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旧食杂忆___35岁人对于吃喝的闲谈-猫眼看人-凯迪社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20 17:38:03
[原创]旧食杂忆___35岁人对于吃喝的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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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借着食物回忆
  
  王世襄的公子王敦煌在《吃主儿》书中写到,真正的吃主儿,不但要会吃要会做还要会选择材料云云,并大举如何选择材料的例子比如如何将一个偌大的冬瓜切成一点点为了汆一个汤。王是世家,自然有奢侈的本钱。我小时候,却接受了另一个教育,是我父亲看完陆文夫《美食家》后讲给我听的,说的是朱自冶(书中主人公)文革落拓之时,如何用南瓜做一道好菜的故事。(我后来看书,才觉得我的父亲的阅读再加工能力了得,朱只说如何用南瓜做的名菜而已似乎并没有实做)。那个教育于我,就是材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吃,而且要吃出快乐。
  
  我们家即是如此,当然有很大一个程度是因为我奶奶尽乎病态的节约精神导致,奶奶曾言她受过穷见到饿死的人,所以刻骨铭心一点也敢浪费,于是她每顿只吃剩饭,即使做好新鲜的,也宁可剩到晚上再吃也要把前顿的剩饭剩粥吃掉。奶奶吸烟喝酒,但烟都吸儿子们孝敬的或者买最便宜的,喝酒从不讲究菜,最喜欢的就是有个油炸果子或者馓子就可以了。买菜有买晚市的习惯,就是等菜市要收摊了,她去把人家剩下的菜三文不值二文的全部扫荡下来,经常是十几斤十几斤的往家买。于是奶奶家堂屋里陈年累月的放着遍地的蔬菜瓜果。其实呢,这些菜根本不能全吃掉,很快菜就会大把的烂掉或黄掉,于是又勉强儿子们他一把你一把拿回家去。我们家有时候拿回来转身也是扔掉,所以其实是更浪费的,我忽然想到,也许图便宜是一个方面,也许还是有个备荒的心态。我们这个民族,对饥荒的恐惧几乎是在基因里的。 总是处理这烂蔬坏果,确实考验我爷爷的烹饪智慧,所以我说,如何将不好的材料料理成佳肴这才是一等一的能耐。我不敢说我爷爷的手艺到底如何,但他做的菜确实是我吃过的最好的味道。很难从他做的那些家常菜当中提炼出什么精确的特点与夸奖。但有一字还是确切的,就是“香”!,我始终认为,好菜有两个标准,一个是下饭,一个是下酒。后来我看那些电视上一些所谓美食家营养家去吹毛求疵某个菜如何好看如何营养,心中是相当不屑认为全是扯淡。食物是一个态度,是面对生活的态度,你不可能天天吃席或者说每顿燕鲍翅,就好象你不能把做梦当作生活一样。生活是真实的,生活也是挣扎的,如何在平淡琐碎乃至艰辛中活出趣味,才算是懂得以及会过生活的。我们家从爷爷开始,基本上都是乐天安命,这个,说不好,就是我们全家都没有上进心,说好,我们知足长乐,子弟们也都驯良和善,没有作奸犯科的,在我们家周遭的环境,比较下来,还是值得骄傲的。
  
  爷爷是我们全家的榜样,甚至是骄傲,和过去的熟悉我们家的人一谈起爷爷,必然得到尊敬的,我记得爷爷病重的那段时间,经常有陌生的人来看望爷爷,说是以前是他的下属或者相识,谈谈就是如何敬重我爷爷的为人。爷爷去世那天,我一路哭泣走路回家,回家没有钥匙,就坐在楼梯上泪流不止,见到的人无不叹息。那瞬间,我感觉世界是塌了。七年以后,我奶奶也突然故去,我在他们家旁的河边烧她生前衣物的时候,抬眼看,曾经那么熟悉的环境也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拆成废墟,感叹旧的时间没有了。往事没有了。那一瞬间,我甚至对生都感到了厌倦。  于是我开始热衷回忆,觉得所有的快乐只在曾经有过。我要找到那些快乐的痕迹,哪怕是快乐的尸体,但很多事情已经模糊了,很多事情,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发生过。总结下来,只有一样是非常清晰与鲜明的,就是味道,食物的味道。
  
  借着食物回忆,也真是奇怪,当我想到某个食物的时候,确实牵扯到许多已经忘记的事情,将那些事情串联起来的时候,又发现一个曾经的自己。也许,我未来的生命是孩子和家庭的,但我的快乐,假如有的话,我想,先要吹去上面的灰尘,而后,深深的呼吸一下它的气息。再将放在放在嘴里,闭上眼慢慢的咀嚼、吞咽。一颗泪从眼角渗透出来。
  
  十岁的快乐是清蒸,吃的是新鲜
  
  二十岁的快乐是小炒,吃的是生猛
  
  三十岁的快乐就是慢炖,吃的是回味了。

吃鸭子
  
  细想起来,鸭子小时候吃的不多,如果非说一个关于鸭子的记忆,我记得的是我父亲杀鸭子,让我拽着鸭子的腿。父亲下刀的时候,我感受到鸭子带着温暖体温的腿在我紧拽的手里颤抖和逐渐僵硬的感觉,那个感觉今天还能有深刻的印象,以至我当天对煮好的美味鸭子顿时失去了胃口,虚伪的说句,我从没有如此鲜明的感受到生命在我手上的消失,当然,我的心依旧坚强,或者说我克服了软弱,终于使我以后再吃鸭子的时候没有了心理障碍。
  
  初中以后,我有两个很好的朋友,是同学恰好也是邻居,所以我们的友谊一直维持到彼此的结婚,很不幸运的是,我最后一个结婚,所以也许只有我感受到了被友谊抛弃的感觉,这个是日后发生的事情,表过不题,只说我们当时,确实彼此感情很好,他们两个成绩一直不错,而我,则是一个有悠久历史的差生。纵然我学富五车(五斗橱还差不多)口若悬河,但谈起关于学习方面的事情,他们也未必看的上我。只记得某天,拿起初中一个题目来看,他们解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我一看就大致知道了答案,所以他们很不服气,偏说是错的,于是我们打赌起来,赌的是我们城市西门桥当时卖最红火的酱鸭。很明显这个赌局我赢了,于是我们去排了一个悠长的队伍,买回那只有着美好声名的鸭子,然后在抗回一箱啤酒,在我其中一个朋友租的房子里(他们家小,所以他出租在外)。他是一个老师,所以房间里别的没有,只有一只偌大的书橱,放满了书,然后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我们坐在他的小床上吃完了鸭子,喝完了酒,酒至酣处,不由张狂,于是做了一首词出来,以表示我对于他们的鸟瞰。
  
  当年自许是才俊
  
  目流星
  
  卧太斗
  
  步青云
  
  一览众山小天下
  
  楫断中流呼不群
  
  
  
  江渚渔樵今已矣
  
  暗销魂
  
  醉黄昏
  
  人瘦去
  
  尤念昔日花开时
  
  一卷清风一卷诗
好在我的朋友习惯了我的张狂和我对他们素来的奚落,于是也不介怀,(现在想只怕是介怀的,要不为什么一结婚就躲我远去)。是的,那个鸭子和他曾经著名的味道我们实在是记不得,但就记得那天的开心和尽兴。后来,喝啤酒吃鸭子成了一个习惯。直到某天,有个朋友说,北京烤鸭登陆本地,于是我们觅址而去,在一条车水马龙的交通干道边找到了那家烤鸭店,看见一排光溜溜的光鸭挑在一杆竹竿上几乎和我们一样风尘仆仆。但卫生不是我们年轻那会儿的追求,价廉才是,这只鸭子价格不匪但我们即来之也则买之,看着师傅片好,连鸭骨架一起打包带走,我那时候读梁实秋散文,知道鸭骨架是有用的,于是找了一家熟悉的店,吩咐老板用白菜煮鸭骨架,我们在就鸭子喝酒,喝好酒,汤也好了,一人就汤扒一碗饭算是了事。直到后来,应该是好几年以后了吧,我在南京谈一个女朋友,她每天带我去见识南京的美味,有一天看到北京烤鸭店打折,买半只送半只,我也算吃着了稍微正宗一点的烤鸭,而且一吃就是两顿,很开心。又直到别人告诉我一只全聚德烤鸭的价格的时候,我那份满足的心才略有动摇。
  
