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鴻禨晚年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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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末年,在朝臣之中有清流、浊流之分。清流以军机大臣瞿鴻禨为领袖,浊流以庆亲王弈劻、北洋大臣袁世凯为核心。清流与浊流的斗争,产生了好几起政潮,对清朝末年以至于民国初年的政局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瞿鴻禨也就成了清末政坛上的重要人物。
瞿鴻禨,字子玖,是湖南长沙人。瞿家几代都是读书人,但一直没有很高的科举功名。到了瞿鴻禨的父亲瞿元霖时,于
1851年中了咸丰元年辛亥科举人,官任刑部主事。1860年英法联军打进了北京,火烧圆明园,咸丰皇帝避往热河,刑部的官员也大多逃散,瞿元霖留在北京,白天处理堆积如山的文案,晚上因忧愤时局而无法入睡,常常索性爬起来通宵达旦地读书,不幸由此而触发肝炎,竟至失明,只得弃官归田。瞿元霖让两个大儿子外出谋生,一心一意培养小儿子瞿鴻禨。由于望子成名心切,因此督责极严。瞿元霖双目仅留余光,往往将半夜之残月以为是黎明破晓,必唤醒瞿鴻禨,端坐书案之前。瞿鴻禨正是在这样一位父亲的严督之下,满怀报国之志,刻苦用功,在17岁就中了秀才,21岁中举人,22岁又中进士,进了翰林院。光绪元年(1875年)大考翰林,瞿鴻禨考列一等第二名。 此后 1900
瞿鴻禨到达西安的第二天,慈禧太后就召见了他,对他说:“从前李鸿藻(前军机大臣)说你好,我一直盼望你来啊!”入值军机后,荣禄又亲自将笔砚交给他,握着他的手说:“日后起草文件就全靠你了。”瞿鴻禨出身翰林,文笔极好,军机处无人可及,加上慈禧的看重,因此在瞿鴻禨任军机大臣的六年间,每逢重大的诏旨、庭议、条款、约章之类,无不是出自瞿鴻禨的手笔,他在军机处的地位也就越来越重要了。
军机处有一位领衔首领,称作领军机大臣。清王朝总是较信任满人的,所以自雍正设立军机处以来,领军机大臣无例外地都是满人。从
1901年七月到1903年二月,当国的领军机大臣是荣禄。荣禄病故后当然要在满人权贵中挑选,于是庆亲王弈劻就当上了领军机大臣。弈劻既平庸,又贪婪,当权之后就拼命地卖官、受贿,所以当时有人把庆王府称作专门卖官的“庆记公司”。以清廉自励的瞿鴻禨当然与弈劻的这种作风格格不入。一些比较正直的御史、讲官等,自然而然地将瞿鴻禨视作宗主。清流与浊流的纷争更由于袁世凯的介入而更加激化。袁世凯是一个极具野心又工于计谋的“政治天才”,他深知要飞黄腾达就必须结交朝廷显贵。他靠着源源不断的丰厚孝敬,使弈劻对他的言听计从,完全成了他的傀儡。袁世凯当时是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有无数的公款供他慷慨地行贿朝中的高官显宦。朝中的高官大多受过袁世凯的好处,他起初也想拉拢瞿鴻禨。瞿鴻禨任河南学政时与袁世凯的弟弟有师生的名分,袁世凯就派心腹向瞿鴻禨问安,说他也应该向瞿鴻禨递门生帖子。瞿鴻禨冷冷地回答不敢当。袁世凯又表示愿与瞿鴻禨结为异姓兄弟,瞿鴻禨回答自己从不与人结拜,予以谢绝。袁世凯又借瞿鴻禨二儿子娶妻的机会,送了一份厚礼,瞿鴻禨还是把礼金原封退回。袁世凯见拉拢不成,自然就想将其排而去之。而在瞿鴻禨也有类似的想法:弈劻和袁世凯结党擅权,心腹党羽,遍布朝列,若任由他们的势力发展下去,必定不利于清朝的社稷。当时的六位军机大臣中,除了老不经事的鹿传霖,其余四人都与袁世凯连通一气。瞿鴻禨尽管是势单力孤的一个人,但他仍决心将弈、袁的联合势力逐出政坛。
两派政治力量较量的第一个重要的回合是
