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凸显我们与世界的距离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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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凸显我们与世界的距离有多远作者:姜莱来源:作者赐稿来源日期:2010-10-29本站发布时间:2010-10-29 16:27:01阅读量:497次

  我这里不谈政治,不谈火拼奖,请管网放行。诺奖虽然只是一串奖项的集合,却涵盖了世界科学、文化、宗教、政治等诸多社会现象,是地球文明的一个风向标,人类顶级精英文化走向的重要标杆。中国近百年来对诺奖的误读、猜忌、狂热、淡漠,冷嘲热讽、纠结绝望等,无不折射出我们与世界潮流的错位。即使抛开政治与火拼奖不谈,从我们与诺奖的恩恩怨怨中,仍能看到中国与世界的距离有多远。

  先说说科学类奖,包括诺奖中的物理学奖,化学奖,医学(生理)奖等。一个残酷的事实是:在这些领域,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当中,没有一个人获得过奖项。当然,有六位华人获得过物理与化学奖,他们是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李远哲、朱棣文和崔琦。但这几位华人,要么已入了美籍,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要么虽仍是中国人,却是中华民国的人,是在民国时期或台湾接受的基础教育。这一现象至少表明了两点:第一,华人并不愚蠢,智商还挺高的,其中不乏世界顶级的天才;第二,华人虽然聪明,但若要问鼎诺奖,还得看他们生活在什么环境中。上世纪50后生活在大陆的中国人,纵然潜在的天才无数,却也只能“望诺兴叹”。

  是西方的意识形态偏见在作祟吗?这说不过去啊。且不说科学无国界,科学作为实证而非价值的理论体系,与意识形态没什么关系,就算科学诺奖的评选人脑子里有那么点偏见,但也不至于偏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对地球上五分之一人口的智慧视而不见,竟然在新中国存在60年后,仍不肯给它的公民哪怕一次奖励吧?

  老姜说这种话,是有充分理据的。因为前苏联就没有被西方如此偏待过。前苏联也是所谓社会主义国家,而且是冷战一方的头儿,在意识形态上与西方更为势不两立。但即便如此,前苏联仍有不少人获得过科学诺奖。俄罗斯共有16次20余人得过诺奖。其中,获得了科学类诺奖、且属正宗前苏联公民的有:尼•谢苗诺夫,著名化学物理学家,1956年与美国科学家C•欣谢尔伍德共获化学奖;巴•切连科夫,物理学家,1958年与苏联物理学家塔姆、弗兰克分享了物理学奖;伊•弗兰克,物理学家,1937年与塔姆一起,对切连科夫效应提出了理论解释,三人因此同获1958年度物理学奖;伊•塔姆,理论物理学家,1958年与弗兰克、切连科夫共获物理学奖;列•朗道,杰出理论物理学家,获得1962年的物理学奖;尼•巴索夫,物理学家,量子电子学的奠基人之一,1964年与美国汤斯教授及前苏联普罗霍罗夫教授共同获得物理学奖; 亚•普罗霍罗夫,物理学家,获1964年度物理学奖。彼•卡皮察,物理学家,低温物理学和强磁场物理学奠基人之一,1978年与美国科学家彭齐亚斯、威尔逊一起被授予物理学奖。此外,另有若•阿尔费罗夫2000年被授予物理学奖,维•金兹堡2003年获得物理学奖,这两人虽然是在前苏联解体后获奖的,但他们的都是在前苏联受的教育,获奖的科学成果也是在前苏联时期完成的。

  在科学诺奖领域,如果非要生拉硬扯,说什么西方有偏见,那也顶多只是:中国与西方彼此隔绝,信息交流不充分,使得西方孤闻寡陋,不知道中国这几十年创造了许多伟大的科学成就。但如果真有这回事儿,责任也得我们自己兜着,是我们自己在搞封闭。科学不比意识形态,不可能你往外输送,人家却躲着不肯领受,故意装着没这回事儿。人家可能还会膜拜得不行呢。可现在人家不知道你有这些好玩意儿,这只能说明,是你自己舍不得把这些宝贝拿出来,你自个儿在焖着兜着玩。这本身就显示出,我们与世界之间,还隔着一道鸿沟。

