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三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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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三交响曲》“娘子谷”
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三交响曲,降B小调(OP113),是一部带男低音独唱、男声合唱的管弦乐作品。歌词作者为叶甫图申科。标题《娘子谷》为叶甫图申科诗的名称。此作为解冻之后作品,作于1962年,该年12月18 日由康德拉辛指挥俄罗斯合唱团、莫斯科爱乐乐团(格洛马兹基独唱)首演。共5个乐章:
【第一乐章】娘子谷,慢板,降B小调。娘子谷是纳粹屠杀了数十万犹太人及乌克兰人的地方,在乌克兰境内。
第 一主题为阴郁的娘子谷主题,它犹如沉重的脚步声,合唱歌词为:“娘子谷没有纪念碑,只有墓碑竖立在那里。我是多么的恐惧,今天我已年老,就像犹太民族的悲哀。”独唱者:“我现在站在信赖友爱的泉边,这里有俄罗斯及乌克兰的人们,长眠在与犹太人一样的土坑里。”
第二主题以快一倍的速度表现法西斯残酷的狂热。合唱:“血流出来,蔓延到床上,酒店的伙计们挣扎着团团转,沃特加酒与葱味是那样辛酸。”独唱者向残酷的合唱者哀求,合唱者喊:“杀死犹太佬,拯救俄罗斯。”
第一主题返回,独唱者唱怀念俄罗斯民族的旋律:“俄罗斯是属于世界的,污秽的手沾污了你的名字,卑劣的反犹太主义者就是无耻的名字。”
第三主题,独唱者唱《安妮日记》中安妮·弗朗克的纯洁。合唱团反复唱:“是来这里吗?”、“是在砸门吗?”达到恐怖极点。
然后似乎是再现部,回到“娘子谷”第一主题”的再现而进人终结部,独唱、合唱形成控诉。
【第二乐章】幽默,小快板,C大调。歌词表现“何统治者都不能统治幽默,无论是命令、收买或死刑,只有幽默让你无可奈何。把幽默当作政治犯,关进单人牢房,它就会立即逃出,不要一兵一卒,随着歌声攻人宫殿,惟有幽默才有光荣”。
【第三乐章】在商店,慢板,E小调。这是对苏联女性的赞歌,歌词由表现“我就在长长走向付款的行列中,当我接近她们,那些女孩的呼吸,使我越来越感到暖和。她们在静静等待.是家里可爱的女神”。主要主题经反复后,独唱合唱交互进行,最后是愤怒地:“以金钱欺骗小姐是耻辱,以数量欺骗小姐是罪恶。”
【第四乐章】恐怖,最缓板。合唱:“恐怖的是要在俄罗斯死亡,像过去的岁月一般,站在教堂门口张望,老乞丐只渴望得到一碗饭。”“今天这已成为过去,现在想起来心有余悸。怕有人暗中告密,怕有人暗中叩门,而外国人又有什么恐怖,对妻子谈的什么恐怖?”第一乐章的主题一一回顾后,“恐惧的是要在俄罗斯死亡”歌词重现。独唱者唱:“当我在写这首诗中,一心尽力,但心中充满了恐惧。”
【第五乐章】出世,小快板,降B大调。长笛二重奏奏主题,它与抒情和幽默的两个副主题共同构成回旋主题,前4个乐章的各因素变形重现后,在“我确信他们似神圣的信念,他们的信念是我的勇气,找把没出息当成自己的出息”中结束。
————附一:《第十三交响曲》“娘子谷”歌词
【第一乐章】《娘子谷》(Allegro)
(引子)
(合)在娘子谷没有立下纪念碑,
那悬崖绝壁就象一座粗糙的墓碑。
我心中恐惧。
犹太民族的年岁,
也正是我今天的年岁。
(间奏1)
(独)此时我似乎在一口水井旁伫立,
它使我信赖我们的兄弟情谊,
这里长眠着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
同犹太人躺在一起。
安息吧大地。
我觉得一—
我是德莱福斯。
市侩
是我的告密者和法官。
我被关在牢房。
我陷身罗网。
我遭到迫害,
污辱,
和诽谤。
就连那些穿布鲁塞尔绉边裙的贵妇人
也拿阳伞戳我的脸,尖叫若狂。
(间奏2)
(独)我觉得
我是别洛斯托克的小孩。
(合)鲜血直流,流淌一地。
小酒馆的首领横行霸道,
浑身是烧酒和大蘸的气味。
(独)我无力反抗,被皮靴踢倒。
我哀求暴徒也是徒劳。
(间奏3)
(合)他们哈哈大笑
“打死犹太人拯救俄罗斯!”
