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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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边，那只痛失伴侣的天鹅引颈哀鸣，准备为爱殉情。她悲仰蓝天，呺歌苍穹，发出凄凉哀鸣，穿越天宇，刺透云端，直至九霄。
她把目光放远，如画的晚霞落日，引胫长歌，为不能圆满的爱情低吟。水边那个小屋里，漂出残留的肉香，几个天鹅与生具来的敌人正在醺酒哄闹。她惊恐瞪的大眼眸中，理不清人世间的残忍。将她的爱在冷枪中毁灭。
她把修长优美的颈项曲倦成S形，有些僵硬的羽翼木然支起，不敢放松戒备。但她已经很累了，总想放松一下，睡上一会。可她不能，稍微的大意又会造成另一个悲剧，那样也许更好，其码又能和它一起去演绎这个世界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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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只美丽的黑天鹅，英俊洒脱，是她的最爱。几个小时前，他们还你疼我爱地散步，抚摩，高昂额头，梳理羽毛，甜蜜地紧闭双眼，享受着幸福的天上人间。而此时，他却被人炖进锅里，高贵的长羽就贴在墙上，残留着飞上蓝天的美梦。那是多美的一只天鹅啊！遭此噩运！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她也挨了黑枪，受了伤，精神很是低靡。想起他们相爱的日子，想起他精心照顾着她的身体与生活。每天捕鱼归来，总是将最新鲜最好的几条鱼放在她嘴里，然后悄然离去。她，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却从不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甚至于不让他靠近。那几个猎人就隐藏在草丛，闪光的瞄准镜后面，是猎人鹰一般的眼睛。她不能让他放松警惕，以至于他误会她对他的冷落。
尽管如此，他还是这样爱她，因为她是一只美丽的天鹅，因为他的孤独，对这美丽的生命特别厚爱。也因为天热，她让他放一会哨，睡上一会。水边，芦苇荡茫茫雾色里，他终于放松了警戒，以至他们举起枪他也没有发现，但为了保护她，他勇敢地飞上天空，引开猎人，不幸在枪声中身亡。他欣慰她的安全，豪不顾忌自己，才被猎人打了下来。真的是很伟大很光彩很勇猛的英雄。大爱无言，为了爱情，这成了永远的痛，一生的怀念，一辈子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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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笼罩着湖水，泛着金色的光芒。我撑船从远处归来。远远的，望见了她——白天鹅优美的舞姿。她仰着头，扇动双翅，跃跃欲试飞上蓝天。她漾起的水花，轻盈的落下，在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但她终于没能飞起来，只能哀哀的嘶鸣着，因为我闻到了肉香，在那座低矮的小屋里，传出酒后的狂啸：赖哈嫫吃天鹅肉，今天终于吃到了，谁敢把我怎么样？！
我看到了贴在墙上的天鹅羽衣，看到了湖边哀哀的白天鹅不忍离去，那份生死相依的爱情，那份人世不可理喻的残忍，都发生在人间。
那是个人妖颠倒，黑白不分的年代，文革还在深化，扭曲的灵魂没有善良可言，我被这白天鹅忠于爱情的壮举感动着。我向小屋走去，想为黑天鹅的死寻些公道。
然而，那个二号人物的公子醉眼朦胧地向我招手：来呀！又一个赖哈蟆，分享天鹅肉来了！我满腔的悲愤真的没法子发泄了，那个年代，你敢吗？尽管我血气方刚，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样的下场可能连黑天鹅也不如。我免强笑笑，摆摆手，在他们的膻笑中离开了小屋。
那只受伤的白天鹅没有离开，还在水边哀哀独舞，她不知疲倦地引颈嘶鸣，诉说着爱的凄凉，梦的惨痛。我陪伴着她，象陪伴自己的亲人。她静静地站在水边，离我很近，把我当成了她的朋友。她安静下来，湖水似乎与她有着灵性，也那么迅速的平静下来。我荡船靠近她。没有声音，怕破坏这和谐与美丽。她觉出了我的靠近，但她没有赶我走，湖水在她的身下乖巧随和。雪白的身躯被那快让湖水吞没的最后一屡斜阳镀上了金边，把倩影印在幽蓝的水面，随着涟漪一圈一圈向远方散开。那么轻柔，那么惬意。和夕阳一起，合成一幅天然美丽的欧式油画。
我和她，一起看日落，一起看星星，一起感受她的伤心。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半年过去了，我与她就如此般的相伴相依。从开始扶伤安慰，，到每个夕阳斜下的黄昏等侯归来，她就站在水边等着我。每每看到她身影的瞬间，游向我船边，我们一起谈心，互送衷肠，然后依依告别，明天再见。没有言语，只能彼此相望，但我们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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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了，水面分外迷人，可她烦躁起来，来回跺步，凭着动物的本能和天鹅的天性，她预感到一场暴风雨的来临。因为她不知是要远行，还是继续为爱守望。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我没想到，她为他殉情，那种悲壮，使我难过了一生······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些猎人终于走了，再我强烈要求下，他们留下了那张天鹅羽衣。我小心弈弈的把它从墙上摘下来，在那美月如屏的湖边挖个小坑，准备把他厚葬。
那个坑不大，我把黑天鹅放到坑里，也盼望她能来到他身边，和我一起送别她的爱人。香点了好几枝了，她也没有来，我若有所失，情有所伤，心中很是遗憾和感伤。就在此时，一个白影从天而降，快的象流星，疾的如闪电。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头已重重地撞在地上········你想象不出那个惨烈场面的惊骇之举是一只白天鹅所创造的，想象不出这个壮举来自一只天鹅！
事情已过去30多年，仿佛还在眼前。每当我听到那首传世悲曲，就想起那只为情殉命的白天鹅。她的叫声象呐喊，充满着绝望和凄凉，或许还有很深的痛，很深的哀哀，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怨恨和伤情。可我体会到了，因为我目睹了两场悲剧，两世情熵！
只到现在，每年，我都要来到这片水域，给那座小小的坟冢添把新土，放一曲[天鹅之死]祭奠他们········为了什么呢？我真的说不清。也许只是为了那些永存史册的爱情吧······· 也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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