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玉娇案引发的奇谈怪象令人厌恶

2009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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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玉娇案引发的奇谈怪象令人厌恶
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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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受邓玉娇及其家人之托，代理律师汪少鹏、刘钢，于5月25日向巴东县公安局提出对邓变更强制措施的申请。
该局经审查认为，鉴于邓有自动投案情节，对其采取变更强制措施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根据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决定对其施行监视居住。
对于命案在身的邓玉娇来说，先是被捆绑在疯人院病床上，后是被拘留到所里，如今又到被人道地“监视居住”，得与亲人过半自由的日子，不啻神游太虚幻境，巴局亦可谓大得民心，律师则更是旗开得胜。
之所以如此，恐怕也与“维稳”，舒缓民愤，并改善巴局的自身形象不无关系。
这更是民意，尤其是网络舆论的强大压力发挥了作用。
这也使我看到了或许为各方面都能接受的结局：邓因杀人被判处有期徒刑——邓贵大毕竟罪不至死——，但鉴于事出有因而被缓期执行？
二
5月28日，《中国网社区》冒出的《请大家不要再为邓玉娇案争吵了》，又把我浇凉。
作者自称是“一线的办案人员”，其之所以斗胆违反“领导要求我们不能上网，更不能对此案在网上发表任何评论”的纪律，是因“看到大家拿着网上的谣言，用着自己的主观臆想不断的争吵，有些已经上升到政治层面上，真的没办法不出来说清楚”——看来，该警员也有着担心邓案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余含泪”式的政治情结。
需要指出的是：网民围绕邓案的“争吵”微乎其微，对巴局的“批驳”却是铺天盖地，并且不是根据“谣言”，而是根据巴局通报和杨局专访的漏洞百出；政府官员因寻花问柳被杀，本身就带有政治的性质，用不着任何人来强加或“上升”。
还需要指出的是，该警员仍然坚持邓犯有“故意杀人罪”，案子也“没有任何‘性侵犯’的内容”，而且态度坚决。
理由是：
1，“因为我们掌握着确实的案情和证据，有着充分的依据，无论闹得多厉害，我们都会坚持我们的观点，我可以跟大家说，最坚定坚持的，是我们”；
2，“所以市里过问，省厅来人，我们把材料拿出来，他们都支持我们的结论”。
只是这些“确实的案情和证据”，至今未予公布。
三
我实在懒得理会“谣言”“主观臆想”“争吵”“闹”的用词不当了，开始厌恶起一件并不复杂的案子，何以总是与时俱进地“推陈出新”——该警员就又披露出一些新的情况来：
是邓的父母“向我们提出邓玉娇有抑郁症”，并用括号强调说“看清楚了，是她父母提出的，而不是我们警方说她有的”，“因此我们先将邓玉娇送去做精神病的相关鉴定”；
“在医院，我们只是进行看守”；
“当时邓贵大等动手打人在先”；
……
该警员还十分肯定地说，“邓玉娇喊‘他们打我’，所指的‘他们’指的是死者邓贵大等”，以及“邓玉娇的自首情节也一定能得到法庭的认可”。
请问巴东警方：邓案案情究竟有没有个准谱？究竟哪个说的算数？
四
没必要“主观臆想”这位所谓的“一线的办案人员”究竟是何许人了，其为警方的辩解明摆着。
但他应当明白的是，正是巴局侦办的粗放，结论的草率，加上披露的失真，以及前后不一，才是造成混乱的主要原因；而且，其文所述的一些案情，与巴局的通报又有出入，一些观点也与杨局的专访相左——总之，他的“出来说清楚”，效果适得其反，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并使巴局再次蒙羞：
既然是邓的父母坚持做精神鉴定，通报何以讳言？
在由警员看守的情况下，邓怎会被疯人“他们”打了？
原来，邓贵大除了“搧击”“推坐”邓玉娇外，还“动手打人”了？
还有，连他的局长都不认同邓是“自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喊爸爸”，并且留有余地说“立案和最终认定……，是可以有出入的”，但该警员的口气竟比局长肯定！
