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真实多彩的伊朗(记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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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赴伊朗特派记者 施晓慧 王 恬 孙天仁
《 人民日报 》( 2010年12月21日   22 版)

从厄尔布尔士山看夕阳下的德黑兰。

在伊斯法罕伊玛目大广场采风的伊朗年轻女摄影师哈尼亚。

位于德黑兰和库姆之间的霍梅尼陵。

德黑兰市民在一家水果店购买水果。在超市里,苹果每千克约合1.8美元,牛肉每千克9.2美元,鲜牛奶每千克0.8美元。普通百姓月均收入约为五六百美元。

伊斯法罕的三十三孔桥夜景。
伊朗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国家。尽管行前曾有人告知,伊朗绝非如西方媒体所描述的那样,但亲眼见到,它的前世与今生仍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神秘而开放的德黑兰
去伊朗采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本报赴伊朗记者组首先向伊朗伊斯兰共和国驻华大使馆提出申请,并提交15天的采访计划,经过与新闻参赞面谈以及近半个月的等待后,我们终于在11月23日拿到了新闻签证。次日,我们即踏上前往德黑兰的旅程。
经过约9个小时的飞行,夜晚10时,我们到达德黑兰霍梅尼国际机场。走出机舱前,我们当中的女记者特地戴上了头巾。到达大厅宽敞明亮,“外国媒体指导中心”派来的司机礼萨早已等候在这里,此后在德黑兰的8天里都是他载着我们四处采访。
神秘的德黑兰逐渐呈现在我们眼前。礼萨行车平稳,我们亦能感受到路况较好,沿途灯光明亮,建筑物不高,一切看来整洁有序。指导中心为我们预订了三星级的卡龙旅馆,虽然不大却很温馨,设施有些陈旧却能看出一直得到精心的维护。老板拉希米骄傲地告诉我们,他的旅馆曾获国际大奖,许多外国人包括外国记者都喜欢住在这里。
次日早晨我们便前往“外国媒体指导中心”报到,商议行程并领取记者证。外国记者在伊朗是“敏感”的身份,没有记者证及各种采访许可便寸步难行。尽管这一天是周四(周四、周五是伊朗的休息日),中心主任塔赫里先生还是如约来到办公室。塔赫里说,在伊斯兰文化指导部发给我们一系列采访许可之前,我们只能在德黑兰进行非采访活动,周六工作日才有望拿到许可。塔赫里承诺,他将尽力安排我们采访时任外长穆塔基和首席核谈判代表贾利利。他建议我们先去街头、公园走一走,和普通人尤其是年轻人聊一聊。
我们的翻译梅萨姆正是这样一位年轻人。29岁的梅萨姆是一位自由职业者,也是在伊斯兰文化指导部备案的翻译。梅萨姆说,往年他几乎每个月都要接待一个外国记者,去年发生选举骚乱后,今年他才接待过一个日本记者。梅萨姆的英语极为流利,为人热情诚恳,总是不辞辛苦地帮助我们联络采访,不厌其烦地回答我们的问题。梅萨姆可以说是我们的第一个采访对象:他的父亲曾当过德黑兰省一个市的市长,他的另外两个哥哥都是成功人士,而他很享受笔译加口译的自由职业,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显然与家庭里的其他成员不尽相同。他指着我们女记者的头巾说,“如果你去我们家参加聚会,那连前额的头发都要遮住”。
伊朗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古兰经》是最高法典,民众需遵守伊斯兰文化传统和生活方式。不过,走在德黑兰大街上,其实并没有多少痕迹证明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国家,商店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行人川流不息,只是女性都戴着头巾、身着风衣,偶尔也能见到黑袍曳地的女子。伊斯兰教法认为,要把女性所有特征都隐蔽起来的服装才真正符合规定,而德黑兰街头的年轻女性已经突破了很大的尺度,各色头巾掩不住她们时髦的刘海和精心装扮的面容,合体的风衣也洋溢出青春的气息。大商场里各式晚礼服争奇斗艳,此前听说一些私人聚会上年轻男女的装扮十分开放,可见此言非虚。不过,类似舞厅的娱乐场所在伊朗是没有的,许多可以抽水烟的传统茶舍也不欢迎女性的进入。
