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起义爆发之后蒋介石为何突访日本(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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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


南昌起义油画
  1927年8月1日 中国南昌

  别看这座怀抱着清澈见底、曲回如练的赣江的城市破旧点儿,却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久负盛名的滕王阁更为它增添无数风光。因其扼守东南,亦为兵家必争之地。这不,凌晨2时整,沉静的城市上空,突然响起三声清脆的枪声。

  随即满城枪声大作,冲锋呐喊声震天动地,这儿那儿火光闪闪。熟睡的居民全被惊醒。有的赶紧用被子蒙住头,有的赶忙加固门窗,也有胆大一点的站在高处的窗前往远处眺望。

  赶上兵荒马乱的岁月,老百姓听惯了枪炮声,常常弄不清谁打谁。

  天主教堂附近一座松柏环绕的学校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指挥中枢。

  这儿里里外外都布了岗哨,哨兵们的左臂缠着白毛巾,脖子上系了根细长的红布条。在“河山统一”的口令声中,许多满脸兴奋的年轻军人跑出跑进,向代号为“炮兵营”的指挥部报告各种战况,传达各种命令。

  灰砖青瓦的学校办公楼,一间拥挤的大屋子。电话铃声接连不断,气氛显得格外紧张。一脸盘清瘦、双目有神的青年军人站在几张栗色办公桌之间,刚接完这个电话又接那个电话,乃至两手各拿一个话筒。他年约三十,眉毛浓密,坚毅的眼神充满力量,灰色军装穿在身上稍稍显肥。

  他名叫周恩来,是中国共产党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并担任中央军事部长。

  他同时是此次武装起义的中共前敌委员会书记,负全面领导责任。

  起义部队攻击的目标,是国民党右派张发奎、朱培德的军队。这两人已宣布完全站在中国共产党的对立面,跟着蒋介石和汪精卫要彻底消灭中国共产党。

  全城战斗在激烈进行中,敌我双方,到处是倒在枪口下的中下级军官和士兵。高级指挥官们在指挥所里焦急地等待战况汇报,用电话或派传令兵下达各种指令,推动着整个战局的进展。有时,他们也拿起枪支和望远镜直接上火线。

  房屋在燃烧,道路被摧毁,粗大的树木被拦腰折断。

  被枪声惊醒的婴儿吓得哇哇大哭,紧偎着母亲的胸膛。

  从发动起义者一方来说,这是一场被迫举行的武装起义。中国共产党其实在诞生之时,与孙中山为领袖的中国国民党的关系处得并不坏。按照共产国际关于中共集体加入国民党的要求,所有中国共产党党员还都是中国国民党党员呢。而当孙中山先生去世后,蒋介石便把中国共产党逼得没有生路。加入中国共产党之初,周恩来并不认为本党刚一开始就以国民党为革命对象。面对租界林立的国土,他脑子里首先出现的敌人是外国侵华势力。先争得民族独立,再遵照苏联模式,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新中国。

  当孙中山宣布“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时,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很融洽。那时的共同敌人,是帝国主义支持下的北京政府的军阀们。他们用种种手段取悦外国列强,出卖民族利益,以维持个人独裁统治。

  少年立志、决心轰轰烈烈奋斗一生的周恩来,较本党许多同志出道早,亦早早地进入了党内高层。恰逢国共两党欣然合作,于是他有机会代表本党与国民党高层领导人并肩而坐,共商国是。

  两党那时有共同语言。国民党的三民主义与共产党的最低纲领基本一致。

  在黄埔军校,他担任校政治部主任。

  北伐初始,他是充当北伐主力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政治部主任。

  然而在1927年4月12日和7月15日之后,南京和武汉的国民党政府相继向共产党举起了屠刀,杀得共产党员和左派人士血流成河。

  一个小姑娘身上有一条红布带,也以“赤匪”之名被砍杀。

  而北京军阀张作霖则于本年4月28日残酷地杀害了中共最优秀的领袖之一李大钊。

  中国之大,却没有共产党合法生存之地。

  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周恩来坚信只有共产主义才能救中国,而且必须是列宁式的共产主义。

  “中国共产党不能再退,再退就是坟墓。”周恩来既明白本党的生存危急,也明白个人的生存危急,因而利用已进入党内高层的有利地位,同“退让派”据理力争。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后,他给中央写信,强调:“故为全局计,政治不宜再缓和妥协……再不前进,则彼进我退,我方亦将为所动摇……整个革命必根本失败无疑。”

  那该怎么办?

