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4 06:23:45
· 《被悬置的痛苦》——三言两语说《梯子》
胡弦有一首短诗,名为《梯子》,最早知道它,是一次诗友聚会时,南京大学68岁的张子清教授在酒桌上背诵出来的,他极其欣赏这首短诗。他的诵读,让我们大家也都记住了个大概,之后我还曾说给朋友听过。因为诗人雷默未参加那次聚会,后来张教授给雷默写了一封电子信,信中他又一次向他推荐了这首诗,并且还附了他的英文翻译。而有意思的是,张教授给雷默先生的信,同时抄送了十多个人,其中也包括了我,由是,我第一次读到《梯子》这首诗的文字稿。

梯子
我不能描摹的痛苦是一架梯子
我不能描摹的痛苦是梯子上的扶手
我不能描摹的痛苦是响彻脑海的脚步声
我不能描摹的痛苦从地面开始
上升十五米
悬置于空气中

A Ladder

The agony that I can hardly describe is a ladder
And its handrails
As well as the steps resounding in my mind

The agony that I can hardly describe starts from the ground
And moves upward fifteen meters
And is hanging in the air

张教授说,这样的短诗:“在意料之中而又出乎意料之外,很有味道。你能想到你的无法描述的痛苦从地面开始,上升十五米高,悬置在空中吗?我是想不到的,这正是吸引眼球的地方。”
再后来,又读到人邻先生给胡弦做的诗评《诗,说到最后是美学》一文,他认为:这首诗展示了胡弦诗歌美学的另一侧面,即“最高深莫测的隐秘之情”的美学意味是另外一片风景:
这首只有六行的《梯子》中,胡弦深入并绽开了他自己的美学追求之花朵,尽管这种美学追求更多地有着所谓“纯诗”的意味。
诗歌里面的一切都是确指的,但是我们无法言明(托尔斯泰曾经说过:《安娜。卡列尼娜》的意义如果能用一句话说出来,他就不用写《安娜。卡列尼娜》了)。在确切词汇的所指之外,词汇隐秘的意味,在诗人之手的点化下,它的能指无限地扩张了。“那个上升十五米/悬置于空气中”的痛苦究竟是什么?诗人自己也不能告诉我们。无限的痛苦、无法排解的痛苦、绝望的痛苦,令我们“不能描摹”!而不能描摹,也才是胡弦渴慕的“最高深莫测的隐秘之情”的美学意味。
在我看来,《梯子》这首小诗的妙处,并不在于它的“玄”、它的“高深莫测”所引发的美学意义,而在于它的联想的深度,在于“梯子”与“痛苦”这容易被我们寻常人所忽略的两个概念的勾联,在于我们寻常人都容易经验到的——“痛苦被悬置”的那一种状态——它,被胡弦轻易地攫住并通过语言传达给了我们,让我们曾经的或正在经验的,那一种“痛苦”的状态被勾沉,并荡漾开来。
这是诗人瞬间经验朝向语言的陡然唤起和爆裂,在这里诗人并没有预设的意义深渊,或是故意抽离“痛苦”的所指,而欲使能指获得无限扩张的可能。当然,这里所谓瞬间经验的获得与爆发,是灵感,其实更是诗人训练有素的结果,当然也当如人邻所说,是胡弦一惯的美学追求的结果。



梯 子(散文诗)
/把人一个个送到高处,
/自己却遗留在原地;
/低谷是你展现的舞台,
/高处根本不适合你。
/方正挺直是你的本性,
/拐弯抹角不是你的脾气;
/你仿佛竖写着勇敢二字,
/却又提醒人们小心翼翼;
/踩着你就能步步升高,
/渐进的前题是循序。
/攻占城池有云梯,
/登山攀高用绳梯,
/双腿支开是架梯,
/默默奉献做人梯。
/你生来就被人践踏,
/直到生命最后一息;
/承载上上下下的人,
/克尽职守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