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的时代 纪念北京新声十周年 来源:搜狐音乐 作者:朱文峰 刘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3 18:59:02
“北京新声”这个词第一次被提出,是在1997年12月27日出版的清醒乐队首张专辑《好极了》的宣传CD里,当时的说法是“新北京之声之后不久推出的合辑《摩登天空1》中再次出现了这个词语。此时,以地下婴儿、新裤子、麦田守望者、清醒、超级市场为代表的新乐队们开始频繁发声,引领了那个时代“新音乐春天”的到来。1999年,由欧宁、颜峻编著的《北京新声》一书问世,“北京新声”一词正式成为那批乐队及歌手的代表词汇,并为世人所接受。

  1997年之前,中国的摇滚乐刚刚经历过“魔岩三杰”神话的破灭,人们对于摇滚乐的认知还停留在“苦大仇深”的阶段,多数人认为摇滚乐就是对生活的反叛,摇滚乐手们都是在和生活“死磕”。当时摇滚乐坛的主流风格是重金属音乐,而摇滚明星也无非是这么几位——崔健、黑豹、唐朝以及“魔岩三杰”。这时,一帮时尚、简单的年轻人带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曲风横空出世,以轻松不沉重的态度告诉世人:摇滚乐并不沉重。而正像新裤子在《摩登天空1》里的单曲名字一样,他们大声宣布:这是《我们的时代》。

摩登天空1

 

  《摩登天空1》的策划者是沈黎晖,出一张合辑的想法要早于开一家唱片公司。在准备的过程中,他认识了地下婴儿、新裤子、超级市场等乐队,发现这些人和自己“情投意合”,加上清醒乐队的专辑已经制作完毕,所以“摩登天空”唱片公司也随即成立,成为“北京新声”运动最大的推动者之一。

  这时诗人、乐评人颜峻和摄影师欧宁也来到了北京,也对这些乐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两年多的准备中,欧宁拍摄了众多照片,出于对青年文化的深刻了解和敏锐的嗅觉,他们有了将照片集结成书并出版发行的想法。《北京新声》一书收录了麦田守望者、地下婴儿、鲍家街43号、子曰、张浅潜、清醒、超级市场、新裤子、花儿、秋天的虫子等乐队的图片和文字,以全然不同的视角深入探讨这股北京新声代音乐文化。由于此书定价偏高且限量发行,并没有取得太好的销售成绩,但“北京新声”一词却由此深入人心。

北京新声封面
北京新声内页1
北京新声内页2

 

北京新声扉页

  在《北京新声》的扉页,黑色的纸上赫然印着7个字:献给打口的一代。在这个喜欢用“代”来划分时间的文化界,这一页纸便代表了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当打口带成为摇滚青年接触摇滚乐的主要途径,他们便如待哺雏鸟一般寻找着自己真正喜欢的声音;当所有传说中的声音都变得触手可及,一切沉重迂腐的传统便也随之破灭。

  十年后回头看“北京新声”,它可以称得上是一场运动,这场运动带给中国摇滚乐乃至整个华语乐坛的震撼是无可否认的,它所带来的颠覆是如此生猛有力。在此之后,年轻人们意识到,摇滚乐是多样的,只要你有想法,人人都可以拿起吉他组乐队。十年回首,几多风雨几多春秋

  曾经这些都是响当当的名字,而在十年之后,有人依然活跃,有人逐渐淡出,有人则早被遗忘,昔日“北京新声”的主力军们各自有着不同的人生道路。这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有什么样的感悟?让我们听他们自己讲述。


 

曾经的地下婴儿

  地下婴儿:我们又回来了!(讲述者:高兴)

  高兴和高洋兄弟于上世纪90年代初组建的地下婴儿乐队,被认为是中国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朋克乐队。在系列合辑《中国火》中发表三首单曲后,他们简单狂躁的朋克音乐为当时的摇滚乐坛带来了巨大冲击,地下婴儿随即声名鹊起。1999年发表的专辑《觉醒》至今都被看作中国朋克乐经典专辑,专辑中的歌词充满了隐喻和反讽,以及对时事的不满情绪,直接地唱出了年轻人的心声。但之后不久地下婴儿便开始销声匿迹,逐渐淡出公众视野。

如今的高兴

 

