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博士”的听证官司背后：雨水商品化的法律困境

“水博士”的听证官司背后：雨水商品化的法律困境
 
 
按照《水法》等法律规定，雨水在转化为国家地表水或地下水资源后归国家所有，而由公民或企业自行收集的则归公民或企业所有。现在，经过商业化收集和处理的雨水进入了地下，相关权益不能无缘无故消失。
安逢龙将北京市发改委告上了法庭。
安计划用自己的技术和方案，将雨水商品化，提高雨水的收集和利用率，解决北京乃至整个华北地区长期以来的用水缺口。然而，保证这“商机变现”的法律基础没有解决，没有多少投资能实际落实。为此，他不惜提起诉讼，要北京发改委举行“自行解决水资源的水价”听证会，而推动相关立法，则是他更大的希望。
财富之水天上来？
安逢龙是北京市浩大安博水资源科技开发有限公司的总裁。这位南开大学的博士、清华大学的博士后，从事水处理技术和工程的相关工作已经十多年，人称“水博士”。
2003年安逢龙突发灵感，决定研究将雨季集中下降的雨水收集起来利用。他计划吸引社会和民间资本投资雨水利用开发工程，如果政府能够支持，将在北京的近郊区降雨量丰富的地方打近万个机井，以收集雨水，并通过市政管网向城区输送。他希望对因此增加的水资源获得某种权益或指标，将其在市场上交易。
而单依靠政府或者用水单位自行收集，投入和开发规模很难拓展，只有市场化、专业化操作，才有前景。目前对此有很强投资欲望的就包括洗浴、洗车、纯净水等行业。
安逢龙构想的模式是，这些高价用水大户投资，成为他们公司的会员，启动雨水开发利用工程后所获得的权益回报就是，在用水时可以获得优惠价格。
按照《水法》等法律规定，雨水在转化为国家地表水或地下水资源后归国家所有，而由公民或企业自行收集的则归公民或企业所有。现在，经过商业化收集和处理的雨水进入了地下，相关权益不能无缘无故消失，如果这个法律关节打通，那么消费者购买雨水就可以像购买纯净水一样方便。
安逢龙希望的对等权益回报，用他的术语叫做“自行解决水资源的水价”。他认为水价构成中包括水资源税、工程水价和环境水价三部分，对于“自行解决水资源的水价”，应该免除水资源税这部分，而只负担利用了市政管网等公共设施的费用和其他税费。
为此他曾申请北京市发改委对“自行解决水资源的水价”进行听证，明确水价构成的明细账。但是申请并未得到准许。他因此于2005年12月将北京市发改委告上西城区法院的行政庭，案件于今年2月间第一次开庭审理。
北京市发改委认为，是否受理听证申请他们有权决定，北京市现行水价标准在2004年已经过听证，目前并无调整计划，没有听证的必要。而且，原告要求听证的事项存在“项目建设的可行性、供排水设施如何使用以及水权归属等诸多不确定因素”。
尽管安逢龙认为他的申请在价格听证目录之列，而且所谓那些“不确定因素”并不是是否受理听证的考量因素。但是，“水权归属”等环节确实是他的计划付诸实施的关节所在。
法律困境
北京建工学院的车武教授介绍，最近两届国际雨水利用大会研讨的情况表明，目前世界上只有德国、美国等少数国家建立了相对完善的有关法规和政策，缺乏法规政策，是对城市雨水利用推广的很大阻碍。
“直接收集雨水自用或者买卖都没问题，但是要大量收集、处理后注入地下，这部分水的使用者难于确定，而且水价通常都是综合性的，需要综合性政策来解决。”水利部水资源司规划处颜勇处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曾参与物权法立法的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王轶教授对记者解释，雨水在未被人所控制之前一般不存在权利归属的问题，进入特定领域，因其分布，就可能归国有或集体、公民、企业所有。物权客体的一个特征是，通常要求其有特定性，有明确的外部范围。进入地下的这部分雨水，不是特定物，而其收益者也是不特定的多数群体，很难认定产权。
王轶认为，安逢龙设想的开发模式，更类似政府投资的公用设施，如果他的技术和方案可行，可以由政府来出面购买。
颜勇介绍，目前上海等地比较完善的污水处理和开发模式就是，吸引各种投资主体投资污水处理设施，收集处理污水，处理完毕，就由政府收购，或者用比较低的价格(包含政府补贴)销售给洗车等行业使用。
在今年的北京市“两会”上，诸平等10位政协委员提出了《关于加强北京市雨水利用的建议》提案，建议为雨水利用立法。北京市水务局回复表示，北京市水务局和北京市规划委员会已经在组织起草《北京城市雨水利用涉及导则》。
而北京市人大代表安丽娟等则提交了《关于制定雨水综合利用法规实行细则》的议案，成为2006年北京市人大重点议案。
安丽娟告诉本报记者，她在获知安逢龙的设想后，深表赞成：“长期以来，因为水的价格严重偏离其应有的价值，雨水利用鼓励政策没有具体细则，使得雨水利用方面投入的社会资金很难得到应有的回报，造成没有人关心雨水这一巨大财富的现实。”
在国家层面上，安逢龙已经将自己的设想作为公民建议转交给了全国人大代表罗益锋。罗益锋等代表在今年全国“两会”上提交的相关议案，被作为建议转交给了国家发改委和农业部等部门。
安逢龙略带兴奋地告诉记者，国家发改委环资司已经正式找他了解情况了，同水利部的沟通也很良好。另外，一个关于雨水综合利用管理的规章可能会在今年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