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生活的空话

你做人成功吗？
如果这个问题作为周一早晨的第一件事显得太宽泛的话，那我把提问范围缩小一点：你是一位成功的父亲或母亲吗？
我刚刚向自己提出了这两个问题，然后就陷入了困惑中。做人之道五味杂陈，为人父母亦是如此。无论为人处世，还是当爹当妈，均有得有失，有好有坏，但“成功”的概念实际上并不适用于此二者。什么才是衡量标准呢？
即使我可以评估我做人是否成功，这无疑也是一件个人私事。然而，上周我发现，两家大型机构大胆地将雇员的个人成功及抚育子女的成功列入了公司政策的核心。
第一家是高盛(Goldman Sachs)。它建立了一个面向所有忙碌雇员的“健康交流(Wellness Exchange)”计划。这个特别的名字暗示，其雇员并非全都健康。
“健康(Wellness)”是一个令人讨厌的新词汇，目前正像致命病毒一样在企业界蔓延。健身馆如今被命名为健康中心，即使像雀巢(Nestlé)这样声名高尚的公司也设有员工健康部门。但这意味着什么？我没能在我的字典中查到其含义，网络提供定义如下：“国家健康协会(National Wellness Association)将‘健康’定义为一个意识到并选择更成功生活的积极过程。”这个定义并不能让你更明白。
健康“交流”的创意绝对居心不良。高盛为员工提供健康，但他们何以回馈呢？有人担心，结果可能是他们连灵魂都搭进了工作寿命之中。
高盛公司网站上写道：“建立健康交流计划的目的，是为了从生活的各个方面认可高盛的雇员，无论从个人角度还是从职业角度。”
因此，你可以前往各种健康交流会，参加关于个人成长的研讨会和讲座，而更平常（且更实用）的做法，则是去健身馆锻炼或拜访医生。高盛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服务，来抗击过度努力工作带来的不适感。它甚至提供收养援助、不育治疗，并设法提供“带来工作环境之外互动”的“健身活动”——其潜台词就是：如果员工使用自己的健身设备，这类互动就不会发生。
此外，还有很多动听的空话：“我们开始拓宽并深化工作/生活方面的福利供应，目标是在雇员生活的关键时刻，对其产生深远影响，同时支持雇员满足自己的‘日常’需求。”此举引发了两个问题：雇员为什么愿意在关键时刻受到影响？为什么“日常”一词总要加上引号？
 
在高盛网站上，有一个按钮邀你阅读不同的高盛人一天的生活。他们都说：“每一天都是不同的！”但在我读来，他们的每一天几乎没什么不同。无非是会议、电子邮件、电话会议、作为团队午饭的三明治、更多的会议和更多的电话会议。他们的一天似乎从早上7点到8点开始，而迄今为止我能看到的唯一变化是，他们有时候下午7点就能逃脱回家，其它时候则要一直呆到晚上10点。
“健康交流”提供的服务之一，是针对雇员的一对一的咨询，“使他们能够掌握一些工具，在生活方式上做出积极的选择。”近来，似乎相当多的高盛职员确实在生活方式方面做出了积极选择：他们离开了这家投行。
我上周研究的另一项政策来自安永(Ernst & Young)，整个都是有关帮助“父母管理自己的个人目标和职业目标”（换言之，让母亲们不要辞职）。这项政策被称为“我的旅程”(My JournEY)，它引发了这样一个疑问：这是通向哪里的旅程？有人猜想，这是穿梭于办公室、日托中心和家庭之间的旅程。
这项政策是让“新妈妈们”与“老资格妈妈们”交流，并分享最佳实践。有许多人参与，谈论“联系性”，但它提供的一些东西也更加实际，比如一个新的哺乳计划，其中包括一个“医院级的吸奶器”。
该公司为妈妈们之间的“交谈提供便利”，因此，成功的工作母亲能够成为行为榜样，告诉新手们应该如何做。“在安永，我们秉持这样一个理念：我们工作并不是为了谋生，而是在创造生活，”性别平等和弹性战略负责人比利•威廉森(Billie Williamson)在一篇解释这项新政策的新闻稿中表示。
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她的头衔；我们可以发现，这个职位要做的工作很多。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与我的一个原则有所冲突：我认为，如果你不能最多用两个单词来定义自己工作的话，那么这份工作就不应该存在。
根据我的经验，在工作期间进行这类交谈，妈妈们之间不需要谁来提供便利，她们也不需要谁来鼓吹最佳实践。令我最感振奋的一直是那些以娱乐口吻讲述的励志故事。在我生完第一个孩子重返工作岗位时，一位同事告诉我，在她生完孩子回来后的第一年期间，每天都在辞职的边缘作思想斗争。我问她，后来好些了吗？她回答道，没有。
我觉得这个故事令人安慰，原因有二：其一，我喜欢她不屈不挠的决心；其二，这让我觉得，对比起来，我应付得相当不错。
或许“我的旅程”可供借鉴的唯一一点，就是安永采用一种聪明的方法，将公司品牌(EY)体现在这个名字(My JournEY)当中。对英国《金融时报》来说，肯定也可以这么做，而在刚刚过去的一小时左右时间里，我经历了一个令人愉快、富有创造性的头脑风暴，并想到这样一句话：“当妈妈让你温柔又疯狂(aFTer childbirth you oFTen go soFT and daFT)”。这或许是事实，但对于一项为新妈妈们制定的政策而言，取这样的名字实在不怎么样。
译者/牛薇 刘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