1906年的“新官制改革” 风波。第二个回合是1907年春针对庆亲王弈劻及其儿子载振的“大参案”以及一个月后导致瞿鴻禨罢官的“丁未政潮”。在清朝末年,最高权利掌握在慈禧太后一个人手中,因此这场你死我活的政治较量的胜负全系于慈禧太后的一念之间。在第一回合,瞿鴻禨利用慈禧太后害怕大权旁落的敏感心理,使袁世凯的图谋遭到重创,不得不交出部分兵权及兼差以求自保。然而正当瞿鴻禨联合有“屠官”称号的岑春煊向弈劻一伙猛攻而使弈劻几乎下台的时候,慈禧太后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史家有很多的分析与推测,一两句话是难以说清楚的。总而言之,最后的结局是瞿鴻禨被罢官,开缺回籍。清流失败,浊流当道,清王朝的气数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瞿鴻禨罢官之后回到湖南长沙,闭门不出,一概谢绝会见地方大吏。家中的小楼题名“超览楼”,靠近湘江边,偶尔与乡里故旧临眺赋诗,再不谈国家事。
1908年慈禧与光绪接连去世,瞿鴻禨既感念两宫的知遇,又悲痛国家的多灾变故,整日痛哭流泪,小辈们常在半夜里还听到他房中的哭声。1909年恰逢六十大寿,瞿鴻禨坚决拒绝别人为他祝寿的请求,不请一个客人,只是赋了四首述怀诗,抒发忠孝的心怀。1911
年爆发武昌起义,10天后长沙也发生战乱。瞿鴻禨携家到宁乡山中的亲戚家暂避。瞿鴻禨与原上海道台聂缉椝是儿女亲家。瞿鴻禨的小儿子瞿宣颖(字兑之)一年前和聂缉椝的“满女”聂其璞在长沙成婚。当时聂缉椝去世不久,聂夫人曾纪芬是曾国藩的小女儿,世称崇德老人,与儿子们一起刚为聂缉椝在湘潭修好坟墓。瞿鴻禨与崇德老人等在湘潭会了面。当时有一条沅江号轮船要直放上海去修理,两家人就一起搭乘这条轮船,沿长江而下到达上海。途经武汉时,武昌已被革命军占领,汉阳还在清军手里,两军隔江互相开炮,沅江轮就在炮火下驶过,有些炮弹就落在船舷边,倒也有惊无险。这一夜船停泊在汉口的日清公司码头,枪炮之声一夜不断,就象除夕夜放爆竹一样。他们眼看着汉口招商局中炮弹起火,火光冲天。辛亥革命爆发时,瞿鴻禨的二儿子瞿宣治正在内阁叙官局任职,兼充学部名词审定馆馆员。因南北消息阻隔,他担忧父母的安危,于是弃官南下,先走海路到上海,然后沿江而上,万没有想到与父母的船在长江之中交臂而过。当时到处风声鹤唳,行途艰阻,好不容易赶到湖南,展转探询,才知父母已到上海去了。瞿宣治再折而东下,到了年底方才与天天倚门翘首以待的父母及家人聚会。
瞿鴻禨带领家人仓促地避走宁乡,又迁往上海,连衣物都来不及多带。初到上海,在虹口的百老汇路租了一套房子,房子既小,周围环境又差,当时“小屋数椽,无容膝之安”, 瞿鴻禨全家就这样将就凑合了半年。到了第二年(1912年),瞿鴻禨在英租界的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靠近跑马厅的地方租了一幢房子,房子宽敞些了,周围的环境也较整洁开阔,生活总算稍得安定。瞿鴻禨在1914年又搬了一次家,搬到了卡德路(今石门一路)9号。 辛亥革命爆发时,袁世凯在河南并无一官半职,但是他依靠多年培养的北洋势力,迫使清廷请他再度出山。他在与革命党的和谈中,以促成清廷退位为条件,交换革命党人推他为大总统。在与清廷交涉时,又挟革命党之声势为威胁利诱的资本。他终于在两面巧取的情势下,登上了中华民国大总统的宝座。袁世凯当政不久,张骞和唐绍仪等在上海聚会,极力效忠袁世凯。为了拉拢瞿鴻禨一起参加,他们特意设宴款待瞿鴻禨。酒席中,张骞还引用孟子的话来说服瞿鴻禨跟着袁世凯当官。瞿鴻禨一直保持着“忠君爱主,独立特行”的耿耿气节,尤其是他早在 第二次是在 1916 瞿鴻禨在上海的生活可以说几近清贫。他为官三十年,两袖清风,钱本来就不多。他一生俸禄的积余,都存在湖南长沙的一个钱庄中。辛亥革命时湖南成立了一个“湖南筹饷局”,以筹饷为名搜刮士绅百姓。瞿姓族中有不肖子弟,知道瞿鴻禨的积蓄都存在钱庄中,为了得到一些赏钱而串谋告发,结果六万两银子的积蓄全部以“助饷”的名义而被没收,换得一张“捐饷证明书”的废纸。一生的积蓄本为养老之用,一下子损失殆尽,“家计顿艰”。 瞿鴻禨晚年主要以赋诗自娱。 瞿鴻禨晚年另一项消磨时日的自娱之事就是为长孙瞿同祖启蒙。瞿同祖是 瞿鴻禨在上海的生活可说是祸不单行,先是毕生积蓄被“湖南筹饷局”勒索而去, 瞿鴻禨寓居上海后 瞿鴻禨崇尚节俭,从不容许奢侈铺张。有一年冬天上海大寒,傅氏夫人要替他制一件绒衣,瞿宣治为他选购的衣料考究了些,他还叫宣治换成普通些的衣料。