一个粮商殴打我的母亲。
(间奏4)
(独)啊,我的俄罗斯人民!
我知道,

本来有国际主义精神。
但那些双手污秽的人,
常常假你圣洁之名肆意横行。
我知道我的国土有着善良的天性。
多么卑鄙啊,
反犹分子真是厚颜无耻,
竟给自己加上
(合)“俄罗斯人民同盟”的美名!
(独)我觉得
我是安娜·弗兰克,
玉洁冰清
好似四月树梢的嫩枝。
我有爱。
我不需言词。
我要,
我们能够彼此相见。
能看,能闻的东西
是那样少啊!
我们看不见树叶,
望不见蓝天,
但我们可以久久地
彼此温柔拥抱
在这昏暗的房间。
(间奏5)
(合)有人来了吗?
(独) 不要怕,
这是远远传来春天的声音,
它正在朝这儿走近。
到我这里来吧。
快给我你的芳唇。
(合)有人砸门?
(独) 不,这是解冻的流冰……
(间奏6)
(合)娘子谷野草飒飒响,
树木好似法官
投以阴森威严的日光。
(间奏7)
(合)这里一切都在无声地喊叫,
我脱下帽子,
我感觉,
我的头发慢慢地白了,
(独)我想到俄罗斯的功勋,
她以自己的身躯阻挡住法西斯的进程,
她的每一颗最小最小的露珠,
都贴着我的心,联着我的命运。
(间奏8)
(独)我无论如何
不能把这一切淡忘!
(合)当世界上最后一个反犹分子
永远被埋葬,
让《同际歌》唱得更嘹亮。
(独)我的血液里没有犹太血液,
但我对
一切反犹分子的深仇大恨
无异于一个犹太人。
(合)因此,
我是一个真正的俄罗斯人
(尾奏)
(诗作于1961年)
【第二乐章】《幽默》(Allrgretto)
(引子)
(独)沙皇,
国王,
皇帝,
一切地方的统治者
他们指挥阅兵典礼,
但要指挥幽默——
却无能为力。
(间奏1)
(独)那些达官贵人
饱食终日,无忧高枕
一个流浪汉一伊索出
入他们的宫廷
在他眼里他们象是
乞丐一群。
(间奏2)
(独、合)在伪君子用他虚弱的双脚
留下污迹的房里,
霍扎·纳斯列金
如同把棋子吃掉一样
(间奏3)
用笑话
打倒了
一切鄙俗气!
(间奏4)
(独)他们想
收买
幽默——
(合)可这是收买不了的!
(独)他们想
杀掉
幽默,
(合)而幽默
却做了一个手势
报以鄙夷!
(间奏5)
(独)要跟他斗争——
天大的难事。
处他死刑他总不死。
(合)他被砍下的脑袋
在射手的矛尖挺立。
(间奏6)
(独、合)但只听见滑稽艺人的小笛说出一个
故事。
幽默响亮地喊叫:
我在这里!……
他又豪爽地把土风舞跳起。
(间奏7)
(独)穿着一件破旧短残的大衣
他垂着头象是在忏悔,
作为一个政治犯
他被抓住走向死刑。
(间奏8)
(独)外表是那样地驯顺,
准备就此了结一生,
(间奏9)
(独)但忽然间,
从大衣里伸出手来一挥——
(合)去!去!
