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的途径:与Howard Gardner的对话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3 15:52:17

Marge Scherer

美国哈福大学著名学者加德勒教授Howard Gardner1983年出版了《智力的架构:多元智力理论》,反思了用多种不同方式学习的学生怎样抓住他们生活中最深刻的问题。加德勒教授的多元智力理论对教育理论界和教育实践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许多教育者觉得多元智力理论符合他们自己的教学经验,因此,过去十年中许多人在他们的课堂里运用了多元智力理论。

Howard Gardner在他的新书《受过训练的智力:什么是全体学生应该理解的》中进一步阐述了多元智力理论的应用以及学科的重要性,他提倡让学生深入钻研认识论问题。他把这种教育方法称为“理解的途径”。本文中,他与《教育领导》杂志的读者讨论了理解的课堂应该是怎样的。

重在理解的建构主义者的课堂(如果您同意用这个术语的话)与行为主义者的课堂之间的区别在哪?

在着重理解的课堂中,教师对他们所重视的理解是什么以及他们希望学生表现出什么样的理解很清楚。总的来说,这些理解着重于重要的问题以及揭示思考的规律。

例如,在美国历史课上,一个理解了权利法案的学生能说出特别修正案在什么情况下能应用于或在什么情况下不能应用于今天或过去的一些有争议的问题。在生物课上,理解了进化论的学生能讨论这样一个问题,在一个岛屿上,如果把所有的野生动物都运走,然后把另一些物种搬迁到那里会产生怎么样的结果。在做出这种“理解的表现”时,学生们要展现出他们是否能用历史的观点或用科学的观点来思考具体的事件或问题。

我很高兴把建构主义者这个术语用于这样一种课堂。建构主义和行为主义之间的紧张关系与包含的对学习的理解有关。在行为主义者的课堂里,教师着重于学生得出教师期望的回答,教师试图影响学生的回答,直到这些回答像某一种原型。至于在头脑中进行的过程是什么则不是他们所关心的。在建构主义者的课堂中,学生不断地找出新的想法和做法,看在哪些地方这些想法和做法是起作用的,哪些地方还不足以起作用。理解还是不理解,关键取决于每个学生在自己头脑中建构的模型。

一些人用行为主义者一词来描述建立在奖惩基础上的训练课。我不是那种一概避免采用奖励与惩罚的人;但是把一个人的教学建立在这种强化计划上的效果是不能持久的。学生必须因为他们有学习的愿望而来学习,而不是因为有人会给他们一个A或一颗巧克力豆而学习。

在你的新书中,你引入了一种理念,要教“人类关心的基本问题”。在一个盛行标准和标准化测试的时代,你建议教师怎样在教真善美与帮助学生取得好成绩的压力之间取得平衡呢?这两种运动是矛盾的吗?

实际上我不提倡直接教真善美;那听起来像研究生哲学课。我提倡教历史、理科、艺术和文学等学科,这些学科将向学生展现它们的文化意象,关于什么是真(假)、美(丑)、道德的(不道德的)。教育应该表扬那些有道德的学生,而且要给学生机会去创作并欣赏自然的美和人造的美。

当然,说到这里,我们可以在一种特殊的意义上运用标准化测验,即标准化意味着测试包括了一种通用的标准。我不是热衷于选择题测验的人,因为它们不能真正地对理解做出评价。世界并不是有四项选择的选择题(最后一项是“上述答案都不对”)就行了。不过,我同意你指出的问题。我们花在试图阻止他们用选择题测验的时间越多,我们能用于展现内容丰富的、引发理解的材料的时间就越少。所以确实存在某种矛盾。

我听你在一个广播节目中提到,一些好的课程,如《面对历史和我们自己》,正受到新测验的威胁,新测验对学生的要求是知识面要广但不求深。教育家要做些什么来向公众传达有深度的课程的价值呢?

知道许多没有联系的事实有什么意义呢?就像Alfred North Whitehead所说的“死的知识”。除了在智力大冲浪节目中拿头奖以外,我看没什么意义。此外,通过百科全书和掌中宝辞典之类的工具,一切事实性信息都将跃入我们的指端。

像《面对历史和我们自己》这样的课程的作用是,它对一些重大事件,例如大屠杀或人权运动,进行了深刻的分析。学生们能够开始去理解这些事件的原因、涉及的后果、可以吸取的教训,以及在其他时期的应用。对于我来说,毫无疑问这是更有价值的途径。但是我怕许多应该知道得更多的人无意中只是涉猎了这些知识而不是去发现他们。

你把自己称作“学科的捍卫者”,但是学生们往往没有宏伟计划,在学到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之前也不总是认为学习基本的学科有用。他们没有看见“受过训练的智力”是值得为之奋斗的。他们宁愿跳过去,也许把多种不同的学科的领悟混在一起了。最有价值的学习是否必须是系统地进行的呢?

