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情》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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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子善
時光流轉,不知不覺中,張愛玲謝世已然十年了。隨「祖師奶奶」忌日的臨近,上海文藝界的紀念活動也在緊鑼密鼓進行中。上海現代人劇社將於9月8日公演石俊執導、京滬兩地話劇界明星聯袂演出的話劇《張愛玲》,演繹這位絕代才女對生活的追求和困惑,成就一段話劇舞台上的《傾城之戀》。上海滑稽劇團也將公演嚴順開導演、根據張愛玲電影《太太萬歲》改編的都市風情滑稽戲《太太萬歲》,真是好不熱鬧。
不過,在我看來,更為重要也是更有意義的,應該是對張愛玲作品的發掘和整理。這項工作的最新成果是張愛玲電影「處女作」《不了情》的浮出地表,重見天日。
《不了情》是張愛玲在抗戰勝利被迫擱筆一年半以後,重出江湖所寫的首部作品。1946年12月26日至1947年1月12日,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裏,張愛玲就把《不了情》文字劇本一揮而就。儘管如此,據委託張愛玲創作這部電影的文華影片公司負責人之一龔之方的回憶,「張愛玲參看了發表在雜誌上的好幾個中外電影劇本後才動筆寫」《不了情》,態度十分認真。劇本稍作修改後,即於1947年2月6日開拍,由桑弧執導,男女主角分別由陳燕燕和劉擔任,至3月22日就停機殺青。同年4月初,《不了情》在上海隆重上映,被譽為「勝利以後國產電影最最適合觀眾理想之巨片」。
張愛玲在電影編劇上的驚世才華在這部文華影片公司「創業巨獻」的《不了情》中得到了充分顯露。影片鋪陳上海家庭女教師虞家茵與藥廠總經理夏宗豫的情感糾葛,虞夏從相識到相知,真心相愛,無奈夏已有家室和可愛的女兒,再加虞父的不斷攪局,虞最後選擇斬斷情愫,遠走廈門。然而,情似了實未了,餘音裊裊,令人遐思。
張愛玲自己也「戀戀於」這個「悲情故事」,差不多與電影《不了情》上映的同時,又親自把它改編成中篇小說《多少恨》,而且聲明《多少恨》的寫法最接近於她「一直有一種難言的愛好」的通俗小說。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們只能通過《多少恨》來猜測《不了情》的劇情,因為《不了情》文字劇本未能保存下來,連電影《不了情》也長期下落不明,海內外「張學」界一直為《不了情》電影和文字劇本的散佚而痛惜不已。誰知「踏破鐵鞋無處尋,得來全不費工夫」。三年前廣州俏佳人文化傳播公司出版「早期中國電影(1927-1947)經典收藏」八十四種,除了《太太萬歲》,電影《不了情》也奇蹟般的包括在內。現在就由我根據重新拷貝的《不了情》電影上映本整理還原成文字劇本,收入即將由台灣皇冠出版社推出的新的張愛玲佚文集中。整整二十二年前,張愛玲在重刊《多少恨》「前言」中對《不了情》的「湮沒」「覺得可惜」,可以告慰「祖師奶奶」的是,《不了情》終於沒有「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