  当蒋介石在上海对共产党举起了屠刀,周恩来还以为仍是类似“中山舰事件”那样的一场可以化解的风波呢。为此,他凭着当年在黄埔军校工作的老关系,不顾一切直入虎穴,向国民党驻沪最高当局申诉。结果是不仅不能营救被捕的战友,连自己也差点儿回不来了。

  至此,周恩来方知国共合作已是明日黄花,一切都得重新开始。5月,长袍礼帽、商人装扮的周恩来,后面跟着两个伙计,身上暗揣着手枪,冒险从血雨纷纷的上海来到武汉,隔着桌子对苏联顾问鲍罗廷说:“必须发动一场军事攻势,用枪杆子对付枪杆子。我们得有枪,质量更好的枪。”

  其时,毛泽东正好从门口走过,不请自进:“怎么样?不是我一个人在杞人忧天嘛。”

  7月15日以后的一天,在党的高层会议上,善于控制情绪的周恩来激动地挥着拳头:“再不动手,哪天连两只拳头也会被他们砍掉,只剩下两只秃胳膊。”

  这时,毛泽东已不在武汉。在场的党的高层领导均无人反对他的提议。只有人焦急地问:“有把握取得胜利吗?蒋汪合流,势力那样强大。”

  周恩来声若洪钟:“自古哀兵必胜。只要坚定信念,最后的胜利肯定属于我们。但如果还想坐等胜利的时机成熟,就是名副其实的坐以待毙。”

  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于是批准军事委员会书记周恩来的方案,在南昌举行武装起义。具体工作,全权委托周恩来负责。

  7月25日,周恩来在陈赓的伴随下,穿一套深蓝色中山装,手提黑色公文包,乘车秘密来到南昌,住进花园街2号一座不起眼的小楼。它是南昌军官教育团团长兼南昌市公安局局长朱德的寓所。

  四天前,朱德从武汉返回。这个外表朴实、有着旧军官经历的国民革命军军官,也是中共秘密党员。大家共同的奋斗目标是,在中国建设共产主义。

  枪声开始稀疏,激烈的战斗接近尾声。

  敌弱我强。我方:由贺龙率领的国民革命军第20军、叶挺率领的国民革命军第11军第24师、朱德的军官教育团留校学员和三个警察大队组成的起义部队,共约3 万人。南昌市郊马回岭东站还有共产党员聂荣臻、周士弟等掌握的国民革命军第1军第25师部分军队。敌方:张发奎、朱培德在南昌的部队只有1万人。起义部队精心准备,敌手则仓促应战。

  四个小时的战斗过后,张发奎、朱培德在南昌市区和近郊的部队被全部打垮,以镰刀、斧头做标志的红旗插上指挥部大楼的房顶。

  没有政权就没有一切。从这天开始,共产党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可以真刀真枪地同国民党争夺政权了。

  全城热烈欢呼。总指挥部门前熙熙攘攘,挤满了起义军官兵和其他民众。

  周恩来和其他高级指挥员一道走出屋子,登上台阶来到大家面前。

  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中共中央的特派代表张国焘。说来张国焘的使命有点尴尬,他是奉中央总书记陈独秀之命,前来阻止起义的。因为陈总书记担心起义能否成功。

  掌声潮水般响起。与大家一道兴奋地鼓掌的,有一个身材瘦小、脸色苍白、作战却十分勇猛的年轻的连长,帽子一度被子弹打飞。他的名字叫林彪。

  周恩来解下斜挂在腰间的盒子枪,发表即席演说。虽然几个通宵他都几乎不曾入睡,却仍然精神饱满:“共产党为工农大众谋利益,打击帝国主义和地主资本家,这靠军阀哪能行呢?现在起义成功了!从此,我们有自己的军队了!”
张国焘高兴地连连呼应:“是啊,有枪就好办了。”