  鸭子最简单的吃法就是烧汤了。我丈人他们是苏南人,饮食比较讲究但我嫌太过,但他们最喜欢鸭汤炖萝卜,却是我最爱吃的,鸭子好吃,萝卜更好吃。
  
  做鸭子最好的是我外婆,她有一道类似酱鸭也仿佛熏鸭的做法是我始终最爱的。一般来说,她并不常做,只到发现我爱吃的时候,几乎稍重要点的日子每餐必备。我问过她做法,她也细细告诉我两遍,但我始终没有学上上,虽然我依稀记得好象也不复杂。
  
  外婆是兴化人,早年和外公跑船,日子过的不错。后来公私合营,外公也算明智老早就交了船。交完船他就做了本地航运公司的一艘客轮的船老大。外婆就在他的船上做饭。我爷爷也是航运公司的,出差常坐他的船,据说每次都带着我。我现在只记得一点我在船上游串,而爷爷他们在狭小的船仓里喝酒的场景。其他都不记得。
  
  外婆身体不好,老早就退休了。退休后反而身体好了起来。她一辈子过的相对比较宽裕所以生活比较讲究,为人也大方好接济。所以她几乎所有的乡下亲戚都受过她的帮助。现在已经八十多了,虽然得过脑梗,身体已经半瘫,但头脑还是比较清楚。有一天她和我媳妇说,这么多孙辈当中最喜欢的是我,其他的久不在身边,也有些无所谓了。所以从来一见我就张罗我的吃食,现在做不动了,还在指挥我妈,说买菜,开酒。甚至从怀里颤微微的掏钱出来。所以想起来,我也算是被祖辈们惯坏的孩子。
  
  有时候我还想问她那只鸭子怎么做,但又不想去问,我知道即使学会了也做不出那个味道,又何必破坏这美好的印象呢。
红烧肉
  
  如果评介一家饭店的水准,我有简单的法子,就是点一道该店的红烧肉来吃,红烧肉是家常菜,大家是经常吃也经常做的,正是因为熟悉,所以口味好坏一尝立见高下,不但由此知道这家店厨师的手艺如何,口味取向,还大致可以了解这家店的实力配置与后道管理。比如说,红烧肉是要时间煮的,有的店就是先烧好放在冰箱里,客人点的时候拿来热一下上桌,这种热一下的熟菜口味是最糟糕的,肉质如木,味道失真。而有的就现煮上桌,时间的快慢大致体验到饭店厨房的管理水准。由此可见两者之间的经营风格,前者往往实力不济,以常备取临时之不足,而后者无疑要自信许多,来饭店吃饭,等一点时间往往并不重要,但吃不到可口新鲜的食物才是扫兴的,所以我们去一家店,如果是备好的熟菜热一下上桌,基本上就去下回了。
  
  红烧肉之于评介一家饭店的重要,就比如观察一个人,看这个人鞋子就大致了解他的清洁程度。如我一个朋友所言,最熟悉最平常的东西其实是做难做的。鲍鱼我们吃的不多,做的再差一般我也是审慎对待不敢浪费更不敢置评,至于红烧肉,我很有自信,且不说我们如何日常所见所吃了多少,这道菜,其实很简单,固定这么些作料,也大致这么一个流程,但每个人都做出不同的口味道,所以曾言:每个男人都会做一个红烧肉。我自己更是做的相当拿手。更何况,这做红烧肉的手艺,兄弟是有家传的。
我爷爷泰州人,做干部多年,游历四方,可以说知味天下,更是做了一手好菜,其中红烧肉尤可值得称为经典。这经典由来说起来有点不堪,主要是因为我奶奶这个人比较小气,买肉总爱买些大肥肉(瘦肉很少的那种),如何做好这些肥肉,没有一点人生智慧还真是无法做到,我爷爷智慧了得,所以一招破解,这招叫做“化肥为油”。秘诀如下:肥猪肉切大块,葱姜热油炒香,放肉煸炒,加白酒去味,而后重糖,红酱油,微醋加水大火烧开后放小火慢炖至肉烂汤稠放盐增味。关键的一步来了,家传秘方首次公开,这关键的秘诀就是在最后的再次微火煸炒。记得当年,我爷爷坐在厨房外面的小板凳上,在一个小炭炉上慢慢翻炒这一锅红烧肉,只炒得汤汁全收,肥肉出油,这个说起来简单,但往往度是掌握不当,炒不充分,肯定味道不够,炒过了,肉就被炒焦。爷爷几乎没有失手过,但见一锅肉往往炒成最后是寥寥的几小块和一大碗油。在他炒肉的时候,香气在整个黄昏弥漫,每个人的味口得到足够的酝酿,所以到吃饭的时候,一两块肉就可以吃下一大碗饭,肉汁酽在白米饭上,染成油油的酱红色,每粒米被糖油浸泡,吃起来甜香无敌,回甘无穷。只抱怨自己的胃口实在太小,已经添不了第二碗饭。
  
  爷爷去世以后,此等佳味几乎不再,虽然,我们都声称已得真传,但说老实话,做的最好的时候,也只是几分相似。而且我爸做成一种,我三叔做成一种,我又另成一种。形式上或有,内涵上全无。倒是我 二叔,正经学过厨师,也在部队上操过大勺。做的红烧肉也是绝佳,但和我爷爷已完全是两种风格。
  
  我想,纵然是有一天我完全复制了,但也不会再有往昔的那个味道,因为不会再有我爷爷黄昏下坐在厨房外面的小板凳上在一个小炭炉上慢慢翻炒的身影。不会再有,假如非要把这失去的味道定义出来的话,我想这失去的味道大概就是期待和想念了。

羊肉
  
  我小时候,很怕吃羊肉。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都都要买一只半只羊回来,至少也要买个羊腿。然后挂在北窗户下晾着,家里来客或者年底团圆饭的时候切上一块红烧,也算必备一味。我怕吃是因为嫌膻,每每看到叔叔们吃的不亦乐乎,强迫自己吃上一口,巨大的膻味登时要逼着自己差点去吐,有时候还真的吐了,口里怎么漱水,还是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味道,如一个噩梦。后来知道,这主要怪我们这里的羊品种不好,苏北地区,农家喜欢拴养几只羊(山羊),活动范围不大,吃的也不竟好,几乎是有什么吃什么,所以这种羊出肉不多,肉质又老。不下大功夫几乎烧不烂,最要命的是,太膻,以至我们这里不吃羊肉的人不在少数。)
  
  我看书说羊肉是肉中君子,极赞美羊肉的细腻鲜美和温润。可惜的是,我的少年时候,以现实比较,只怀疑书中是在扯淡。直到后来时过境迁,涮羊肉在本地流行起来。当时有两家店是做很有名的,一家据说是全国的大连锁店,一口锅底确实做的鲜美,羊肉切的也好,吃起来全无膻味。据宣传说是直接从口外拉来的小尾绵羊。而另一家则是本地自创牌子,作风剽悍,直接在柜台上机器切肉,切好一盘拿走一盘,现吃现切,也不亦快哉。前者经营至今,算算只怕也要有十年了,十年来,周边的店都换了几回,这家屹立不倒,也算是奇迹。后者早雨打风吹去。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了。反正我们后来没有再去吃过了。
  
  前一家一度有过烤羊排,羊排上洒满作料,烤得焦香出油,肉嫩油肥,自然好好吃,比起那个烤羊腿来,干巴巴的腿肉,香是香,但吃两口就够了,全没有羊排那样优质的口感与味道的层次。可惜,烤羊排并不大卖,没有多久取消了这个菜式。
  
  我那些年出差各地,大约一个半月也回来一次,有一帮小我几岁的朋友,每每等我回来,总要聚聚,那时候一夜两餐已经常事。只是大家收入足见,吃的也不免简单一些。对分量比对质量更有追求,固定要吃的,无非是红烧大肠、红烧牛肉,再就红烧羊肉。夜晚围坐一席,大盆菜不等被端上来,这酒已经几杯下去了。也在那时候,发现本地的红烧羊肉开始无比的好吃起来。记得是我朋友的朋友开一家店,这人本是本地某名店的头牌厨师,出来自立以后,口味自然不输大店,只是秉承了名店一贯量少的传统,所以虽然是路边小店,但吃一顿也算奢侈,羊肉从来是要两盆的,也未必够,烧的虽然好吃,但老实说,帐单就不一定好看了,我怀念细烂的大块羊肉与胡萝卜在盆中的彼此交映,喜欢浓汤重色下的慢火闷炖,但年轻时候,快意比回味更重要,今天我怀念这个已经不知道哪里去的小店,当初确是十分计算的前提才去一趟。那时候只觉得天天有的吃比一顿吃光要好。
吃羊肉最豪迈的一次是在广西钦州,偏僻辽远的地方,想想这辈子也未必再去了,吃羊肉往事曾被我回忆如下:
  
