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与刺客陈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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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利成
  
  1935年10月,《三三画报》在津创刊,开设“清宫秘闻”、“明末轶事”两个专栏,刊登了大量正史之外的明清轶闻,为明清史研究提供了大量可供参考的资料。
  1936年3月22日,画报第6期的《太平天国李秀成被害之前后》一文,讲述了李秀成从被困金陵(今南京)到被曾国藩处决,陈大全从刺客到救命恩人的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为此,笔者查阅史籍,没见如此详尽地记载过这件事,更没有提及陈大全这个人。现将这段轶事转录于后,权作对清代轶事的补充吧。
  从同治初年(1862年)开始,清廷屡调大军围困金陵,以为只要假以时日,坐困孤城、粮尽援绝的太平军不是出城受降,就是被轻而易举地歼灭。但是,城内的忠王李秀成激励士卒,坚守孤城,清廷屡次进攻均以失败告终。强攻不成,清廷又想出智取的办法,出重金四处寻找刺客,意欲刺杀李秀成,以使太平军群龙无首,束手就擒。
  时有湘人陈大全,臂力过人,善武术,精剑法,能飞刀伤人于百步之外。为人性情憨直,好打抱不平,最让人称道的是他事母至孝,对母亲唯命是从,即使在外与人角斗正酣时,听见母亲叫他的名字,他也会马上停战,低头释手地站立一旁听母亲的训斥。母亲因病去世后,贫困无以自存的他遂投奔清军做了一名散勇。他表现勇猛,以一抵十,闻名清军阵营。清廷遂命他担当刺客重任。
  陈大全混入金陵,利用关系在忠王府充当一名仆役。当时,金陵被困正紧,1864年6月1日天王洪秀全病逝,幼主洪天贵福尚在年幼,一切军、国大事都由李秀成做最后决策。一日深夜,他与人正在内室密议机要,忽从窗外飞来一刀,李秀成闻声将头一侧,抬手抵挡,飞刀将其左手一指斩断。门外卫士群起,将刺客陈大全活捉。李秀成右手按住左手滴血的伤口亲自审讯刺客。被缚的陈大全昂首挺胸,立而不跪,应答自如,无所隐瞒。言罢,引首就戮,毫无惧色。李秀成赏识其英雄本色,欲留在军中重用,但他却称,好男不事二主!李秀成亲手为其解除绑缚,径送出城。
  7月19日,湘军挖地道用火药炸塌城墙,冲入城内。太平军一万余人与敌展开肉搏战,大部战死,李秀成带领残部侥幸突围。他将自己的好马让与幼主逃生,自己则只身藏于方山的一座破庙里。日暮后下山,遇到8名樵夫。其中一人惊叫道:“此忠王也!仁人也!吾辈定护之出险!”李秀成闻听此言,非常诧异,问他:“汝乃何人,何以识吾?”那人大声答道:“吾乃刺客陈大全也。”李于是苦笑道:“是则汝之志愿已达,可执我以邀厚赏矣!”陈急忙跪地叩头:“吾自感王之恩,每饭不忘,所以未报者,苦无机缘耳!如蒙不弃,请共莅草舍。”李随之来到陈家。陈杀鸡设宴款待贵客,并力劝李换装剪发,混出城去。李不肯,说:“吾乃太平天国大臣,安能改装也?”
  岂料,这8名樵夫中有一个姓陶的,贪图清廷厚赏,连夜赶往清营,意欲报告其清营中的亲戚李臣典。行至中途口渴,遂至萧孚泗营中求水,与伙夫谈及李秀成之事,伙夫即将此事报告了萧孚泗。担任追击李秀成残部的萧孚泗闻讯大喜,高呼:“升官之机已至!”立即派亲兵赶往陈家,当场将李秀成捕获,送交曾国藩请赏。8月7日,曾国藩将李秀成处决。萧孚泗受封一等男爵。
  陈大全闻听李秀成遇害的消息后,悲痛欲绝,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害死了忠王。当有人告诉他内奸竟然是陶某后,陈连夜潜入陶家,杀陶及其全家后远走他乡,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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