  如今的高兴看起来已早没有了当年一头红发的张扬气质,言谈举止间透露着睿智和成熟。现在他又有了重新登台的打算。

  地下婴儿从1992年底开始演出,头一次秀我们自己是在地坛公园的一次露天盛会。那会儿我们觉得自己挺新的,并且很自信,音乐不像后来那么重。1995年再出来演出的时候就基本定型朋克了,也就赶上了所谓“北京新声”的时候。当时听的音乐很杂,以非主流摇滚为主,还有朋克和后朋克的东西都一样》里表达的是一种对个性丧失的担忧。《中国火3》里收录了《觉醒》,就有更多人知道了地下婴儿。

  最早演出的时候身边没有朋克乐队,我们也想跟朋克乐队一起演。1997年时我和我的一个外国朋友想办一场真正的朋克演出,我们就开始找朋克乐队,这才认识了肖容、涂强这些人,他们那时的音乐还很不成熟,人也很腼腆。到1999年《无聊军队》出的时候,已经是雨后春笋了,开辟了新的篇章。

  1997年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可以出专辑了,但当时的滚石(魔岩)公司出于市场角度的考虑,并没有立刻给我们出,一直拖到1999年。《觉醒》具体卖了多少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发行后的头两个月就卖到6万张。之后滚石就不再在内地做类似的事业了。曾经Virgin公司有进驻中国的打算,那个公司的好多艺人都是我喜欢的,所以当时我们也在谈和他们签约。但Virgin最终没能在中国发展,所以这事也就作罢了。

  2003年地下婴儿做了一次巡演,我们开车转了很多城市,在路上的感觉很棒,走了一万多公里。回来之后就觉得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就一直没再演出过。2006年的时候本来还想做一次自驾演出,但因为同行的瑞士乐队没申请下来他们国家的文化基金,路费和开销有困难没能来,就不了了之了。

  《觉醒》发行之后不久,我就开始对当时急不可耐制造出来的朋克环境有些厌倦了,想寻找新的方向,乐队的所有活动包括宣传也就都停止了。当时高洋还对朋克乐有些热情,帮脑浊弹贝斯,帮69打鼓,但随着脑浊成员的完善、69的解散,之后也就慢慢地丢掉了那份热情。后来他去云南呆了段时间,体验了一下嬉皮的生活。

  1999年的时候我开始尝试做电子乐,《觉醒》里有一首歌就有了Remix的尝试。后来也在Loft演出过。现在在做的歌还是以乐队形式为主,也算是之前作品的延续。现在Demo早就做好了,也已经有投资方在和我们谈,时机合适的时候就会出。现在再做乐队、再演出,并没有什么太大改变,反而有和1993年演出时候一样的心气。虽然年龄大了,但有很多东西,像做乐队的职业道德、灵感和意识,都一直没变。以后的专辑里,可能还会收录多年之前写的歌。

  人这一生也就是由几个十年组成的,现在“北京新声”的第一个十年过去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来。 

1997年的清醒

 

如今的清醒乐队

  清醒:公司和乐队都是在传达(讲述者:沈黎晖)

  正是清醒乐队促成了摩登天空的成立——起初沈黎晖成立公司只是想给自己的乐队发专辑,别的唱片公司不能发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音乐太特别了,尤其在那个年代。1997年《好极了》的发表代表了摩登天空的成立,也拉开了“北京新声”的篇章。当人们惊异于这一切并想深入探究的时候,沈黎晖却带着清醒悄然隐身,只剩下摩登天空大大的Logo。2005年,清醒乐队推出了单曲《咖啡胡椒》,第二张专辑也呼之欲出。但直到2007年底,它仍“即将”与世人见面。

  现在看起来清醒就像是个阴谋。我们1988年就成立了,在当时根本就该算是支老乐队。但我们又想跟以前的乐队划清界限。啊我记得贝司手刘维说:“我们不要提以前的历史了,应该让别人把清醒忘掉,重新做一个新的乐队。”所以是我们刻意制造了这个阴谋。

  1989年的时候我们就写了《石头心》,1990年的时候就写了《黑夜在跳动》,还有《十月》,是1991年写的。1997年的时候人们听到的我们的声音,很多都已经是7、8年前完成的了。如果划一条线,1990年清醒写了《黑夜在跳动》,此时中国摇滚乐还出版了什么作品?你会觉得这太另类了,是完全不一样的音乐。当时我们在一家琴行排练,有个德国电视台要来拍摄采访,关于中国新一代年轻人在做什么样的音乐。在当时,接受境外媒体采访还是很新鲜的事。

