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 极 游 记

成 平　　记忆中，好像有个本家叫陈舜臣的，写过东游记，不过那跟我没什么关系。这个东极游记，记的是一家四个凡人游东极岛的所见所闻，与心海和岩礁碰溅出的些许浪花。　　去之前做了一点功课，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有南极和北极外，在中国东海上还镶嵌着一颗璀璨的明珠——“东极”。　　所谓“东极”，地理位置比较独特，它远离舟山本岛，距沈家门45公里，拥有大小26个岛屿和108个岩礁。岛外12海里就是公海。所以所谓的“东极”就是中国最东边的有人居住的极地。东极这个地方，不仅有醇厚古朴的渔家特色，更有美不胜收的大海风光。它除了自然淳朴的阳光、碧海、岛礁、海味，更有渔家的淡定，渔人的真实。渔民形容：“这里海面一年四季变化有常，静胜杭州西湖，一马平川；怒比钱塘秋潮，惊涛裂岸。”渔民们说，东极还有“云雾岛”的美称，每年春、夏，岛顶上云雾飘绕，而海岸边却是阳光普照，蔚为奇观。其中的东福山、叶子山奇山峻岩，巧夺天工，伟岸可比泰山，险峻近似两岳，灵巧恰如黄山，怪异胜过磐砣。你说，这样的东极，能不让人心动吗？　　于一个盛夏，我们义无返顾地就去了，自己开车从杭州出发，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其中约五十公里是浙江人民引以为傲的舟山跨海大桥，把车停在以海鲜大排挡闻名海内外的沈家门一个朋友家。朋友告诉我们，东极于碧海蓝天之外，还有美丽动人的传说故事。相传秦时的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下东海为秦始皇求长生不老之药，驻足地便是东福山。近、现代的文人墨客也各领风骚，为东极留下了许多传世佳句，更为东极积淀了浓厚的文化底蕴。也许东极太小了的缘故，我在1∶430万的地图上，都没找到它的踪影。小归小，媒体上如财伯公庙、东极渔民画展厅、财伯公塑像、东海游击队烈士纪念碑、东翔厅观潮、战士第二故乡、海疆卫士门、东海第一哨、极恋区、直升飞机场、《极恋》拍摄址、海上布达拉宫、小湾洞二战纪念区、百步石塘、青浜渔村老街等景观，却已是耳熟能详。　　带着耳熟能详的故事，我们起个大早，坐东极轮去东极，一路所见海、天、桥、船、浪这些景观，与别人所见，并无二致。但一致的感觉是，这里的海更阔、天更高、船更大、浪更白。于是乎，更加喜欢东极之行了！　　我们先到的庙子湖岛，但没有下船，直接从东极轮转上另一艘小客轮去了东福山岛。尚未从客轮上岸，早就看到三三两两皮肤酱红的渔妇在叫卖海鲜，她们不像有些旅游景点的人卖东西强卖强买，她们随和地吆喝着，你不买，她们也不生气。我知道了，世界上还真有这一类的人和这一类的事。单凭这一点，来一趟也值了。　　不远处的一个平台上，有许多人在那里钓鱼，立刻把我们吸引过去了。来之前就听说，东极是著名的中街山渔场，拥有丰富的海鲜资源。就在我们下船的东福山码头附近就有丰富的带鱼、乌贼鱼、石斑鱼，到处都是钓鱼者和猎鱼者的天堂；猎鱼者们在徒手供淡菜、拉蟹笼、拉网海钓等猎鱼绝技，样样展示着东极最原始的风情。……提一根鱼竿，找一块稳当的礁石，悠然自得的当一回姜太公；或拎一把小铲子，在礁石上采掘最鲜美的贝壳、淡菜、马蹄螺、佛手、毛娘等美味……曾几何时的梦境，今天已成现实，可惜我们手里还没有鱼竿，只有看着他们一竿又一竿地收获着傻头傻脑的虎头鱼，过过干瘾啦。　　过足了干瘾，沿盘山公路步入渔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海腥味。