  和周恩来并肩站着的起义军高级指挥员们,除朱德四十开外,贺龙三十出头,叶挺、刘伯承、聂荣臻、廖乾五等都是与周恩来年龄相近、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个意气风发,决心武装夺取政权,为实现共产主义而不惜一切代价。

  由是,规模空前、惨烈至极、长达二十二年的争斗,在两个政党之间真枪真刀地开始了。

  据载:

  本月7日,中共中央在武汉由瞿秋白主持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全党将武装暴动作为第一要务,以革命的武装对付反革命的武装。

  南京。蒋介石官邸。

  蒋介石两眼冒火,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正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准备立即调集几十万大军向南昌进逼,把中共“叛逆”部队一举歼灭。

  湖南乡下,山间小道。

  头戴草帽、脚穿布鞋、裤腿高挽的毛泽东正风尘仆仆地奔走,酝酿挟湖南农###动之余威,在秋收之时发动一场新的红色暴动。

  1927年10月15日 中国北京

  张作霖设在中南海的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里,秋水荡漾,垂柳依依,景色甚是喜人。别看墙外行人拥挤,这儿却冷冷清清,一片肃穆。

  可是,大元帅府里的张作霖的心情并不宁静,日本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总裁山本条太郎起草的关于中国政府“委托”满铁“承办修造”五条铁路的“协议”,正压他的手里,今天就要求他签字。

  通过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八国联军入侵、第一次世界大战等战事,日本在中国攫取的殖民特权比任何列强都多,其中满铁即为其侵略中国的三个殖民机构之一。

  它正式营业于1907年4月1日,除经营南满洲铁路各线业务外,还控制大连、旅顺、营口等港湾交通和进出口贸易,并广泛经营东北地区的矿山、金融、电力、农业、森林等,甚至开办学校。

  南满铁路干线两侧各31米的土地,则作为满铁的附属地,变成日本的“国土”,中国人不得涉足。

  “妈拉个巴子,满铁是什么东西!”个头不高、胡须浓密、两只眼球有点外突的大元帅坐在两个老虎标本之间的太师椅里,将“协议”狠狠一掷。

  “老爷子,怎么啦?”一个五官端正、脸色白净、身穿军服、长相英武的年轻人听见响动,从外间进来。他是大元帅的儿子张学良。

  张学良捡起落到地上的纸张,匆匆看了几眼,轻蔑地说:“日本人?别理他。”

  “你年轻,不懂。”张作霖戴着老花镜,将那份“协议”重新抓在手里,“这些个王八蛋,不那么好打发。”

  “老爷子,能不能动动别的脑筋?”张学良左手叉在腰间,声调带点忧郁,“这帮浪人,从来得寸进尺。”

  “怎么动?凭咱们目前这实力。南京的蒋介石还天天吵吵要北伐,加上北方的共产党。”

  这时有人通报:满铁总裁山本条太郎求见。

  “老爷子,你先想办法应付。等你有时间,我想同你好好谈谈这些事。”张学良说毕,轻步退下。

  头发已经斑白的张作霖摘下眼镜,揉揉两眼,喝下几口参须泡茶,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便显得很有精神了。

  北方一带关于张作霖早年“绿林”生活的传奇很多。这位“绿林”出身的大元帅,与日本人的关系颇为复杂。一方面,他不能不“感谢”日本人帮助他取得了东三省的统治权;另一方面,他却没有想到日本人的胃口大到如此,要把东三省变成第二个朝鲜,令他张作霖做日本人的“儿皇帝”。

  张作霖还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血性的男子。面对埋葬着列祖列宗遗骨的黑土地,他还不敢彻底出卖了之,以换得眼下的荣华,身后的骂名。