对于年轻人的“时尚”倾向,政府并非没有忧虑。在自由纪念塔广场上,一个大型招牌画和一个长长的临时帐篷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原来这是伊斯兰革命卫队文化处主办的一个展览:招牌画正中是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左右画面分别喻义电视和互联网是西方的炮与弹,正腐蚀伊朗的年轻人。帐篷中展出多幅图片,将时尚前卫的年轻人与受伤牺牲的军人、烈士对比展示,提醒年轻人不要“没心没肺”地享乐。事实上,在德黑兰街头,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许多楼房墙壁上的巨幅人物画像,除宗教领袖外,这些人大多是为国捐躯尤其是在两伊战争中牺牲的烈士。我们还经过戒备森严的前美国使馆(如今已属伊斯兰革命卫队),时光仿佛还停留在31年前学生占领的那一刻,围墙上的彩色标语还在激烈地控诉着美帝国主义的罪恶,而街头经过的人们已经安之若素。
夕阳西下,梅萨姆将我们带到城北可以俯瞰德黑兰市容的一块高山平地。德黑兰位于高原之上、厄尔布尔士山怀抱之中,依山而建,在城中即可看见高山积雪。城北是富人区,沿坡而上,皆为林荫大道和庭院豪宅。山腰平地上,许多年轻男女前来登山或“透气”。说“透气”是有缘由的:从山上看德黑兰,虽然高处天空蔚蓝,低空却笼罩着红褐色的雾霭,一望便知是空气污染。德黑兰省共有1230万人口,其中800万人住在德黑兰城,城里行驶着300多万辆小汽车,人口压力、交通压力加上为山所环绕、少风的地理位置,造成空气污染严重,我们到达的当天即赶上德黑兰因空气污染全城放假。
外国面孔在伊朗还是颇为引人注目的。我们在山上漫步时,不时有热情开朗的年轻人主动与我们打招呼。与他们聊天时,可以发现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表示想去国外深造或工作。伊朗在上世纪80年代曾经历“生育高峰”,当前超过60%的人口是年轻人,造成就业、住房等市场的紧张。
伊朗政治中更重要的一面是宗教
周六,我们前往伊斯兰文化指导部领取了在德黑兰、库姆、设拉子和伊斯法罕的采访许可,但未获前往布什尔核电站采访的准许。塔赫里又通知我们参加周一艾哈迈迪—内贾德总统的记者招待会,我们觉得运气不错,因为总统的上一个新闻发布会是在半年之前。
周一早晨,梅萨姆匆匆赶来,告诉我们他住所附近发生了恐怖袭击。两名重要的核物理科学家在上班途中遭到遥控炸弹的袭击,一人身亡、一人受伤,政府迅即指控美国中央情报局与以色列摩萨德。原来,德黑兰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几天之后就将在日内瓦重开伊朗核问题谈判,此时发生血案,无疑令会谈蒙上阴影。我们也受到了事件的波及:塔赫里本来很有信心安排我们对贾利利的专访,但由于贾利利必须处理突发的暗杀事件且会谈在即,我们的专访已不可能,好在此后我们还是成功专访了外交部新闻发言人。
我们如愿参加了总统的记者招待会。近200名记者挤满了会议厅,想提问的记者事先填单,写下问题领域,我们写下了核问题。招待会以祷告吟诵开始,随后接受提问,记者需走上前台发问。问题大多集中于核谈判、暗杀事件以及补贴改革法案,内贾德确认了核谈判的时间与地点,并谴责西方的暗杀行为。关于争议激烈的补贴改革法案,内贾德强调,过去50年,不到30%的人享受了国家70%的补贴,改革将帮助穷人、提高能效。伊朗每年给予民众的补贴金约占GDP的30%,新改革法案将逐步取消对食品和燃料的全民补贴,改用现金对贫困家庭进行补贴。改革前,每辆私家车每月享受廉价汽油限额供应60升,价格为每升约10美分,超过此限额即为40美分。
“下一位,中国人民日报记者。”我们获得了提问的机会,由于已有多个关于核谈判的问题,我们改问了有关政府如何帮助伊朗年轻人就业的问题。内贾德幽默地回答:“非常感谢你们刚来几天就关心伊朗的年轻人。”他表示,失业问题并不只在伊朗存在,美国和欧洲都有超过10%的失业率,伊朗政府已经采取一系列措施,帮助年轻人找到就业机会。大约两个小时的记者招待会,内贾德回答了四五十个问题。其间一位老者走上发言席,情绪极为激动地指责某些势力的经济腐败,要求内贾德“制止、惩罚他们”。内贾德耐心听完,并表示同意他的观点。招待会结束前,一位记者站起身大声抗议没有得到提问的机会,内贾德随即予以回答。结束后内贾德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和围上来的记者们继续交谈并签名。