如果学生们有一位重视某一门学科并重视把这门学科传授给他们的教师,那么学生们的灵活性和弹性是令人惊讶的。如果一位得到学生信任的教师说“今天早晨你们要相信我,这又有趣又有用”,实际上他或她会受到怀疑。我当然相信教学应该是系统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只有一种系统性的方法来教历史或生物。系统根植于教学行为中,以及学科内容本身。如果学生想跳过或混和学科,让他们去好了;但是我们作为教师应该帮助学生了解重大的事情,系统地、一丝不苟地对待这些事情。

教育家们这些年来一直在谈论跨学科教学的好处,分开的学科是不是跨学科教学的一个障碍呢?

我们不应该把某些人称作“双语者”,除非她已掌握了一种以上的语言。我不把课程或任务称为“跨学科的”除非使用者已掌握了一门以上的学科。

在中学前许多被称为跨学科的任务实际上只是前学科的内容或常识。这些内容可能是很好的,但却不宜称之为跨学科的。

你选择用来进行学科训练和探索基本问题的三门学科中的两门,即进化论和大屠杀,对一些家长来说是有争议的。在课堂中讲到有争议的问题时什么是最佳的方法,特别是在那些学生和家长背景有很大不同的、存在许多多样性的课堂中?

我从未建议过每个人都应该学习大屠杀或进化论或莫扎特(虽然这些是我重点关注的三门学科)。我说每个人都应该学习像这些内容一样重要的主题。我希望在团体中有充分的交流,讨论哪些主题的重要性足以保证讨论的持续进行。

我们没有必要列出一个一致同意的清单,说明什么主题值得重视。我个人仍维护我最近为堪萨斯州教育委员会作的选择,他们最近把进化论从州课程中减掉了。但是我意识到如果对某些主题推动太过的话,就有可能被某些团体排斥。

许多在课堂中实施多元智力理论的教师都希望你对这一理论的应用方法解释的更完整些。为了那些没有读过你的新书的人,请解释一下你说的“提供有力的切入点”是什么意思。

粗略地说,我描述了人们可以获得丰富的学科内容的七种不同方法。从讲故事(语言的)或开发动手活动(身体运动的)到表演或对话(人际交往的智力)。经过一段时间,你运用了其中某些切入点,你接触了更多的年轻人,而且你自身还传达了成为一个能用不同方式阐述同一个问题的专家的含义是什么。

多元智力不仅仅是对一个主题提供多种不同的切入点;它们还提供从许多不同的领域进行比较或类推的机会,以及在一些不同的符号系统中(例如,日常用语、诗歌、统计图表、动态流动表等)抓住关键思想的机会。

有哪些好的方式能帮助孩子们摆脱早期的误导和对世界的错误认识?例如,在你的书中,你提到当孩子试着解释历史时,他们会回到星际战争神话(相信所有的斗争都是在善与恶之间进行的)或坚持现代主义(把所有的事情都用与儿童自己所处的时代的关系来解释)

孩子们的早期概念和错误概念比任何人(包括皮亚杰)认识到的都强。甚至到学生在校学习期间,他们对问题的思考方式常常保持着他们刚进学校时已经建立起来那种简单的方式。

唉,没有一种简单明了的方式来消除错误的概念。总的来说,它们必须慢慢地消除,最终被更复杂的更准确的内容来代替。因此,就你举的例子来说,一个人对所有政治斗争的看法如果要超越白纸黑字写出来的观点,不仅需要一定的时间,还需要知道从许多不同的角度来了解这一斗争(例如,用法国和英国教科书中的观点来看待美国解放战争),要确信单一角度的看法太简单化。这不是否认世上没有恶的例子;但是即使在大屠杀的故事中,你也可以看到德国人那边也有好人,而其他地方也有恶棍。

虽然许多国家有国家课程,但是美国总是相信地方开发的课程。新的特许学校运动可能会潜在地增加地方课程的数量和种类。在你的书中你提到了可能在指定社区的公立学校实施的6种途径。把一所学校按照这些途径来安排听起来很象是在重复特许学校做的事情。你是怎样来区别你的6种途径和特许学校的呢?

如果实际上有6种不同的特许学校,在全国都可以选择这样的学校,那么我的6种途径学校和今日的特许学校也没什么区别。我不反对一所所的特许学校,但是从我的观点来看,特许学校运动并不能解决我们国家的教育问题。特许学校受到两种不足的困扰:一是混乱(我们不能有几千所管理松散的学校,各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二是神授的感召力(一旦建校者的力量与承诺消失了,其他人很难保持这种动力,即使在各方面工作都已经开展得相当好的学校也是如此)。

其他社会没有进行大样本特许学校的尝试是很有道理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取消公立学校的可能,这也是有道理的。一个强有力的公立学校系统加上一种或一些试验证明效果良好的途径是大学预科教育所能采用的最明智的办法。

学生们如何才能知道多元智力的途径、技术的途径、或理解的途径可能更适合他们呢?

