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笔记（上）

《持羽毛的少女》

    印度土邦与萨拉尔·琼博物馆

    要是有机会到访印度的海德拉巴，要是已经游览过了那里最著名的戈尔康达
城堡，要是还有时间，那么，就再去参观参观萨拉尔·琼博物馆吧，那是一个非
常直观地了解印度历史上名噪一时的土邦的地方。

    历史上的印度，外族入侵和列国纷争的分裂局面要远远多于统一的局面，甚
至可以说，印度历史上从未实现过国家的完全统一，也从未建立起过强大的中央
集权统治，一个个小封建王国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南亚次大陆、曾经属于印度的土
地上。

    1498年，葡萄牙航海家瓦斯科。达。伽马率船队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的西海
岸，开通了欧洲直达印度的海路。以后，荷兰、法国和英国的商人和冒险家接踵
而至。1600年，获得伊莉莎白女王特许状、享有好望角以东的贸易垄断权的英国
东印度公司（British East India Company）宣布成立。在逐渐排挤葡萄牙、荷
兰和法国势力的同时，东印度公司还趁当时统治印度的莫卧尔王朝分崩离析之际，
加紧在印度建立自己的殖民统治。东印度公司，名为公司，实际上是拥有强大军
事力量、真正统治大片印度领土的权力机构。

    在这个过程中，东印度公司主要采用了军事征服和建立附属国两种手段，因
而也就相应地产生了两种统治形式：直接占有的殖民地和间接统治的附属国。前
者就叫“英属印度”，后者就叫“印度土邦”。

    印度土邦，实际上脱胎于莫卧尔王朝没落之后那些自己扯起山头的小王国。
本来，英国殖民者对建立附属国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把它视作其征服过程中
采取的权宜之计，最终是要把它们纳入殖民地的。但是，由于在征服的过程中不
断遇到人民的起义和封建主的反叛，英国殖民者开始认识到：与其兼并所有地区，
不如保留一些王公，让他们在英国的监护下继续统治。这有两个好处：一是既可
以控制老百姓，又可以缓和封建主的情绪；二是让众多王公、封建主同时并存，
可以形成相互牵制的局面，有利于公司分而治之。而且，莫卧尔王朝分裂得如此
细碎，一些弱小的王国根本就不需要用武力征服。

    公司与这些附属国的王公们签订了各种条约，名义上它们是“盟国”，与公
司处于平等的地位；实际上，这些附属国军事、外交等方面的所有重要事务都要
经公司的批准，甚至王位继承也要经公司批准，公司驻扎官就是“太上皇”。至
于经济上的贡赋就更不要提了。例如，条约最常见的一项就是资助同盟条约，又
叫军费补助金条约。主要内容就是：英国军队驻扎在该国，承担该国的防御任务，
该国则承担其全部费用，或由该国划出一片土地给公司作为费用的来源。

    王公们不是一开始就接受这种安排的，一些大的王公们还曾单独或联合起来
武装反抗过公司的征服，但随着他们的战败，与东印度公司订立附属国条约的王
公慢慢地多了起来，仅在1818～1823年短短五年间，就有300 多个王公与公司订
约。

    当然，这些附属国在内政方面还是有一些自主权的，也就是这一点，才让这
些附属国与公司直接统治的地方，也就是让“印度土邦”与“英属印度”有了一
些区别。

    到1849年东印度公司完成对印度的征服时，全印共有554 个土邦，人口和面
积分别占到全印的1/4 和2/5.土邦数目后来有些变化。20世纪20-30 年代时，英
国政府委派的土邦调查委员会报告，当时的土邦数是562 个。1941年印度进行人
口普查，当时得到的土邦人口数为9319万，占当时全印38898 万人口总数的24%
左右。印巴分治前，各土邦领土总和约为183 万平方公里，占当时全印约409 万
平方公里总面积的44.3%.印巴分治时，土邦的归属成为当时印度和巴基斯坦自治
领争夺的焦点之一，至今仍然纷争频仍的克什米尔问题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莫卧尔王朝崩溃之后，海德拉巴最终也变成了一个“土邦”。统治这个土邦
的王公是莫卧尔王朝的旧部，穆斯林，王公的称号叫“尼扎姆”。到印巴分治时，
土邦海德拉巴是所有土邦中人口最多的一个，约有6000万人，面积在所有土邦中
居第二位，达82，698 平方公里。土邦海德拉巴一度也想成为一个象印度、巴基
斯坦一样的自治领，但尼扎姆的军队实在是不堪一击，印度军队很快就用武力征
服了尼扎姆，土邦海德拉巴加入了印度自治领，尼扎姆的王公地位则被保留。

