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河西(新京报30年体育年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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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8 | 三十年河东河西(新京报30年体育年鉴)

三十,而立之年。

是年,奥林匹克旗帜首次在这片土地上升起。有人说这是一份重重的贺礼,恰当其时赠予了一个步入而立之年的国家。

生而为人,活到三十,最好的礼物是自立和自理,是脱离父母资助,再不必操心你的成长,再不必贴补你的经济。于是旁人赞曰:此子已成人、已而立,等着他的是更美好的愿景。同样可以把这赞誉这期许这美好愿景赠与贵庚已三十,尚举国扶持的中国体育:汝已长成,汝已强大,但……

一把年纪了还得扶着走。现实就是这么滑稽。

现实还常常打扮成恶客的样子,用含讥带讽的面目提醒我们,大多好话都是妆扮后的谎言,大多善说好话的人都是来自花喇子模的信使。只要你不昏如那位花国君主就应知,现实不该招致辱骂,不该无视现实的警示,现实的讥讽中有你还未察觉的温情。

三十年金牌,汗牛充栋。除了荣誉,还可以看到:这片神奇土地善批量加工冠军,不计成本,然后换算成大国尊严。可是三十年后除了自豪我们总得干点别的,譬如冷静下来,想一想,然后很董狐地记上几笔。一国之幸是总存在那么一些喜欢思考、并且不排斥智者来醍醐灌顶的人,只要灌顶的不是开水,就会清醒地发现,金色之后也有灰霾掩映,比如不那么干净的球场,不那么真实的年龄,不那么清澈的泳池,不那么风光、甚至辛酸的退役后人生。假如不介意我拨开障目的叶子,你还可看到如下景观:黑色的哨子,灰色的成绩,白色的针管和无色的童年。

在儿时,我们怀一腔热血在黄土漫天里带球、过人、射门,当血冷却,就盼望着在半导体里和电视上踢球的人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后来他们冲出亚洲了,虽然他们脚下的草地属于韩国。后来的后来证明,那是二十几年发生一次的偶然事件。之后的中国足球每况愈下,观察家们为之焦灼思考并得出结论:权力和长官意志主导的职业化,徒有职业化之皮,无职业化之实。

他们不傻,他们知道,他们不改。

还是在儿时,我们守着黑白电视机为女排喊破了嗓子,把女排精神注入血管,为五连冠的每一次热血沸腾。如今我们还在怀念那段日子,却不奢望重复,我们知道了原来有更多东西可以彰显一国之强大,扔掉本不构成屈辱的屈辱感与你于我毫无损失。于是女排输了就输了,我们把掌声送给带着美国人战胜我们的前女排队员。

我们傻过,我们知道,我们改了。

体育无国界,体育不承载强国梦想不代表一国尊严。这是常识,明白这是常识许多人用满了三十年,另一些人还将在以后的岁月里浑浑噩噩。其实本不用那么多年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假如,他们还记得这句巨大的红色题词。

随后我们又在第三十个年头听到了一句话,“感谢北京纳税人对体育事业的支持”(编者注:语出08奥运柔道铜牌获得者许岩)。当我们听了三十年“感谢领导感谢人民”之后,这句话因为找到真正的宾语而格外美好。

这一年的尾声,人们还看到一张学籍卡,听到关于两个出生日期的争吵,发现了良知的缺失。

谎言维护不了尊严,这道理他们知道但是否认,但这个时代卑鄙有时的确能当通行证使。有人搬出大国形象庇护一句假话,好像那就是让他们看起来不那么丑陋的假牙。

有人可以浑忘三十年河东河西,但变革仍将继续,一切将被记录。一切的历史都是当代史。意大利人柯罗齐说:当人们认为已经不能再学习时,当人们被教育成再没有接受更好教育的可能性时,生命就停止,再不能说还活着,而应说已死亡。

而避免走向死亡的,是脱离制造夺标机器的生产线,调至自然的轨道。一条回归常识进而走向善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