  “国道边上的一家饭店,饭店不怎么起眼,甚至算上简陋。是用竹子和木头搭建起来的。不过规模不小,里面还分了许多小厅。在门口有几个年轻人在剁羊肉,案板上的新鲜羊肉堆的象个小山似的蔚为壮观。旁边有大锅在煮。煮得香气四溢。当地公司的人介绍说,这是本地最有名的羊肉火锅店了。说话间,还看到几个拿着冲锋枪的人进隔壁小厅吃饭。真是名头不小,群贤毕至啊,当时我如是想到。
  
  羊肉端上来以后开始上酒,广西这边对吃讲究对餐具就无所谓了,所以端上来的就是一个大锅,接着是一个脸盆。脸盆是些开水泡着一些米饭也可以说是酒酿一样的东西。很快我就知道原来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喝的酒。羊肉很好吃可酒我就不敢恭维了。理论上讲这应该是不错的玩意儿,因为味淡适口[但不适我的口]佐以羊肉应该如白衣酒之仙子伴肉中温雅之君畅游口齿舌喉胃兼大小肠。可我抿了一口就忍不住要吐,,好不容易一杯下去,那边眼明手快又给你续上一杯,当时只叹道:也罢,于是再战。喝开了也就无所谓了。一时张狂的到处敬酒。他们说,这个小同志还是蛮能喝的吗。我都豁出去了,我还不能喝吗?”
  
  比红烧羊肉更好吃的,肯定是羊肉汤了,前段时间,专门到超市买羊肉回来,分若干小袋,每次取一袋与黄芪用高压锅来煨,据说可以治胃病,我胃不好,就当是调理。高压锅株东西,材料是够烂了,但汤总是太寡。让我不由想起那年初到山东胶南,当时看到的一个奇观就是家家小店门口支一口大锅,煮着奶白色的羊肉汤,上面还漂浮着业层红色的辣椒面。香气四溢,价格也便宜,五块钱一大碗,或羊肉或羊杂,又辣又鲜,再要一晚饭就是美美的一餐,还记得我当时到该县下面的一个小镇分公司办事,正赶上他们吃饭,叫我一起来吃,盛情之下拒绝也不好意思,便去隔壁小店要两个菜一个汤算是加餐,菜是什么记不得了,汤就是要的十块钱一份的羊肉汤,后来店家家将一巨碗羊肉汤端来,我刚想说实惠。不想该公司的人群情激愤,只说这店家奸诈,看你是外地人,分量竟然如此少。也罢,一致商量碗就不要给他了。
  
  我忽然想起这个镇叫做理务关,相当偏僻的一个地方,不由又想起两小事,一个是当时我去的那个分公司里一个职员,是东北人,一人久居公司,某晚我无聊之下买点菜去找他喝酒。喝着喝着,竟流下泪,想是外地人见到外地人的一个伤感吧。
  
  还有就是我住的那个乡间旅馆,有一客与我合住,那晚我办事回来,见他办下几个小菜,邀我喝酒,喝完出去散个步就回来休息。我当年年龄不大,防心较大,睡梦之间只隐约觉得他爬上我的床头取我挂在墙上的衣服。我却动弹不得叫喊不出。后来门被捶的雷响,才叫我从梦寐中醒来,原来是警察查房,而我也估计是被子盖太紧了加上本有防心才产生的幻觉。第二天,我办事回来,那人已走了,老板娘告诉我,那晚的酒菜他结了一半。想来也算是一个际遇。
  
  我丈母不吃羊肉,但她们老家旁边的一个小镇却出产一个好吃的白水羊肉,切的很大块,蘸送的酱,确实美味。只是我讨厌他切的实在太大块了,每吃一块总有担心吃不不下。谁想到婉约的江南也有如此豪迈的大块吃肉呢。
小龙虾


    我们习惯将小龙虾就叫做龙虾,至于那真正的海产大龙虾,说老实话,我吃过若干次,只一次用剩下的虾壳煮了一碗泡饭,才吃出那份龙虾的甘美。其他,每次一两筷子, 或许确实好味,但从未尽兴。吃大龙虾的时候往往已是很高端的商务宴请,人生最痛苦的时候莫过此时,面对满桌美味,却心思旁移,交杯换盏,说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却无暇也无心取一筷心仪之味细品。

龙虾在我们传统的做法只有一种,就是煎掉鳌钳与腿脚,拿掉虾头上的壳,煎掉两边的胰子,取出虾黄,再抽掉尾筋。清洗后,放炒锅爆炒,加料酒、糖、酱油炒至红色,再加入先前炒好的洋葱青椒。最后加盐翻炒片刻即可。家常龙虾其实味道鲜美,下酒下饭总宜,最好的是用龙虾汁浇饭,味美之极,难寻第二,往往一碗米饭下肚全然不知肚子已饱还要续饭。而且手指因剥虾壳而留味,怎么洗总难洗干净,总要余味数日。不过今天似乎什么也不会在手上留下这么强烈的味道了。
龙虾在过去是廉价的东西,一是因为人们嫌脏,因为龙虾一般生长在阴沟小河,而且量多,如上所言打当起来烦琐而且危险,稍不留心就被钳到。所以我们并不经常食用。龙虾廉价还有两个表现,一是那时候比较流行的炒虾仁,据说常用龙虾仁抵用。还有就著名的蟹黄包子,据说也常用龙虾黄。盐城原来有一家著名的早点店,因抗战时候刘少奇吃过,就得名奇园。我记得那时侯一笼肉蒸饺不过两元,一笼蟹黄蒸饺却要十六元,所以盛传蟹黄是由龙虾黄替代的情况下,使我们基本望之却步,甚至得出所有的蟹黄包子皆假的结论,直到这些年去扬州,在某一早点店的后厨看到剥蟹的现场,以及堆积如山的蟹壳才有所改观,就不说在扬州冶春茶社,点的蟹黄包子,也确实吃出大块的蟹黄。

说到奇园,又想到一些题外话,我外婆退休以后,除了打麻将,早上就出来锻炼,还经常带我和我弟去奇园吃点心,一来二去,和奇园的一个做蒸饺的大妈熟悉下来。每次去,我们总能不用排队而先取到点心。若干年后,外婆与这个大妈说合,希望我和她的女儿处对象,我们也喝了一次茶,她女儿相当坦诚,第一次见面就讲在家碗都是她父亲洗的。我家也 是这个情况,所以闻言深虑,为了不使将来在洗碗问题上扯淡,也就就此拜拜。不想一两年后,又经人介绍,此女和我的表哥也就是我外婆的亲孙子处上对象并结了婚。再过了一年不到,又离了婚。从此家人佩服我有先见。

我外婆家的旁边,那些现在高档住宅的下面,原来都是一些小溪小沟,每每夏天时候,孩子们都在那里用青蛙钓龙虾。我从小就是一个缺乏实践能力的孩子,青蛙我是逮不住的,于是央外婆去买水鸡(青蛙),有了青蛙以后,我提杆独钓。但印象中几乎就没有过收获,每当看到其他的孩子钓的不亦乐乎,甚至有孩子钓到兴起,直接拿小篮子涉水巢虾,收获甚巨。而我一竿下去,古波不动,风平浪静。到斜阳西下,孩子们提着战利品三两离去的时候,我深恨狡猾的龙虾对我的歧视之余,不由不收兵回营,好在家里外婆已经炖好了水鸡汤可喝。
外婆家有一球型玻璃器,里面就养了一个龙虾,养了好些年,我不知道龙虾究竟可以活多久,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匍匐在容器里不食不动的龙虾绝对是够长寿的了。

忽然之间手抓龙虾就风行了,当时有一个同事就讲要收集龙虾贩到北京,我还在想这东西能有多大价值。但很快就有了养殖龙虾的宣传,由此可见,泛滥的龙虾已大有被我们吃稀缺的趋势。我那时候谈了一个南京的女朋友,是在网上认识的。她要我去南京的时候,正好是手抓龙虾大流行的开始。于是我记得我和她吃的第一顿龙虾,是在当时据说最火暴的一家龙虾店,店里只卖龙虾与小鱼锅贴。都是 8元一斤。我们一气将店里四种口味的龙虾以及小鱼锅贴各点一斤,分别是手抓、椒盐、红烧和清蒸。我们的食量和我们当初的爱情一样惊人,居然横扫一空且还意尤未尽。比较下来,清蒸有着意想不到的鲜美。