  况且日本人实在贪得无厌,今天满足了他们的这个要求,鬼知道明天他们会提出别的什么更苛刻的条件。

  他拿定主意,一寸一寸硬抗,一寸一寸后退。

  戴灰色礼帽、满脸堆笑的山本条太郎,小肚子溜圆溜圆,像个弥勒佛,一边进门一边哈腰,显得礼貌周全。

  “坐,请坐。”张作霖头一回与对方见面时,还真被他的文质彬彬所打动。现在看多了对方的表现,便不再那么客气了。张作霖先在大元帅太师椅子上坐着不动,只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另一把雕花枣木椅。

  山本条太郎乃现任首相田中义一的死党,当过三井物产公司在中国的几家分公司的经理。他不仅搞经济是一把手,搞政治也是名角儿。据说田中本想拉他入阁,但山本本人对满铁总裁这个肥缺更感兴趣。

  一定是田中上台后对山本有过交代,又可能在6月底日本首相召开的什么“东方会议”上对满铁问题有过研究,所以山本条太郎与张作霖一接触,就端出个中国政府“委托”满铁“承办建造”七条铁路的方案。

  张作霖很快在脑子里对满洲的地理过了一遍,不由大吃一惊:这七条铁路分布于满洲各地,与朝鲜的铁路连贯一气,建成后全部归日本人所有,不是像吸血管似的把东北的资源全吸干了吗?

  再说这些铁路直冲着苏联,难道又要在中国土地上再发生一次日俄战争?

  “对不起,我不能在怀里抱着这个炸弹。”张作霖对山本条太郎直截了当地说。

  “大帅,丑话可说在前面。你不合作,帝国军队将帮助你的敌人蒋介石将军。”

  张作霖一手按着老虎标本,一边翻着白眼,生气地望着对方。

  他不由想起今年2月第一次见到山本条太郎的首席代表,对方有意无意说起的一番话:

  “我刚从蒋介石将军那儿过来。那是很有意思的人物。”

  意思?哼!

  “大元帅阁下如不同意,就明确签字,表示反对。”

  张作霖像被一针扎进了心窝,好半天才说:“要修,也不必一口气修这么多吧。”

  “那你说几条?你说。”来人见他心有所动,语气立刻跟着变。

  “四条,顶多四条。”

  “五条,至少五条。”

  两人像在自由市场上谈买卖似的,你来我往,相持了好久。最后张作霖只好说:“待山本君来了,我同他当面议定吧。今天只是个口头协议,你们暂时不要发表。”

  10月10日,小肚子滚圆、笑容可掬的山本条太郎刚走下从东京过来的轮船,就直奔张作霖的元帅府。这个钱袋满满的满铁总裁与张作霖见面寒暄过后,忽然出示一张支票。

  “为感谢大元帅维护满洲治安,保护日本侨民,帝国政府指示满铁赞助500万元,略表对大元帅的敬意。”

  张作霖的眼睛立时直了。

  “还有,帝国政府完全理解大元帅服务乡土的精神,故同意满洲当局自己修建铁路一条,由中国人自己管理。”

  这位大元帅像多喝了几斤东北老酒,再看山本条太郎甜蜜的笑脸是那样可爱,于是一阵高兴,就在《山本条太郎—张作霖协约》上署了名。
过了一天,他的酒醒了。500万元,比起满洲的富饶资源,值个屁钱。批准修路?这是我自家门口内的事,也用得着你管?

  好险,幸亏“协约”上有最后一条:本协约签字后尚须两国政府代表正式签字。“妈拉个巴子,老子再不上你们的当了。”

  就这样,以后日本方面拿着协约正本找张作霖签字时,他却只让把正本留下,说要“研究研究”,却不肯正式作复。

  其实张作霖是用不着同任何人研究的。在北京政府里,他的权力不受任何制约。

  今天,山本条太郎又上门了。

  “大元帅最近显得瘦了。”始终微笑的山本条太郎似乎有“望诊”的本领,朝张作霖看了又看。

  “能不瘦吗?你们这样。哪能像你,吃成那样。”张作霖懒懒地说。

  “不是我们,是蒋介石,共产党,还有北边的苏联。大日本帝国是你大大的朋友。你的处境有多危险,离开帝国的帮助,你能保住满洲?要不试一试!”山本这回收敛了笑容,说得咄咄逼人。

