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羔体”是鲁迅文学奖的死亡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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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阎延文:“羊羔体”是鲁迅文学奖的死亡证书
   2010年10月19日晚,备受关注的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奖结果出炉,武汉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车延高因诗集《向往温暖》获奖。这位湖北官员诗人一夜爆红,两首旧作《徐帆》和《刘亦菲》被网友命名为“羊羔体”。大部分网友认为这首诗代表“回车键里出官诗”的时代终于来临,更有网友模仿其写作风格,写出一首以《车延高》为题的诗。有媒体报道:“中国作协喜欢在夜间公布各类文学奖获奖名单,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就是在前晚9点多在其官网上公布的。”(《东方早报》2010年10月21日)平心而论,我实在想不明白:鲁迅文学奖既不是突发事件,也不是重大国际新闻,有什么必要非在夜晚9点多钟公布呢?更耐人寻味的是,这一天是鲁迅先生的祭日。1936年10月19日,鲁迅先生与世长辞。选择鲁迅祭日公布鲁迅文学奖,似乎具有某种象征意味——鲁迅已死,“鲁迅奖跟鲁迅狗屁关系没有”(赵丽华语);而“羊羔体”的获奖爆红,更证明鲁迅文学奖已濒临死亡。 一.“羊羔体”是鲁迅文学奖的死亡证书:   10月19日晚,网友在微博转发了车延高描写女明星的新作诗歌《徐帆》:“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我一直想见她,至今未了心愿……”如此行文雷翻一众网友,这首诗也被网友戏称为“羊羔体”(车延高名的谐音)、口水诗。据媒体报道,截止10月20日,“羊羔体微博已被转发5500次,评论超过2000条。”(红网2010年10月20日)有网友评价:“细读车延高的诗作,真是感慨万千:一是感慨鲁迅之名;二是感慨其奖之堕落;三是感慨‘回车键里出官诗’的时代终于来临。”知名诗人蒋蓝阅读《徐帆》后直言:“这首诗还不如赵丽华的梨花体。在我看来,这是一首意淫式作品,是对中国诗歌的妖魔化!”(华声在线2010年10月21日)评论家曹寇认为:“车延高的诗歌口语化,语言不具有诗性,整体水准并不高,这样的作品能够获鲁迅文学奖的诗歌奖,至少这个诗歌奖项的公信力应该被质疑一下。”(10月21日《新京报》)面对大众质疑,车延高回应:“《徐帆》是一种把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尝试。如此高的自我评价,确实让人跌破眼镜。在这个意义上说,“羊羔体”的获奖,无疑给历经五届的“鲁迅文学奖”发出了死亡证书。   为什么纪委书记车延高的“口水诗”引起如此强烈的质疑呢?据媒体报道,官员诗人车延高的诗龄其实很短,“2005年2月开始业余诗歌创作”,但进展十分神速,短短5年间,已在《诗刊》《人民文学》等各类中国作协下属报刊杂志发表诗歌200多首,并曾于2009年4月获年度“中国十佳诗人”称号。短短五年的业余创作,就获得了号称“中国最高荣誉大奖”的鲁迅文学奖,其成名之神话速度,可比拟的只有李凤臣,这位同样在2005年才开始诗歌创作的“史上最牛贪官诗人”,曾一年出版7本诗集,戴着中国作协会员和国家一级作家的桂冠,被捧为“诗坛神话”。人们不禁要问:如果李凤臣不落马,鲁迅文学奖榜单上,会不会再多一位官员诗人呢?问题在于,扎堆作协的贪官作家太多了。仅2009年一年,中国作协就开除了6位获刑贪官会员。加上今年落马的河南安监局长李永新,中国作协的贪官作家已达7人。官员诗人的频繁获奖和贪腐曝光,已经触碰了公众的容忍底线。因此,公众质疑官员身份获奖,不仅不是调侃炒作,而是人民监督权的基本实现。   更何况,中国作协是享受国家财政拨款的正部级单位,据国家审计署2010年6月公布的报告指出:不包括地方作协,仅中国作协的2009年度财政拨款就高达1.5亿元,这还不包括鲁迅文学奖等专项拨款。既然鲁奖花的是国家投资,是纳税人的钱,纳税人当然有权监督评奖的公正性。