那个夏天几乎与龙虾是干上了,那时她去参加单位培训,我在她单位门口的小店等她,百无聊奈,也常是一盆龙虾一碟木耳菜瓶把啤酒。等待因为美味而消磨,心里是快乐的。

最为豪迈的一次是,我们听说某家新龙虾店盛名在外,于是一起前往,那天傍晚大雨过后,积水较深,一不留心我将拖鞋弄坏了。于是赤脚继续前行。是夜长街如洗,凉爽怡人。我们牵手同行,打会的,坐会儿公交。很难想象人们如何揣测这光着一双脚的出行男子却无一点尴尬。后来果终于到达那店,才知道价格昂贵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别处是8元一斤,此处8元一只。无奈只有悻悻而返,另寻了一处大吃一顿才算了事。
我结婚前确实认识不少女孩,但有时候想,除了老婆以外,真正的恋爱几乎没有。这个南京的女朋友应该算是我感情上最刻骨铭心的。不为别的,只为她对我人生的启发以及对我一点才华(假如有的话)的肯定,和她认识的时候,我还在一家厂里做工人,很难想象一个女大学生对我的喜欢,当初要我去南京,她对我母亲讲,说你儿子不该在这样的小城市埋没掉。说的我母亲大为欢喜,居然协助我去南京(帮我在厂里延长假期,也算是给我留条后路)。我们分手后不久,我便毅然跳出那家国营工厂。10年后再看,纵然我远算不上是成功,但比较起那些工友来说,确实是有很大的差距了。分手后她在南京遇见过我弟,跟我弟讲:我们之间的感情象机枪打过人群,不是我就是别人。只是一个大概率的巧合而已。当我弟弟跟我转述的时候,我选择不相信。若干年后,她已身居某著名商业运营公司的副总,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再次见面,在她的公司,某个嘈杂的办公室里。大家非常平静的讲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就此分别。当我和老婆说起这个事情或者当我抱怨老婆总不够欣赏我的时候。老婆奚落了我一下:说你好的人都没和你结婚,我和你结婚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

如今龙虾价格飞涨,又正好有段日子过的拮据,我们偶然也会请人家吃顿龙虾,每每吃的最多就是我们夫妻。我老婆是宜兴人,本地话插不上嘴。而另一方面,确实因为平常不常吃,吃的时候难免贪多。

当爱情进化成婚姻。放纵就变成了克制,虚荣就转换成务实。我老婆计算每一分钱用于改善生活的层次,也就不介意甚至阻止他老公有没有为她一掷千金的洒脱。
猪头那个肉

我们家显然不是什么诗礼传家,但却深得孔夫子“不食沽来之食”的传统,对于熏烧猪头肉(我们这里叫熏烧肉),向来不怎么进门的,但有例外,比如家里请工人做事情的时候,那些夏天的傍晚,做完事情的工人围坐庭院中的小方桌边喝酒,一碗雪白的猪头肉和一些素菜放在一起,我故意游弋到他们的边上,等待他们夹一片肉给我,立即被我的母亲叫开去。肉的香在齿间扩散开去,母亲的呵责就成了耳边风。
  所以我的童年最喜欢呆在乡下,除了没边没际的自由以外,乡下的亲戚知道,这个街上来的孩子很好打发,去买点猪头肉就可以了,猪头肉用油纸包着或者茶缸盛着,夕阳西下,我坐在他们的自行车后,提着猪头肉,心中的美好如同那些肉香一样洋溢着。随心所欲的吃猪头肉,是我许多理想的最实际的实现。
  我最怀念的吃法,是用一张白饼夹着猪头肉,那年我一个同学的妈妈卖猪头肉,一次放学后到她的熏烧摊她给我包了一张。在我大快朵熙的时候,看见我们城市最繁华地段的一个饭店失火。一些人抱着被子跳了下来,场面和我的食欲一样惊人,所以若干年后一直记忆深刻,这里后来变成我们城市最热闹的商场之一,但我还想吃饼夹肉的时候却吃不到了,猪头肉到处都有,但那种厚度适宜,口味简单的小白面饼却找不到了。
再就是上学以后,在城郊的一个寄宿学校,生活费不是很多,加上我那时候喜欢买书,在吃的方面非常节俭。但每周拿到钱的时候,便几个同学每人两三块钱,凑在一起到校门口的一家烧卤店,买猪头肉,下面条吃。猪头肉在店门口的大锅里现捞出来,热热的切成大块,面也是小店下的,上面飘着一层荤油,我怀疑就是从猪头的肥肉当中炼出来的。最近读网友木木的一个文章,说粽子是冷吃的食品。我想猪头肉也应该是冷吃,所谓“冷猪头”。所以我对校园门口的那个热猪头肉印象非常不好,除了口味非常平淡以外,温度使猪头肉肉质显得有些腻。吃口没有那种回香。但学生那个时候穷啊,经济匮乏难见荤腥,所以吃得一般都很用心,最后几块也会以猜拳的发方式吃掉,饱餐后散步回宿舍,月明星稀,几个饱嗝感受到人生的畅快淋漓。比喝了酒还要张狂。
工作后曾经去了些地方,仿佛很多地方并没有吃猪头肉的习惯,当然也有的地方以卤水出名,比如潮洲。潮洲的卤水现在风靡天下,各个馆子都有得吃,主要是味道浓郁,可能工艺要比我们这里的烧法更复杂一些,肉吃起来更有质感,有嚼头也更香。不过我说起来,感觉比它更好吃的应该算是梅洲的做法,那年落脚梅洲,一个人游荡在那些古朴的小巷。后来在一个小店买了瓶酒叫了一个菜,门口恰好有卖猪头肉的,便买了一点。买来发现,可能在制作前便已经把猪头的瘦肉尽数割去,肥肉烧制的非常收缩,色若金石,咬起来有些坚硬,但很耐咀嚼,回味无穷,一小碟猪头肉,一瓶酒,吃起来非常的悠闲,听着四周听不懂的客家话。吃出了一种离家千里客旅他乡的况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里就流行在过年的时候腌一两个猪头,我们家的风格后来逐渐演化为奶奶家和外婆家两派。奶奶为极简派,一般打当一个猪头干净,便用盐码好,放在风口处晾上一段时日,吃时大火一煮,煮好后和什么牛肉、香肠、腌鸡腌鸭切一大盘。天天上桌,哪样少了或新来客人便随吃随添。有那么一点梁山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味道,另一派则为我外婆的极繁派,整个烧制过程复杂而且技术含量较高。烧出来后肉烂而香馥。吃的时候也颇经济,招待客人或款待她的外孙的时候才细细切一小碟,也难怪,一个大猪头往往烧出来也就原来三分之一大,当然要吃得细致。外婆而今风烛残年,生活且不大能自理,这个猪头肉今后是不会吃到了。 猪头肉的最高境界应该是扬州的扒烧整猪头,几乎是淮扬菜的代表。但我日后在扬州呆了一年,大小馆子吃了若干,就是没有吃过这个扒烧整猪头,后来看书乱想且平时睹物思味,忽然想到外婆的做法或许就是扒烧整猪头的一种。至于熏烧猪头肉,各地都有出名品牌,比如南京六合,比如我们盐城的熊氏、朱氏。本地的经常吃,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主要是由于生意较好,天天可卖清没有隔日的,所以大家比较放心。另一个就是烧的烂。南京我呆的比较久,所以六合出名的几家猪头头也吃过,单位的驾驶员每次去六合就喜欢带点回来到我宿舍喝酒,比较起来,还是桂花鸭更好一点,这里不喜欢还有一个小原因,就是嫌他切功不好,块太大,吃几块就腻了。
 而今物价飞涨,原来我一个人吃猪头肉三块钱就够了,现在十块钱也不足一餐。有一天买了点猪头肉,去一家小店买啤酒,听见两个大妈聊天,一个说肉价飞涨,好久没有吃猪头肉了。另一个说,前些日子买了十块钱,家里几个人一吃就没有了。我听了很有感触,时事之艰,由此可见。回家看书,看到周作人《腌鱼腌肉》一节,说:腌鱼腌肉其实与咸菜一样,只不过沾靠山近海之利,其实都是食贫,吃一点盐味而已。我没有查到吃猪头肉传统由来,但感觉也如北京二荤铺一般,原来猪头及其他三牲供祭祀而已。祭祀完了便被小贩收回,卤煮以后卖给那些底层那些贫苦百姓吃,也算是沾了肉味而已。忽然间觉得以前我们家不吃熏烧,多少有点穷人也要维护体面的意味。以对某种食物的拒绝来表明自己是正经人家。这么一想今昔之感尤其强烈。行文至此,已无言之。
  (补记:传统认为猪头肉为发物,所以也不宜多吃)