  等到《好极了》出来,我们用脸蛋“骗取”了不少关注,之后我就开始忙于摩登天空的事务。吉他手张扬开始做电影音乐,贾樟柯的所有电影录音都是出自他手;鼓手一环做制作人;只有另一个吉他手于凯的工作跟音乐的关系不大;而贝司手刘威已经离队。以前我们老标榜自己不靠音乐吃饭,音乐只是表达手段,以此跟老一辈的乐队们划清界限。但现在无奈地发现,四个人里有三个人还是靠音乐吃饭,不管是制作音乐还是经营音乐。

  有段时间我住通县,早上起来发现楼下的小孩儿正在弹着琴唱新裤子的歌;出去旅游到一景点,大喇叭里也在放新裤子的歌;学校演出,新裤子也是翻唱首选。同样的还有麦田守望者和花儿。可以说“北京新声”的流传度还是很高的,清醒反而是最晦涩的乐队,虽然我们的唱片也卖了不少。但我一直觉得清醒是一支很偏艺术化的乐队,只是我们很擅于包装,把自己包装成很光鲜的形象。

  以前去发廊,发现发廊里贴着我们的照片,很多人来剪头发的时候都指定要求比着我们的剪,因为我们是第一个留这种发型的,也是第一个戴黑边眼镜的。但我觉得这种影响并不是清醒、或者“北京新声”带来的,因为这都是资讯时代到来的产物。

  清醒的新专辑已经录完了,今年内肯定会出。我们都挺自私的,清醒对我来说是很私人的东西,它跟摩登天空也没有任何合约,属于体制之外——如果从公司角度讲,我早就该跟这支乐队解约了。专辑发行之后我们不会去过摇滚乐队的生活,毕竟每个人都长大了,但有个心愿一定要完成,那就是来一次巡演。在清醒休息之前,国内还没有做巡演的条件和体系,那种一站一站演出的生活我们从没体验过,做乐队一定要有次这种体验才算完整。

  做乐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站在台上接受人们欢呼吗?对我来讲不是。做乐队对我来说无非是种传达,有什么东西要唱要说。所以我觉得做公司也在做同样的事,所以在有公司的情况下我不必再用乐队的形式去传达。

超级市场

  超级市场:一切都早已不重要(讲述人:羽伞)

羽伞

 

  在超级市场之前,中国鲜有人尝试电子音乐。成立于1996年的超级市场有着独特的视角,他们始终将创作的焦点集中于科技与人文、数字与情感等相互对立的因素之间,并试图用音乐创建一种科技与人、数字与情的和谐。在创作之余,主脑人物羽伞(又名九段)还曾和龙宽组成组合“龙宽九段”,开创了中国“流行电音组合”模式的先河。但之后不久,因为某颁奖典礼上为摩登天空的“打抱不平”,龙宽九段被拆散,羽伞回到超级市场,继续自己的音乐之旅。

  1997年的时候,中国的新音乐有一个繁荣的迹象——甭管真的假的。当时所有人的心气都很高,听众也有些盲目,所以市场看起来还不错。当时也没有玩乐队的目标,只是喜欢电子乐,玩起来感觉也不错,有个路就顺着往下走了。

  我并不觉得“北京新声”是舆论制造出来的,它就是个特别现实的东西。中国摇滚乐往往是从模仿开始的,所以它的分界很清晰。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这些人在玩不一样的音乐,而且也“玩出来了”。他们代表了一种新概念,代表的音乐也更加广泛、更加随意,并形成了一种新的体系,所以“北京新声”是很准确的。

  超级市场从成立以来演出就不多,一年两三场吧。原来年轻的时候精力和体力都很充沛,现在走路也慢了,干活很容易累。十年里的变化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很明显的,对于超级市场也是一样。十年了,就算是天天抄袭模仿,也应该有进步,想法也就慢慢在变。有些东西可能做得更成熟,但随之也就失去了一些东西,譬如激情。但我从来没有否定过去,人对自己只能是肯定而不是否定,否则岂不是白活了。

  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还有机会也还有理由在一起继续做音乐,那就继续做下去,直到没有机会、没有理由再做的时候就停下。