(间奏10)
(独)幽默
被关进囚室,
但这绝对不灵。
(合)铁窗、石墙
一穿而过任他通行。
清一清伤风的嗓子,
就象一名普通的士兵,
他身背步枪,
哼着质朴的对句歌,
向着冬官迈步行进。
(间奏11)
(独)他己习惯于面对阴都的眼色
这对他既无害亦无伤,
幽默对他自己
有时也投以
幽默的目光。
(间奏12)
(独合)幽默将永世长存,
他巧妙,机灵,
他能通过一切事物,
通过一切人。
(间奏13)
(合)因比——
幽默举世驰名。
他——
是英勇刚强的人。
(尾奏)
(诗作于1960年)
【第三乐章】《在商店里》(Adagio)
(引子)
(独)有的戴大围巾,有的戴小头巾,
一个跟着一个,全都不出声,
妇女们排队进商店
好象去劳动,好象去立功勋。
(间奏1)
(合)铁桶碰铁桶乒乒乓乓,
瓶子碰锅子叮叮当当,
葱味,黄瓜味,
还有“卡布尔”牌酱油的芳香。
(间奏2)
(独)站了老半天,为了去付钱,
冻的打哆索,慢慢移向前,
那么些女人的呼吸,
渐渐把商店温暖。
(间奏3)
(独)她们安静地等候,——
这些家庭中的仁慈的上帝,
自己得来不易的钱币,
她们紧紧捏在于里。
(间奏4)
(独)这是俄罗斯的妇女
这是我们的法官和荣誉,
她们既搅拌水泥,
又种地,又割草……
一切她们都经受过
一切她们都经受得了。
(间奏5)
(独)世上的事情她们全能做,——
她们有多大的力量哟。
(间奏6)
(合)少给她们找钱真可耻,
(间奏7)
(合)克扣她们的斤两是罪过。
(间奏8)
(独)我把饺子放进袋里,
沉静而严肃地注视着她们的手,
拎着提包已经劳累的
正直的双手。
(尾奏)
(诗作于1956年)
【第四乐章】《恐怖》(Largo)
(引子)
(合)恐怖象往昔岁月的幽灵,
今天在俄罗斯正在消亡,
(间奏1)
只是还象老太婆一样乞讨面包,
彳亍在教堂门前的台阶上。
(间奏2)
(独)我记得
在神气十足地撒谎的宫廷,
他们是有权有势的一样。
恐怖曾经好象影子
到处游荡,溜进楼房的每一层。
他们悄悄把人变得驯顺,
他们给一切都加上了戳。
哪儿应该沉默——就让你叫喊,
哪儿应该叫喊——就让你沉默。
(间奏3)
(独)今天这已是遥远的往事。
甚至回想起这种事也觉得奇怪;
对有人告密隐隐感到恐怖,
有人敲门心里也感到恐怖。
(间奏4)
那么,怎能忘却和外国人讲话的恐怖?
这还不算,还有和妻子讲话的恐怖?
怎能忘怀在行军之后孤身独处
那种无穷无尽的恐怖?
(合)我们不怕在暴风雪中建设,
我们不怕冒着枪林弹雨战斗,
但有时连自言自语
都也害怕得颤抖。
我们没有被打倒,也没有堕落,
无怪乎战胜了恐怖的俄罗斯
如今在我们敌人的心头
却产生了更加巨大的恐怖!
(独)我如今看到了新的恐怖:
怕对祖国不真诚的恐怖,
怕对本来是代表真理的思想
却用谎言使它蒙受损害的恐怖,
怕吹牛浮夸到发昏的恐怖,
怕人云亦云的恐怖,
怕以不信任使人感到屈辱
而同时却自信得无以复加的恐怖,
(间奏5)
(独)当我写这些诗句,
有时不由得催笔疾驱,
我写时所感到的唯一恐怖,
就是怕我的写作没有全力以赴。
(诗作于1962年)
【第五乐章】《功名利禄》(A1legretto)
(前奏)
(独)牧师们一口咬定,
伽里略既有害,又无知,
(间奏1)
(独)但是,时间却证明,
谁比较无知,他倒更加睿智。
(间奏2)
(独)有一个学者——伽里略的同龄人,
比伽里略并不蠢笨。
(间奏3)
(独)他知道地球会旋转,
可是他为家累所困。
(间奏4)
(独)于是,他偕同妻子坐上四轮马车,
干出了变节的行径,
他以为已是功成名就,
其实却把功名利禄毁个干净。
(间奏5)
(独)为了了解行星,
伽里略匹马单枪去冒险,
(独,合)因而他成了伟人……
这就是我理解的追求功名利禄的人!
