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的学术——记四明学派 (徐季子) 中国·宁波·海曙·公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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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湖是风光秀丽的水乡,也是人文荟萃的名人故里。“二分烟水空蒙,三月风光媚妩”,四时佳景如画,月湖的景色是美丽的。“湖水之静深,足以洗道心。湖水之澄洁,足以励清节。湖水之霏微,足以悟天机”。智者乐水,环湖居住过许多有影响的历史人物,月湖的文化底蕴是深厚的。
月湖极盛于宋代,故月湖名人出于宋代者最多,以德立身、以德育人、以德行政的“四明学派”也起源于月湖。

四明学派是南宋时期以传陆九渊心学为宗旨,以尊德性为目的的学术派别,其主要代表人物为杨简、袁燮、舒璘、沈焕,人们尊称他们为“甬上淳熙四先生”。四先生的学术活动大多在南宋淳熙年间(1174-1189),四人都是明州人,同时入太学、先后中进士,又都拜陆九渊(象山)为师,入象山心学之门,既是同乡、同学,又属同门。杨、袁、沈三人晚年又同时在宁波月湖讲学,杨简主讲于碧沚书院,沈焕主讲于竹洲书院,袁燮主讲于城南书院,舒璘在外任教。他们共同推尊德性,以道义相切磨,情谊深厚、过从密切。后来学者将四先生学术概称为“四明学派”。
要了解四明学派,先要了解“象山心学”。关于“心学”,我曾在《心学与浙东传统文化》一文中作过简单的介绍(载宁波日报《学苑》54期),不重复,本文只能就最能反映“象山心学”精神的“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两句话,谈谈个人认识。陆九渊认为心是人之大本,心能通天地万物,是宇宙的主体。近代哲学家以此论定陆九渊为主观唯心主义者,“象山心学”是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如果单从“吾心即是宇宙”这句话来看,毫无疑问陆九渊是主观唯心主义者,但与上一句“宇宙便是吾心”联系起来看,那就是说:我的心能反映宇宙间一切事物,因此宇宙也就在我心中。表述“吾心”与“宇宙”的主客观关系,是比较辩证的。中国古代哲学家将心视为思维器官,“心之官则思”,心就是脑。孟子不仅将心当作思维器官,同时还将“赤子之心”视为人伦道德的本源。现代人将推动血液循环的肌性器官叫做心,将带有道德含义的内心活动叫做良心,两个心字所表述的内容是不同的。令人惊喜的是当代科学家对人的思维器官又多了一种说法,认为人的脑有两个,一个在头部,一个在肚子里,越来越多的科学家认为,人类除了大脑之外还有“第二大脑”那就是肚子。认为“人类许多感觉和知觉都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肚子里有一个非常复杂的神经网络。”(见2001年11月7日新华社柏林电)如果这一论断是科学的,我们不能不敬服我国古代贤哲们的智慧,他们早就把肚子里的心看成思维器官了,从而我们也不能不对孟子的心性学说,陆九渊的心学说,四明学派“心是人之大本”思想,作进一步研究。心学虽然带有唯心色彩,但是他们强调心的能动作用,还是值得肯定的。马克思在论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缺点时指出,他“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情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观方面去理解,所以结果竟是这样。和唯物主义相反,唯心主义发展了能动的方面,但是抽象地发展了……”(《关于费尔巴哈论纲》)。陆象山心学便是充分发掘心的能动作用的一种学说,四明学派就是心的能动论者,甬上四先生对人的道德本性和心的能动作用都有详细的论述,而且他们都是德行高尚的人。