有人竟把公众对鲁奖的监督、对羊羔体的评价,说成是“官民对立”,只表达出对正常舆论监督的回避,对公众文化权力的蔑视。 二.“羊羔体”并非唯一,第四届鲁迅文学奖曾上演“评委获奖”:   关键在于:“羊羔体”并不是唯一。近年来,几乎每届鲁迅文学奖公布后,都会爆出负面新闻,引起广泛质疑。2007年的第四届鲁迅文学奖,最令舆论质疑的是“评委获奖”。据媒体报道,担任第四届鲁迅文学奖评委的雷达、李敬泽、何建明和洪治纲等人,同时成为该届鲁迅文学奖的获奖者。有评论文章指出:“最耸人听闻的是,多达四个终评委同时也是获奖者。”这在世界各国的文学评奖中,绝无仅有。舆论界常说,作协和足协是中国负面新闻最多的两个机构,但无论落马贪官谢亚龙、南勇,还是已坐上被告席的黑哨陆俊,都没有突破自己的身份底线——足协官员没有说自己是什么国脚或给自己评个金球奖,南勇、谢亚龙也从未入选国家队。在这一点上,作协似乎比足协更猛。鲁迅文学奖爆出的评委获奖,相当于足球裁判员一边吹着哨子,一边自己上场踢球,最后还给自己颁发了金球奖。这不能不使人哑然失笑。   面对质疑,中国作协也和打黑前的中国足协一样,缺少反思。据昨天的《京华时报》报道:“出版人沈浩波发表博文对鲁迅文学奖评奖的公正性提出质疑,指出‘跑奖,是作协体制内作家的人生大事。鲁奖组委会可以起诉我诽谤……鲁奖是可以花钱买到的。这是公开的秘密。”对此,中国作协发言人陈崎嵘表示:“如果事情真如以上所述,那么请拿出证据公之于众,看看究竟哪些作品是花钱买的,哪些是跑来的,买奖花了多少钱,都是哪些人送的,哪些人收的。如果连这都说不出来或不敢说,不免要怀疑其动机。对于那些恶意诽谤鲁奖和评委的言论,作协不排除追究其法律责任。”(《京华时报》2010年10月21日)   这种重压语气和“追究其法律责任”的威胁,不由得令人想起12年前中国足协的《羊城体育》案。1998年《羊城体育》揭露陆俊“收了客队20万元现金”,足协涉案官员也曾高喊“拿出证据来”。试想,这种潜规则的权钱交易,能允许媒体采访吗?能让普通百姓目击吗?当然不能。公众和媒体也就当然拿不出“买奖花了多少钱,什么人送的,什么人收的”之类具体的证据。更何况,在官僚化协会的权力覆盖下,圈内人有谁敢挺身作证?结果陆俊在足协支持下确实追究了媒体的法律责任,“法院判令《羊城体育》刊登声明致歉,并赔偿精神损失8.5万元”。黑哨由此被足协包装成金哨。然而,出来混是要还的,今天的足协打黑案,司法机关已经查出了比当年多出十倍百倍的证据。作为负面新闻最多的两个机构,中国足协的反赌打黑已经令世界喝彩,获得亚足联主席哈曼的称赞;那么,中国作协的反腐坚冰何时才能打破?李凤臣等贪官作家的荣誉头衔,其幕后交易是否也要期待司法机关来揭开呢? 其三,透视鲁奖评语:“坚硬的”书记头衔、“柔软的”诗歌标准:   其实,如果说车延高的官员身份被强调,始作俑者恰好是鲁迅文学奖的评委们。据《华商报》报道,此次鲁奖评委会给予车延高的获奖评语是:“难得一个坚硬的市纪委书记有如此柔软的诗心----”在这段不足百字的获奖评语中,评委会首先聚焦的是“纪委书记”,而且还是“坚硬的”,念念不忘的是他的官员头衔。在评委会眼中,坚硬的是他头上的官员帽子,而柔软的则是诗歌的美学标准和获奖底线。这让我联想起一位中国作协所属诗歌刊物副主编给李凤臣写的序言,曾连用了9个“书记”。不难看出,某些文学评奖媚权、媚钱和媚俗的三媚标准,与诺贝尔文学奖的理想主义文学标准,根本无法接轨。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当代文学走向世界频频受阻,被顾彬等汉学家称为垃圾,就绝不仅仅是“文化差异”或“他者化”能搪塞过去的,更非翻译水平问题。而本届鲁迅文学奖翻译奖空缺,似乎也表达了作协官员们对文学翻译的某种不满。但是,把“羊羔体”这类口水诗、甚至包含色情暴力成份的三俗文学,通过翻译包装成鲜花更是一厢情愿的梦想。诚如网友所言:狗屎就是狗屎,永远不是鲜花。把狗屎精美包装走向世界,只能让中国文学蒙羞,损毁中国的国家形象。   因此,“羊羔体”获鲁迅文学奖很正常,只是再次暴露出作协的体制弊端和文坛的风气堕落,无须大惊小怪。奇怪的倒是:这样一个每每爆出丑闻的文学评奖,为何屡叫不停?更值得质疑的是,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各行各业都经历了深刻变革,为什么计划经济下的官僚化作协体制,却迟迟得不到改革?究竟谁在给文化体制改革设置路障?谁是阻拦作协体制改革的最牛“钉子户”?《南方都市报》10月24日“评论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