而这只是伊朗政治的一面。伊朗政治中更重要的一面是宗教,宗教领袖掌握最高权力。我们无缘得见宗教领袖,但有机会访问了圣城库姆。库姆位于德黑兰以南150公里处,自9世纪以来逐步确立其什叶派圣城地位。1502年,萨法维王朝宣布什叶派为国教,设总部于库姆。库姆是神学中心,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创始人霍梅尼曾在此讲授神学,重量级宗教学者绝大多数毕业于库姆神学院。库姆也是伊斯兰革命的策源地,霍梅尼在这里发布了推翻巴列维国王政权的教令。
圣城库姆的气氛非同一般。街头到处是头缠黑布或白布、长袍飘逸的教士,以及将自己严实包裹起来的黑袍女子。宏伟庄严的大清真寺前,人们亲吻木门,默默祷告。进门前,我们的女记者也披上租来的长袍,只露出脸。大清真寺壮美、肃穆,圆形的屋顶和高耸的宣礼塔引人注目。由于我们不是穆斯林,未能进入建筑内部,但可隔窗看见神学院的学生们正虔诚地席地而学。
离开库姆前,我们路过霍梅尼的故居。这所就在路边的故居,一如他在德黑兰那隐没于小巷深处的故居,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一个小院子,小小的房间,几乎没什么摆设。这位发动革命风暴的领袖始终过着严谨俭朴的生活,却从来不曾远离他的民众,一直坚持在小院内接见百姓。故居展览馆内展有他1979年归国时的照片,欢迎民众人山人海,今天看来仍令人震撼。
站在霍梅尼的小院,突然想起此前参观的巴列维国王的白宫、绿宫,那里极尽奢华,令人流连。而在这里,霍梅尼简陋的故居显示了另一种力量,一种信仰的力量,一种将皇权连根拔起的力量,一种令伊朗成为今日之伊朗的力量。所以有人说,去了白宫,再去霍梅尼故居,就会明白为什么巴列维国王一定会倒台,霍梅尼一定会胜利。
历史深处的美丽与叹息
终于站在了波斯波利斯。没到过波斯波利斯,就不算到过伊朗。
波斯波利斯,古波斯帝国的礼仪之都,由大流士大帝兴建于2550年前,历经150年仍未完工,直至公元前331年亚历山大大帝将其洗劫焚烧。在这里,你仍能触摸到波斯的辉煌,体会到波斯人延续至今的骄傲:挺拔的石柱、精美的雕饰、神奇的异兽、彪悍的狮刻、恭顺的贡者,无不透露出波斯帝国盛极一时的喧嚣与威严。波斯帝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帝国,遥想当年,从巴比伦、亚述、印度到埃及、希腊,万邦来朝。然而俱往矣,亚历山大大帝的一把火烧掉了波斯的荣光,在这断壁残垣中,来自“中央帝国”的我们不禁想起同样浴火的圆明园,仿佛倾听历史深处的同一声叹息。
波斯波利斯附近的设拉子是波斯帝国的发源地,现为法尔斯省省会。设拉子依山傍水,风光旖旎,城中遍布葱郁庭园,还被誉为“诗人之城”。伊朗历史上的著名诗人萨迪和哈菲兹生于此,长眠于此,他们的陵园至今游人如织。伊朗人酷爱诗歌,梅萨姆告诉我们,人们在家庭聚会时常常念上一段诗歌,还会拿哈菲兹的诗文占卦,因为他的抒情诗极富哲理性。
我们也收到了萨迪和哈菲兹的精美诗集,这是来自法尔斯省副省长塞耶德·萨贾迪的礼物。萨贾迪在接受我们采访时,盛赞伊中之间绵延千年的悠长友谊,并指出700多年前哈菲兹就在诗中提到“中国画家”,认为中国的文化艺术非常高超。萨贾迪介绍说,法尔斯省拥有全国7%的人口和7%的耕地,是重要的粮食作物和蔬菜水果产地,大量农产品出口到海湾国家。法尔斯省还拥有丰富的油气及矿产资源,近年来工业发展迅速,成为新的经济支柱。萨贾迪说,31岁的省长致力于将法尔斯省打造成重要的经济中心、文化中心,提供最好的投资机遇。
针对记者关于国际制裁是否影响吸引外资的问题,他回答说,由于周边的海湾国家经济形势不好,许多投资者来到设拉子寻找投资机会。他强调制裁“无效”,因为“我们不只是消费者,也是生产者,还有大量的产品出口”。
告别设拉子,我们来到历史古都伊斯法罕。“伊斯法罕半天下”,即是描绘其秀美与富庶。伊斯法罕最令人震撼的便是建于1612年、8万平方米的伊玛目广场,巨大而不失优雅,四周环绕着王宫、清真寺与“巴扎”(集市)。伊斯法罕最令人心动的莫过于夜晚的三十三孔桥,灯光映照着三十三孔桥下的扎扬德河水面,盈动着一种韵律美。还有典雅的四十柱宫,宫殿前的水池营造出亦真亦幻的情境,宫殿内的彩绘更是栩栩如生地记录了皇家的征战与宴乐。