任军机大臣时,总是一袭朝服,不肯多添置。瞿鴻禨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去上朝,总是两个仆人,一顶小轿,从不肯要卫兵跟随护送。他每天中午退朝回家,饭后立刻接见来访的宾客,下午三点去外务部上班,天黑归家,晚上九点睡觉,天天如此,生活极有规律。瞿鴻禨一生没有任何不良的习惯,他与一般的高官有两点不同,一是不娶姨太太,二是不抽鸦片。近年有人以小说体裁写晚清的历史,把瞿鴻禨说成有抽鸦片的习惯,这是作者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主观想象,实际上瞿鴻禨连旱烟和水烟都从来不抽。瞿鴻禨平时以素食为主,可能是受自己母亲的影响,从六岁开始就不吃兽肉,至多喝些鸡汤。慈禧太后也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所以每次“赏饭”时总叫人为他另外准备几个素菜。瞿鴻禨从 瞿鴻禨最喜爱西湖的风景, 瞿鴻禨年幼时读书过于劳苦,从小体弱,成年后因生活淡泊又慎于卫生,因此极少生病。他在任军机大臣的七年中,虽然因政务繁忙而五十多岁发须全白,但没有生过病,惟有因腰痛请过几天病假。瞿鴻禨晚年在上海没有服用过任何补品,精神步履还胜过以前,见到他的人都以为他可以长寿。然而, 瞿鴻禨的元配夫人姓吴,在瞿鴻禨任河南学政时,吴氏夫人因喀血病于二十七岁就病逝了。她所生的两子一女也都在此先后因病夭亡。瞿鴻禨的母亲殷太夫人盼望抱孙子,在吴氏夫人逝世一年半以后,由吴氏夫人的父亲吴元浩做媒,瞿鴻禨于二十九岁时娶河南按察史傅寿彤的三女儿傅幼琼(字婉漪)为继配夫人,当时傅小姐十七岁。傅氏夫人一进门就放下以前在娘家时的小姐架子,操持家务,孝敬婆母,与婆母的关系极好。傅氏夫人能写一手好字,尤工汉隶,在晚清有女书法家之称。她跟随瞿鴻禨在各地做官时,于浙江、四川及苏州均曾有人请瞿鴻禨撰文,请傅氏夫人手书,然后刻成石碑。 傅氏夫人一直是瞿鴻禨的贤内助,成婚不久她随瞿鴻禨在家乡为婆母守孝两年半,到北京不久又随瞿鴻禨奔父丧,守孝三年。守制期间坐吃山空,瞿鴻禨宁愿拒绝两江总督左宗棠的聘任,也不肯违背礼教。然而瞿鴻禨从不过问家务,柴米油盐全靠傅氏夫人操心。以后二十年间,瞿鴻禨在五个省份为官,生活冷暖也全靠傅氏夫人关心。傅氏夫人秉承瞿鴻禨的意愿,始终勤俭持家,她自己没有一件贵重的首饰,也从不让孩子接触繁华的生活,大孩子的衣服穿剩下再给小孩子穿,不随意添置新衣。瞿鴻禨夫妇惟独在教育子女上舍得花钱,送重礼,出重金,聘请最有学问的人作孩子的老师。除了从小学习传统文化外,瞿鴻禨夫妇还让孩子学习西方文化。直到孩子成家之后,傅氏夫人还要督促他们的读书与治学。二儿子瞿宣治于清末即在京师译学馆学习法文,后在京师大学堂读书,到上海后又去震旦大学读书。瞿宣治能操法、英、德等国语言,后来成了学贯中西的外交官,不幸英年早逝, 瞿鴻禨去世的两年以后,康有为在 清癯风骨过来人,岩电光芒烂有神。风度楼前频仰望,长沙如见曲江春。 十年黄阁事艰关,去佞之难过拔山。若使劾袁功得就,岂看龙劫血斑斑。 三犯龙鳞敢举仇,爱才爱国有深忧。频陪绿野须眉古,遗像清高憾未酬。 第一首诗是对外貌的描写,后人凡写到瞿鴻禨,几乎都是用“清癯风骨”、双目有神来形容。为什么康有为要对着瞿鴻禨的遗像“频频仰望”呢?瞿鴻禨在枢府之位近十年,周围都是弈劻和袁世凯的势力,处境艰难,要铲除他们真比“拔山”还困难。想当初差一点就成功了,若真赶走了袁世凯,我们没有必要去探讨清朝的命运,但是“洪宪称帝”及随讨袁而引发的内战总是可以避免了,神州大地至少可以少些血迹斑斑的劫难。“三犯龙鳞”是指瞿鴻禨任军机大臣的初期曾三次向慈禧太后举荐康有为。人人都知道慈禧太后最恨的就是康、梁,非但发通缉令,还想把他们从国外引渡回来。瞿鴻禨知道中国要摆脱贫弱,必须学习西方,进行改革。正因为对国家命运的“深忧”,所以瞿鴻禨才会不顾安危地三次逆掀“龙鳞”。幸而那时慈禧很器重瞿鴻禨,虽然心里不高兴,当时并没有深究。 今年恰逢瞿鴻禨诞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