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的知识分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4 00:29:34
无耻的知识分子据说,“知识分子”这个词源来自于俄文,说的是19世纪,一群因反对沙皇俄国而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革命党人,这是北大许纪霖的解释,但许久以前,我好像在某个地方看见过,说“知识分子”源于17世纪的法国启蒙时代,最早是用来概括当时的法国沙龙中议论时政的学者。 其实,不管“知识分子”的词源最早来自何方,因为什么由头产生出这一群人,就目前而言,它都具有统一的内涵外延,那就是特指运用智力研究,分析、反思、置疑、解构、建设社会知识的文化工作者,属于脑力劳动者。 当然,这只是较为笼统的阐释,对于这样一群人,实际上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定位,大概因为在社会形态中,他们负载的精神意义很多,往往超出了自身的人格范围,因而不能得到一个确凿的概念,何况,世上的一切概念都存在误差,没有什么语言可以穷尽一个逻辑函数的全部涵义。 就知识分子的一般意义而言,并不是外国先产生了知识分子,然后我们在西化过程中逐渐形成,因为很大程度上,这只是一个名称。当然,中国的知识分子最先不具有这个标签表征,在传统社会里,中国的知识分子被称为“文人”。而且,古代中国由于没有现代社会中的专门学院研究基地,大多数文人都不专一从事学理研究,他们的普遍人生道路是入仕,学问无非是做官之外的副业,除非是做不了官,才被迫选择山野,被迫去从事作为副业的学问研讨,而内心深处终究很难摆脱对于庙堂的热切渴望。当年孔子若是有哪个国君邀了他,恐怕他是没有时间埋头故纸堆里,编撰《春秋》了。 迟至近代,中国的传统社会终于被外力撞碎,现代意识的学院开始建立,于是,真正的专一学术研究者才诞生了。 专一知识分子团体的出现所必备的条件是:需要一个相对独立于国家意识形态控制之外的领域,该领域为知识分子提供研究学术的场所、设备,最重要的是,这里必须是一个自由讨论的空间,而讨论的范围主要涉及公共话题。 中国近代的知识分子产生有一百年了,如果从孔子的儒学时代算起,中国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产生了两千多年。 在今天,我们拥有了一个供给专门化的知识分子的学院领域,也试图在逼仄的公共空间中寻求独立思考的自由气氛,甚至,很多人真的成为了独立于意识形态外的思想个体,但是,这些变化究竟能说明什么,说明曾经最具依附性人格的传统文人已经充分地独立并勇敢,说明软弱的两面性已经从文人的品格中彻底剔除? 不,这只是个名称的转变,只是地点的转换,无非是从明显的意识形态大厦中离开,暂时屈身于似乎超世俗的学院中,而身份不变,理念不变,没有谁能保持独立之思想和自由之精神。 这是一个趋于无耻的时代,我们周围的知识分子继续在无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乐此不疲。 我承认自己的观点过于偏激,其中难免有一棒打死一片人的武断,可是,你若是生活在知识分子的圈子里,若是你耳濡目染地都是表面光鲜的精英们的伪善行径,若是你不得不让自己也无法抗拒地变得无耻,你难免不情绪激昂,以至于理智不能控制判断。 无耻的文人比无耻的文盲更可怕,这是我在课堂上告诉学生的,他们的脸上是茫然,甚至有些猜疑,他们是不明白的,那些言之凿凿的教授,那些满肚子经世济用的文化学者有着怎样的真实面孔,他们用美好的言词堆叠起文化的积累品牌,可惜,他们骗了学生,也骗了大众,去掉教授身上的光辉色泽,剩下的只是赤裸裸的恶念,与他人无异,并且还多了一些“高层次”罪恶。 中国的知识分子也许不是生来就无耻的,很多人是在后天的世俗生活中慢慢地养成,就如同那一张白纸,原先纯粹如雪,渐渐的,灰尘扑下,水滴流泻,渣滓飞扬,时间长了,白纸自然就染脏了,变黑了,看上去就是一张废纸,这时候大家都以为它是废纸,却没人想起,它原来是一张白纸。 中国的文人永远都在两面性的漩涡中挣扎,他一会儿要做国家民族的脊梁,一会儿又妥协于现实的压抑下;一会儿批判社会的制度缺陷,一会儿又为统治者歌功颂德;一会儿是道德正义的维护者,一会儿是引发道德沦陷的始作俑者。 在历史中,每个王朝的开始,他是被王权屠杀的对象,在这个王朝的尾声,他又是王朝送葬队伍中最凄婉的一个。 他反抗,他呐喊,他挣扎,他奋斗,即使他宣称他要做旧传统的牺牲,最后,他还是一次次变成新政权的顺民,他的骨子里天生对于政治痴狂地热爱,名利是他灵魂里分离不去的痕迹,一旦有人向他摇摆政治的橄榄枝,他便会放下一切信念,臣服在新主人的权仗下,做一个御用的工具,思想算什么、独立算什么,没有权力的期许,没有名利的恩泽,一切都是虚幻。几曾时,他以为他在利用权力和名利,其实,具有反讽意义的是,他才是被利用的工具。 这是中国文人的宿命悲哀,是促成他最后变得无耻的原因。 他因为无耻,便丢了人的高尚品格,他因为有文化,这无耻变得格外精致。 他用文字作为无耻的手段,他用思想作为无耻的道具,文字和思想是软性的影响,人们常常不能立刻察觉到,待得被无耻毒害,却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以为那毒害是良药。 无耻的文人比无耻的文盲更可怕。 读多少书,有多高学历,并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道德优劣的水准,文化水平只能证明一个人对于知识的掌握程度,却与品性高下无关。 最卑劣的行径往往产生在最博学的知识分子身上,历史里面,太多的事例证明了这个观点,是文人造就了最恶的社会制度,是文人一而再再二三地助纣为虐,是文人挑拨起社会的大动荡。 不仅如此,文人还有相轻的传统,他们拥有知识,便变得自以为是,把自私和猜忌发挥到了极至,他们会说精心的赞美,转过背,就变了一付面孔。 因为相轻,文人总是做不成大事,单个的文人可能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但是,一群文人聚在一起,那力量比一个文人还微弱,于是,历史验证:百无一用是书生。 比如极少有人知道悲壮的戊戌变法背后隐藏着文人相轻的故事,历史显示的只是真相的一面,翻过去,才能看见底层的原生现实。 很不幸,我们拥有那么一群无耻的知识分子,而其实,更无耻的是造就无耻的社会。 知识分子,曾经是多么吸引我的一个名词啊,它在我心目中代表了责任、使命,我曾经为了它穷尽力气,我读了那么多书,经常一坐书桌前就是整整一天,仿佛就是为了让自己接近这个神圣的概念。 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陌生,陌生到我不愿意去提它,不希望自己变成它的一个注解,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改,以至于让我想一想,竟是揪心的疼痛。 那是梦想粉碎的绝望疼痛,这世上原本没有什么神圣的概念,是我加之于太多的意义了,因此而在无法实现之际产生了强烈的落差感。 也许是这样吧,只好这样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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