  平时我做音乐的时间并不是最多的,有时也玩,画画踢球什么的,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活着”,赚钱,有的忙。王勇和朱宇航也是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维持生活。王勇曾经在云南居住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搬到成都去了。他已经慢慢淡出音乐圈了,因为生活的艰难。

  在“龙宽九段”的时候,我碰巧扎进了主流圈,那代表的是不一样的态度、不一样的生活方式,或者说是一种现状。你要么参与,要么不参与。我不是不想参与,而是被踢出来了,或者说我现在还参与不了。

  现在的超级市场,谁是成员都不重要了,甚至叫不叫超级市场也不重要了。我们只是在做喜欢的音乐,大家喜欢玩就在一起玩,不想玩也没事儿,最新加入的成员流动性很强,因为目前在做的只是一张专辑的概念。我觉得这是环境问题,(做音乐)路窄,很多东西都变得不再重要,甚至可以说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你(靠音乐)活都活不了,你还去在乎别的什么呀。什么意义,都不重要。

  以前的时候我是在玩音乐,而现在更像是在边缘挣扎,在这个社会里,做音乐没有任何尊严。

2000年的麦田守望者
  麦田守望者:我们一直在路上(讲述人:萧玮)

  麦田守望者是“北京新声”的主力军之一,这支老牌乐队迄今仍十分活跃。首张同名专辑由张亚东担任制作人,《绿野仙踪》成为当年排行榜冠军曲目,《在路上》也流传甚广,成为年轻人的热门词语。在2000年第二张专辑《Save As》中,麦田守望者的曲风有了明显转变,低调晦涩的电子乐元素被广泛运用。之后乐队便陷入了沉寂,直到2006年才推出新专辑《我们的世界》。此时的他们已经签约太合麦田,主唱萧玮也有了另一重身份——绿色和平组织志愿者。

  1994年底,我们组建了麦田守望者乐队。有个台湾公司想签我们,这个公司主要是做金属乐的。他们觉得我的嗓音不太合适,希望能重新招一个主唱。我们当时的经纪人简巍就在《北京青年报》上登了个招主唱的广告,有特别多人来面试,经过好几轮的筛选,最后也没能找到特别合适的人,大家决定还是让我当主唱算了。后来,我们也并没有和这个台湾公司签约。现在想起来,也许当时这个公司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想签我们。因为简巍的关系,红星的詹华带着许巍来看我们排练,觉得不错,想让我们出两首歌发在合辑里。于是我们1996年就签了红星,1997年就发了合辑《红星4号》,收录了我们的两首歌。

  从刚组乐队开始,我们就各有各的工作,谁也没把做乐队当全职,只是兴趣而已。排练也不是特别多。1995年冬天,我们在画家村那边租了房子,相对密集地排练了一段时间。其他时候,也都是不上班的时候才排。乐队成立头两年,我们经常在Poachers演出。那个老板是个英国人,他很喜欢我们的音乐,有段时间每周让我们去演一场。一场演出给我们乐队2000块,这在当时来说是非常高的价钱。这2000块是不管观众来多少,他都会给我们的。当然,那个年代,只要是乐队演出,来的人都不少。因为当时有好多人也想组乐队,所以一旦有乐队演出,这帮人就在台下盯着台上的乐手看,有的看吉它手、有的看鼓手等等。后来我们知道,有一些年轻的乐队就是当时看了我们的演出才决定要去做乐队的,比如No Colour等等。

  我们出完第一张同名专辑后,吉它手刘恩就离开了乐队。对于他的离开,我们都很尊重,也没有发生什么争执。因为接下来面临很多演出,所以我们很快找到了新的吉它手刘乐。在发完第二张专辑后,2002年,红星基本上不干了,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和它解约了。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有朋友帮我们联系过京文等一些公司,但都没有最终谈成。当时我们一心想着出双张专辑。那是我们相对困难的一段时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作品,却找不到合适的公司来发。那时新蜂也想发我们的唱片,但我和付翀的关系太好了,我不想和他成为隶属关系,那样不好。就这样,直到2004年底,在詹华和张亚东的推荐下,我们签约了太合麦田。我们后来才知道,其实宋柯一直特别喜欢我们的音乐。