  张作霖瞪着眼球外突的眼睛,不寒而栗。

  大元帅府静极了,似乎听见窗外湖水的低吟。不,那是从山本条太郎有点堵塞的鼻孔里喷出的骇人的鼻息声。

  看来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且战且退吧。张作霖拍了拍身旁的老虎标本,戴上老花镜,拿起毛笔,犹豫半天,最后在山本条太郎摊开的协约正本上,却不署名,而写了个歪斜的“阅”字。

  史载:

  1905年9月,在日俄战争中获胜的日本,根据《朴次茅斯和约》的规定,获得了俄国转让的中国辽东半岛尖端部分的租借权,和大连至长春间铁路的所有权和经营权。

  1905年12月,日本强迫清朝政府签订条约和附属协议,除了要求清政府同意《朴次茅斯和约》所规定的条件,承认日本拥有铁道守备兵的配置权外,日本还获得了安东至奉天的铁路经营权、满铁并行线的敷设禁止权等。

  1906年11月,日本特设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隶属内阁,与关东都督府、领事馆鼎足而立。

  列强看出了日本经营满洲的险恶用心,试图干预。美国政府先后于1905年、1909年提出满铁合伙经营或满铁中立化的建议,均被日本断然拒绝。

  1927年4月底,田中义一上台伊始,即召见张作霖的日本亲信顾问町野河马,指示町野与张作霖沟通,同意日本在满洲境内增修七条新铁路。

  同年7月,田中义一通过各种途径对张作霖继续加压,被张以拖延术对付。

  同月:

  苏联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斯大林离开地图,手握烟斗,迈着方步,不急不忙地对外交人民委员指示:“中国是我们的邻居。中国东北的中东铁路是老沙皇给我们留下的麻烦,也是一份遗产。那两份协定的执行情况如何?”

  外交人民委员:“斯大林同志,你是指1924年5月31日我国与北京政府签订的《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和《暂行管理中东铁路协定》。协定中关于我国允诺中国赎回中东铁路的条款,由于中国政府的更替,暂还未能执行。该铁路仍由我国管理。”

  斯大林边踱步边说:“围绕这条铁路早晚会有文章,因为日本人早就看中它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满洲的。要密切关注日本与中国政府之间的各种动向。”

  外交人民委员:“是!斯大林同志。这真是天才的预见。”

  1927年11月5日 日本东京

  这里,是经过精心修饰的蒋介石此次日本之行的最后一站。

  今天同田中义一首相会谈,是此行最重要的日程。

  为此,他早早做好了准备。匆匆洗漱完毕,早饭也不想吃,就坐在住处的客厅专等首相派车来接。

  双方已再次约好,上午在首相官邸相见。

  定都南京后,由于同李宗仁为首的新桂系和国民党内其他新军阀的矛盾怎么也摆不平,蒋介石被迫以退为进,于8月13日离开南京的权力中心,宣布下野,14日在上海发表《辞职宣言》。

  不过他并不沮丧,因已有一系列为东山再起而作的周密布置。他一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派头,在上海市区西南一座外表质朴内部豪华的公寓里同张静江等举行了告别宴会,乘船兴冲冲地来到了日本。

  记不清是第几次来这个岛国了,自在这儿接受了两年多军事教育以后,唯此行最是风光。作为国民党最高领袖和革命军总司令,他确信自己在岛国早已名声赫赫,过去的一班同学、老师和其他相识者,对自己定然景仰备至。