杨简在四明学派中是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他留传的著作最多,生前地位较高,曾任温州知府、工部员外郎、国史院编修等职,致仕后封赠为慈溪县男爵,他的学术影响也最大。杨简认为心是万物之主,“言其本谓之性,言其精神思虑谓之心,言其天下莫不共有谓之道”(《论论语》)。性是人之本,是人的本性;心是人的精神,是人思想活动之主宰;道是做人的准则,是天下人共有,也为天下人共同遵循的准则——仁义礼智,是心的精神,“心之精神是谓圣”。他认为圣贤并不是超人,圣贤也是平常人,他们所以为圣贤,因为他们发扬光大了心的精神。人们只要将本性具有的良知发扬光大,不被利欲所蒙蔽,那么人人都可以成为圣贤。“人心自善、人心自明、人心自神”(《遗书》),人人都要自尊自重,防止利欲的侵蚀,遇事要反求诸己,求道德人格的自我完善。他所说自善自明自神的心,并非高不可测,而是渗透在人们日常生活之中,“此心常见于日用饮食之间,造次颠沛之间”。不过由于各人所禀不同,后天熏染有别,有的人始终保持善良的本心,有的人受利欲之蔽,心灵就被扭曲了,所以必须要受教育,经受磨砺,使人的天良不仅不受伤害,而且还要发扬光大。这就是四明学派十分重视教育的缘故。甬上四先生都是边做官边育人,不做官便终身执教,身体力行以德育人的教育家。
四明学派中另一位地位较高、影响较大的人是袁燮。袁燮曾任国子监祭酒,礼部侍郎,因反对史弥远议和主张被罢官。他儿子袁甫当过兵部尚书,是杨简的门生。袁燮也认为心是人之大本。“人生天地之间,所以超然独贵于群物者,以存是心焉,尔心者,人之大本也,此心存则虽贱而贵,不存则虽贵而贱”(《毛诗经筵讲义》)。人之可贵,因为有人心,人的贵贱不在于地位高低,而在于他心地是否高尚。心地高尚的人,地位虽低而人品是可贵的;心地卑劣的人,地位虽高而人品却是卑鄙的。在重富贵轻贫贱的封建社会里,提出这种重人品轻名位的人本思想,是难能可贵的。
舒璘为人淡泊平实,曾任徽州等地教授,被誉为“天下第一教官”。舒璘明白地称“心”为“良心”,认为心是人的天良,“人之良心,本自明白,特患无所感发,一朝省悟,邪念释除,志虑所关,莫非至善”(《薛象先书》)。“良心”人所共有,但须要感发,受到启发,有了觉悟,人总是向善的。舒璘讲学强调感受和自我“省悟”,他是一位善于感化人的教育家。
沈焕为人刚劲严谨,重道义轻爵位,是非分明,对上司委派非义不往,清贫一生。教育学生善善恶恶,师道尊严,学生初见他时都怕他,后来感到可亲可敬,乐于受诲。晚年,宋理宗封赠为华文阁直学士。他和舒璘在四先生中是既尊象山心学,也尊程朱理学的人。

四明学派重视心的作用,也就是重视人的道德观念和道德行为。陆九渊和朱熹在吕祖谦邀集的鹅湖会上有过一次激烈的辩论,起因是陆朱两人对《中庸》“尊德性而道问学”这句话的不同解析:陆九渊认为“尊德性而道问学”以尊德性为大,“先立乎其大”,其他一切都能随之而归,如果本体不立,只在问学上下功夫,是无源之水,学问虽多而无益。朱熹则认为要尊德性先要道问学,学者要以问学为主,“格物致知”,格物穷理是入圣的阶梯,物要天天去格,知要天天去致,要大家去反复钻研四书五经。陆则坚持立本为大,“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反对烦琐哲学。所以陆门弟子都以“尊德性”为立身之本,但也不是不读书,甬上四先生学问都很渊博,杨简更是无书不读,不过他们不空谈学问,着重于德性的实践,连朱熹都认为“游陆氏之门者多践履之士”。袁甫说“慈湖先生平生履践一无瑕玷”。杨简为人找不出一点毛病。他做官廉洁爱民,以德行政,说“政事不出于德,非德政也”。任富阳主簿、温州知府时,“厚实于民”,民心悦服。《宋史》记道“杨简之学非世儒所及,施诸有政,使人百世而不能忘”。在他离开温州时,老百姓家都立像纪念他。袁燮为人忠信笃实,在朝立论公正,虽得罪权贵,因之罢官也在所不惜,杨简赞誉他道德觉悟为人所不能及。舒璘一生诚实无欺,他说“势利之交出乎情,道谊之交出乎理,情易变,理难忘”。待人接物事事以道谊为重。袁燮说他“平生发于言语,率由中出,未尝见其一语之妄”。楼钥说他“如熙熙攘攘之阳春”。沈焕一生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他说“昼观诸妻子,夜卜诸梦寐,两者无愧疚始可言学。”如有过失,严于自责,而不诿过于人。当面能指人之过,背后常扬人之善。虽贫穷不轻易接受别人的钱物。袁燮说他是“直而温、毅而宏”的人。甬上四先生的道德学问,为南宋一时之人望,文天祥曾题词赞誉“广平(舒璘)之学,春风和平;定川(沈焕)之学,秋霜肃凝;瞻彼慈湖(杨简)云间月澄;瞻彼素斋(袁燮)玉泽冰莹。一时师友,聚于东浙,鸣呼盛哉!”由此可见其影响之大了。
四明学派是浙东学术重要派别之一,甬上淳熙四先生都是南宋儒林的著名人物。我们要重视宁波传统文化就不能忽视对四明学派的研究。我们重视对四明学派的研究,是重视它的历史影响和宁波学术曾有过的历史地位,并不是对他们的哲学思想和道德观念不加分析全盘吸收。对他们的哲学思想和道德观念应以马克思主义思想加以分析,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德观高度予以检验,扬弃其陈旧的观念,吸取其合理的内核,将他们重视人的主观能动性和他们言行一致的道德行为,将他们重视教育,追求人格的自我完善的优秀传统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精神及当前昂扬奋进的时代要求结合起来,为培养德才兼备的人才,提倡良好的社会风尚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