  过去的这十几年,没有一件事在我的脑子里最深刻,每一刻都是一样的。要说最重要,我觉得现在和未来最重要。我们要发新歌,歌得弄成什么样,我现在天天在想这事儿,我才不会想过去这十几年什么时候最珍贵。我们现在有工作,也做音乐,我们会保持这样的状态。好多人说音乐是自己生活的全部,我觉得说这种话的人就是骗子,没有人生活的全部只是音乐。

2000年的新裤子

  新裤子:十年时间足以长大(讲述人:彭磊)

如今的彭磊

 

  新裤子的那句“这是我们的时代”正是“北京新声”中最响亮的口号。这个由三个呆头呆脑的青年组成的乐队在不经意间就成了“中国最具现场活力与创造性的偶像摇滚乐队”。在1998年首张同名专辑的封面上,三人的卡通造型恶搞着经典油画,同时宣布着摇滚乐坛新鲜血液的到来。在2002年至2006年间,新裤子一度陷入解散边缘,直到2006年《龙虎仁丹》的发表,在华语乐坛里再度掀起波澜。如今的新裤子已着手拍摄新歌MV,新专辑的发表也指日可待。

  上学的时候没事干,就开始听摇滚乐、组乐队。那时老觉得听重金属太麻烦了,就开始接触朋克乐。出来演出了才发现,原来也有挺多人跟我们喜欢的一样,像地下婴儿、麦田守望者。1996年快毕业的时候,新裤子参加了第二次演出,一起演的全是重金属,也就是那次演出遇见了沈黎晖。那时他还没公司,出过一张合辑叫《摇滚94》,他说还想出个《摇滚97》,我们就去录音了,录的《I'm Ok》。后来《摇滚97》就成了《摩登天空1》。

  现在大家可能都明白了,玩乐队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出专辑也不好让你一夜暴富。但那会我们还没想过这些,出了专辑就觉得特美。这是因为当时觉得之前的乐队都特别厉害,像“魔岩三杰”,但那都是被神化了。

  十年时间也让我们都慢慢长大了,也适应中国这个摇滚乐的环境了。原来觉得摇滚乐是“死磕”,现在我们知道摇滚乐不光是“磕”,主要还是要有自己的想法。大家喜欢你是因为你的音乐能打动人,或者好听,听着不烦。我们可从来没“死磕”过,因为“磕”不动,技术不行。但那会又把技术不行当成特牛X的事情,认为朋克就得浑、就得糙。记得刚认识无聊军队那帮人的时候,他们连排练都不排,直接上去演,脑浊的贝司手连弦都不会调……现在回想起来挺逗的。

  “北京新声”的乐队们也都有意与之前的乐队们作区别,比如大家起的名字——“地下婴儿”、“新裤子”,一看就跟以前特别猛的乐队名字不一样。大家心理上也都刻意地跟老乐队区别开,平时演出也老在一起,跟老乐队们没什么交流。

  现在有很多人也更喜欢我们的老歌。写老歌的时候都特别真实,写的都是当时的简单的想法,有相同经历的人就有共鸣。但现在长大了,就不能那么单纯了,想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如果再傻乎乎地唱以前那些想法,就特别假了。现在尽量去找自己真实的感触来创作,对音乐也更认真了。第一张的时候,哪有什么编曲啊。那时也有好多意识,也喜欢Disco,但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Bye Bye Disco》在2000年就写好了,但一直没出,后来翻老作品给翻出来了,又重新编了曲,正好赶上了大家的复古情怀。

  我跟一般的文艺青年差不多,老是对这个看不惯对那个看不惯的,老觉得主流的流行歌曲不好,但自己又做不出来。现在不这么想了,不能因为自己做不出来就说人家不好,现在新裤子也离主流更近点了。我们也在努力尝试很多事,这些事可能跟钱没什么关系,比如我拍的电影《北海怪兽》,因为审批的原因一直没能公映,现在第二部电影也出来了。但以后估计不会再做了——老赚不着钱。

  刘葆这十年来没什么变化,以前就喜欢Old School Punk,现在还是喜欢。尚笑2002年去了日本后也没回来,也早已经不喜欢朋克了。别人去日本都去看the Cure、Blur什么的,他去日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Eminem演唱会。庞宽在第一张专辑的时候就参与了,但那时他是摩登天空的员工,所以没有露面。前两张专辑的时候他还挺内向的,后来就逐步走到了台前。