  况且,宋小姐美龄的母亲正在日本神户的有马温泉养病,还可乘机向她老人家献献殷勤,将垂涎已久的宋美龄弄到手。

  还有一桩更重要之事,他拟以中国最高领袖的身份会见日本朝野的权力人物,摸摸他们的底牌,达成必要的协议,至少取得某种默契,便于制定自己的对日政策。

  日本作为强大的、富于扩张的近邻已是事实,他蒋某要维持在中国的绝对统治,必须妥善处理好同强邻的关系。

  军服是不能穿了,也不便穿西服。蒋介石定制了几套质量上乘、颜色不一的中式长袍和几顶船形礼帽,一路替换,甚是俊逸。加之有张群等大员作为跟班,实在威风。

  自9月29日到达长崎后,每天所受到的接待足够他陶醉几辈子。更兼同美龄小姐的婚事顺利地得到宋老太太的允诺,喜得蒋介石笑得嘴咧到耳根。

  不惑之年,真是不惑啊。

  入夜,他把脸修饰得净光,身上洒点香水,然后搂着光彩照人的宋美龄亲了又亲。乏极,才放她回到宋老太太身边。

  作为男人,拥有美龄小姐这等才貌双全的女子,这辈子活得真不冤枉。

  乐极生悲。蒋介石猛想起年轻守寡、历尽艰辛抚育他成人的母亲王氏,今天却不能见到儿子的辉煌,不由潸然泪下。他忙面向东南,双手合十,深深鞠躬,谨祝母亲大人冥安。

  英雄须过美人关,最重要的是事业。他已暗下决心,一旦与宋美龄成就百年之好,定然根除往昔放荡纵欲之习,做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丈夫。

  立竿见影。同宋美龄的婚约达成后,蒋介石立即告别长崎,来到日本政治文化中心东京。他在旋风般会见各种政治人物的同时,焦急地等待同现任首相的会晤。

  从10月13日算起,他已等了二十二天。

  “很遗憾,说是上午又安排不上。”听到门外有响声,蒋介石神经质般跳了起来。

  来的却是一脸苦相的张群。

  蒋介石一脚踢在矮桌的腿上:“娘希匹,小日本竟敢如此傲慢,见个狗屁首相比登天还难。收拾行李,立即回国。”

  “老兄,既然来了,那就再等等吧。”

  “等多久?一天一天没完没了,不行,决不能这样下去了。”蒋介石嘴里说着,却又坐下。

  他听见房主人的脚步声了。
房主是头山满的朋友、邻居,而头山满在日本的地位,相当于上海的张啸林、黄金荣、杜月笙。蒋介石抵达东京后与政界、军界要人的会见,都是通过头山满安排的,包括会见田中首相。

  头山满是东京的黑社会老大,和蒋介石过去有些交往。那时是头山满对他蒋某爱理不理,这回却是头山满主动替他跑前跑后。

  蒋介石懂得头山满这种态度的转变,皆因他蒋某在中国的地位大变,头山满如今以本总司令的“挚友”为荣了。

  这自然是可以得意之事,然想起同田中义一的会见如此艰难,蒋介石亦甚觉自卑。

  倘若是美国总统乃至其特使到了东京,他田中义一小鬼子还不跑得屁股冒烟?

  小日本,中国人惹不起,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蒋介石对日本的国民性及综合国力太了解了。他之所以花这么一段时间低眉垂首在日本政界、军界穿梭般走访,主要是想知道日本当局对中国的胃口究竟有多大,能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使他有足够的时间完成统一中国的大业。

  他已分别见过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参谋总长金井范三、参谋次长南次郎等。从少壮派重量级人物南次郎嘴里,他大体知道了6月底首相亲自召开的那次对华战略会议的内容,如今这会议已被习惯地叫做“东方会议”。

  他还知道,田中义一在中国问题上的强硬态度具有相当广泛的社会基础,尤其深得军界、财界拥护。

  他甚至同天皇陛下的秘密使者也举行过单独会晤,坦率地向对方表述了自己愿意同日本友好的见解。

  令他不安的是,这些大员们对他的意愿并不完全表示理解,包括天皇的密使在内。对于满洲,这些小鬼子的态度明显志在必得;至于其他,则要看他蒋某控制中国局势的能力。

  这就使蒋介石心里发毛了:他们的意见是不是能代表首相?