  其实这也是扯蛋,一种借口而已。科学诺奖指涉的都是纯理论成果,与直接涉及国防和商业利益的工程科学不同,没什么东西是需要保密的,也保不了什么密。你说自己创新了一种理论,发现了宇宙的新定律,总得写篇论文说明一下吧?对内行来说,这种理论上的成果,他们也许连你的论文都不需要看完,只需看看论文的摘要,就知道重不重要,尖不尖端,几斤几两了。你在理论科学上若真有顶级的成果,想包都包不住,一定会被国外的同行知道;他们知道了,诺奖的评委们也不可能不清楚,这样你就具备了获得诺奖的可能。现在的问题是,前苏联存在了七十几年,好呆有十几位科学家获得了诺奖,可新中国也诞生六十几年了,却一次奖也没拿过。

  经济学诺奖也是如此。与自然科学相比,经济学当然与意识形态有撇不清的关系。但即便如此,前苏联还是有人得过经济学诺奖。1975年,前苏联的列•康托罗维奇就因资源配置理论,获得了经济学诺奖。康氏的理论基础在数学上叫线性规划,在经济学中属于计量经济学,但它的初衷是为所谓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服务的,其目的是为国家“有计划按比例”配置资源提供一种工具。可即使康氏的经济学成果有这种意识形态的背景,诺奖还是颁给了他。反观我们中国,计划经济搞过,市场经济也搞了,却在经济学上没什么创新,只会炒别人的现饭。而且中国还经历了复杂的经济转型,有丰富的案例供我们的经济学家琢磨,按说有这么好的条件,我们总该出世界级的经济学大师了吧?可我们的大师在哪里呢?

  再来说说文学诺奖。说到小说、诗歌等文学创作,有人就会立马站出来吼道:这下你老姜该承认,西方在这个领域总不会没有偏见、而且偏见很深吧?老姜在一定程度上承认这一点。但要辨明的是,文学诺奖的偏见问题,其实很复杂。其中很大部分与语言障碍有关。文学是靠语言征服读者的。可惜的是,中文很难学,诺奖评委中懂中文的凤毛麟角,这不仅阻碍了中国文学作品进入西方文化市场,也极大地妨碍了包括诺奖评委在内的西方读者,很好地理解和欣赏中国的小说诗歌,起码原汁原味是做不到了。至于意识形态偏见的影响,当然会有,但绝不是我们一次也无法获得文学诺奖的可靠借口。

  仍以前苏联和东欧为例。在前苏联时期,苏联公民共有3人获得文学诺奖。其中,获奖者亚•索尔仁尼琴固然是异见者,.鲍•帕斯捷尔纳克算半个,但米·肖洛霍夫可是体制内的红人,是苏共中央委员,可他并未因这种身份而被诺奖拒之门外(虽然中间几经波折)。前东欧社会主义国家中,也有几位获得过文学诺奖,也是当时体制内的人,至少不是异见者。这些事实说明,文学诺奖会有偏见,但也没到绝情的程度,说明不了为何我们一次奖都没有拿过。

  还是不要自欺欺人,少说点意识形态、西方偏见吧。真实的情况是:我们一个诺奖也拿不到,根本原因还是自己实力不够,至于其他的因素,要么是借口,要么影响有限。诺奖凸显出中国与世界在科学、文化及理论创新上的差距,在其背后,折射的则是一条根本理念上的鸿沟。这条鸿沟又宽又深,足以把我们的现代化、软实力、文明进步等等东西打回蒙昧的原形。

  这条鸿沟是什么?就是我们不愿(甚至已无法)在涉及人类文明进步的基本问题上,按照常识、常理、常规出牌,与世界流行的游戏规则对着干。诺奖是一种国际顶级的创新奖,它奖励的是世界最高水准的理论创意成果。要收获这种成果,一个基本前提就是,它的创造者必须有独立的人格、自由的环境、以及唯理不唯权(势)的健全的心灵。这实际上就是一个社会产生顶级人才的土壤,也是这个社会能取得实质进步的基础。不去培育这种土壤,甚至设计一种制度铲除这种土壤,或者让它盐碱化,就是与常识、常理、常规对着干。