  尚笑走了之后新裤子挺困难的,排练特别少,刘葆也在忙些别的事,几乎都要解散了。后来庞宽告诉我他写了一首歌,关于什么法国生活的,我们就去听,可听了半天没发现法国在哪里,反而很像港台武打片里的歌,特土。正好赶上我们拍了个恶搞的武侠小片,就根据这个给改成了《龙虎仁丹》——连这个名字都是随机给起上的。

  原来我还做黏土动画,后来就放弃了,因为在中国也没什么市场。乐队也差点放弃了,但后来想想放弃和不放弃没什么区别。其他的新声:人人都有一个小板凳,有人不带入二十一世纪 鲍家街43号封面

 

  当年“北京新声”运动中的其他成员,如今命运各不相同。“鲍家街43号”在更换东家时被告知,新东家只对汪峰一人感兴趣,无奈下他们以“汪峰与鲍家街乐队”的名字出现。随后外部环境和汪峰自身的状态都得到了好转,陆续推出《花火》、《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笑着哭》三张专辑。在商业包装推广之下,汪峰逐渐走入主流歌坛,成为了主流媒体、音乐颁奖典礼的常客。特别是一首《飞得更高》,甚至将汪峰“捧”成了一个“晚会歌手”。2005年,汪峰在前华纳总裁许晓峰"创盟音乐"的支持下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厂牌"峰声音乐",作为该厂牌的制作总监,汪峰开始挖掘、培养和扶持新生代乐队,人们逐渐已经淡忘当年经典的《晚安,北京》、《小鸟》等作品。


  “花儿”在与新蜂音乐的合约纠纷后转投EMI,与“北京新声”乃至摇滚乐彻底划清了界限,并通过以《嘻唰唰》为代表的口水歌成为如今华语乐坛人气最高的组合之一。

  “子曰”在2002年发表了第二张专辑《第二册》,此时早已没有当年横空出世带给人的冲击性,“京味摇滚代表乐队”也更像是徒有虚名,创作力深受质疑,如今能被记住的作品恐怕只有《脑白金》。

陈底里
陈底里封面

  当年《我快乐死了》被誉为中国最具风格的电子乐专辑,作者陈底里在此之后也鲜有动态,只出过一张名为《疯筝》的实验电子专辑,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张浅潜封面

  当年被很多人看好的女创作人张浅潜于2002年出版专辑《灵魂出窍》,之后便埋头于创作,偶尔参加一些大型演出,还忙于写作。现在已很少有她的消息,只能通过博客来了解。

  “秋天的虫子”于2001年发表了首张专辑《狂人日记》,在2003年的MIDI音乐节后便停止了一切乐队活动。如今的主唱樱子和吉他手牛奔忙于电影制作方面的工作,早已淡出摇滚圈。

木马封面

  “木马”曾被认为也是“北京新声”的一员,但当时尚显稚嫩的他们并未承认这种说法。后来的木马经历了乐队解散、主唱单飞等事故,在第二张专辑《果冻帝国》后宣布分崩离析,只留给歌迷诸多美好回忆。如今化名“木玛”的主唱谢强正在朝中国最具时尚气质的摇滚音乐人的方向迈进,早已不再唱《舞步十年之间,亲历者如此讲述

  “北京新声”是一场文化运动,它所包括的不仅仅是几支乐队,有人策划了它,有人推动了它,也有人经历了它。让我们聆听这些亲历者的讲述,看能否发现鲜为人知的故事。

颜峻

  颜峻(乐评人,《北京新声》一书作者之一):“北京新声”开创了青年文化的新时代

  最早准备《北京新声》一书时,我只想到5支乐队——地下婴儿、秋天的虫子、鲍家街43号、子曰和张浅潜(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大致是这5个),因为他们更地下。但后来欧宁提出了不同意见,他对青年文化有着很深的了解,嗅觉也相当敏锐,提出要加上其他5支乐队的想法。于是我们再度北上,继续整理素材。现在再回头看当时的那些乐队,会有很多感触。汪峰这个人我非常欣赏,他毕竟是科班出身,拉得一手小提琴,我觉得他是目前为数不多的几个值得听的流行歌手之一,不像有些人,拿不出好作品还迷失了自己。张浅潜曾经是我最看好的女歌手,但她和地下婴儿一样,他们都被“魔岩模式”给毁了,没有了大公司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导致了很久没有新专辑。秋天的虫子解散很早,这恐怕是他们创作能力的问题,他们在音乐上还不是那么让人信服。超级市场很厉害,多年都保持着高水准,如果再过些年回头看他们早期的专辑,必是经典。清醒就不用多说了,沈黎晖老忙摩登天空去了。新裤子挺牛X的,坚持这么多年,还能玩出新花样。