桂林吃

春夏之交,有孩子在阳朔街头卖绿色的小蜥蜴,我问这买了干什么用的,孩子们告诉我,是油炸来吃的。卖的很便宜,只要5毛钱一只,我买了一只,养在一个个河北女游客留给我的塑料盆里,喂它水果,平时逛街,将它放在肩头,一动不动,感觉很酷。后来有一天,忘了收回家去,一阵冷雨下过,生生给冻死了。
因为看《宰相刘罗锅》,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荔浦芋头,所以我到荔浦,吃饭先点荔浦芋扣肉。可惜店里那天卖完了,只好改成了莲扣肉,一片五花扣肉卷着一颗莲子。扣肉切的够薄,莲子蒸的也够烂,吃起来甜糯肥美。很是难忘,后来也再没有见过这个菜。
其实荔浦芋头阳朔就有卖,或者说,其实整个广西的芋头都差不多,与我们家不同的是,这种芋头香糯、松粉、略甜口感,含水分少,最好的吃法就是蒸来吃,吃起来如吃板栗一般。我曾经遗憾没有吃到正宗的荔浦芋头,一个阳朔朋友跟讲,说最好的产地只有一亩多,正宗的都送到北京去,岂是你能吃到的。这个话各地都有听说,比如那年在山东海青,海青出好茶,当地人也说,最好的茶只有几斤,当然要送北京了。我当时想,北京凭什么。
那个河北女游客,长的不漂亮,名字取的象一个男人。大家在旅店偶然遇见,闲聊开去,颇为投缘,于是我请她吃了一顿饭,也好象就是那次去吃了一顿著名的啤酒鱼,不过盛名之下,其实难负。当然也许是我吃不惯,啤酒鱼是不去鳞的,用豆瓣酱乱炖而已。我觉得鱼这东西,要么吃嫩,嫩到吃鱼生也没有关系,要么吃鲜,清蒸即好。复杂一点红烧,营养一点烧汤。料太复杂了,容易喧宾夺主。后来我几乎再没有主动点吃过啤酒鱼,也源于这次不好的印象。
河北女游客从北京过来,坦言此行是找个老外出去。她认为自己不漂亮,年龄也不小了,怕也只有老外才消受的起。我欣赏她的坦然和快意。相处很好,没多久,她和一个新西兰教授去云南了。现在何处,只有鬼晓得了。 最好吃的米粉应该在阳朔鲤鱼洲那边的一家,非常便宜,记得大概是9毛钱,我一般加六毛钱的卤肉。米粉放沸水一烫即可,洒上豆角、卤肉,加高汤,再浇一勺卤肉的浓汁。然后就放口大吃百吃不厌。桂林米粉分扁粉和圆粉。我喜欢吃扁粉,但各地几乎都是圆粉。扁粉几乎再没有找到过。桂林火车站对面有家马肉米粉,我以为是特色,吃过一次,很是一般,而且价格也贵的不得了。 我朋友老寥煮的猪脚炖藕非常好吃,那时侯我经常在他门店里和他吃酒,酒也是他泡的,相当好喝,老廖以前开过饭店的,所以生意没了,手艺还在。老廖那时候快要退休了,和我和处的来。我人在外地,得出一个经验,就是尽量和年纪大的人玩。只是吃喝而已,出不了太大乱子。和年轻人玩,不是要你赌钱,就是带你去舞厅。容易有是非。
老廖的儿子和我吃过几次茶,每回都讲什么项目让我来投资,两次一听,我见到这个人,基本敬而远之。 老廖有一次带我去山里的一个朋友家吃饭,人家做饭的时候,我站在他家门前的土包上远眺,在不远处,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在担土,一躺一躺不停歇。很是感触。这样的女孩,要是生活城市里,哪会有这样的遭遇。所以想想前段时间,那个盛名的天仙妹妹,如果不出来,也许不知道要淹没在如何辛苦而且蒙昧的生活当中了。一个客户使用的产品坏了,央求我去看看,因为他们家有鱼塘,业务单位驾驶员飞飞快活死了,就和我一起去。那天飞飞准备的是一根大海竿,几个人拖上来一条十几斤的大鱼。于是杀了鱼,支起几块砖头生火烧开锅,大家围坐一起,喝喝酒,烫烫鱼,就把这么一条大鱼给吃了。
我记得那天他还炒了一盘山蛙,和辣椒带皮一起炒的,吃起来很香。
桂林靠近湖南吃的几个县烧菜明显辣起来,那次在资源县,给我炒的西红柿炒蛋,也放了足够对的辣椒。吃辣的地方人很热情,我们吃完饭问一个地方,老板娘二话不说,换身衣服,居然一直把我们带到目的地。
每晚我从酒吧出来,都会吃一盅炖品,什么天麻炖猪脑,什么山参老鸡之类,有时候,还会吃一碗米粉,扁粉没有了,将就一碗圆粉。要半只猪脚。吃完后,再提一瓶啤酒路上喝。我那年24岁,从来没有如此放纵过自己。在回宿舍的路上,已是夜里两三点,细长的街廖无一人,我喝完啤酒,将瓶子掼在路边,对自己大声说:你总有一天为这样的生活付出代价的。现在想来,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悲观意识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代价很快我就领略到了,因为得罪领导,我发配到车间。也算如愿。
那时候到桂林,先坐八个小时的车到上海,到上海一般是凌晨4点多,而后等待中午11点的火车去桂林,大约24个小时后,到桂林,再坐一个小时的车到阳朔。我常住阳朔,差不多有一年时间。
记得我第一次到阳朔,因为坐太长时间的车,很是疲惫,第一次看这西南美景:婆娑的凤尾竹与秀气的峰峦和虽然破旧但很有南方特色的建筑。心中高兴但却提不上精神。因为正好是饭口上,就步入西街入口的大排挡,只记得老远就闻见了一股酸臭的味道,这味道登时将我的胃口全弄没了而且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什么胃口。后来才知道,酸臭味是来自这里特有的酸豆角。
这状况一直到临县恭城才被改善。这天拜访客户不在,我独自在家小店吃饭,只点一个豆腐干煲。老板娘拿出小碟盛了几个野山椒,说是自己家泡的,一吃之下,有惊艳的感觉,不但胃口大开,而且似乎一下子就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后来,我在超市里每见到新牌的泡野山椒都买,就是寻不到与那相似的味道:足够辣,微甜,咸的适口,辣的提神。
仿佛被棒喝一声顿悟,我终于在那刻全盘接受了桂林。
附2002年写的回忆文章
回忆阳朔 文 / 许亿
  老廖那时候还没有退休。在农机公司下面的一个门市上。那时候我驻点在他们公司。每天从农机公司回来的时候会经过他在的那个门市。他们中午一般不回去吃。就在门市上随便吃点自己带来的饭菜。老廖还带了他自己做的酒,有时候在中午看见我经过门市。老远就喊了:“小伙子。喝酒。”我喜欢喝他的酒。酒是他在家里用大米酿的。还用了许多药材泡了。在这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他酒里泡的就是他自己在山上摘的一种野果。当地人叫柿果。(口味与柿饼有点象。果子很小。蚕豆那么大。)这酒泡的很好吃。我每每都要喝一茶杯。就着他带来的什么猪脚炖莲藕啊什么骨头汤啊。我也常常会再到门市对面的快餐店买点熟食。我们就坐在门市陈列的柴油机上这么吃吃喝喝很久。有时候恰巧有个把柴油机有问题的用户过来找我。也邀他一快先坐下。洗双筷子。再倒杯酒给他。菜很薄,可是话都很多。有点酒八百年前的事都往说。后来喝的差不多了才拍拍屁股站起来。说:走,看机子去。
在他们公司里有几个人是经常和我在一起喝酒的。一个叫飞飞。三十多岁。他老婆和我同姓。所以我就一直戏叫他姐夫。还有一个老邬。是农机公司原来的经理。他身体不太好,所以酒不能喝多。有时候我撩他。急起来就要和我拼。说要喝喝一瓶不带两口的。我忙说好我怕你。还有一个小罗。这个人也蛮有意思。在我要走的时候他在闹离婚。结果公司领导都要找他谈话,结果也不知道离成没离成。他老婆我见过。瘦瘦小小的。不过还算漂亮。我们这几个经常凑在一起买点菜去飞飞家或者老廖家去喝酒。相较而言,老廖家比较清爽一点。他的老伴和大女儿都去世了。他一个人住在大女儿留下的房子里,自己收拾的很干净。