应该由家庭而不是学生来选择适当的途径。总的来说,家庭取决于途径,虽然我对此不严格要求。途径应该反映家庭的价值观而不是学生个人的风格和喜好。在为儿童设计的每一条路上应该有足够的空间让儿童的家庭来选择。更强调地说:我反对任何只考虑到某些类别儿童的学校途径。我认为这是违背民主精神的。

许多教师想更多地了解你对于存在主义的智力的看法。你能告诉我们更多的关于一个人在某一方面有能力的特征吗?例如,你在《受过训练的智力》一书中描述的课程主题(达尔文对雀类进化的洞察、莫扎特作曲的费加罗的婚礼、万塞会议)看上去对存在主义智力强的学生有很强的吸引力。

在我根据新的研究更新多元智力理论的努力中,我在考虑存在主义智力的可能性。这一术语表示人提出生命的基本问题的倾向:我们是谁?我们从哪儿来?为什么我们会死?当然孩子会对这些问题产生共鸣,这些疑问也形成了大多数宗教、艺术、科学和哲学的基础。我上面提到的一个切入点实际上叫做存在的,或基础的。

提出这么大的问题是一个出发点。我认为我的三个主题是我自己对三个存在问题的回答:我们从哪里来?(进化论是对这个问题唯一科学的回答;当然也有基于信仰的回答。)人类能做哪些精彩的事呢?(我认为,莫扎特的音乐是好的回答之一。)人类能做哪些危险的事呢?(唉,大屠杀给了恶这个词以新的含义。)

当然,各个年龄段中都有一些人喜欢思考这些问题。我认为他们会对存在主义的切入点特别有同感。

你有孙子吗?展望未来,你希望公立学校能为他们做出什么改变呢?与你自己的教育经历相比较,你孩子的学校向他们提供了他们需要的教育了吗?

我有四个孩子,但是现在还没有孙子。我的孩子有上公立学校的,也有上私立学校的,我希望我的孙子有机会上好的学校,不管是公立的、私立的、特许学校、6种途径(六种途径是:标准的途径,注重传统的历史和艺术的价值观;多元文化的途径,学生用与其他文化相比较的方法来学习自己的文化; 渐进的途径,产生于合作学习和参与;技术的途径,强调广泛地应用技术;社会责任的途径,关注国家和全球的问题;以及这里描述的理解的途径。)的学校、甚至在家庭中接受教育。过去我只是考虑学校在质量上是好的还是差的,但是现在我认识一个科学家的话,我肯定会进行某些生物学方面的研究。达尔文的进化论为揭示生命的性质提供了重要的解释到儿童与学校相适应是同样重要的。所以,我希望我的孙子们就读那些提倡深刻理解学科知识的学校,而且这些学校要考虑我的孙子们的需要、兴趣和能力。像其他人一样,我认为计算机革命已经改变了学生们获取信息和应用信息的方式;如果我们的学校不奋起抓住技术的机会和挑战的话,他们将冒着犯彻底的时代错误的危险。

你在书中写到真善美时充满了热情。这些是否是你开始接受教育时激励你的理想呢?跟我们说说使你着迷的早期学习经历。

我相信这些学科是人类创造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它们在几百年前就被发明出来了,作为帮助人们对真正重要的事情进行思考的方法:我们是谁,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我们独自或者一起能完成什么事,我们怎样才能控制和适应我们的环境,做得对意味着什么,等等——简言之,关于人们对什么是真理,什么是美,什么是善的探求。没有学科,我们就没有精密复杂的思想装备;我们就是未开化的。

我认为学科在我们称之为学校的正式的机构里学习是最好的。大多数其他的事情也能通过因特网学习或在街上就能学习;将来,学校将显出它们的价值,如果它们能成功地教授那些被称之为学科的宝贵的思想习惯的话。

我在宾西法尼亚上的公立小学和私立中学。我的思路真正打开是到了哈佛大学以及有机会接受个别指导的学习以后,例如接受心理学家Erik Erickson、社会学家David Riesman、 认知心理学家 Jerome Bruner的指导,他们创造了关于人类本身的新知识,特别是关于人是怎样思考的新知识。

我早期生活中还有一些有关我在《受过训练的智力》一书中着重讨论的三个主题的线索。我的家庭被迫逃离纳粹德国,我们的生活都受到大屠杀的影响。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很认真地学习弹钢琴,追溯到我刚刚开始有记忆的时候,莫扎特就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作曲家。我总是被人类生物学所吸引,假设我今天会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