  现在的新乐队恐怕不能复制当年“北京新声”的情景了,因为环境在变,市场也在变。两代人毕竟还是有区别的。现在的年轻乐队更多地是在做一种渗透。

  胡力涛(乐评人,《音乐周刊》前任编辑部主任):“新声”恐已变“老鹊”

  想当初,“清醒”乐队(准确地说是沈黎晖)发起了“北京新声”运动,集合在旗下的还有差不多同期发片的“新裤子”、“超级市场”(摩登天空)、“花儿”(新蜂)、“麦田守望者”(红星)、“地下婴儿”(中国火)几支北京摇滚乐队。现在看来这些摇滚乐队的风格并不统一,有朋克,有英伦,还有电子。和崔健的横空出世以及唐朝、黑豹、“魔岩三杰”的厚积井喷相比,“北京新声”更像是一次有预谋、有策划的“新音乐事件”,而这场运动对“内地摇滚”精神气质上的改变远远大于他们对前辈音乐上的颠覆。从此,原创摇滚告别了狠呆呆、苦哈哈、穷兮兮的旧有形象,开始与时尚潮流有了接口,死磕变成享乐,战士变成雅皮,一切都与社会转型的进程那么一致。

  当然,这一运动的策划者也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几支参与的乐队后来境况各自不同,反倒是运动背后的“摩登天空”凸显出来,品牌形象愈发清晰,成为国内地下乐队心向往之的大本营或根据地。

  现在回头再看,“北京新声”之后,几支乐队经历了短暂的交集就又按照各自的轨迹运行开去。清醒基本上“歇”了,沈黎晖忙着签乐队、出杂志、当评委、踢足球,刘维(当年的贝司手)手头MV拍摄的活儿一度忙不过来,乐队连排练都凑不齐,而且成名后他们也迅速厌倦了“Rock Star”式的颠沛生活;花儿从未成年到新青年,从独立厂牌到国际唱片公司,从“Pop Punk”到“Teen Pop”,几个转变一次到位,现在的花儿已经是大张伟的“独角戏”,越来越不像个乐队了;麦田守望者一直让乐迷这么守望着,今年才再度出山;地婴似乎真的遁入地下,有如弃婴;只有与清醒同门的新裤子和超级市场保持了相对连贯的发展,彭磊的“黏土动画”远未喧宾夺主,田鹏到“龙宽九段”那里遛了个弯终于还是回来了。等到沈黎晖重新集结成军再度出发时,不知不觉中十年已经过去。

沈黎晖

  沈黎晖(清醒乐队主唱,摩登天空公司老板):那些受资讯爆炸影响的年轻人

  “北京新声”之前还有段不为人知的历史。那时清醒和石头乐队在《摇滚94》合辑里已经被人认识,加上陈底里做吉他手的穴位乐队,这是我认为当时北京最好的乐队,他们已经在地下圈里很出名了。“鲍家街43号”的出现我觉得也是一个亮点,纯正的Blues,太牛了,特别正。所以说1997年之前,北京也有一些新的好声音,但没有被记录下来,没有公司去运作。后来“石头”和“穴位”都阴差阳错地解散了。

  1998年冬天,地下婴儿、新裤子和花儿要发专辑,我和新峰的付翀、红星的詹华和滚石的袁涛,还有颜峻,坐在一起开了个会,想把这三个乐队弄成“北京新声”这么一个事儿。说着说着,大家就觉得不应该只限定在朋克这个范围里,所以就带上其他几支乐队一起,形成了“北京新声”这么一个概念。随后我们做了场摩登天空成立1周年的纪念演出,当时的乐队有麦田守望者、新裤子、清醒、超级市场、花儿、地下婴儿,这几支乐队应该算是标准的“北京新声”,随后的合辑《摩登天空2》是“北京新声”最集中的一张唱片。

