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诗歌报年度诗人奖揭晓 - 站务讨论 - 《诗歌报》论坛《诗歌报月刊》选稿论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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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诗人官儿2007年作品选读：

　　斯卡布罗集市

   黄金在天空舞蹈
   命令我歌唱
      ——曼德尔施塔姆

我始终羞于表达
揣上门前最后一根艾草
我被命令出发
它见证了我们的盛夏
和多年来倾斜的脚步
现在，它有多么细软
露水可真苦，2007年的九月
我向它投去深深的一瞥

月亮猛地跳上枝头
它照耀我的背影逝如散砂
是的，消隐，遁入草根和岩层
那里有我配喝的清水
还有遥远的斯卡布罗集市
那遍布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
百里香的小山坡，我们已经浑浊
还能回得去吗？

请允许我说出这些字眼
澄明、磊落、沉实还有灵魂飞升
这些镶嵌进心脏的支架，如今已是
熊熊篝火，我们围坐，烤烤日久的湿衫
还有骨头里的冰疙瘩，上路
赶斯卡布罗集市去，以四十岁的脚力
应该来得及

鞋子的悲哀不在泥土
在于它被穿上又被轻轻放下
这些年来就这么赤足走在钢钉之上
层层打开，字字歪斜，时常累得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我也是枚钉子了
来吧，你来，你的迎头痛击
将使房屋不在摇摆，而生活
重新泛出铁质光泽

秩序已被打乱，虚妄正在颠覆
痛苦让我们总是恍如隔世
我们被真实彻底出卖必将被真实
完全拯救，走，一定要走，到我们的
斯卡布罗集市去，阳光正在晃动
头顶的蔚蓝正是生命的眷顾
还有我们的百感交集……

         注:<斯卡布罗集市>为莎拉布莱曼代表歌曲之一

·夜行沧州

一定有什么在身后步步追赶
我的车，像一道白色闪电驶向刀尖

名曰沧黄的高速听来真是苍凉
没有树木的村庄就是漆黑大海
别看，我怕林冲发配的火光
惊醒你出生的地方
那里正脚印叠加，我的重量
会让它们吱吱作响
莫声张

大雨，一直赶在一百四十迈的前方
你唱，恩雅，苏格兰风笛直抵天堂
你唱得上帝垂下眼帘
你唱得车窗泪流满面
方向盘的动作异常轻微
生死只在一指之间

走，不停，顺着微弱的路灯
这些发烫的珍珠，引领单翅天使
合在一起飞翔

·火焰槐花

有些人在一起是因为快乐
而我们，是因为痛苦

现在，我手持一根火柴、一个竹篮
安静地坐在槐花面前
白色的火焰已提前将整个夜空
燃烧得淋漓尽致
这让人窒息的狂欢
将春天的悲苦
一一掩埋
我们像一群野蜂飞舞
吃它的香气，吃它的颜色
吃它摇摇欲坠的姿态
我们的竹篮装走了
前世的白雪
今世的火焰

槐花饼子、槐花饭
我们编织白色的花环
槐花蜜里的成分昆虫理解得更深刻
吞下这些火，我们就通体发光
戴上这个符号，我们是
青春祭坛上的祭品

漫天落花纷纷洒洒
人到中年的爱情
多像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
下面，包得最紧的骨朵最甜
上面，开着开着
就散了

翻过这道山梁
就是藏得很好的麦田了
我们悄悄地说话，悄悄收割
熟透了的浓香几乎将人醉倒
你扶住我这个孤苦伶仃的稻草人
摘去破草帽，第一口水喂下去
是甘甜，第二口是复杂
第三口我的眼泪猝不及防
每粒米每滴水里都住着神灵吗？
你说：嗯哼

有一种疼，它是往里走的
时间越久沉的越深
深到整个人都被扎透
还得被人装着，装着
向东，它窜一窜
向西，它“啪”地一声
表面上生死两茫，一如平常
而背后，总有一根钢丝
朝相反的方向
拼命拉

如今我已成了你的秘密通道
在生死之间来回穿梭
两个被反复虚构、复制的世界
时间的话题仍然坚硬
巨大的石头滚动不停
它把日升月落变成了刀子
把我变成另一个你
外表冷漠
内心庄严

07-05-13

· 巴别塔

许多夜晚，我一直想象这个黄昏
挨着你的身边，席地而坐
我们比塔尖锈蚀的风铃老了许多
谈谈田垄边的湿土溢出新雨的味道
谈谈断成两截的蚯蚓如何制造新肥
天边的高积云又怎么迷惑了一群麻雀
而多年不遇的彩虹，从这头到那头
满满地，满满地，站的都是一个人
那人和你多么相似，可他不是你

神说我命缺壬水，生不逢时
你给我的只是火，日夜沸煮我这杯
寒露后的苦茶水，一杯不够再给一杯
从东至西的钢丝，顶华盖，走驿马
你只需手指一弹——嘘！
我们都是轻轻一碰就迅速美丽的人

所以笼子里的豹子宁愿磨去斑点花纹
所以土埋七年的知了没有风吹绝不
歌唱一声，有人在赶路，有人在看海
而我只是反复逃离，却把每一处的空旷
想象成它，雨落幽燕，闪电直立
秦皇岛外打渔船从我此刻的白纸出发
抵达海底，翻晒淤泥

十月为期，仿佛指腹为婚
我们多像天真的孩子，用小身体挡大风雨
漫过指缝的潮水卷走两个砂器
一曰门槛，一曰粮仓

母亲生我时天降黑雪，她把我
装进火柴盒里顺流东下，巴别塔的旋梯
令我目光深幽，额头光亮
来吧，孩子，向上是镶嵌，向下还是

彼此镶嵌，多美好的字眼，它比快乐
略为长久，从后背攀爬，至头顶，至眼眶
最后是嘴角上扬，那几乎就是幸福了
而我们不能说，不能说

让我睡吧，让我积蓄体力吧
提前到来的汛期总是令人虚弱
我的死期充满暗示
一道门关上，另一道打开
门的背后，你必将变成一场风暴
没有人能阻止你，包括你自己

            07-08-12

·雾锁石门

是什么贯穿了熟悉与陌生的底线
巨大的翅膀压下来，翎羽模糊
我们小而无辜，薄且轻飘
走到哪里都是棉花，大雾里的声音
听来格外悠长，仿佛笼里的蝈蝈
或者更为自由的枷锁

为什么刚刚像花蕊里的蜜蜂幸福地叹息过
转身就会变成砌进墙里的钉子，洛丽塔
有着一百双眼睛的褐色小仙女，为什么
寸步难行的时候竟会想到你
舌尖向上，分三步轻轻落到牙齿
洛——丽——塔

舍不得说话，舍不得不说话
舍不得倒下，舍不得不起来
惟一令人信服而畸形的爱情，我想
都是牺牲，都是为了一个故事
拱手让出一座城池

在这个叫做石门的地方，这个
耗尽三十年光阴的多雾少雨的地方
我们始终都是游客，执意走进死角
执意要在那里生发水仙，执意要等
整座太行山脉的般移
阳光进来，歌声震颤
巨大的温暖如洪水泻下，那中间
还会有你吗

因为做过的一切
因为不曾做过的一切
逆向行驶吧，消融感和自由会让
我们成为奔突的野牛，或者
优雅的十四行诗，恒久的颜料
腾挪，假寐，转身，弥漫
在上帝垂怜的时候，端详
在雾锁城池的时候，放开

我难过的不是天气
是天气下的一天天

20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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