  这种土壤靠谁培育?主要靠大学和各类学术机构培育。大学及学术机构,既是培养人才的基地,也是人才们施展本事的平台。但我们几十年来奉行是什么游戏规则?我们把大学和各类学术机构,变成了官僚和准官僚控制的机构,培养出来的知识分子,也尽是些官僚和准官僚,或者是身在曹营(教育学术)心在汉(官场)的家伙。我们当然也培养了一些科学工作者,但他们基本上是工程类的科研人员。这个领域极少涉及思想创新,所以环境相对宽松一些。但即使是这一领域,官僚化病症也不轻。

  官僚化的学校和学术机构,奉行的是权力至上的原则,有了这一条,什么独立人格、自由思想、理论创新等等,就很难生根发芽,即使长出来了病恹恹的苗子,也很容易被权力之手掐掉。看看我们的大学和研究机构吧,这里面有多少教授、学者、科学院士,可他们干了些什么啊?老姜我在大学呆过,知道这些人当中的精英们,主要的心事和精力就是在向权力靠拢,拉各种关系,目的是搞经费,发所谓的论文,好评教授,当系主任,甚至弄个院长校长什么的干干。至于他们所谓的的论文,要么东抄西拼,要么压学生代笔,发在那些所谓的核心期刊上的文章,也大都是付费登载的。至于中国庞大的体制内的作家们,老姜就更不好说他们什么了。他们基本上都是中国作家协会的成员。这个协会也是一个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的群众组织。这个组织里的成员,大部分是一些没什么文学才能,却特爱钻营的家伙。少数有有文学天才的人,一进入这个组织,在里面拿到一把椅子,变成了官僚,一点灵气就很快磨掉了,作品的质量就开始下降,变得越来越猥琐。显然,在这些官僚化的粪缸里,已很难产出真正的大家,天才式的发现、创造、作品也基本上绝了种。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像怨妇那样,因为得不到诺奖的青睐,而抱怨不休、唠唠叨叨呢?

  教育与学术的官僚化已成为中国的痼疾,它也是我们与诺奖无缘的罪魁祸首。既然如此,同样也曾高度官僚化的前苏联,为何又能多次问鼎诺奖呢?老姜你为何要拿前苏联说事儿呢?在此特说明一下:我拿前苏联多次得奖说事儿,是想表明,诺奖的意识形态偏见,至少在科学、经济学、文学,尤其在科学领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至于官僚化的前苏联为何也能拿诺奖,恐怕有这几个原因。

  首先,前苏联的科学文化基础与我们不同,在沙俄时期就已经有丰厚的积累。比如,在上世界初,苏联建立之前,俄国就已经有多人拿过科学诺奖。至于文学方面,沙俄时期的大师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更是世界的作家们至今难以逾越的高峰。

  其次,前苏联的官僚化,一进入科学、技术、文化的层面,就更像是德国那种官僚化了。前苏联这个国家,无论是列宁统治的时期,还是斯大林、赫鲁晓夫、勃烈日列夫时期,一直实行的是专家治校,专家治理科研学术机构的原则,并且执行得很认真,这就是一个明例。这种官僚化着眼的是管理的技术化和组织化,没多少意识形态在参和,权力能受到管理程序的一定制约。这可能与他们的文化渊源有关。俄罗斯民族虽有两只鹰脑袋,但主要还是一个西方化的民族,受西方文化的影响要多些。反观我们这里,官僚化中参和着复杂的人际关系,又缺乏有宗教信仰的民族所具备的那种对法律、规则、秩序的敬畏,还喜欢把意识形态功利化(如历史上对孔儒的利用),变成自己牟利和打人的工具,因此,我们的官僚化,对科学文化的浸淫和摧残更明显,后果更严重,也更为肆无忌惮和满不在乎。

  但即便是这样,官僚化对前苏联的伤害仍不可低估,这种伤害,也必然会影响到他们的科学与文化创新,进而影响到他们在诺奖方面的成就。俄罗斯的科学文化底蕴不浅。可就获得诺奖的人次而言,它不到美国的十分之一,也比英国差了七八倍。为什么会这样?体制的专制化和官僚化之害也。在诺奖的问题上,前苏联和中国与西方大国的差距,实际上是一百步与五十步的关系。前苏联的科学与文化,也深受专制与官僚化的体制所害,但由于存在上面所讲的两个原因,它毕竟还能保留五十步的前进姿态。但也就是五十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