  田中义一非常人也。只看他的军事生涯,便知他是何等重量级人物。蒋介石横下一条心,哪怕死乞白赖,也要同田中义一见上一面。他踢桌子发火,不过是做给张群看看。

  他这一着真把张群骗了。短小精干的张群,几乎顾不上梳理他那每天必须梳理一百次以上的油亮的头发,陀螺般到处乱转,一会儿打这个电话,一会儿打那个电话,说蒋介石等不及,国内急召他回去主政,今天下午就准备离开东京。

  张群又把蓄浓密短髭、额纹又粗又乱的头山满请来,让他帮着挽留倔脾气的蒋介石。

  头山满一见也有些急了,右手食指将短髭来回抹了几下,最后一拍胸脯:“没问题,我亲自向首相提出请求。”

  不知是头山满确有面子,还是田中已有安排,饥肠辘辘的蒋介石在中午12点终于获知:首相将在位于青山区的私邸接待尊贵的中国客人。

  蒋介石喜不自禁,立刻换上在日本添置的深灰色燕尾服,俨然外交官派头。

  又熬过两个小时,蒋介石才见到如雷贯耳的田中义一。

  在只有四人在场的房间里(其中张群和日方另一名高级幕僚担任翻译),田中义一穿着和服,堆着笑容,在榻榻米上盘腿而坐,用日本茶道招待中国客人。他一边说话,一边如良种公马般很响地喷着鼻子。

  蒋介石的心却不在茶道上,精力全集中于田中的神态和说话的语调。

  “你这个中国领袖当得名不副实啊。南方各派的将军们不肯听你的,共产党又闹起了武装。北京的张大元帅也不比你弱呢。”

  同样盘腿而坐的蒋介石不仅双腿发麻,脊梁也在透着寒气。难怪这个老东洋鬼子看不起我,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还比不上一个老土匪。

  “那是,那是。革命尚未成功,还望长辈提携。不过,我有这个信心。”

  “这个我们相信,否则就坐不到一块儿了。”田中义一的身子往前挪了挪,故作推心置腹状,边说边不时很响地喷喷鼻子,“所以你,介石君,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南方的事情,而不要急着北进。至于本帝国政府的态度嘛,只要你充分考虑帝国利益,又有能力肃清排日势力,当然大有合作前景。”

  “这个这个,请首相放心。鄙人北伐至今,从来所向披靡。”蒋介石挺挺身子,不甘示弱地说。

  “北伐是一回事,日中亲善又是一回事。”田中义一一边亲手给蒋介石斟茶,一边决断地说,“共产党会打旗帜,乐意充当排日势力最主要的代表,现在他们又有了自己的武装。这是很麻烦的哟。我以盟兄的身份,提醒你高度重视。所以你的重中之重,目前还是南方。”

  蒋介石听罢,心里不是滋味,统一自己的国家,这是他不可动摇的决心。他嘴角一撇,便想拿话刺一刺对方:“中国毕竟是一个整体,正像贵国不分南北一样。”

  “不不,此话大谬。我帝国乃远东中流砥柱,你们中国看似地广人众,一盘散沙而已。”

  蒋介石脸色微红,又道:“中国虽有种种不足,总还是五千年文明之古国。何况我们的朋友遍及天下,除了贵国,还有美、英等众多友邦。”

  田中义一的鼻子很响地一喷,愤愤道:“美、英真能帮助你们强盛?我看它们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再说我们都是亚洲人,亚洲应该是我们亚洲人的亚洲嘛。”

  言毕,他又故作亲密地说:“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远亲不如近邻’,对不对?”

  茶杯在蒋介石手里紧紧攥着,却不送往嘴边。看来,日本人的战略意图难以改变。奈何也?彼强我弱。

  不过,总得讲点儿条件。

  他于是放下茶杯,谨慎地说道:“公之所言,其为在理,我一定努力实现。但北京政府方面……毕竟一国不能二主嘛。”

  田中义一忽然大笑,笑毕又满脸正经:“我的意思够明白的了。只要你有能力,又能充分照顾帝国利益,一切都好说。本届政府是讲信用的。”

  两人围着这个主题绕来绕去,谈了两个小时。

  告别首相出来的路上,蒋介石情绪昂扬,命司机把车直接开到美龄小姐住处。

  “明天就启程!”

  史载:

  在后来公开出版的日记中,蒋介石写的则是:

  “综合今日与田中谈话之结果,可断言其毫无诚意。中日亦绝无合作之可能,且知其必不许我革命成功,而其后必将妨碍我革命军北伐之行动,以阻止中国之统一,更灼然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