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你的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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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经网》北京专稿/特约作者 杨旺】在CCTV记者周到的眼里，中国乒乓球男二队教练刘国正属于典型的好男人——乐观，诚信，热情，身上有一股傻傻的劲儿。

　　关于他的神奇，2001年大阪世乒赛团体赛对韩国名将金泽洙连扳七个赛点可以佐证，以及“嫁人就嫁刘国正”流行语的出现，也可以提供注脚。2008年情人节前，他曾配合《体育画报》做了一则“征婚启事”——照片上他嘴叼玫瑰，单膝跪地。

　　6月初，正在北京体育大学打饭的刘国正，发现有人在窃窃私语。一听才知道，千里之外的上海交通大学正要对他除名，理由是没有修满学分。

　　看看刘国正的读书轨迹，你会发现他仿佛插上了“隐形的翅膀”：2005年，他被上海交大国际贸易专业录取，他同时是河北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2006年，他从河北师范大学毕业，2008年进入北京邮电大学读MBA，2009年进入北体大硕士“冠军班”。同年，上海交通大学发表该声明。

　　有人戏谑说，“嫁人要嫁刘国正”也许应该改为“招生要招刘国正”了。

　　对于这种情形，人们只能理解为：刘国正作为一名运动员，可能不知道一名大学生只能有一个学籍；而上海交大急于引进世界冠军，无暇顾及他是否正在别处上学。“2000年在北京举行的大学生运动会，教育部曾临时指派刘国正等代表上海交大参赛，以对抗台湾的乒乓高手庄智渊和蒋澎龙等。五年后，双方觉得有了好的合作关系，就将他招收进来。”

　　“世界冠军进入大学深造，这都是教育部有明文规定的。外界许多人说刘国正轻易就被录取，可培养一个世界冠军是轻易的事吗？”按照上海交大体育系主任孙麒麟的说法，这里实行的是宽进严出政策，“奥运冠军龚智超也曾因为成绩不合格未能毕业。”

　　但这仍然不能解答人们的疑问——当初交大招生老师招生时，究竟“宽”到什么尺度？不会连学生档案都无需调入，连征求刘国正本人同意都没有吧？（据悉，这个“倒霉”的招生老师最近被学校课以重罚。）

　　孙麒麟本人是中国乒乓球队的裁判长，这也保证了中国乒乓球队和上海交大的良好关系。1984年，曹燕华和施之皓等就曾在上海交大就读。近年，刘国梁、王励勤、施之皓、孔令辉等先后在这里深造。这种针对运动队和学校的点对点关系还衍生了一个名词就是“共建”。比如中国跳水队与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射击队与清华大学等。而在地方，省级大学更是变着法将奥运冠军等纳入自己的体系。我在湖南大学读书的时候，跳水名将熊倪便号称在读工商管理专业。不过，我始终和这位“学弟”缘悭一面。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邓亚萍那样，也不是所有学校都能做到剑桥那样真刀真枪，杜绝水分。在国内，比较认真的学校会派老师到队里辅导，上一门课结一门。逢重大比赛，如全运会、世界锦标赛和奥运会，这种工作只能终止。普遍的，学生的管理弹性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学业从4年延长到6年，8年，考试和考核由人代劳，论文也可请人捉刀。转学什么的，自然也好商量。

　　学校和学生都维护这种默契：学校通过学生赚取名声和比赛成绩，而学生也通过学校赚取文凭。比如，刘翔从华中师范大学毕业以后，直接硕士博士连读。

　　“大学主要是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和团体文化的熏陶”，有教育专家指出，“目前的大学体育生模式，则是通过填鸭式教学模式实现。”这就难怪乒乓球女队教练孔令辉头疼，队员们写个简单的总结或者检讨，都是错字满篇。于是，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弟子送书，尽管谐音“输”的行为在队伍有点忌讳。

　　对于现役运动员来说，学习是很有意义的。“它可以让我们更理解这个运动，”奥运会重剑冠军布丽塔•海德曼曾在北京大学进修半年，目前在科隆大学进修管理专业的她希望能将自己和击剑运动推销出去。

　　“我知道，刘翔在中国很重要，但他也应有未来之忧”，法国跨栏名将杜库里表示，他已经通过了教练二级证书。报考心理学和力学之类，帮助他更好地理解了跨栏事业。

　　对于未来，正在进行社会实践活动的国外学生优势更大一些。经济危机来临时，美国的大学生队员甚至会通过网络等途径开店或者写博客来增加收入。而在中国，除了等待分配，大学体育生的就业空间非常狭窄，就业手段也单一。

　　比较起举重的邹春兰只能做搓澡工，田径的艾冬梅只能开小卖部，感慨自己的简历没有人理的田亮奥运搭档杨景辉算好多了。此前，他在中山大学行政管理系读研究生。他的遭遇，实际上很普遍。

　　目前，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正在贝尔格莱德进行。我建议那些队伍翻译应该多让队员接交一些朋友，理解一下他们日常在训练和学业中间奔忙的艰辛。

　　“未来，我一定进入美国的大学，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找回属于学习本身的乐趣”，游泳运动员吴鹏曾向我透露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