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小夏：美国政坛婚外情的观感

 道德、司法、民情——美国政坛婚外情的观感
2010年07月21日 11:03:18 美国前副总统戈尔在政坛上素来以刻板著称。如果他的形象稍微活泼一点，2000年的选举也许就不会以如此微弱的票数输给小布什。虽然从政二十多年，在外人眼中戈尔的私生活无可挑剔——他与中学时代的女友蒂珀结婚四十年，生了四个孩子，在公众场合里夫妻俩从来亲亲热热，令不明就里的外人羡煞。因此，不久前戈尔夫妇离婚的消息一公布，从圈内好友到美国公众都大跌眼镜。措手不及的媒体只好用“戈尔夫妇无过错的离婚”或者“童话般的婚姻也有结束的时候”之类的标题来搪塞；刻薄一点的评论则嘲笑说，“原来克林顿夫妇的婚姻才是天长地久”；甚至也有号称专家的摆出一本正经的面孔，分析那些“美丽的婚姻”最有可能在双方年老的时候突然出现危机。殊不知，很快就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出，看上去木纳的戈尔其实婚外情不少，而且几年前夜间在旅馆做按摩还被女按摩师控告性骚扰。 
这几年来，如美国媒体所称的“在床上被抓住”的政坛人物还真有不少。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约翰·爱德华兹遭到闲话杂志跟踪，在清晨两点去旅馆里会情人与私生女儿的时候被抓个正着；共和党南卡罗来纳的州长马克·山福德去年忽然消失了一个星期，他的助理们支支吾吾地说，州长到阿巴拉契亚小道爬山去了，结果却被发现是私下里偷偷到阿根廷去会情人，给“去阿巴拉契亚小道爬山”这个六十年代以来一直时髦的健身运动赋予了新的含义；底特律市年轻的市长夸梅·基尔帕特里克用公家的手机给情人发了大量肉麻的短信，被正在调查有关他的另外一个腐败案件的司法当局翻了出来；路易斯安那州一贯宣传“家庭价值”的参议员戴维·维特的名字出现在联邦调查局抓获的“首都鸨母”的客人名单上，维特只好灰溜溜地与太太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承认自己“犯下了罪过”，请上帝与夫人都原谅。随着时代的发展，政坛黄色丑闻也不仅仅限于有权有势的男人找年轻漂亮的女人的传统模式，同性恋或者女强人也开始占据了新闻版面。新泽西的州长吉姆·麦克格里维结过两次婚还有个女儿，却忽然公布自己是同性恋，辞职后与老婆离了婚并与男友同住；马萨诸塞州的众议员巴尼?弗兰克是个公开的同性恋者。几年前，人们发现他的同居者中有一位竟然是男妓，而且此人承认在弗兰克议员家里接客；南卡罗来纳州三十八岁的漂亮的印度裔州议员妮基·黑利2010年在竞争共和党州长候选人提名的时候，被对手狠劲抹黑，说她背着丈夫与不止一个人私通，导致她在第一轮选举的时候没有能过半数。 
政坛花花公子的性丑闻在媒体上的曝光率高，那自然是因为有读者的缘故。曾几何时，这些被称作“花边新闻”的消息只是小报和闲话杂志追踪的对象，可是自从克林顿与实习生莱温斯基的丑闻导致总统被弹劾之后，性丑闻也就登上了严肃媒体的大雅之堂。不过，尽管这类黄色丑闻经常会让当事人狼狈不堪，但如果没有其它的因素卷入，比如腐败、渎职、违法等，否则对政治格局就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七十年代路易斯安那州的民主党州长埃德温·爱德华兹自觉胜算在握，曾对媒体夸下海口说，除非他在床上被抓到旁边“有个死了的女孩或者是活着的男孩”，否则他就不可能丢掉选举。 
当年在弹劾克林顿的时候，国会里的批评者常常强调的一句话就是“要追究的不是性关系，而是谎言。”也就是说，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的私情本身并不构成弹劾的基础，但是总统就此对司法机构撒谎就犯下了伪证罪，必须受到法律惩罚。婚外性关系违背了大众的伦理道德，但却并不一定违法。对于政坛人物来说，婚外性关系更不见得一定会导致公众的利益受到侵犯。但是，婚外性关系往往是有权势者利用手里的权力来实现的，或者在这种关系中做出了各种越权的举动，这就要遭到司法与舆论的追究。 
拿约翰·爱德华兹的例子来看，这位竞选期间苦心营造自己“好丈夫”“好父亲”形象的政客，被揭发出背着患乳腺癌的妻子偷情，这固然不道德，但司法机关正在查办的，却是爱德华兹是否用竞选经费来买他的情人封口——据说他为此而动用了十几万美元的公众捐款。如果最终能证明他这么做了，这位身家亿万的富豪律师也难免牢狱之灾。 
马克·山福德的情况也类似。消息刚传出，这位州长第一时间就解释说，他对妻子不忠是事实，不过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耗费纳税人的钱。议会不肯罢干休继续调查，发现州长一年多前可能用公款到阿根廷去旅行。山福德赶紧在深入调查之前便将旅行用的钱还清，也不管里面的确有公事开支的部分。虽然避免了被弹劾的命运，但是山福德原本灿烂辉煌的政治前途却暂时被打上了个句号。 
真正被送入监狱的是底特律的市长。这位三十一岁就当选为美国第十一大城市市长的黑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清廉的日子。从2002年上台伊始，有关他贪污渎职、徇私舞弊的丑闻就没有断过。连他手下的警察局的官员、身边的保镖和其他工作人员都联合起来向政府部门揭发市长的腐败行为。他甚至将一位脱衣舞娘请到市长官邸开派对，太座河东狮吼，将该舞娘痛打一顿。不久后，这位舞娘被人枪杀，谋杀者用的是底特律警察的手枪。各种各样的丑闻与诉讼，最后让这位市长成了州监狱中的第702408号囚犯。 
安然渡过性丑闻风波的政客，大约都是除了性之外别无他事，特别是在经济上清廉，在工作上勤恳，为本选区的人民谋利益。维特2007年的道歉在公众中记忆犹新，他在今年的连选连任中仍然一路领先，看来还要被选民送进参议院再呆六年，这与他在卡特里娜飓风之后通过国会为本州人民争取到了大量联邦援助有关。而弗兰克在男友爆出新闻之后，推说就对方的举动一概不知，媒体的确也挖不出什么证据。由于在国会中资格深厚，弗兰克也是那种很能够给本地带来利益的人。他今年的连任也不像会出问题的样子。 
虽然美国媒体上关于政客们见不得人的性关系的新闻不断，但是相对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来说，这里的政坛人物性丑闻并不算多。严厉限制个人欲望的基督教新教在美国历史上传统深厚，至今仍然影响巨大。通过民主选举进入政治的人，在竞选期间私生活早就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而在进入政坛以后，他们的言行举止也终日受到媒体与公众的监督。那类公然包二奶三奶或者是终日用公款去花天酒地声色犬马地享受的官员，在美国政坛上恐怕一星期也生存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