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巴厘

在印尼，巴厘是个很响亮的名字。一到雅加达，就有人跟我们说：“你们应该去Ｂａｌｉ。”印尼人发这个音很好听，重音放在第二个音节，舌尖轻轻抵着上鄂，嘴角微微上翘，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让你有说不出的受用。对，到巴厘去，到巴厘去！
巴厘岛位于爪哇岛东边，行政建制是印尼的一个省，从地图上看，只不过是这个千岛之国散布在大洋中的众多岛屿中的一个。关于海中的小岛，我满脑子都是看《鲁宾逊漂流记》的印象，以为从岛的这头到那头，可以开着车一天转几个来回。没想到巴厘岛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６天的时间，我们也没能把小岛走完。
在岛上逗留的日子，巴厘向我们尽情展示了迷人的热带风光。高大、茂盛的椰林，如洗的湛蓝的天空，长长的海岸，洁白细腻的沙滩，骄阳似火，燃起了无尽的南半球的热情。确实，在巴厘，你会无处不感受到这种蓬勃的生命力。绿油油的热带植物一个劲儿地疯长，路边，山上，到处是蓬勃的叫不出名的植物。仿佛只要它们愿意，就能够在任何地方生长。
我们住在巴厘岛南部、离机场不远的海滨别墅里。那一带沿着绵长的海岸，数公里都是别墅、酒店，也是岛上游客最集中、海滩最美丽的地方。白天，在海滩附近，高大的椰子树底下，到处都可见到穿着艳丽泳装的西方游客。他们悠闲自在，毫不畏惧猛烈的阳光，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冲着这阳光来的。入夜，路边各类酒吧、名牌专卖店的霓虹招牌又为它增添了都市的气息。
我喜欢我们住的平房别墅。有柔软的长草覆顶，一幢一幢隐没在绿荫丛中。门口几级台阶之上是一个晒台，摆放着躺椅和晾衣架。在小径中漫步，总能看见人家的门口晾着花花绿绿的泳衣、浴巾之类，大大小小的鞋子就堆在门外。一副安宁的家居景象。开门进去，房内有雕花的红木床，有草席供你随地而坐，冰柜里为你准备好了各种冷饮。Ａ．Ｂ．Ｃ三套房既独立，各有晒台出入，又在内部相连。这样的设计，更适合一家几口出来度假。听亲友介绍，这里的外国游客中澳洲人比较多，因为距离也近。甚至有的澳洲人在国内工作半年，然后到这儿来住上半年，享受生命。多让人羡慕。
有一位上了年纪的隆鼻碧眼的男人，非常瘦，个头在一米八以上，四肢长长的，跟一根竿儿一样，可他非常精神。全身上下只着一条短裤，炫耀似地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那种黑，据我们观察，没有一定时日是很难达到那种效果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走路的姿态，大步向前，目不斜视，胸脯挺得倍儿直，长长的四肢动起来很有韵律。这种精神面貌与他的年龄似乎不大相称，不由得让人好奇。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露天餐厅吃早餐的时候，他就迈着那样的步子从我们的桌旁走过。当时我以为他刚游泳上来，因为旁边就有一个游泳池。可是后来，多次见到他，他都是这么一个打扮，这么一个姿态。似乎就是要证明给你看，他很健康。
在巴厘的海滩上晒太阳，我的脑海似乎一直萦绕着这样一个话题：怎样才算是健康地活着？多久没有探讨这样的问题了，好像我们早已过了追问人生的年龄。多年来习惯了在都市的人流中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岛上的假日生活，暂时把世俗生活隔离开，才使我们得以抛开种种规则，种种外在压力，直接面对自然，同时也面对自己，面对人本身。回到自然的怀抱，浮躁的心灵一下子安静下来，心境变得澄澈透明，就像眼前这海水，这蓝天，风吹走了尘埃，让你见到原本的天空。
在巴厘岛上驱车奔驰，是一件很惬意、很过瘾的事情。路上，不时能看到一些西方游客租来旧车，三五成群，结伴出游。艳丽的金发女郎开着粗犷的军用吉普车，那种强烈的反差所构成的视觉冲击，颇令人难忘。车奔驰在茂盛的椰子林旁，热带植物正生机勃勃，密得仿佛透不过气来。天很蓝，阳光也很强烈。这时车一拐弯，一湾碧绿、无垠的海就突然出现在眼前。在阳光底下，海水泛着耀眼的金光，就像是一位多情、奔放的女郎，让人不由得被她深深吸引，目光流连，产生无限情思。这才恍然，原来我们一直都在沿着海边行驶。公路弯弯曲曲，原以为离海好远了，海原来还在身边。这就是海岛的妙处。
岛上有平原，有山。海边炎热，山上却云雾缭绕，凉爽得很，别有一番天地。我爱看那远处的梯田，从山上一层一层下来，整个山坡显得井然有序，一种工整、刻意的美，无论哪个角度，都可以入画。有时，能见到田里戴着尖顶斗笠的农妇在耕作。路上也有婀娜的妇人的身影，她们头顶着一筐筐的物品，却行走自如，艳丽的沙龙布裹着她们娇小的身段，显得妩媚多姿。这景象，总让我觉得跟印象中的越南湄公河两岸很吻合，尽管我并没有去过越南。我的印象恐怕来自法国电影《情人》。
山上有湖，湖中有塔。古塔在水中，黑色的，年代已经久远，水面之上有浅黄的浮萍。古塔的影子在那些细碎的浮萍中微微荡漾。湖很大，水气弥漫，可以荡舟，背后是黛青色的山，山腰、山顶上有薄纱似的雾，随着山风散去又聚来。不知道湖叫什么湖，这塔又有什么来历。只知道那天我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景，心中有说不出的温柔，又充满感激。仿佛许多前尘往事一齐涌来心头，在那细碎的波里荡漾。人在风中，却有点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