飞飞最喜欢钓鱼。他曾经得全国钓鱼比赛的第三名和桂林市的第一名。自行车后面专门焊了个铁盒子里面放了各种各样的渔具。他是个驾驶员。我和他一起出车的时候就喜欢到处观察池塘。而老廖最喜欢吃鱼。他说鱼怎么做都好吃。桂林这边的啤酒鱼是很有名的。可是做法复杂。他们吃鱼都是很简单。鱼杀好后用姜盐抹一下稍腌制片刻。将一锅水煮开。然后大家就围锅而坐,将鱼块放沸水里烫熟即食。另外再烫一些酸笋和别的菜蔬。开始我不习惯,我嫌腥(主要是因为他们杀鱼时从不去鳞)。后来吃惯了有些无所谓但一直谈不上喜欢。再后来我主动要求我来做。我做就有讲究了。一尾大鱼首先去胆去鳞打当干净。锅里放油烧热,然后置葱姜炸出香,再放鱼块放料酒煎熟。另外事先将一些鲜蘑菇用水煮熟。然后再将这蘑菇汤加入鱼里一起熬汤。最后再放一块豆腐进去。我还特别喜欢在汤里放很多当地的那种仔姜(刚出芽的姜)使汤有一种淡淡的姜辣味。和鱼及蘑菇的鲜合在一起。不提有多好吃。煮好后一锅端上。可以单吃也可以做锅底涮其他的东西。我这锅汤那时候也算声名一时。不常做但每一做起绝对一片盛誉。这说法也许吹了点。但我保证老廖是绝对喜欢的。 我们饭后喜欢打牌,是一种桂林的打法。我对打牌一向是很笨,所以老输。输的人要请喝油茶。那种油茶几毛钱一碗,也很便宜。随便他们喝多少也不过几块钱。开始我很不习惯。后来习惯了,特别是在老廖退休以后。几乎每晚都喝。结果喝上了瘾。老廖跟我介绍过,说油茶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特点。比如在兴坪镇,油茶就偏辣,就象我做鱼汤一样他们也喜欢在茶里放多点姜。倒是很适合酒后喝。阳朔这里就偏甜[这个甜应该是淡的意思。]而在恭城,就要苦的多。恭城那里喝油茶几乎家家每户的必需了。我在恭诚有个客户。他就是每天早上起来要打碗油茶喝。他说如果不喝的话一天都不会有精神。
有时候我也会请他们去漓江边的露天茶社里坐坐。点壶把绿茶,上几碟西瓜子。有时候还来几瓶啤酒。几个人散散的坐下。开各种玩笑。以及大说阳朔这边的风物。江上此刻一弯弦月高挂。清风自远处徐徐而来。远处峰峦叠障。峰峦间漓江蜿蜒流下。确实很舒服。
老廖退休以后。我们就更经常一起结伴去阳朔的各镇去玩。他在文革的时候做过宣传队的的队长。所以在下面各镇有好多朋友。有些人家住在山里。我记的那段时间是真的经常为顿午饭而翻山越岭。那些山民居住的地方很简陋。所使用的器具也很古旧。我们经常自己买了点菜带过去。当然人家也经常招待我们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的时候也送我们好些土特产。六十岁的老廖那时就会挑着满满的担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而小年轻的我就只能搬着自己沉重的腿在后面艰难跋涉了。

老廖喜欢写字。一笔字也确实写的好。后来我要回来的时候,就提议让他给写幅字做个纪念吧。他一口答应了。这样我就自己又瞎诌了一首诗。诗是这样的:
漓江水煮漓江鱼,柿果入酒味不虚。
兴坪油茶最解醉,醒与老廖上高田。(老廖老家就是高田镇的)
碧莲峰看云起卧,月亮山映清风前。
都道阳朔人胜仙,留我丹心在云间。
老廖又回去查了下书,说柿果的学名应该叫金樱。于是他替我改了。那幅字写好后又给我准备了一壶泡了很久的酒,说让我带给我的父亲。我带着字和酒不久就离开了阳朔。算来已经有两年了。
真的很想念老廖和他的金樱米酒啊。 醉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虾
    
  中国人的食物,有时候确实表现出一种恹气,杀戮太甚。所以孟子说:君子远庖厨。意思是如果口腹之欲不可避免,就请做做样子离开厨房以避免杀戮之相。
      
  醉虾却从厨房出来,直接将君子不忍见到的场面呈现餐桌。使问题显化,而不可回避,记得有评论中国最残酷菜肴,其它咬三吱、生吃猴头、炙鹅掌之类费功夫,也颇血腥。我们只是听说而已,这个醉虾却是手到擒来,简单的很。当残酷司空见惯,也就不残酷了,这里解释下为什么要写醉虾,因为我爱醉虾。 我母亲的老家兴化,是个水乡,那里的人吃鱼虾吃的很多,自然会吃出一种境界。这境界就是我那些舅爷爷那里体现,每回到我外公家,总要搞几两虾呛一下。哦,我这里不说醉虾,只说呛虾子。老几个一般会从小盅子喝酒,比及而今到处是那种茶杯和高脚杯的海饮,小盅子的慢酌,也就体现出水乡人的风雅。兴化这个地方有五百里浩瀚的乌巾荡。人们住一个个小岛上,闲来都是撑一条船做交通工具。吃东西无比的精致,即使在乡下,对食物也要求的比我们这里要细。我外婆来盐城几十年,她怀念的,也只是兴化城普通小店的一碗小面。吃呛虾子,也是兴化人精致态度的一种,我总是记得那些老人坐在大方桌上喝酒谈天,筷子和杯子都是许久的不动,而后,夹起一只还在动的虾子缓缓的防在口中,吐出虾壳,咀嚼良久,说两句话,再咪一口酒,咪的声音很大,却喝不了多少。从下午可以喝到晚上,喝得每个人脸上都是红通通的。屋外或许此刻雨声正急,也或许清风晓月,无边风情。
      
苏南人好象不大爱吃这个,我丈母娘家也算是宜兴渔民。却不吃醉虾子,嫌不干净。
我一个朋友最好此道,大家每饮必点。吃着吃着便有了自己的标准,标准如下:酱油是必须的,还必须是我们这里独有的白酱油,外地好象叫生抽,吃着总不如本地产合味。醋少许,镇江的醋就可以了,其他免谈。绵白糖要些,砂糖不易化所以不取。其他姜丝要多些,关键的作料白酒要求到是不大,从成本角度考虑谁也不会用好酒。所以有劲即可。还有就香菜要多,这味道极好。绝不要加腐乳。原因有二,腐乳味重使虾味变浑。另者腐乳品牌不一,口味参差不能保证。我现在理解老人们为什么吃醉虾的悠然是为何。是因为呛虾子有一个美味变化的过程。先,白酒作料一浇呛个片刻即可。用大碗扣着。吃时轻启碗沿,迅速夹起一只虾。放在嘴里,虾此刻还是活的,肉质鲜活,无可比拟。但那时味道还没有完全进去,也就吃一个口感。而后味道渐渐深入。虾子肉中逐渐呈现一种胶质状。吃起来可以有很糯的感觉。吃到后面,味道越入,滋味越足,吃到口齿间粘粘的,很是愉悦。所以说,呛虾子是一种体验时间的美味。没有耐心,是不行的。 可醉的虾其实很有讲究。我外婆认为最好选择小河虾,肉质细美而且入味快。但小河虾出水易死。所以我们常用跳虾,跳虾壳硬味道入的慢性,但好在生猛新鲜。其他虾也可以醉,比如我们在山东常吃的海产的一种当地人叫“虾虎”(音)的东西,在广东惠来,有一个当地老板在家里宴请我,就将其切成数节醉了吃。还记得喝的酒是用荔枝泡的。酒倒是不烈,但酒后食了一枚酒泡的荔枝,登时面红头晕,劲大的不得了。还有最近,本地一食肆,有用大对虾醉的。吃起来肉质饱满,有食醉蟹的味道,过瘾是过瘾,但怎么说,有点那么不够小巧。
还是我那个朋友,多年前一天结伴寻找食店,入一酒家,见其水产箱里还有些活跳虾,看似不多,问系数拿下其价几何。店家答曰10元。于是拿下,捕捞过程之时我们就开始切喜不已。分量比想象中要多,呛好上桌,一海碗。酒满上,刚欲置箸。我朋友神色凝重,忽拍桌曰:“速去厨房。”两人奔至厨房果不其然,又一海碗虾正被厨师往橱柜里隐藏。一翻严词交涉,醉虾被全部缴获。两海碗虾,其他小菜就简单很多,那晚只吃得酒酣味重,兴尽而归。至今引为豪事。回帖太少
更无交流

食物是什么,是态度
看眼下社会,如此混乱
问自己的心,又何尝不乱
是不是有心去品尝一味
有追思一味
去追求一味
是生活安静的表现
安静是奢侈
所以以文忆之
以食表之
以物怀之
以情动之