(间奏6)
(合)因此,功名利禄万岁,
如果是指这样的功名利禄,
就做莎土比亚和巴斯德,
牛顿和列夫·托尔斯泰之所求!
(间奏7)
(合)为何要斥骂他们?
天才就是大才,不管你怎么诽谤,
(独)咀咒者已被忘却,
(合)挨骂的却被铭记心上。
(间奏8)
(独)一切冲进同温层的人们,
那些死于霍乱的医生,
你看,这些人已经功成名就!
(合)追求功名利禄我效法他们!
(间奏9)
(独)我对他们的神圣信仰坚信不移,
他们的信仰增添我的勇气。
我追求功名利禄,
办法就是我不去追求!
(尾奏)
(诗作于1957年)
—————附二:《叶甫图申科、肖斯塔科维奇与“娘子谷”》
(1)在赫鲁晓夫时代赢得喝彩并被谱成一部交响曲的诗
叶甫根尼·叶甫图申科(Yevgeny Yevtushenko)是后斯大林时期最受欢迎的诗人,五首构成肖斯塔科维奇(Shostakovich)第十三交响曲(《娘子谷babi yar》)基础的诗歌的作者。叶甫图申科于2000年11月20日在波士顿大学交响乐团(Boston University Symphony Orchestra)的交响大厅(Symphony Hall)演出这部作品时发表演讲。他在纽约也通过电话周刊“B.U. Bridge”谈了这首标题诗歌和交响曲的创作过程。
当诗人叶甫根尼·叶甫图申科参观娘子谷大屠杀遗址的时候使他感到震惊的并不是他所看到的东西,而是他没有看到的东西。当他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就听说了纳粹在乌克兰城市基辅城外的大屠杀。如今,1961年,他正站在这个峡谷的悬崖上。
“我去基辅举办一场我的诗歌的朗诵会,”叶甫图申科说:“我的同伴和向导是作家阿那托利·库茨涅特索夫(Anatoli Kuznetsov),他是一切曾经发生的事情的见证人。库茨涅特索夫描述了德国人在1941年9月对大约34,000犹太人的残忍的大屠杀,以及这个峡谷是怎样被死者和伤者的躯体堆满的。
“我感到相当的羞愧,” 叶甫图申科说:“这里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标志都没有。我指的不是纪念碑,而仅仅指的是一个记载这里埋葬着数万名无辜的牺牲者的牌示。”更糟糕的是,“整个峡谷堆满了垃圾。这里已经变成一个垃圾堆存处了。”
自暴行发生已经过去20年了,娘子谷也已经被掩盖——文学上是这样,叶甫图申科所顺道访问的峡谷本身也是这样。
他说,有一个保持缄默的密约。因为纳粹在战时得到了热心的乌克兰合作者的帮助,另外战后斯大林正在准备他自己的对犹太人的袭击,苏维埃当权者可不想让这个题目成为比符号更多的东西。
“我在夜里写了这首诗‘娘子谷’,”叶甫图申科说:“大概花了三四个小时。我立刻打电话给莫斯科的一个朋友并向他朗诵了这首诗。但我忘记了我的电话是能够被窃听的。”
第二天上午,官方把叶甫图申科诗歌朗诵会的宣传牌全拆掉了。当他要求说明诗歌朗诵会被取消的理由时,“官僚告诉我这里正爆发流感。我懂他们的意思。所以我敲诈(blackmail)他们。”
“我们[威胁]说这会制造一个丑闻。既然人们应该忘掉关于娘子谷的事情,官僚当然害怕唤醒他们的记忆。他们不说那是因为我的诗,但是我明白,就是这么回事。”
