机劫持去汉诺威。但那架飞机的飞行员紧锁住驾驶舱,又把飞机降在了施内费尔德机场。这对夫妇就在飞机内自杀了。
历史学家赫特乐表示,研究结果中最令人心情沉重的是统一社会党(SED)政府对待死者与家属的方式:一个东德公民在逃亡中被杀,国家安全部工作人员一般都隐瞒死因。他们说是由于交通事故或者死于意外,并伪造死亡证书。
但是,在这136个死者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因为试图逃亡而失去生命。有一部分人尽管没有逃亡意图却也被射杀,比如由于迷路,开错方向而意外地接近边界。
历史学家调查的仅是与柏林墙有直接关系的死亡案例,这些案例在研究人员的眼里都属于柏林墙的牺牲者。对逃亡故事的整理在柏林墙倒塌后的20年还没有结束。综合
地下“穿墙”
逃亡隧道就挖在柏林墙下
东德在东西柏林间的边界上修筑的柏林墙将伯尔瑙厄大街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继续属于东德,另一边则在西德境内。许多东德人想出各种办法逃往西德,其中之一是挖隧道。伯尔瑙厄大街的地理位置当然最为有利。那么,这些逃亡隧道在哪里,它们又见证了怎样的逃亡故事?德国媒体报道,社会学家马利亚·努克对这段历史进行了研究,并带领游客参观。
“逃亡者的一个助手就站在洞旁边,他告诉逃亡者要把双手举起来,然后让自己落进洞里。逃亡者便照着做,落进这个看上去让人有些害怕的洞里。”
到了狭窄低矮的隧道里,人只能匍匐前行,隧道穿过柏林墙的地下,它的另一头就是西柏林。当时,这样的逃亡隧道不仅出现在伯尔瑙厄大街,也出现在别的地方。在伯尔瑙厄大街柏林墙纪念馆工作的努克说:“伯尔瑙厄大街是隧道的主要集中地。1962年到1971年之间,这条大约1公里长的街道上就出现了11个隧道工程,其中只有三个真正完工并被成功利用。”
这三个隧道中,57隧道和29隧道最为著名,57和29分别代表通过该隧道成功逃到西柏林的逃亡者人数。目前,这两个隧道的地下部分虽然还部分存在,但洞口已看不到了。努克说:“那些挖掘隧道的人大部分是在西柏林学习的学生。他们中大多数人自己就是从东德逃出来的。”
这些隧道都是在尽可能保密的情况下挖掘数月的结果。一位来自汉诺威的游客说,他非常佩服挖掘者的勇气。“试想一下,先要向下挖一个10米深的洞,然后再水平挖上100米、150米。换了我肯定会很害怕,等我从隧道里钻出来时,可能有人站在那里,等着逮捕我。”
德国之声报道认为,这种危险确实很大,因为挖掘者虽然进行了各种计算,但并不能精确知道隧道的出口可能在什么位置。有一次出口是一个堆煤的大院,只跑出三个女孩后,这个隧道就被发现了。
围绕着隧道逃亡发生了许多悲惨、感人的故事。被抓到的逃亡者以及帮助逃亡的人都度过了漫长的铁窗生涯。不过,也有恋人和家庭通过隧道逃亡得以团聚。总共有89名东德人经过伯尔瑙厄大街下的隧道逃到了西柏林。       综合
1961-1988年大事记
1 1961年8月13日,东德军队出动坦克封锁东西柏林分界线,柏林墙开建。
2 1963年6月25日,美国总统肯尼迪在西柏林发表《我是柏林人》的著名演讲。
3 1987年6月12日,美国总统里根在西柏林勃兰登堡门发表《推倒这堵墙》的著名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