发文至此
却无功名
看猫眼热帖
才觉当下沉沦之深
也罢也罢  吃一尾已璞化境的鱼
    
    食物代表着人的价值观和生活态度,在我们小时候,因为物资匮乏,所以嗜肉如命,无肉不欢,觉得只要经常能吃到肉就会对家庭实力由衷认同和自豪。但是看到一些经济条件还不错的人家餐餐茹素而感到不解,甚至认定他们小气。所以从肉的角度出发,吃鱼明显是低一个等次的事情,小时候不喜欢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下饭,时间浪费在挑剔鱼刺上面,而费半天功夫得到了一块无刺的鱼肉,很难送一大口饭下去,吃饭的效率很难提升。虽然日后我们知道鱼的特点是鲜,但每个人的儿童时期味蕾都特别发达,吃什么都香,鱼的鲜味也就显得无足轻重。如果算上那些被鱼刺卡住喉咙的恐怖经验,就该知道在饭桌上让我们这些好恶分明的孩子将筷子投向鱼肉是多么的艰难。
后来我们知道吃什么菜只是人家的选择而已,比如有些人是天生不吃肉的,如丰子垲。更多人吃东西上升到健康这个概念,对于肉食也就不怎么上心。另一些人只是嘴吃更刁了,不是普通肉食不进嘴。我小时候看书,知道过去土匪绑票,会先做只鸡,或者一条鱼给被绑的人吃,如果那个家伙首先去夹鸡腿或者鱼肚的话,土匪就知道这个是穷人,平时难得吃荤菜。如果他夹的是鸡脚或者鱼肚的边边的时候,呵呵,那肯定是个吃腻荤菜的富人无疑,索要肯定无度,
      
      年龄否定了我们的一些见识,而生活的积更在改变我们的习性。鱼和肉如并行的两个竞赛者,有一天,在我们的食谱上,鱼开始超越肉。 于我而言,桂林的“啤酒鱼”并没有给我一个很好的美食体验,也许是我吃不惯鱼鳞,也许是我忍受不了它制法的粗糙。但从地域的烹饪经验来看,肯定是鱼从红烧、糖醋、炖、煮、清蒸以外一个新的做法。后来川味的鱼的制作更是让人眼花缭乱。比如水煮、如酸菜、如烤、如沸腾,如冷锅。归纳而言,无不以嫩为基调。用油奢侈,手法快速,即熟即食。口感、味道、外观都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吃鱼于是上升到一个美妙的境界,犹如乡下进城的少女一番装饰后呈现出了异想不到的楚楚动人。我今天依然保留着对一盆沸腾鱼的冲动,当它上桌的时候,一片白色的鱼片铺陈在翠绿欲滴的的小豆芽上如层层叠叠白玉,用筷子夹起一片,但见那柔嫩鱼肉在筷间云朵一般的缠绕。将它送入口中更是一种停滞时间的悠然感受,当鱼肉在齿间融化的一刻,从细腻肉质里散发出的一种清新的鲜美,挥散着,酝酿着,酝酿着,经久不散着,便吃出了恬然的愉悦。
      
      言于此,,忽然感到了饥饿,先不写了。 汤

年轻时候想做生意,想了许多方向,后来决定做一家煲汤店,这个想法是因为在南方经常喝汤的体验,在南方,吃饭前往往先来一碗例汤,有时候虽然免费,但汤炖的着实见功夫。更别提许多专门的汤店。所以把想法和两个朋友一说,都赞成。就开始落实这个事情,当然我和我这些朋友从来是眼高手低的,我们一起买了炖汤的材料如鸡骨架和蘑菇想做实验,但买好了搁朋友的冰箱里就没有下文了。后来问那个朋友,材料哪里去了,朋友使劲的想了一下,想不起来究竟是那天吃掉了,但还是转达了他母亲的抱怨:一点肉也没有,炖个什么汤。 假如店可以开起来的话,我想它的名字就叫“一盏汤”。当我要开汤店的想法在朋友圈传播的时候,朋友也很帮忙,告诉我本地已经有那些店开始卖汤,并引荐我去了本地一家早点店,特地要一晚鸡汤来喝。鸡汤炖的够鲜,但容器只是家常的那种大海碗,一碗下去,基本上混个水饱。我认为这样的店开的是格调所以要婉约而不是壮观。大家嗤之以鼻,说上帝保佑我们这些刚吃饱饭的人民去喝你那一口婉约的汤吧。  我确实经常在深更半夜爬起来去寻一碗美好的汤来喝,比如在湛江,我怀念旅馆下面小摊上的桂圆甜汤,桂圆是新鲜的桂圆,喝起来清香甘甜,比如在阳朔,我会吃一盏白果老鸭盅,小盅是放在蒸锅里一直蒸着的,到吃的时候拿出来,烫的叫人心花怒放(我爷爷认为,汤一定要吃烫的),比如海安,难以忘却的是那碗肚肺汤,当我在深夜3点的床上辗转反复,终于按耐不住出门时候,只怕房东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正当青春的年轻人出去不是做坏事而只是喝一碗肚肺汤。海安的这个肚肺汤很值得推荐,还是的士司机告诉我最正宗的所在,那个地方门面实在很小,但生意可以做到天亮,尤其是深夜,人声鼎沸人头涌动,好几次我要等很久才轮到位子,我是最怕等待的人,但为了肚肺汤,我耐心有明显的提高。海安的肚肺汤全是肚肺炖汤而成,而我也看到他们打当肚肺,清洗相当仔细最后用水反复冲洗所以卫生基本可以放心,汤炖出如奶汁一般,喝之前可少浇点辣油,5块钱一碗,分量也足,所以吃起来相当畅快。若是别处,总和着青菜一起烧出来,看着就不讨喜,就好象取媳妇陪嫁一个小舅子一样,感觉很不纯粹。
山东的羊肉汤以前说过,这里不再说了,但山东的驴肉汤却是我美好的另一个记忆。我们那时候同事四人,最爱好的是去一家驴肉馆子吃饭,每每是要点一份驴肉汤来吃,但每次随汤送几个小饼,这个饼咬不动扯不动,所以每次都把它丢在一边。后来,再去,点完菜以后,就听见漂亮的服务员朝着厨房喊:“不要给他们上饼了,他们不懂吃。”原来那饼是泡在汤里喝的,一如后来风靡中国的羊肉泡馍一样,只是当时我们不知道而已。在山东胶南,这个在胶东半岛上的县城应该说的过去的,但十年前确实很穷。我们四个人每顿每人十元钱,可以点一桌菜加一瓶12元的琅岈台酒,但我们旁桌,那些山东大汉们往往是一个馒头就着一盘豆芽。
在扬州,自然是要吃牛肉汤的,扬州满街都是正宗凤凰桥牛肉汤,但在凤凰桥真正的牛肉汤店,门口安静的放一块小牌子,说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这个店生意做的很是洒脱,房子是整年租的,每年也就做六个月,其他时候闭门歇业,我问过老板娘,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开分店,老板娘一边给我们切肉,一边淡然说:钱赚的够用了,搞那么忙干什么。这个态度很叫我欣赏,当下中国,每个人都嫌不足,贪欲无穷尽,却忽略了生活与快乐。谁都晓得收敛和知足的道理,但一做起来,就盲目的丢弃自我了。凤凰桥牛肉汤,门口一个柜台,放好卤好的牛的各个部位,先选好你要的牛肉。然后给细切成片装碗,洒上香菜青葱,再浇上后面大锅牛骨炖的热汤即成,喝牛肉汤,要就门口卖的小烧饼。因为牛肉汤的热卖,这家卖烧饼生意也做的不易热乎,还常卖的脱销。
这里吃起来经济实惠美味,所以我几乎在这里招待了所有外地过来同事。于是我好客与知味的名气一时间在公司流传,以至公司聚餐,老板指名我来点菜,以验是不是徒有虚名。
现在我人在宿迁,这个地方,出好酒,物产也丰,但却没有好的烹饪,几个月下来,倒是寻到一个卖羊肉汤的地方还说的过去,只是一碗汤,只有薄如羽翼的几片羊肉。当然我们应该试图理解,是因为通货膨胀的原因而内容缩水了吧。
如何善待一包方便面