  在此之前中国真的没有像他们一样的乐队,而当时他们又集体出了唱片。之前中国摇滚乐还有一个“魔岩三杰”的盛世,但“魔岩三杰”都属于同一个公司,这里面商业的因素更多。而北京新声是属于好几个公司,最可贵的是这些公司的幕后人员能够坐到一起,整出这么一个事儿来。这是很难得的,之前和之后都没有这样的事。

  “北京新声”看起来是一场运动,但在这个运动背后有着不同的架构和不同的体系,当时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很快地资源共享,在现在看来是挺不容易的。

  “北京新声”并没有开创一个什么时代,它只是表明,那一代的年轻人成长起来了,他们拿起了乐器玩乐队,开始表达自己。这些年轻人代表了受到资讯爆炸影响的一代人,代表了多元化。之后很快的,又有了更多更新的乐队。“北京新声”之前,国内的乐队一水儿重金属,或者“红色摇滚”,而之后则是“蓝色摇滚”的时代——国际化资讯的爆炸影响了年轻人的生活。音乐是特别敏感的,什么样的音乐一定对应着什么样的时代,所以从时代背景分析的话,“北京新声”就是那个年代真实的反映,从此之后,音乐的多样性开始在中国体现。现在回顾“北京新声”还有些早,等再过十年,我们再回头看,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如果说崔健是革命,唐朝是革命,“魔岩三杰”是革命,甚至“北京新声”也算一场革命,那么现在已经没有值得革命的事了。对立面没有了,现在再复制以前的运动也都不可能了。但是某种程度上讲,现在的新乐队已经形成气候了,有很多优秀的,但他们的路显然要比前辈们更难。“北京新声”的乐队全部唱中文歌,都打进过排行榜,有的还拿过冠军,唱片销量也都在10万张以上,这些都是现在的新乐队们很难做到的,因为市场已经更加分众了。

  有些人可能觉得我是“北京新声”最大的受益者,摩登天空的品牌效应开始正是靠它打出来的,但他们没有看到,我也付出了很多,所以受益与否对我来说很模糊……得到很多,付出也很多。北京超新声代表乐队

  后海大鲨鱼 Queen Sea Big Shark:这是一支女主唱的乐队,以奇怪的Dance Rock为曲风,意为“POGO已过时,来我们的现场跳舞吧”。2005年成立不久后便受到广泛关注,乐队也随即登上诸多大型音乐节的舞台。在2007年的摩登天空音乐节上,后海大鲨鱼凭借出色的发挥揽足了人气,目前乐队的第一张专辑也在摩登天空旗下制作完成,将于月底发布。

摩登和赌鬼

  赌鬼 The Casino Demon:赌鬼乐队刚刚度过自己三周年的生日,主唱兼吉他手王子被看作是北京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吉他手之一。对音乐良好的感觉使得他们的歌曲编排不拘一格,透着灵气与冲劲。歌曲内容以青春为主,涉及烦恼、爱、幻想等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目前乐队正在准备专辑,预计于明年3月发布。

刺猬

  刺猬 The Hedgehog:刺猬乐队最吸引人的是独创的Nosie Pop曲风和可爱的女鼓手。主唱兼吉他手赵子健曾是北京航空大学吉他协会会长,毕业后与女友石璐组建刺猬乐队。石璐个子小巧长相可爱,但每到演出时便爆发出惊人能量,让观众刮目相看。刺猬乐队的首张专辑《噪音袭击世界》已于2007年由摩登天空推出,成为摩登天空主打专辑之一。

carsick cars

  Carsick Cars:Carsick Cars是目前在国际上知名度最高的中国年轻乐队,曾多次前往欧洲为Sonic Youth等大牌乐队担任开场嘉宾。主唱守望沉迷于实验吉他噪音,多次前往国外交流演出,在国际实验音乐界也小有名气。2007年,新锐厂牌兵马司推出了Carsick Cars的首张同名专辑,其中《中南海》、《熊猫》等歌曲已有了一定的传唱度。

怪力

  怪力:与前几支乐队比起来,怪力乐队算是“超新声中的新声”。这支乐队刚刚在2007年7月份才迎来了第一次演出,短短时间内就聚集了众多支持。他们号称自己的音乐是“左朋克”,区别于“前朋克”和“后朋克”,编配大器富有变化,女主唱文隽也是看点之一。据悉,怪力即将与唱片公司签约,准备推出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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