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瀚:大师满天飞,我心西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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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满天飞,我心西悲
萧瀚
早在两年前,
记得那时候,
平心而论,无论从思想原创角度,还是作为知识分子的人格而言,季老确实只是个普通人。他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是个对学术有贡献的人,在其东方学领域可能是有很大学术贡献的人,但绝不是大师:他既没有影响广泛的原创性思想,或独异前人的杰出艺术成就,也没有独立于权势的嶙峋傲骨,更没有慈怀天下的人道主义贡献,怎么就可以称大师呢?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要求
20世纪中国产生过不少大师,各个领域都有,当然现在都不在了,因为他们早就不在了。
以1949年为界,此前寿终正寝的大师们最是幸运,不幸早逝如鲁迅者,于他们本人反倒是幸事;1949年后,没来得及去世的一小部分大师或远渡重洋或退居小岛,虽花果飘零,但依然继续做着大师们该做和能做的事——例如蛰居香港的
所以,后来就没有了大师。无论从哪方面看,这样的环境下,出得了大师那是大师级奇迹,没有大师才是正常的。但是,没有大师不行,泱泱十几亿人没几个大师也太没面子了,于是就又有了大师。
当代中国,走进大师庙的,大都是媒体兴风造势的结果。媒体为了自己的利益,为吸引眼球,往往给聚焦对象滥封盛名。本来,这些浅薄伎俩应该是一眼洞穿的,然而“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虚名纸糊不花钱,却迎合了不少人蒙尘纳垢的名利心,虚荣蒙蔽了的眼睛只见得沉重的肉身,却看不见超越的自我。媒体与逐名者恶性互动,波澜激荡、杠头开花,于是,当代中国成了一个大师头衔满天飞的社会。有人写了几本流行散文就被吹成大师,有人仅仅因为到处演讲也居然成了大师,一时间,似乎各色人等都可以弄个大师当当。对名声贪得无厌的欲求,已经成为精神领域的一大公害,使得社会一般大众无从分辨名流们的真水平。当事者对于外界或别有用心或外行的不当吹捧,无论欣然笑纳还是安然默受,在满足虚荣心之际,他们可能忘了自己更像个欺世盗名的小偷。
一个社会要产生大师,必得有两个条件,一则有大师潜质者自己有相应的精神人格素养,二则有支持他们成长为大师的社会环境。在近60年的国家精神病时代和社会精神病时代,环境自然是极其恶劣的,虽然也还出现了林昭这样思想远超出时代的英雄人物,总体而言,既缺乏大师气质的人群,也缺乏支持大师成长的环境。
当今中国社会,也还不是产生大师的时代,一则前60年的折腾,造成了文化断裂和思想、学术以及精神资源的匮乏,二则造就大师的人格还相当匮乏。这是一个连常识都可能要拿命去博的时代,至多只是个为将来产生大师打基础、做准备的时代。
大师就像世界上最美丽的罕有之花,它所需要的土壤和气候条件都很苛刻。当年普林斯顿大学的
另一方面,大师本身还需要一些基本的素养,例如不懈地追求自由和真理的基本品格,警惕于任何权势、财富的独立精神,用
真正的大师,我相信往往是有悲天悯人情怀的,很难想象漠然于人民苦难的人能成为大师,在一个存在着严重而普遍不公现象的社会,只要还能说话,真正的大师定会站在人道主义立场发出声音。法国有左拉,还有千千万万支持左拉的各界人士,就连普鲁斯特这样似乎优雅得不问世事的大师也站在左拉一边,站在德雷福斯一边。德国的托马斯.曼痛骂纳粹,土耳其的帕慕克冒着危险痛斥本国政府的种族屠杀,都是因为他们的人道主义情怀被冒犯。相比之下,
这是一个什么都可能被廉价打折出售的时代,这也是一个什么货真价实的古董被当成赝品的时代。就像北京城南的永定门,拆了又建,饶是再富丽堂皇,赝品还是赝品;而那些真正的古董北京胡同、四合院,却眼睁睁地消失于烟尘弥漫的权钱之中。大师也一样,既然消逝于滚滚红尘的大师们没留住,那些速成的桂冠,制作再精良,纸糊的就是纸糊的。
当务之急不是多糊几个纸桂冠,而是尽可能给产生大师的环境培土、浇水,当大师出现的时候别用石头砸死他们,这才是大师之幸、文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