(2)可憎的恐怖
历史学家马丁·吉尔伯特(Martin Gilbert)在《大屠杀》(The Holocaust)(1985)中写道:“娘子谷的恐怖是无止境的和可憎的。”德国于1941年9月19日占领了基辅,并在一周后命令这个城市剩余的犹太人(主要是妇女,小孩和老人),像军队中的男人一样集合并被重新安置。他引用了一个目击者的证词,里面描写了乌克兰警察是怎样“形成一个通道并驱赶着惊慌失措的人们朝着巨大的林间空地走去。到了那里以后,用棍子,咒骂和撕咬人身体的狗强迫人们脱光衣服,按每百人集合成一个纵队。接着一个纵队一个纵队的排成两列向峡谷嘴走去。
“……他们发现他们站在[娘子谷]悬崖上方的一个很窄的地方,大约20-25米高,他们的对面是德国人的机关枪。死者,伤者和快死的的人一一倒下,跌入谷中并摔得粉碎。然后下一个一百人被带来,剩下的一切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警察抓起小孩的腿把他们活活的扔入谷中。
“……德国人破坏了峡谷的崖壁,把人们埋葬在厚厚的土堆之中。然而很久以后土堆仍然在动,因为受伤的和将死的犹太人仍然在动。”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娘子谷成为了数万名犹太人,吉普赛人和苏维埃战犯的坟墓。据苏联估计,这里可能处死了10万人。大屠杀,除去乌克兰通敌者参与的细节以外,成为一个反映法西斯罪恶的有用的苏维埃象征和一个避免谈及诸如斯大林的清洗和古拉格群岛(Gulag Archipelago)之类的苏维埃罪恶的简单的途径。
(3)危险的诗篇
朗诵这首诗是一回事,出版它是另一回事。当1961年9月这首诗出现在有巨大影响力的报纸《文学报》(Literaturnaya Gazeta)(其发行量以百万计)时,苏维埃当权者开始对叶甫图申科施加压力。“出版这首诗是编辑瓦列里·库索拉波夫(Valeri Kosolapov)的一项非常勇敢的决定,”叶甫图申科说:“他是一个老兵,这点很有帮助,因为当年他随着红军进入基辅城。红军发现这座巨大的墓地时他目睹了这一切。库索拉波夫说他和他的妻子不得不考虑这个决定,我问,为什么?他说:‘如果出版它的话我会被解雇。’”
叶甫图申科一直等到“深夜”。编辑的妻子出来,“这时她的眼睛有一点湿润,她对我说,‘我们决定被解雇。’”
在娘子谷没有立下纪念碑,
那悬崖绝壁就象一座粗糙的墓碑。
我心中恐惧。
犹太民族的年岁,
也正是我今天的年岁。
叶甫图申科解释说他陷入麻烦中的一个原因是他的诗仅仅是附带提及了发生在娘子谷的大屠杀,而在更广的层面上猛烈抨击了反犹主义。“当权者想停止这首诗的演出”,叶甫图申科说:“许多文章谴责我在这首诗中仅仅反映了纳粹对犹太人的罪行而没有提及那里也有乌克兰和俄罗斯牺牲者。这首诗提到了娘子谷,但它并不是一篇严谨的评论或者调查报告,而是一首隐喻的诗。
鲜血直流,流淌一地。
小酒馆的首领横行霸道,
浑身是烧酒和大蘸的气味。
我无力反抗,被皮靴踢倒。
我哀求暴徒也是徒劳。
他们哈哈大笑
“打死犹太人拯救俄罗斯!”
