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与消费失衡的工业文明消费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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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与消费失衡的工业文明消费病

2009年09月16日10:37 [我来说两句] [字号: ]

来源:中国经济时报 作者:张孝德

 

  ■生态经济笔谈(7)■张孝德

  在农业文明时代,困扰人类文明进化的最大难题,是农业生产方式无法满足人类文明发展所需要的物质财富的增长。市场体制与科技创新相结合形成的工业化生产方式,突破了农业文明发展瓶颈的同时,正在把当代人类推向另一个文明的困境之中。

这就是,当代人类享受着工业化生产方式创造出巨大物质财富的同时,也遭受着因生产与消费失衡导致的消费文明病的困扰。目前,最令人担忧的是,这种文明病对当代人类的毒害就像毒品一样,让我们在快乐受害的模式中,迷失在其中难以自拔。
  生产与消费失衡导致的GDP崇拜,使工业化的生产目标迷失在为生产而生产的歧途中

  市场竞争与科技创新相结合的工业化生产方式,是一种以最小的投入实现产出最大化为目标的生产方式。在追求产出最大化目标的导控下,以最大限度激发人类的物资消费欲望为动力,通过消费的不断膨胀,来满足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张,成为工业化的内在驱动力。生产的最终目的是满足人类生活的需求,这是任何时代人类生产的基本目标,也是最终目标。但在现代工业化系统中,则异化为消费为生产而存在,消费行为被市场所左右。

  从表面上看,基于供给与需求均衡的市场经济,是生产为消费者服务、消费者是上帝的经济。事实上,在现代市场经济中,消费者与生产者的关系,是一种生产处于强势、消费者被生产所左右的关系。我们只要考察一下就不难发现,占据现代社会主流的理论、媒体、法律、制度设计、政策均是在生产者控制下、为实现生产最大化服务的。现代主流经济学理论主要研究的是解决生产最大化问题。在现代经济学中,最优的消费是满足生产最大化的消费。至于这种消费是给消费者带来幸福是正收益还是负收益,根本不在经济学研究的范畴。理论的研究如此,在现实的媒体、法律、制度与政策设计中更是如此。左右现代社会的媒体舆论自然不是由消费者来操纵,而是生产者。我们的法律制度与政策,虽然包含了对生产的诸多制约,但那不是为抑制生产,而是为了更有效的生产。单纯从人类需要物质财富而言,社会资源、意识形态与文化的天平向生产倾斜没有任何错。问题是,现代人类文明在这样一个生产与消费过度失衡的模式中,我们迷失了为什么进行生产的目标坐标。工业化的初期,我们是为了解决物质贫乏而创造了这样一个有效率的生产方式,生产的目标是为了实现我们生活幸福的最大化,然而在我们所建立的这个庞大的物质财富生产体系中,生产的基本目标已经被替换为不断地实现生产规模与速度的最大化。缺乏消费目标制衡的工业化生产,成为一个无限增长和无限扩张的生产。由此形成了工业经济时代特有的现象:在竞争作用下,无限制、无止境地追求GDP增长,追求超出生理需求的物质消费,成为全球性的无法遏制的文明病。

  按生产需要所塑造的现代物质幸福观,使人类生活目标迷失在物质化的生活方式之中而不能自拔

  在被生产强权所左右的媒体与文化的现代社会中,为现代人类塑造出的幸福生活模式是一个高度物质化的幸福模式。因为只有在这种幸福观指导下才能满足生产与利润的最大化。按照这种高度物质化的幸福生活标准,美国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美国人均消费的物质最多;城市人一定比乡村人更幸福;拥有亿万、百万的富翁比一般人更幸福。由于这个原因,当代人类的幸福都与GDP密不可分。只要GDP在增长,我们就感觉到幸福也在增长。按照这种幸福模式,经济学家告诉消费者,为了获得最大的消费,不仅要消费你今天的钱,还要消费明天的钱。美国人不能满足于消费自己的钱,还要借外国人的钱来消费,于是就有了获得幸福度最大化的借贷消费模式,借别国的钱为我消费的美国式的金融创新应运而生。这种消费模式,使我想起了儿时在小学读过的蚂蚁与蟋蟀的寓言。这个寓言告诉我们不要像只知道在夏天唱歌、消费寻乐,不知道为冬天储存食物的蟋蟀,而要像蚂蚁学习,在夏季要考虑为冬天储备食物。然而,工业化社会中的主流文化与经济学却告诉我们,不要仿效蚂蚁,要像蟋蟀那样,不仅要今天消费,还要透支明天的消费。

  在工业文明发展观的支配下,使我们在解决环境与能源问题上,迷失在无解的悖论中

  一方面,越来越形成的全球共识是,把气候变化看成是对21世纪人类发展挑战的决定因素。人类如果不能正确回应这个挑战,我们将遭受灾难性的报应。另一方面,在生产与消费失衡的生产方式决定的病态消费模式中,又使我们像吸毒一样,在暂时获得物质消费刺激的快感中不能自拔。在现代工业文明观、财富观、幸福观的掌控下,我们幻想着,在不改变过度物质化消费模式的前提下,又能够成功地解决资源与环境的难题。现代人类普遍患有经济增长病,追求无限增长已经成为工业化文明时代的一种文化。在现行的工业化体系下,如果不对病态的消费模式进行变革,仅仅在生产的一端,搞清洁生产、搞降低能耗的生产,都不能从根本上走出现代工业化的困境。

  在经济实力增强的同时,中国也具备了得文明病的资格,使我们在兴奋与自豪中开始迷失

  进入21世纪以来,三种力量开始推动中国进入物质化的高消费阶段:第一股力量是进入21世纪以来,在中国经济总量快速增长、政府支配财力的成倍增加与缺乏公共财政约束的相互作用下,催发出政府主导型的高消费现象。基于政绩、面子、赶超的诸多理由,失控的高标准、大规模、高能耗、一流化、标志性的公共建筑,以及奢华的公款消费成为引领21世纪中国消费潮流中一股重要力量。一流的大剧院、体育场馆、超大广场与机场、豪华办公楼等,使强势政府的观念在成批宏大而奢华的公共建筑上得到最好的诠释。第二股动力是从2002年以来在新一轮经济高增长中,因获得暴利而崛起的新贵族,仿佛只有用金钱才能显示他们的富有与贵气的挥金如土式的消费,在不断刷新社会消费高度的记录中,几乎达到引领世界潮流的水准。第三股推动力是正在酝酿之中的新消费运动。出于适应增长结构转型,满足经济增长的需要,在一浪高于一浪的刺激需求的呼声中,一个政府推动新消费的运动正在兴起之中。这给人一种感觉:中国经济的发展已经到了什么都不缺,就缺需求的地步了。例如,2009年的住房信贷消费增长了80%。用透支未来满足今天的消费模式开始在中国蓬勃兴起。我并不反对扩大消费,特别是中低阶层的消费,但我始终认为有支付能力的消费是在培育中产生出来的,是调整出来的,人为刺激起来的消费是有风险的。

  当代中国在享受工业文明带来好处的同时,也开始步入遭受文明病的时期。然而这种高消费的文明病,使得当下的我们不仅不痛苦,反而很自豪、很兴奋,除了物质消费本身带来的感官快乐外,还有一个政治上的意义,这就是美国人能消费的,我们也消费了,甚至某些方面还超过了他们。这是令人深思的现象。

  

(责任编辑:侯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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