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的光荣彰显地上的耻辱:美国天上人间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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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3日
亚洲周刊邱立本/太空的成就与光荣,会不会扭转人间失败和痛苦的历史进程?这是美国第一次太空突破的时候就被质疑的命题。太空的突破,奇异地成为人间改革的动力。美国昔日的历史,带来对今日中国的启示。
一九五八年美国首次发射卫星到太空时,社会上还在挣扎如何走出种族不平等的痛苦;当时南部黑白隔离,种族歧视严重,国内就有不少声音质疑投资巨款在遥远的天空,却忽略有切身关系的民权问题,是不是「太超过」了。
就好像今天中国神舟七号的成就,振奋全球华人,但也让中华民族黯然神伤:为何可以送人上太空漫步的中国,却不能制造免于毒素的奶粉?从高科技的突破到整个管理体系,神七都是在世界先列,但三鹿牌奶粉和整个奶业的作假腐败,毒害数以万计的婴儿,堕落到世界文明的最低点,伤透了多少天下父母心。
也就是说,天上的荣光,更彰显地上的耻辱。但知耻近乎勇,天上的成就,也往往成为一种奇异的改革动力。美国在五六十年代的太空突破,也是和民权运动的突破同步。一九六四年,美国历尽艰辛,克服了国会保守派的种种阻扰,通过了《民权法案》,明令禁止所有的种族歧视,禁止在公共场所出现任何的种族隔离。
这其实和当时的时代氛围有关。一九五七年,苏联领先美国,首先发射卫星到太空,刺激美国急起直追,但在国际的宣传战中,美国却面对内部的种族歧视问题,成为被攻击的题目。一个号称自由民主的国家,却出现「有些人更平等」的情况,不能保障每一个公民的权利,结果使美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形象,失去了道德的权威,陷入被全球的「进步分子」无情批判的局面。
这当然刺激美国的自由派全力推动改革。一九六一年甘乃迪(肯尼迪)出任总统后,就积极起草民权法案,不惜得罪南方保守派盘根错节的势力。一些史学家怀疑,这也埋下他在一九六三年被刺杀的祸根。但詹森(约翰逊)接任总统之后,就排除万难,完成甘乃迪的未竟之志,终使民权法案通过,终结了公开场合种族歧视的恶习,也启动了日后美国波澜壮阔的社会改革运动。
美国的天上人间的经验,是否也带来对中国的启示?今日中国在神七的荣耀,绝对不能被毒奶粉玷污,而关键点显然不只是一、二家企业的道德败坏,而是整个公务员体制的崩坏,权钱交易,使国家的管理能力流失,并且暴露了媒体长期以来被政治与商业阉割的祸害。这次三鹿奶粉的事件大白于天下,全靠上海《东方早报》记者简光洲的敢言,尽管他不是第一个报道这新闻的记者,但却是第一位敢于把「三鹿」的品牌点名的记者。这当然是媒体的骄傲,但也是官僚体系失效的悲哀。
更深一层看,中国不仅要建立政治上制衡的机制,也亟需媒体的力量来监督,落实负责任的文化,冲破官官相卫的怪圈。让神舟七号的光环,照亮了三鹿丑闻的黑影;让天上的荣耀,刺激人间的改革。美国当年可以,今日中国也可以。从天上到人间,从人间到天上,中国人需要挥别耻辱的阴影,迎向天上人间相互辉映的未来。
邱立本Asiaeditor@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