在伊斯法罕,我们颇费了些气力才找到接受我们“注册”的警察局。在警察局外,我们巧遇来自香港和澳门的几位年轻游客。他们对伊朗的印象都很好,说起初是要显示“勇敢”才来伊朗,来了才发现这里很安全、很美。他们亲热地要与我们一起合影,梅萨姆提醒我们镜头要避开警察局,不想这时一位警局负责人走出门来,竟然邀请我们一起去他的办公室合影。
说起伊朗风情,还有一个地方不得不提,那就是大山深处的古老村庄奥比扬奈。奥比扬奈村据说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人们从帕提亚王朝时期就居住在那里。从库姆到奥比扬奈,沿途大漠荒寂,偶尔能看见岗哨、士兵和防空高射炮,因为这里邻近据说有着地下核设施的纳坦兹。开着开着,光秃秃的群山之中突然出现金色的秋叶,再往前开,树木多了起来,奥比扬奈也就到了。村子依山而建,房子多由红色粘土和木头盖成,古朴幽静。最独特的是村里人的服装:女性戴着白底红花的鲜艳头巾,穿着带褶的灯笼裙和白袜,男性则穿着肥大的裤子。据说这才是波斯人的传统服饰。
最难忘的是热情可爱的伊朗人
在伊朗采访10天,经历了很多难忘的事情,看了很多难忘的景物,但最令人难忘的还是热情可爱的伊朗人。
我们不会忘记沧桑而睿智的瑞兹和他的大家庭。52岁的瑞兹是我们在伊斯法罕时的司机,他主动邀请我们参加他的家庭聚会。瑞兹是一名退休教师,每月有约800美元的退休金,但这还不足以养活五口之家,他的大儿子和女儿大学毕业后都还没找到工作,所以他开起了出租车。瑞兹的家两室一厅,厅很大,足以容纳当晚的三四十人席地晚餐。这些人都是瑞兹的亲戚,在伊朗这样的家庭聚会很普遍,亦是主要的娱乐形式,大家轮流做东。我们成为焦点人物,大家问这问那,争相与我们合影。瑞兹还送给我们他学艺术的女儿画的细密画,令我们称赞不已,瑞兹于是请我们当面夸夸她。由于近亲结婚,瑞兹的三个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听力障碍,他希望他们能够更加自信。我们告别前,在场男宾还为我们表演了舞蹈,女眷不能起舞,便在一旁击鼓助兴。
我们不会忘记德黑兰大学美丽的希娃和她的同学们。在校园里,我们看见希娃正和几个同学一起做工程测量,便上前攀谈起来。希娃很为自己的土木工程专业自豪,说德黑兰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是伊朗最好的之一;她还告诉记者,德黑兰大学在伊朗的知名度很高,土木工程专业也比较热门,她对毕业后的前程并不担心。另外几个化工系男生则告诉记者,学化工去美国或者欧洲会比较理想。
我们不会忘记德黑兰大巴扎里热情的孟萨维老板。孟萨维是梅萨姆的朋友,经营灯饰和工艺品,在巴扎里有一个小门面。巴扎就像一个无数个拱形房顶下的大迷宫,摊位林立,货品丰富。孟萨维告诉记者,他的货品有六成来自中国,每年在广东的订单大约价值35万美元。近年来由于国际制裁收紧,他无法使用信用证结算,而只能采取电汇,因此货品质量无法得到保证,难免出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孟萨维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他支持政府的内外政策。刚从伊拉克回来的他说:“比比伊拉克,我们这里好多了。”
我们不会忘记“中国通”塔瓦那。塔瓦那在中国生活了19年,曾任伊朗通讯社北京分社社长,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到旅馆与我们见面。他毫不回避所有关键的问题:伊朗核问题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它注定长期存在;美国制裁伊朗30多年了,近年来国际制裁压力越来越大,对伊朗的影响主要体现在金融领域,伊朗民众也能感受得到,但伊朗人有准备,能顶住。“我们顶住了8年的两伊战争,还怕什么?吃苦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虽然这也不是好事,但我们最需要的是独立自主。”
我们也不会忘记所有“围观”过我们的活泼可爱的中学生们。每到一处,大胆开朗的中学生们都会主动与我们打招呼、聊天、合影,时常还有调皮的姑娘让我们用波斯语说“再见”,然后为我们的外国口音开心地大笑。我们珍惜这美好的记忆,也祝愿这些年轻人的未来更加美好。
本版图片均由孙天仁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