    除了克什米尔，所有土邦都有了归属。但是，新独立的印度联邦不能是一个
民主体制和封建王朝体制的混合体，散布在印度各地的土邦分别占到印度总人口
和总面积的1/4 和1/3 ，这对国家发展是不利的，对中央政府有效管理国家也是
不利的。印度政府对取消土邦采取了分步走的办法：首先是进行土邦合并。这一
步，用了两年多时间（1947年底～1950年初）办到了。其次是根本取消土邦。这
一步，同第一步差不多是同时完成的，是制宪会议在制定印度宪法的过程中，由
规定全国的行政区划而顺带完成的。制宪会议于1946年12月9 日召开第一次会议，
新宪法的各条款于1949年11月26日和1950年1 月26日先后生效。土邦没有派代表
参加制宪会议，因为王公们反对国大党提出的民选要求而未能产生分派给土邦的
93名代表，制宪会议的总人数是385 名。宪法规定，所有王公都可以得到一笔年
金，其数额按其原来的收入确定。全部王公的年金为5800万卢比，最高的就是海
德拉巴的尼扎姆，其年金为500 万卢比。宪法还规定，王公们原先在经济上、礼
仪上所享受的特权都原样保留。第三步，也就是取消王公的年金和特权。1971年
12月，英迪拉。甘地政府向议会提出了相关的宪法修正案，在议会两院都得到了
2/3 以上的多数票通过。至此，土邦在印度算是寿终正寝了。

    位于海德拉巴的萨拉尔。琼博物馆，听名字，不叫“尼扎姆”博物馆，不是
关于海德拉巴土邦王的。的确如此，萨拉尔·琼博物馆展示的是阿里。汗家族的
收藏品，这个家族里曾经有5 个人担任过尼扎姆的首相，其中最有名的三位分别
被称为萨拉尔·琼一世、二世和三世。萨拉尔·琼博物馆实际上就是土邦海德拉
巴尼扎姆的首相萨拉尔。琼的家族收藏品博物馆。通过参观这个博物馆，人们不
仅可以了解印度土邦的历史、特点，而且还可以了解土邦海德拉巴的统治者们曾
经是多么地富有。不过，这个家族的主要收藏都是由萨拉尔·琼三世完成的。

    萨拉尔。琼三世，原名优素夫·阿里·汗，1914年时被尼扎姆任命为首相，
1949去世，享年60岁。萨拉尔。琼三世一生没有结婚，他把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的
爱都寄托到了艺术品收藏当中。他的宫殿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贩子，他
在印度之外设有艺术品采购代理，他在外出旅游时从不忘记顺带买回他钟爱的物
件。当然，他也资助诗人、作家和艺术家的活动。他狂热地收集他所能得到的一
切，他最后收购的一套象牙桌椅是在他去世之后才运到海德拉巴的。

    没有直系继承人的萨拉尔。琼去世后，印度政府任命了一个委员会来接管了
他的收藏品并据此开设了博物馆，那是1951年 12 月的事情，当时的印度总理尼
赫鲁还出席了开馆仪式。以后，根据印度法律，委员会几经变化，原址就设在萨
拉尔。琼故居的博物馆也迁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现在的博物馆，分成印度艺术品、中东艺术品、远东艺术品、欧洲艺术品和
儿童部五个分馆。萨拉尔。琼博物馆的藏品实在太丰富了，目前一次在五个馆同
时展出的只占其全部藏品的1/4.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土邦的贵族们，曾是多
么地富有；他们的生活，又是多么地奢华。

    博物馆是不许拍照的，在这篇小文章里附上的，只是博物馆方面翻拍的萨拉
尔。琼博物馆收藏的几幅印度细密画。咱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老话，叫“百闻不如
一见”吗？争取找个机会自己来看看吧。

    2005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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