出人意料，令人厌恶。
五
该警员所透露出的上级“都支持我们的结论”，本是人人心照不宣的中国“特色”，现在终于由体制中人自己说了出来。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也是邓案棘手的原因，看看杨睿的《记我父亲杨乃武与小白菜的冤案》（《文史资料精华丛书》第十卷），你就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对权力而言，有一死一伤的命案在身，把患有“抑郁症”的邓玉娇定性为“故意杀人”，一了百了，是为上策，但公众不干；
判她“正当防卫”，则邓、黄都在罪不可赦，政府也难逃失察和“不教”的干系，是为下策，为权力不取。
警、民对邓案判断的对立，折射的是官、民的积怨，可以预期，权衡利弊取其中，似乎是该案最可能的结局。
为给警方的“故意杀人”和并无“性交易”的结论造势，该警员拉上级做虎皮，弄巧成拙，帮了倒忙——把领导拖进是非坑里不能自拔。
按理说，命案的罪与罚，全要依据法律而定，权力再大也该靠边，免开尊口，但中国却不是这样。
司法的独立，哪怕是相对的独立，不为权力干扰和左右，在中国，不知还有多长的路要走。
六
5月28日，巴东再出怪事——两名在野三关镇采访邓案的记者，被当地不明身份的人围攻殴打，并被强制写下“未经当地批准不得擅自到此采访”的书面材料，采访的录音及照片也被强行删除。
巴东县人民政府新闻发言人照例一本正经：“有关部门非常重视，已经派专人去现场了解有关情况，现在情况还在核实中，会很快做出一个结论。”
这些“不明身份的人”的“身份”，人们不用“主观臆想”，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但愿——只能“但愿”而已——巴东政府能够尽快给出结论，别再整出一桩无头公案来，因为巴东警方在自己的地盘，破这类案子不费吹灰之力。
但不论是何人所为，巴东警方都难辞其治安不善之咎——不久前发布的《国家人权行动计划》规定，“加强对新闻机构和新闻记者合法权利的制度保障，维护新闻机构、采编人员和新闻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依法保障新闻记者的采访权、批评权、评论权、发表权”，维护记者的上述权利，巴东警方责无旁贷，否则，就是失职。
七
邓案被披露后，舆论汹汹，群情激愤，巴局已成众矢之的。
对此，5月28日 《荆楚网》的《法治社会拒绝暴力思维》，大谈起“在法律的框架内呼吁和寻求正义，而不是武断地把公权力部门推向对立面”来。
遗憾并颇为讽刺的是，就在当天，巴东就发生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不但以“暴力思维”而且以“暴力行为”围攻殴打记者的事件。
网民对邓案的评论，正是“在法律的框架内”，行使公民的知情、参与、表达、监督的权力，语言或有偏激，乃是出于义愤，并非“暴力思维”，并且不是主流；而“武断”结论，把舆论和公众“推向对立面”的，正是巴局自己。
陈独秀有言：“我不懂得什么理论，我决计不顾忌偏左偏右，绝对力求偏颇，绝对厌弃中庸之道，绝对不说人云亦云豆腐白菜不痛不痒的话，我愿意说极正确的话，也愿意说极错误的话，绝不愿说不错又不对的话”。
说实话，我欣赏并信奉哲学的辩证法，但我厌恶两头占理的中国式辩证说教，尤其厌恶“折中，公允，调和，平正之状可掬，悠悠然摆出别个无不偏激，惟独自己得了‘中庸之道’似的脸来”的“帮忙”们。
八
俗谚夸赞湖北人的聪明说，“天上九头鸟，抵不上地上的湖北佬”。
其实，谁比谁傻？
以邓案而论，巴东的权力中人——我只限定在这一范围——的确不傻，但都是小聪明，而且用的不是地方——一个普通的命案，整出这么多的故事，还自以为聪明，其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因小失大，自己把当地世风的败坏，治安的恶劣，官员的腐败骄横，官场的循私枉法，统统暴露在世人面前，结果一定是“反算了卿卿性命”——一些党政官员将被问责，当是意料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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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09-6-1       本站发布时间：200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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