狭窄的山道上，挑着海鲜的打鱼老汉，袒露着酱红色的胸怀，流露着丰收的喜悦。石屋前堆满了绿油油的渔网，屋檐下挂满了黄澄澄的鱼干。靠着不太听得懂的普通话加手势，我们被一个热情的大婶带到东福山旅社，上二楼房间，正房里三铺硬板床，阳台改的套间还有一铺硬板床，很不错的“海景房”啊，给我们的感觉，这儿所有的房子都是“海景房”。价格嘛，也还实在。放下背包，到简陋得近乎原始的公共厕所胡乱洗一洗，我们直奔楼下“海鲜作坊”，鞋子样的淡菜，拳头样的辣螺，扇面般的鱼，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螺贝鱼虾，任我们点选。然后我们在旅社附近转了转，看渔船团团打转似在赶鱼，看鱼群嗖嗖奔突似在脱逃，也就十来分钟时间，大婶就来叫我们：“海鲜搞好了！”一家妻儿老小，坐在屋檐下，吹着习习海风，喝着醇醇美酒，掰着嫩嫩淡菜，挑着厚厚螺肉，嚼着软软海鱼，绝对是人世间的最美享受。从都市里附着过来的人间烟火气，此刻烟消火散了，人说“不到东极不知海味之鲜”，真的是这样啊！一句掉书袋的话突然冒了出来：“享受如此，夫复何求？”　　吃完海鲜，稍事休息，一家人就去环岛自然游。　　第一站，无名海礁。这个海礁真的好大，大到无名，其实无名本就是一个名。海礁一直延伸到海里，太远的地方我们不敢过去。海礁靠海的一端呈深褐色，承载我们的这一段呈土黄色，靠山的一段因有植被覆盖而呈灰绿色，中间一道宽而浅的裂缝曲折蔓延到山顶，我们就在裂缝中随意地躺着，听海涛歌唱，听海风伴奏。哪里需要太多？尺把宽的一块裸岩，即放平了这副躯体，身外之物再多，此刻离我们都是那么的远，不在乎云卷云舒，不掺乎潮起潮落，此刻的我们全都是东海龙王。拍几张海景照片，随心所欲决不故意做作；扣两个海螺把玩，担心损坏然后轻轻放下。然后我们沿半人工半天然的环山小路，就这么漫无目标的走着，累了，坐一会儿，又走，直到力竭。我们回了，没有带走一丝礁屑。　　第二站，溶入大海。既然来到东极，怎么着也得放下包裹，脱掉鞋子，跟大海来个亲密接触，因为零距离地接触海，是被很多人称为东极魅力之首的一件事。很多人慕名而来，就为验证一下是否与心中想的，大家所讲的那样。我们正是冲这个来的，所以顾不得有些疲劳，还是在旅社租了游泳圈，很快的就溶入了东极海的怀抱。东极的海是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在她的怀抱里，我们尽情地游玩嬉戏。涌动的海水抚摩着皮肤，奇妙的感觉不可言状。不同于其他海水，东极的海水娴静时如小家碧玉，起浪时则像愤怒的狮子。我们面朝大海坐在礁石上，海浪时不时亲吻着脚背，就像母亲轻轻的抚摸，温柔尔雅；突然，一个大浪涌过来，被掀翻的我们磕在礁石上生生疼痛，疼痛中还在笑言这会不会是今天最大的一个浪？　　第三站，世纪曙光采集处。站在这个地方，已是第二天。不惜漫漫长路，千辛万苦来到，只为等待那曙光的出现。凌晨四点过，寂静的东福山东边一个狭窄的平台上，一家人环坐，守着“世纪曙光采集处”木板，翘首等待着海天相接处的天空慢慢变色。期盼“红光划破天际，大地光彩重生，凝望着冉冉升起的旭日，敞开心灵迎接光明的抵达，祈愿吉祥与平安。”但是我们失望了，一抹浓重的乌云只带给我们一个平凡的早晨，天然的氧吧，清新的空气，海风的鲜味，云彩的幻变，无不展示着东极的自然。“目睹大海最壮丽的日出，拥抱世上最迷人的月夜，圆一个极地之梦”终究还是成了一个遗憾的梦！　　我们回来了，感觉轻松了很多，不光是身体，还包括身体以外的许多东西，都轻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