迪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Dmitri Shostakovich),当时生活在苏联的最伟大的俄罗斯作曲家,从《文学报》上读了《娘子谷》。他向叶甫图申科询问他是否可以将这首诗谱成音乐。
“他在我被许多方面攻击时将我唤醒”,叶甫图申科说:“就像上帝从天堂发出的召唤一样。我记得我们在战时是怎样收听肖斯塔科维奇的列宁格勒交响曲(Leningrad Symphony )[第七交响曲,作于1942年]的。在我的故乡,济马站(Zima Junction )[位于西伯利亚],我们的学校或者家里都没有广播。那里非常的冷,但是工人,妇女和小孩组成了庞大的人群聚集在户外通过电杆上的黑色喇叭收听这部交响曲。列宁格勒在战时真的是鼓舞人心。”
虽然肖斯塔科维奇向叶甫图申科询问了将这首诗谱成音乐的许可,但他当时显然已经完成谱曲工作了。叶甫图申科回忆说:“他邀请我到他那里去,在那里他边弹边唱。”作曲家没用多久又将另外三首诗谱成曲,并要求诗人为这部作品的第四乐章写一首诗。肖斯塔科维奇的原始构思是用一套声乐组曲来构成他的第十三交响曲的五个乐章,每一个乐章是一首诗:《娘子谷》(Babi Yar),《幽默》(Humor),《在店里》(In the Store),《恐怖》(Fears)和《追名逐利》(A Career)。诗歌由一个男声合唱团和一位低音独唱者演唱。
“在我听来他们棒极了”,叶甫图申科说:“在一部交响曲中他把没人想象能够联系起来的主题联系起来了,就像莎士比亚的高低风格(high and low styles):人们在娘子谷乐章中哭泣,在幽默和追名逐利乐章中欢笑。
(4)第一次演出或者最后一次演出
叶甫图申科的诗仍然令直至赫鲁晓夫的苏维埃当权者苦恼,这危害到了这部交响曲预定在1962年11月18日的首演。“他们不能直接的表示他们的谴责”,叶甫图申科说:“所以他们把这些谴责隐藏在俄罗斯爱国心的面具之下,控诉我侮辱了俄罗斯人民的感情。老天有眼,在我那一代的俄罗斯人中恐怕没有谁比我写了更多的作品反映我们的祖国和人民由于战争而受到的伤害。他们组织了一个[反对我]的信函运动,这做起来相当容易。”
首演前的公开排练是如此的惊心动魄,以至于倾向于中止整个事件的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向关键的音乐家们施压,要他们退出演出。“演出前的气氛很糟糕,因为指挥在最后一刻拒绝[参加];来自基辅的独唱,鲍里斯·格梅里亚(Boris Gmyria),在乌克兰共产党的压力之下也拒绝[演出]。他们背叛了肖斯塔科维奇。”
基里尔·康德拉申(Kirill Kondrashin)同意指挥,肖斯塔科维奇也找到了另一个独唱者——但他最终没能出现,事实上是他的替补演员演唱的。“首演是一个政治和社会事件”,叶甫图申科说:“大约有40分钟的起立鼓掌。音乐会大厅外的交通已经瘫痪了,因为人们已经知道我的诗。所有人都很惊讶演出竟然被许可了。”
但是当时的官员准备把首演变成最后一次演出。叶甫图申科说:“他们对康德拉申下了最后通牒:‘人们都义愤填膺,如果叶甫图申科不能提到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也和犹太人一样被杀害的话,我们不会批准以后的演出。’”
“肖斯塔科维奇是一个体谅的人。他没有强迫我去做这件事,他一个字也没有说。我写了艺术上不需要的诗句,那些诗句绝对不会改变这首诗的含义。这是一个战术步骤。”
“这里埋葬的尸体成千上万,
面对他们的荒冢我也发出
无休无止的无声呼唤。
向每一个被枪杀的婴儿,
向每一个被枪杀的老人。”
被改成
“我想到俄罗斯的功勋,
她以自己的身躯阻挡住法西斯的进程,
她的每一颗最小最小的露珠,
都贴着我的心,
联着我的命运。”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叶甫图申科说:“我写了这些诗句是为了保住这部交响曲,我是对的。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那么一部伟大的杰作可能就会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今天,这首诗被广泛的翻译和编成选集。同时,在这部交响曲每一次演出时被演唱,用的是它原来的版本。
( 原作者:  波格丹   Богдан   Богданушк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