  老婆不在家,晚上下一包方便面给自己吃。
  我吃方便面算是比较讲究的的,比如:面一定要放到煤气上煮而不是只用开水泡,要加一根火腿肠要打一个鸡蛋。重要的是,还要放一点蔬菜,哪怕是一棵青菜,或者一片白菜,或者一把生菜。总之要有一点蔬菜,去冲淡哪个调味包夸张的味精味道。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不用调味包,只是在煮面的时候放几个虾米提鲜,起面时候,滴点酱油和胡椒粉。说到胡椒粉,有一段时间我还比较喜欢在汤里放几个那种瓶装的腌泡的小野山椒。我喜欢汤里有辣辣的味道,那种淡淡的辣味,让身体温暖起来。
  吃方便面是不幸的,我对一切都不讲究,但对吃,我有想象,假如一顿饭可以按照我的思考来完成,这一天将被视为圆满,但假如事与愿违,则让剩下的时间充满沮丧。严重的时候,沮丧压缩成愤怒,而后牵怒于人。当然,我更觉得幸福不是食物到嘴的一刻,幸福是在对这食物的想象过程当中。按说,我不会去想象一包方便面的。所以我说,吃没有想象的食物是不幸的。

少年时候,方便面这个东西刚刚面市,从名字可以知道,这个面是给时间紧张的人的吃的。我觉得那个时候,恰恰人们的时间是最充裕的,紧张的是食物。所以方便面一度也尊贵过。是个好东西,从什么地方知道它好呢,是从我们家买过那种按斤称的没有包装的面可以知道,有没有包装是身份的天壤之别。当一个东西被“山寨”的时候,你大致可以知道原版的价值。所以我们少年时候,珍惜吃一包方便面的机会。从层次上把他提升到阳春面的前面。这个价值观是日后才被扭转过来的,当一个新生事物出现的时候,我们的热切往往迷失了判断。非要绕个弯子才知道好的从来都是最本初的。
方便面让我感受痛苦的机会后来不可避免的发生,之前出于对方便面的美好记忆而非常排斥那些说吃方便面吃到发呕的说法。我最终一度也不幸有如此经验,当然这要拜我们伟大的铁路系统所赐,由于他们的垄断导致火车上的食物令我望而却步。只有靠方便面去度过那些颠簸的几十个小时。是的,十年前我的出差生涯最终的收获是体验到了在火车上种种不舒服。吃方便吃到发呕只是其一。而怎么在火车上吃掉这一包方便面也非常考验了我的饮食智慧。总之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往面里加任何可以改善食欲的食物,最夸张的时候,我往里加一只新亚烤鸡。可怜的烤鸡,因为面的连累,我忘却了他的味道。
所以此后好些年,我基本不再吃这个方便面,直到我结婚,才恍然发现婚姻有时候让生活更加简陋,证据是我们家开始常备方便面,那些无所事事的小孩恰好也不在家的晚上,我们两个人各自沉默在自己的电脑前面,直到谁先挨不住了,就用方便面向饥饿投降。
  但类似的抱怨往往会被很多偶然冲淡,比如前段时间我们和我弟弟两家人在本地的一个旅游景点玩,在漫长的跋涉和无数的高价食品恐吓后,最终在一个小店门口饿的不行了,最后简单泡了碗方便面。
  也就是开水随便那么一泡,我喝了一口汤,哇晒 ,真是太太好吃了。
  饥饿逼着我善待了一回方便面。
西湖醋鱼:我这个人的德性
  
  现在说,这依然不是一个有文化的时代是不是有点装B,但确实是一个大家都装有文化的时代,所以我们不太讲某个人看上去有文化,我们往往说瞧他的德性,是的,这个词汇不那么动听,但是我们常常把那么不好的词汇当作文雅来讲,比如说尿尿这件事情,过去有点害羞的人会讲解手。那么解手是什么意思呢,查点书才知道,明朝有强迫移民这事情,往往一堆人给捆着送往目的地,路上要方便的时候,就会说,我们要解个手。是的,这个词汇来自一个恐怖的历史,但我们现在当作文化了。
      
  我也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显然我的内心精神世界是有追求的,不过追求什么,并不界定,这有点人云亦云,比如人家看书了,我也跟着瞎看,看多了就有点走火入魔。知识这个东西是无限扩展性的,当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知识只是若有似无一个范围,但要是知道那么一点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走在盘根错节的一条道上。走到哪里都有岔道。开始都是闲逛,后来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有点误入其途,看前面还是茫茫不见,但看身后却是不知归路,我还是没有掌握什么学问,但却不再单纯了,无知有时候是种美好的状态,因为没有敬畏心,所以没有挫折感,精神的苍白往往肉体更能体现愉悦。只是我们从来不相信自己对于知识存在误解,直到某天,在一个书店门口,朋友一把抓住打算入内的我讲:不要进去,这里面都是鸦片。“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么些年来,我只是在吸毒,对自己的精神进行着有害的安慰和欺骗。但已然如此,戒是戒不掉了,于是我有个有文化的外表,看上去,德性!

很多时候,历史就是一个很混乱的状态,当然混乱有混乱的好处,可以趁火打劫。可以火中取粟,但你要保证自己不被烫着,烫着有时候还是小事情,不要被烧死,我和朋友讲过,生于这个国家很是悲哀,都21世纪了。很多人考虑的还是生计问题,是的,工作就为了生存,不工作就没有生存。那么做一个人,这时候就发现了悲哀,我从学校刚出来的时候,也只在一个车间做体力劳动,生活很简单,交际面很单纯,我羡慕那些不用做体力活的人,但这不妨碍我生活中快乐取得的容易,我过的很简单也很快乐,收入很低,所以消费很克制,也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消费,我们经常在大排挡吃便宜的东西,喝劣质的酒,但是很高兴,没有心事到没心没肺,后来,我改变了自己的取食方式,也就是不再靠体力劳动了成为一个光荣的脑力劳动者,但开发智力是个危险的事情,更危险的是,你要和一群玩智力的人在一起工作了,好比刘姥姥住进大观园,要一帮年轻丫头呆在一起,是的,这不仅是危险的问题,而是无所适从。
好早我是个曾经堕落在文化深渊的人,底子是有的,而且从事实看来,我比起大多数人陷得还要深些,自信心是通过比较得来的,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装B的人,不接触,他们高高在上且眼高于顶,接触了,发现其底子苍白无物,但还是要惊喜这么多年,就是没有被戳破,想来原因也简单,不是不被人戳破,是根本没有戳破的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肤浅,前面我也说过,这是个没有文化的社会,所以文化成为了皇帝的新衣。不 ,不对,我们的这个社会,其实是有一个文化的,这就是我现在所从事的这个行业,叫做行销,其关键就是包装。整个国家都进行着买椟还珠的勾当,既然如此,是不是一颗明珠,显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美丽的盒子和对这盒子的推广。
      
  我们生活在表象的迷惑当中,如同一个个气球在彼此间游弋和炫耀,当别人都是空空的时候,你肚子里的那点货色只能影响到你的上升高度,他们或者有升得不能再高而爆炸的一刻但无论如何他们在你的上面,而你,整个过程就是一个抬望眼无奈落花流水去。 当然需要说明的是,你肚子里的那点货色显然也不算多。
      
      我说我现在一个脑力劳动者,我有些骄傲,因为我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我找了个学历高的吓人的老婆,生活比想象中还要平静,应该说我很满足于我的人生,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定有一个完满的结果,但比较起很多朋友而言,我几乎是幸福的不可思议,但这又怎么样,我青少年时期的梦中情人是周慧敏,认为找她的男人此生何撼,但现在大家都知道她的老公比谁都花心,是的,人总是不满足。想来,当年我在肮脏的车间上夜班的时候,自己默想,已然吃了这么大的苦,还有什么苦头吃不得,但今天烦恼心事不断,居然不断回忆过去。
      
      是的,德性!
      
      想自己或是一尾自由无知的鲤鱼,生性散漫,无所事事没有目的,或某天受贤人启发,不甘这么堕落下去与草木同朽,也读几本据说有价值的典籍,于是收拾行装,游学江湖,首先我要寻找天下第一名器,干将莫邪自家专用的那把菜刀,再寻镇江白娘子镇压在金山塔下一把心酸酿成的陈醋,而后不期而遇徐锦记酱油于香江,等待一亩甘蔗的漫漫少年期后的提炼成糖,最后,与那个湖边浣纱的妇女宿命般悠然遇见,她没有名字,人称宋嫂。
      
      “裙屐联翩买醉来,绿阳影里上楼台,门前多少游湖艇,半自三潭印月回。何必归寻张翰鲈,鱼美风味说西湖,亏君有此调和手,识得当年宋嫂无”中的那个宋嫂。
      
      是的,我学问深厚,无以体现,只把自己做成一道西湖醋鱼才了却心事。
      
      何以言以誉之?
      
      曰: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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